三菜一汤烧好端上桌,光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尝了以后更是发觉色香味俱全,可见纪筠迟说自己“不太会做饭”“做得不好吃”是假的,是谦虚之言。
聂惟真尝了一筷子荠菜,纪筠迟没骗人,炒熟之后就不苦了,“对了,纪老师,明天录制你会去吗?”
“会,”纪筠迟慢条斯理地将菜中的姜片一片片挑出来扔掉。
“哦,那纪老师,昨晚那个没讲完的故事,你打算什么时候接着给我讲?”这才是聂惟真最想知道的一个问题。
“那就看你了。”纪筠迟停住筷子,目光仔仔细细地在菜上逡巡一遍,确认没有姜片了,才露出满意的微笑,“你若是明天表现得好,句句一次性过,不需要重复调整的话,我们能早点下工,到时再把故事给你续上。”
纪筠迟三言两语就将压力转移到聂惟真这边,聂惟真能否听到接下来的故事,全看她自己的实力。
吃完一顿延迟的晚餐,收拾了一下餐盘,纪筠迟就打算回酒店休息了,聂惟真在门口拦住他,“纪老师,您不会一出门就消失不见了吧?”
纪筠迟面露无奈,他已经告诉过聂惟真许多次,不会偷偷离开,可聂惟真还是不信,他只好再次保证,“不会,你忘了你在后山上的遭遇?那么大一个谜团没解决,我怎么可能玩失踪?”
聂惟真放下胳膊,郑重地看着纪筠迟,“纪老师,我的信任是很昂贵的。”
“嗯,决不让聂小姐赔本。”纪筠迟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在鬓边点了一下,聂惟真这才放他离开。
为了明天可以早点下工,聂惟真在家对着剧本好好排练了一番台词,觉得应该没什么问题,第二天信心十足地出发去了广厦。
傅梓栩来得比她更早,正和导演还有配导交流着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最近行程太满,傅梓栩的脸色不太好,尽管他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聂惟真依旧瞧出了强颜欢笑之下的疲惫。
不过一天没见傅梓栩,聂惟真却有一种山中一日世上千年之感。一日的时间,让她对傅梓栩其人有了新的认识。
“聂小姐早。”傅梓栩最先看到聂惟真,站起来点头示意。
“傅老师更早。”聂惟真从随身的帆布包里掏出剧本,剧本上密密麻麻、五颜六色全是标注,傅梓栩的也不遑多让。
“聂小姐吃完早餐了吗?”傅梓栩对他人的关心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在现在的聂惟真看来,这种习惯是他给自己戴上的假面,戴上了,就摘不下了。
“吃了。傅老师吃了吗?要不您先吃?”聂惟真回道。
“我也吃过了,”傅梓栩看向导演和配导,“不如您二位先去吃早餐?我和聂小姐都吃过了,我们先在棚内对一对戏。”
“行。”导演拍拍傅梓栩的肩,“那你们就先熟悉起来。”
导演和配导刚走,纪筠迟就到了。
“纪老师早,”聂惟真和纪筠迟交换了一个眼神,“我正打算和傅老师先排一遍今天的要录制的内容,纪老师过来听一听?给我们一点意见?”
纪筠迟放下背包,自然地走进录音室,“傅老师的实力比我强,哪里还需要我的意见,提点提点你还差不多。”
傅梓栩谦虚一笑,“纪老师过奖,要是配影视剧我还行,动漫我是第一回配,您若能提一些意见,必定会令我受益匪浅。”
“那我们就开始吧。”聂惟真拍了板,将剧本翻到第一页。
刚和傅梓栩对了几句,便被纪筠迟打断。
聂惟真茫然地抬起头,“纪老师,我哪里把握得不准确吗?”
“你配的太熟悉了。”纪筠迟指着季清和同073初遇的一段解释道,“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你不能配出你们已经见过很多次的感觉。”
傅梓栩恍然大悟,“难怪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不怪聂小姐,我也没注意到这一点,我们一起排练过许多次,潜意识地呈现出了熟悉感,在所难免,再来一遍吧。”
经过调整,第二遍比第一遍好了不少。
“这种感觉就对了。”纪筠迟将剧本翻到今天要录制的最后一段,“再练一下这一段就可以了。”
不得不说,在专业问题上,傅梓栩和纪筠迟两个人渐渐形成了一种默契,傅梓栩瞬间就领悟到纪筠迟此举的含义。
“有时候排练太多次会把情绪消耗完,等到真正录制的时候反而给不出那么多的情绪了,我们现在只需要将自己引入动漫的情境中就行,”傅梓栩十分赞同纪筠迟的举措,“我们就听纪老师的,顺一下今天的最后一段,我想就能差不多有代入感了。”
导演和配导进来时,身后多了一个人。
赫然是宋铮。
“喲,已经做好准备了?”导演笑呵呵地介绍,“这是小宋,华庭宋总家的小公子,他路过这里,说没看过动漫配音录制,想过来看看,你们别紧张,他就当他是来玩的。”
“傅影帝,幸会。”宋铮伸出手,玩味地盯着傅梓栩。
尽管和傅梓栩站在不同的立场,聂惟真却还是替傅梓栩捏了把汗。
“宋先生,幸会。”傅梓栩回握,仿佛二人是初次见面,脸色挑不出一丝错处。
宋铮的笑意更深了。
“这是女主角的配音吧,”宋铮收回的手垂落在腰侧,朝聂惟真点点头,揶揄道,“长得这么好看,这就是所谓的能靠脸吃饭却偏偏要靠实力?”
聂惟真不是第一次被人这么说,同样的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她能感受到真心实意的赞美,但是从宋铮这个人口中听到,就只剩下冒犯了。
纪筠迟及时打断了宋铮,“导演,傅老师和聂小姐已经准备好了,可以直接录制,您看?”
“行,那就开始吧。”
录音室、配导、演员等各就各位。
聂惟真借着给傅梓栩递耳返的动作偷偷瞄了一眼他的面色,要不是亲眼见过,亲耳听过他和宋铮之间的争执,她绝对会被傅梓栩这副面色如常的样子欺骗过去。
傅梓栩的自控力和演技超群,这份心理素质令她望尘莫及。
不知是不是纪筠迟的话鞭策了她,聂惟真今天超常发挥,一个打点的地方都没有,过程尤为顺畅。
导演几乎贴在了玻璃隔断上,难以置信地看向玻璃墙另一侧的聂惟真,配导也感叹,说自己从业几十年,头一回觉得在录音棚内无用武之地,还开玩笑说明天录制的时候他和导演都不用过来监棚,给聂惟真和傅梓栩配一个录音师,让他们自己待里面录得了。
聂惟真录的时候自己如有神助,她也是第一回录得这么流畅。
从玻璃后头出来,宋铮突兀地鼓起掌,“今天我算是大开眼界,很精彩,不枉我来一趟,作为让我见识了如此精彩的一场表演的报酬,我能有荣幸请男女主吃一顿饭吗?”
聂惟真哪能猜不出她是顺带的,宋铮真正想请的人是傅梓栩。
“抱歉,下面还有行程,宋公子的好意我心领。”不出意料,傅梓栩婉拒了宋铮的邀请,他转向导演,“导演,明天还是一样的时间吧。”
“对对对,梓栩你有事先走吧。”傅梓栩整天忙得团团转,这种情况导演都知道,他并不感觉到奇怪,要是连傅梓栩都不忙,他就该审视一下大环境,考虑考虑转业了。
“我也有事,谢谢宋先生,”聂惟真伸出五指,证明自己不是在说谎,“回国有些水土不服,手指起了疹子,约了下午的医生看一下。”
宋铮本来的目标就是傅梓栩,有且只有傅梓栩,就没想单独请聂惟真,聂惟真主动提出不方便,还免得他再找理由,但是面子上的工作还是要做的,他不无遗憾地摊手耸肩,“那真是不巧,只好等下一次了。”
聂惟真心说,最好没有下一次,这个人阴测测的,让人极不舒服。
傅梓栩和聂惟真都走,纪筠迟也没有留下的理由,他落后聂惟真几步,二人一前一后地出了广厦,乘坐地铁回大学城。
聂惟真到家以后并不急着进客厅,而是在门内站了一会儿,大约过了十分钟,响起了敲门声,打开门,纪筠迟如她所料,站在门外。
“命戏图第二次合璧是在什么时候?”纪筠迟一进门,聂惟真就迫不及待地问。
“一百多年前,民国那会儿。”
山河破碎,满目疮痍,入侵者不知道从何处知晓命戏图的传说,为了彻底打垮这片土地上的人,他们暗中走访,寻找命戏图,希望借用图中的力量达成自己的目的。
他们差一点便成功了,如果不是我方卧底拼死从入侵者手中盗出已经合璧启动的命戏图的话。
卧底将命戏图送到等待在凌仪观的四宗门人之手,但是四宗很快发现入侵者追来,四宗掌教加上弟子数百人穷尽毕生之法才将图重新封印,众人在封印图之后油尽灯枯。
岐山宗掌教隐灯将图托付给鹫山宗的门下弟子守慎,让他护送命戏图去西南,暂时避世,等到战乱平息,四宗恢复了元气,再按照他交代的方法将图裂成四幅,分给四宗镇守。
守慎在西南重建鹫山宗,合璧的命戏图一直被镇守在鹫山宗,三十年过后,其余三宗逐渐恢复,他按照隐灯掌教当年所教的方法,将命戏图一分为四,藏于四幅庄子《逍遥游》的画卷之中,留下一幅,将另外三幅分别送往岐山宗、沧山宗和茅山宗。
“那第三次呢?”聂惟真问道。
“第三次,就是现在,”纪筠迟回答道,“确切地说,是二十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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