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
“你这小鬼!既然跟来了就不要到处乱跑啊!”毛利小五郎一个眼疾手快,揪起迈出大门一半的江户川柯南的后衣领就往后一拎,“昨晚上也是!这种危险的情况下不要一个人到处乱跑啊!”
“啊哈哈哈…”
面对第四次成功抓包即将溜走的自己的气急败坏的毛利小五郎,江户川柯南多少有些多于往日的心虚,挠着后脑勺打起了忽悠哈哈。
“不会啦,下次不会啦……”
怎么回事,叔叔在昨晚和今早竟然这么敏锐,一次都没成功溜出去……
被强制拎回的江户川柯南纳闷,实在想不通为什么每次毛利小五郎都能精准地抓住他。
边上的安室透见“闹剧”结束,笑眯眯地打起圆场:“既然这样,就让筱原小姐继续刚刚的话吧。”
“筱原小姐刚才讲到一半突然一顿,吓了我一大跳呢……”
等等,筱原小姐?
江户川柯南浑身一个激灵。
站在安室透边上的筱原奈己从善如流地接过他的话,顺便不咸不淡地撇了江户川柯南一眼。
他背后一毛。
这眼神也太像了,不愧是公安派来的的“绝对不会出差错的人”……但果然是因为她!毛利小五郎才会次次察觉吧!
每次江户川柯南准备开溜的时候,都是她在边上不经意地做出点动静,让毛利小五郎留意到跑路一半的江户川柯南。
像这次…就是故意说话一个大停顿,没听到后文的毛利小五郎下意识环视四周,瞬间发现某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呃啊啊啊啊啊!!
江户川柯南用眼神向安室透无声控诉。
安室透在毛利小五郎看不到的地方耸了耸肩,一脸不知真假的无奈,满脸都写着“这和我没关系”。
江户川柯南怒:这不是你们公安的人吗?!
安室透:这……还真不是。
显然,真的那个筱原在昨晚就离开这了,如今仍然留在这栋堡里的只是顶了她的脸的其他人。
要说谁能从体型基本契合筱原奈己,还可以把她的神情姿态拿捏得十成十,糊弄到瞒天过海的地步……那必然是和她同住过两年,又一直担任接头人这个重要职位的莱娅同学了。
身为本次担任了重要职责的外援,莱娅对于安室透没有阻止毛利小五郎带上江户川柯南这件事极其不赞同——在她看来,放任一年级的小朋友出入这种危险的场地,根本就不该是日本公安做的出的事。
再说了,有杀人动机的人可还没全部被制服呢。而且按照昨晚的情况来看,很明显这栋堡里的潜在凶手们并不都听从福岡管家的话,就此收手。
相反,有一批人认为福岡管家“背叛”了他们,并就此同他失去联系,也不知道藏在这栋古堡里的哪个角落,谋划着下一次杀人计划。
“他们已经疯了…想着能杀一个姓槻岛的是一个。”
被挂断电话的福岡管家喃喃自语,顶着naki牌面皮的莱娅暗暗皱眉。
——这么危险的地方,这种藏了杀人犯的地方,根本就不是一个七岁的小学生该来的地方。
她借着空当,危险地看了边上的金发黑皮一眼。而安室透皮笑肉不笑,面色如常,对她的眼神恍若无睹,明明白白竖起一道毫无破绽的外城墙。
莱娅啧了一声。
这个家伙看起来比诸伏景光难搞多了…哦不对。
莱娅回想起诸伏景光半笑不笑的脸,顺便回想起他做的某些事。
…应该说,诸伏景光是因为筱原奈己那层缘故才显得如此好交流,不然难搞程度大概和这个公安不相上下。
第二天的太阳已经出来,并在天上挂了两小时了,也不知道那边怎么样了……
莱娅一边糊弄毛利小五郎并努力分辨这家伙到底是在藏拙还是真的蠢,一边不走心地让思绪飘远。
毫无破绽的安室透则看了半神游的她一眼,不知道想了什么。
被寄予莱娅真挚问候和关怀的“那边”在此时陷入了无言的沉默。
“……”
一个人不说话,另一个人跟着不说,贴心的留出足够多的时间。
发了很久的抖终于止住,筱原奈己的头依旧埋着。不知什么时候,她默不作声地回抱住诸伏景光,额头抵在他胸口,头埋得很低,像只鹌鹑。
“还有些乱吗?这两年。”过了许久,诸伏景光才开口问。
他的手移到她后颈上。筱原奈己一僵,按耐住下意识炸毛的趋势,“…是有点想不起来。”
“但我会处理好的。”
最后清晰起来的是在槻岛家的经历,连带着黑发黑眼的羽矢彦一同进入记忆,作为唯一真实的落点,让她想要紧紧抓住。
羽矢彦…hayahiko…彦(hiko)。
他的眼睛好像比以前更蓝了。
她知道自己的失联对其他人来说是毫无缘由且让人无法安心的,也知道诸伏景光是深受其害的人之一。巨大的愧疚感让她不敢回想分别时候的记忆,又无法遏制地去想:这几年他是怎么过来的?
面对一个情况未知生死未知甚至可能反叛危及一行人性命的失联的人?他们隔了将近一万公里。
被掐断的通讯让天堑重新变回天堑。忧虑、焦心…会失眠吗?睡眠不足的话,第二天的状态会很不好,可能还会很难受……嗯。
离开日本后,诸伏景光几乎是半个人被编进icpo,和正式成员就差个文书档案录入的过场…虽然他也不会成为正式成员就对了。但工作量不会小。
如果前晚上没有睡好觉,第二天会很累的。更何况还有一个失联的人远在一万公里外。
筱原奈己在不经意间抱他抱得更紧了。
一定很累。
“回组织我能全部查清。”她闷闷道,明明脑子里想的全是诸伏景光,开口却是组织相关的事,“这两年发生的事的具体情况,包括那条走私线还有研究所”
“我知道当前最重要的是什么,不会被影响的。半个月后,boss要见我一面,到时关于他的情况也……”
筱原奈己的大脑重回清醒模块,把近来的事用蛛丝串珠一般连起。
暂且不提是谁让她摆脱被洗脑的状态,也暂且不论过去两年的所做所为是否需要忏悔——筱原奈己自认自己的心理比起一般人还算强,不会被中途的弯绕折走,也不会被无法避免的、善恶的漩涡卷走。伤及无辜的罪恶感,在她加入组织的那一刻起就从未消弭。承受它是一切开始前就要做好的心理准备——重要的是,既然已经找回之前散失的空缺的碎片,就该回归该做的事。
这两年间她见过boss一次,也是第一次。“那位先生”其实是个垂垂老矣的老人,皮肤蜡黄,眼袋很重,弯腰驼背,随时佩戴着呼吸机,声音比变音器里的风干声更难听。
还有那条让人头痛的走私线…事务已经完全落在她手里,只需要……
“等等。”见她的思维有发散趋势,诸伏景光打断她,“我呢?”
“嗯?”
一直当埋头鹌鹑的筱原奈己终于不继续学习某种灰褐色的滚圆鸟类,而是抬头对着他眨眨眼。
“还有,你自己呢?”诸伏景光笑了笑,拿自己额头抵住刚解除埋头模式的女朋友的,“我知道最重要的事是什么,但我们现在可是躺在一张枕头上。三年来第一次正式见面,就只谈组织的事嘛。”
他的尾音微微上扬,语气带了点委屈意味,“那我呢?”
“……”
“!”
第一次听他用这种语气说话的筱原奈己:!!!
对哦,他们现在还抱在一块。对哦,额头也贴在一块。对哦,距离已经近到诸伏景光说话的气息挠的她右脸颊有些痒的地步了。对哦对哦……
被打了一记直球的筱原奈己脑里嗡的一声,脸上噌的飞红,陷入了大脑宕机状态。
其实她想的最多的一直是诸伏景光,最先想起的也是诸伏景光,但开口莫名就成了组织的事……
又或者说这并不是“莫名”。对她来说最难面对的人大概就是诸伏景光——她还没想好一个合适的开场白和态度来面对这个分别了三年、又单方面被失联两年的爱人——愧疚,羞赧…说什么复杂的情绪都行,总之,一系列人类情感的结合作用下,筱原奈己下意识地选择了拿组织作为话题开刀。
看到她脑门已经开始冒热气,视线也涣散一样胡乱飘荡,诸伏景光勾了勾唇,又凑近一点。
“亲我一下,好不好?”
筱原奈己总是太少想到她自己。诸伏景光很早之前就清楚这一点。
这似乎是他们这类人惯犯的毛病,在乎自己太少。不让同伴涉险,自己却第一个上。受的伤更重,关心的却永远是别人,仿佛打在自己身上的窟窿就不是窟窿一样。
她的为人看似淡漠,和周边世界联系很浅,但从诸伏景光到莱娅再到伊登随便拎一个人出来发言——她绝对就是前文提到的那种人。
受的伤从来不提,不到不得已的时刻绝不麻烦别人,对别人的“麻烦”却没怎么拒绝过。总是最后想到自己…不,有时候甚至不会想起自己。
就好像过去这两年,在实验室生死走过好几遭的人明明是她,被药物折磨的失去知觉的明明是她,右手多出那么多条消不去的伤疤的人明明是她——遭受最大精神身体双重重压的人明明是她,但这两年辗转午夜的心悸和痛苦,甚至没在她的联想中占据任何一席之地。
她想了诸伏景光,想了莱娅,当然也想了组织。想了无辜的人和事,甚至想了不相干的东西,比如诸伏景光的眼睛好像比以前更蓝了…或许这也要归到“想了诸伏景光”那一栏里面——但唯独把自己忘了个干净。
诸伏景光把筱原奈己一张嘴就提组织的心理摸的清清楚楚,对她的小心思极尽包容……但他不想让所谓的“正事”占掉所有时间。
况且…她肯定又没考虑到自己吧。这可不行。
诸伏景光选择强行打断施法。
另一边被打断施法的筱原奈己:!
“亲,亲什么……”
她回过神来,眼神依旧飘忽,磕磕绊绊应了两声,在蓝色的柔和的注视下,耳垂红的滴血。
可是为什么诸伏景光的态度可以这么自然啊!她还没想好要怎么……
“不可以吗?”诸伏景光问。
“…!没有。”
“噢,所以可以吗?”
“……”
糟了,一个不察的脱口而出,回快了。
筱原奈己想死的心都有了:“…可以。”
本来就在一起了,现在都睡一张床了,亲一个有什么可以不可以的…
她闭眼,迅速地往诸伏景光唇上蜻蜓点水一般亲了一下。
被短暂地贴了一下的诸伏景光眨眨眼,“好快。”
他搂住亲完后貌似因为害羞而试图极速退开的筱原奈己,贴回原来的距离:“再亲一下?”
脑袋还在发热的筱原奈己哦了一声,没有思考,照葫芦画瓢,再次啄了一下。
再次被短暂地贴了一下的诸伏景光再次眨眨眼:“再……”
筱原奈己打断他:“两下了。”
“噢……那又怎么样呢。”
“……”
好吧,第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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