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梓栩的新戏名为《定风波》,架空朝代,讲的是皇宫内一名不受宠的庶出皇子同备受老皇帝猜忌的边关重臣家不受宠的庶女之间新婚后爱的情感纠葛。二人从一开始的虚与委蛇到互相信任交付真心,最后齐齐走上人生巅峰,一个君临天下一个凤临天下。

    古偶剧,谈恋爱为主,事业线为辅,所以傅梓栩饰演的这个引导男主走事业线角色是男三,千方百计跟男主抢女主的侯门公子才是男二。这个角色不那么重要,但是一定要存在,否则整部剧就会沦为纯谈恋爱的玛丽苏剧,而这个角色的用途,就是给男主开金手指。

    方回锦看过《定风波》的剧本,百分之七十都是男女主你瞧不上我,我瞧不上你,你搞我,我也搞你,你好像对我动心,那我姑且也动一动心,你误会我,我误会你,你喜欢我,我喜欢你,你又误会我,我恨你……诸如此类的剧情。

    看完剧本,方回锦表示只有两个字可以形容她的感受,“心累”。

    至于剩下的百分之三十,就是傅梓栩的角色要走的那条权谋剧情线。

    傅梓栩在里面饰演了一个罪臣之后。这个角色名叫顾庭安,出身靖安侯府,靖安侯府是开国功臣之后,京城中一等一的勋贵,爵位世袭罔替。顾庭安的父亲以侯爵之身担任太傅,储君之师,而他是太傅的嫡长子,不出意外的话,他父亲死后,他会继承靖安侯的爵位。

    顾庭安不仅出身高贵,而且三岁认字,五岁成诗,八岁习武,十二岁才惊天下,可谓文武双全。同时,他又仪表不凡、相貌堂堂,用人物小传里的话说就是郎艳独绝、天下无双,实是一位风度翩翩的佳公子。

    大概是顾庭安这个人物太过惊才绝艳,上天见不得他的人生如此完美,所以给他制造了一场劫难。皇帝昏聩,太子无德,太傅忧国忧民,为天下苍生计,太傅直言进谏力求帝王废太子,并历数太子十大宗罪。然后,就被皇帝以构陷储君、离间天家父子的罪名判了诛九族,而顾庭安因为盛名满天下,又过于才华横溢,皇帝舍不得杀他,就贬其为庶民,留了他一条命。

    但是太子怀恨在心,暗中命人杀了他,结果被男主暗度陈仓所救,虽还活着,但废了双腿,从此不良于行只能依靠轮椅行走过活。

    男主将他悄悄藏在自己的庄子上,顾庭安为了报答男主,也为了给家族和自己报仇,当起了男主的门客,用毕生所学帮助男主出谋划策,终于改朝换代,让男主得以登上皇位。

    而男主登基后,履行承诺为靖安侯府昭雪,同时任顾庭安为尚书令,顾庭安成为王朝建立以来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身有残疾且入朝拜相的传奇人物。

    方回锦看完剧本之后的第二个感受是,顾庭安这个人设居然只是个男三?这忍辱负重、逆天改命的白衣卿相,居然只是一个配角?当主角都妥妥有余了……

    傅梓栩抱着剧本得意地看着方回锦,“我这个角色选得好吧!”

    方回锦实话实说,“你不觉得顾庭安自成一线,和主角团的画风格格不入吗?”

    “知道了,但是我还没演过这种角色呢,”傅梓栩翻了翻剧本,“我想试试。”

    方回锦拍拍手,“傅老师,你一定可以的。”

    傅梓栩离开以后,方回锦过上了每天两点一线的生活,白天实习,每周一次去住院部给孩子们表演皮影戏,若傅梓栩下戏早,晚上便聊会儿天,过得十分充实,就是见不着傅梓栩的面。如此过了一个月,她某天跟傅梓栩开玩笑的说觉得自己像在网恋。

    结果那周六,她在去食堂吃饭的途中被白淼笑嘻嘻地截住,带到了傅梓栩面前。

    “你不是在婺阳?”方回锦掩饰不住地惊喜道。

    “你都说觉得像网恋了,我不得来刷刷存在感吗?万一你觉得网恋没安全感,跑了呢?”傅梓栩从身旁拎出一只精致的纸袋,“上飞机前刚买的,尝尝?”

    “什么呀?”方回锦好奇地打开,“烧饼?”

    “嗯,”傅梓栩点头,“白淼排了八个小时的队。”

    “哦,”方回锦打开闻了闻,的确挺香,“谢谢淼淼姐。”

    白淼正在开车,心虚道,“不谢不谢,应该的应该的。”

    她可是拿了傅哥大额红包的人。

    傅梓栩陪方回锦吃了饭,又要连夜赶回婺阳,接下来的半个月拍摄任务极重,他恐怕连方回锦的视频对话的时间都少有。

    方回锦表示让他安心拍戏,自己绝不会跑,因为她身边的男生没有一个长得有他好看。

    “颜控,”傅梓栩轻笑了声,捏了捏方回锦发烫的耳垂,突发奇想道,“耳型这么好看,怎么不去打一个耳洞?”

    “怕疼。”方回锦毫不犹豫地拒绝,“漾漾打了耳洞,化脓了好久,看得我都疼。”

    “会化脓?”傅梓栩手下动作轻了些,“那还是不要了,这样也好看。”

    方回锦嘴上说疼要拒绝,等傅梓栩走后,她还是让褚嬴陪她去打了耳洞,其实打的时候没感觉,就是打完会发痒,还会红肿,擦了一个星期的碘伏才恢复正常。

    等到耳洞彻底恢复,她才拍了照片发给傅梓栩。

    两人已经有一个星期不曾视频过,没办法,傅梓栩的戏份比原先翻了个翻。可能恋爱使人进步吧,他最近心情特别好,他演顾庭安这个角色越来越如鱼得水,导致导演和编剧观摩他演戏的时候共情过度,灵感爆发,飞页一张接着一张。

    彼时傅梓栩在进行换场休息,看到方回锦发来的照片,情不自禁地露出笑容。白淼看得心惊,忙完旁边挡了挡,低声提醒道,“哥,你收着点笑,太荡漾了,别人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

    傅梓栩早就交代过,方回锦的存在是个秘密,对谁都要守口如瓶。他倒不是怕被人爆出来会对自己如何,而是方回锦年纪小,大学还没毕业,又不是圈内人,怕有心之人拿她做文章,打扰她正常的生活。

    傅梓栩往回收了收嘴角,敛容道,“你去替我办件事。”

    过了几天,远在浦江实习的方回锦收到一件发件人为“剥毛豆困难户”的包裹,打开之后,里面是式样一模一样,但材质五花八门的耳坠。

    方回锦辨认了好半天才看明白一对耳坠放在一起拼凑起来是变形的“回锦”二字。

    设计者独具匠心,将“回锦”两个字用了几何切割法,若不拼凑在一起,别人只会以为是几何形的耳坠。

    傅梓栩一共送来十对,有朱砂的,有水晶的,有碎钻的,有琉璃的,还有一些她认不出的材质。

    大概傅梓栩那边已经收到了快递被签收的信息,她拆开不久,傅梓栩就发消息来问她,“看出图案了吗?”

    “……看出来了。”

    “我还想故弄玄虚一番,没想到你这么聪明,”傅梓栩在屏幕那头叹了口气,“等下次见面戴给我看。”

    方回锦下意识想回,“下次是什么时候”,但是她想起上回一句玩笑就引得傅梓栩从婺阳连夜赶回来,于是没有多问,只回了一句“ok”。

    方回锦想过下次见面可能要很久,但没曾料到,竟久到她毕业的那一天才见到傅梓栩。

    寝室里三人都是本硕连读,并不存在离别的伤感,所以本科毕业对方回锦而言最大的改变,不过就是从本科宿舍区搬到了研究生宿舍区,还是三人寝,连室友都没变。

    全院拍毕业照那天,方回锦、商漾一还有褚嬴三个在一旁看着其他系的学生依依不舍甚至抱头痛哭,内心毫无波动。

    只有商漾一问了句,“君上,你说我们三年后会像她们那样吗?”

    褚嬴一手揽着方回锦,一手揽着褚嬴,姿势豪迈,“不会,四加三等于七,那个时候我们应该正处于‘七年之痒’相看两厌的时期,不会抱头痛哭的,抱头痛批还差不多。”

    商漾一往外推了褚嬴一把,对她的说法嗤之以鼻,“你一个人‘七年之痒’去,我和阿锦永远在热恋期,对吧阿锦?嗯?阿锦?”

    方回锦走神了,因为她看到了操场围栏外蹦蹦跳跳对她招手的白淼,白淼身后还停着一辆黑色的车,车牌她熟悉得很。

    “哦,”方回锦收回视线,抬手假装遮了遮太阳,“有点晒。”

    拍完毕业照以后,方回锦借口导师找她有事,想独自溜出去见傅梓栩。

    她们三个人研究生选择了不同的细分方向,所以三个人三个导师,方回锦的导师是院里的博导,出了名的“鬼见愁”,褚嬴和商漾一原想拉着她一起去吃饭,听说导师找她,谁都不敢跟“鬼见愁”抢人,不仅不敢,还催促她赶紧走,说“鬼见愁”最不喜欢等人了。

    方回锦心虚地点头,实则一出操场就在一个不起眼的拐角处被白淼拽上了车。

    车内,傅梓栩面色疲惫,正在闭目养神,但在听到车门拉动的一瞬间立即睁开双眼,视线落在方回锦的身上,眸光中的疲倦一扫而光。

    “杀青了?”方回锦坐到后排傅梓栩身边。

    “嗯,”傅梓栩捏了捏眉心,“杀青了,接下来一个月都没什么通告,熬了几个大夜,有些困,借我躺一会儿。”

    方回锦还未来得及消化话中的信息,就见傅梓栩侧身在后排仰躺下,头恰好枕在她的双腿上,抬手摸了摸她的侧脸以后,笑着闭上了眼睛。傅梓栩会有一个月的空档期所带来的喜悦被他毫不避讳的亲昵动作所带来的尴尬冲散,方回锦做贼心虚,掩饰般看了看正在开车的白淼,白淼目不斜视,好似根本没注意到后排的动作,如果嘴角没有带着迷之微笑的话,她真的会被骗过去。

    车子离开大学城后又开了大约半个小时就到达了目的地,是一个崭新的小区。

    傅梓栩还没有醒,方回锦透过车窗往外看,最前面一排是别墅,再往后是居民楼,小区正中有一座花园,车子只在外围绕了半圈便驶入了地下停车场。

    地下停车场很大,一路看过去,停车位上停了一半的车,但是仍显得空旷。

    白淼在靠近电梯入口处的一个停车位上停下,熄火拉手刹一气呵成,停稳后才转头朝方回锦指了指躺在她腿上的傅梓栩。

    方回锦会意,轻轻拍了拍傅梓栩,“傅老师到了。”

    其实她根本不知道到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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