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叶青青惊奇的发现蔷薇院的院儿多了张奇奇怪怪的椅子,弯弯的像艘船,在地面晃的船。她阔步走过去躺上面,椅子随着她的动作便晃了起来。
她惊奇道:“哎?这椅子真好玩儿,哪儿弄的?”
宁殊薇替她倒了杯花茶,搬了个小凳子坐她旁边回道:“宋玄送来的。”
“他哪里弄的?我找他讨一张去。”叶青青来这儿也不是真为了椅子,稀奇过后她坐正了趴桌前,问道:“你知道你家胭脂铺旁边的绫萝轩吧。”
宁殊薇面不改色道:“当然知道,前两天他们出事儿让胭脂铺也停了,我损失不少。”她捂着胸口,夸张得皱起眉头,“啊~不能想,一想心便痛。”
“哎呀呀,不痛不痛哈。”叶青青配合陪她演,“来来来,姐姐抱抱。再给姐姐斟杯茶,姐姐给你讲点儿心飞扬的。”
宁殊薇知道她要讲什么,但还是一脸好奇的看她,“讲讲。”她又扭头冲里屋喊:“枝枝,上瓜子。”
“绫萝轩那事儿是他们对家仙仙居干的。”叶青青说道,“本来呀证据都被受害人家里全烧了,但是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宁殊薇问。
“哈哈,重点来了。就宁殊颜呀,她那天不是送了件绫萝轩的成衣嘛,得亏你瞧不上她送的东西,那玩意儿就是罪证,宋孟陬拿去总衙检查了,夹层里弄出来好多毒虫。”叶青青喝了口茶,继续道:“那些毒虫王城可找不到,全是南蛮之物,宋孟陬顺着线索查,不仅查到了仙仙居的掌柜,还查出了小黑市里的好多人都在卖从南蛮来的禁物。”
宁殊薇惊讶的捂住嘴巴,那样子夸张得十分合叶青青的意,“天啊,那衣服里有毒虫?”
“吃惊吧,还有更吃惊的。”叶青青拍拍她的后背,“别怕别怕。”
“后来呢?”宁殊薇问道。
叶青青习惯性的看看四周,忍着笑说:“宁殊颜明知衣服有问题还给你送来,她被揍了。”
宁殊薇挑眉。
这我知道。
我揍的,相当狠!
四五天了,宁殊颜至今没出过门儿。
“哎。你肯定想不到,揍她的人是宋孟陬带过去的,叫苏来,是绫萝轩背后的掌柜。宋孟陬肯定是故意的,你当时没在场,我想看热闹,却被宋孟陬拉走帮清场子,让苏来自由发挥。”叶青青笃定了是宋玄不方便动手,让苏来动。“你是没看到宁殊颜出来那会儿,脸色惨白,两眼无神,跟丢了魂儿似的。这几天你见过她没有?她身上除了脸、脖子和手,估计没哪处是好的。”
宁殊薇微张着嘴,叶青青替她合上,说道:“收起你惊讶的嘴巴,看起来太丑了。”
“她这几日并没有来过。”宁殊薇道,“你审美被啃了吧。”
“没来就对了,养着呢。”叶青青白了她一眼说,“你就是丑。”
嘁!
死鸭子嘴硬。
过了一会儿,叶青青看着她,道:“……其实吧,我一直以为绫萝轩是你的呢。”
宁殊薇嗑瓜子的手一顿,看着她,“你怎会这般想?”
“直觉吧,总觉得你不会只有一家胭脂铺这么简单。”叶青青也学着她用嘴嗑瓜子,“我知道你有好些事不让我知道,不让知道就不让知道吧,反正你也不会害我就是了。不过需要帮忙的话一定要告诉我,知道吗?”
宁殊薇怔怔地看着她,没有否认。
叶青青只是大大咧咧不爱思考,其实她很多事都明白。譬如太子那件事,她知道很多地方不对劲,只是不愿去想,直到她将其中点破。
“我可不止一家胭脂铺,我还有与君楼。”宁殊薇笑道。
还有成衣铺,鲜花店……她有一条街。
是那条街最富的姐姐。
“我会的,一定会。”宁殊薇补充说道。
叶青青笑笑,一巴搂过她,把自己的脸埋进她的肩头,“咦?薇薇,你好香啊。”
“昨晚泡的花瓣澡,这就腌入味儿了?”宁殊薇自己也抬手闻了闻,“你狗鼻子吧你,没味儿啊。”
“哼哼……”叶青青捏起她的脸,盯着她,“说,你是不是和苏来暗地交易香料了,你们身上的香味都一样。”
听她这么说,宁殊薇恍然大悟,难怪宋玄能一下认出她,原来是她身上的香味。不过她并没有用过什么香料,都是些杂七杂八自制的干花瓣或者花瓣精油。
她没说话。
“要不是苏来比你高,比你壮,我还以为你们是同一个人。”叶青青自顾自的说,“我还挺喜欢她的,总觉得她像是另一个你。”
“或许就是我呢!”宁殊薇挽个花手把手托起整张脸凑过去问她:“怎么样,像吗?”
“你没她丑!”叶青青扒开她的手。
“嚯……”宁殊薇上前勾住她的脖子勒住她,“叶二姑娘这就开始喜新厌旧嫌我丑了。”
两人笑闹了一会儿,叶青青正色道:“薇薇,明日我要和奶奶去慈安寺祈福了,估计得大半月才能回来。”
“这么久啊!”宁殊薇神情微动,她突然笑道:“放心吧,我不会想你想得睡不着的。”
“没良心。”叶青青也跟着她笑,“要不我再去吓吓那位,省得我不在王城时候她又来找你茬儿。”
“这么不放心,你把她带走吧。”宁殊薇道。
送走叶青青,宁殊薇思忖了一会儿,回房找了一个自己平时不用的香囊挂身上,挑了一个很久以前叶青青替她求来的平安符带上独自晃荡到了宁殊颜的紫竹苑。
她很少来这里,这里比她的蔷薇院小一些,但布置繁华,每一根草木都十分珍贵,单凭那一簇紫竹便价值不菲。
永安侯和罗氏是真真的把宁殊颜当掌中宝宠着。
荷儿手里端着药,见到宁殊薇时愣了愣,张嘴想不客气两句,但又咽了回去。几日前因着这位大姑娘被苏来揍的场景她现在想起来腿还发软。
她恭敬道:“见过大姑娘,大姑娘这是……”
宁殊薇歪头扯着傻笑,“我来找殊颜玩儿呀。”
“大姑娘稍等,奴婢去禀告。”荷儿说完便匆匆走进屋,生怕晚了会被逮住一样。
宁殊薇勾着唇笑,看来做人还得苏来,不顺眼的人打一顿就好了。
她没有原地乖乖等人的人设,荷儿刚走她便在院子里打转,看见一根特别丝滑的紫竹,她便顺手给折了。
刚出来的荷儿大惊失色,惊叫道:“大姑娘,你这是干什么?”
“折竹子呀。”宁殊薇理所当然地回她,并嘲笑道:“荷儿你看不到吗?年纪轻轻,眼神就不好了,真可怜。”
荷儿毕竟是下人,她不敢太过无礼,但也忍不住沉了脸,道:“大姑娘,这是二姑娘最喜爱的竹子,你这般折了,二姑娘会很生气的。”
宁殊薇没理她,把竹子的枝条清理干净,竹条在荷儿面前甩了两下,破空的声音吓得对方大气不敢出。
“殊颜,我来啦。”她高高兴兴甩着棍儿蹦蹦跶跶进屋去了。
荷儿反应过来连忙追上去,刚二姑娘说不见她来着。
宁殊颜靠在床上盯着帷幔,她身上看不见的地方有不少深浅不一的鞭痕,稍稍动一下就疼得她龇牙咧嘴。
苏来,我定会将你碎尸万段。
“殊颜,你怎么还没起呀,你好懒哦。”宁殊薇甩着手里的竹棍儿,进来便看见宁殊颜半死不活,那日她也没下狠手呀,四五天了还下不来床,小姑娘真够虚的。
宁殊颜抬眼看她,见她笑得傻里傻气,手里拿了根一看就知道是刚折下来的紫竹,眼前的人蓦然和那日拿着鞭子抽打自己的苏来身影重合。
她惊叫起来,“啊啊啊啊……你别过来。”
“殊颜,你怎么了?”宁殊薇上前死死按住她的肩头摇摇晃晃,“殊颜,我是你姐姐不是鬼,你别怕。”
“你是想摇死我吗?”过了好一会儿宁殊颜才被她摇得镇定下来,她一把推开宁殊薇。
“胡说,我怎么可能想摇死你呢。”宁殊薇突然的严肃还让人不习惯,不过她又很快转脸笑得傻乎乎的,道:“殊颜,听说你病了,青青以前在慈安寺为求的平安符可灵了,她明儿还要去重新求,我这个便送你吧。”
看着对方递过来的皱巴巴的一看就知道很陈旧的平安符,宁殊颜没有接,而是扶着脑袋狠狠咬牙道:“姐姐真是好福气,谁都喜欢护着你,哄着你,为你撑腰出头。”
因为我美呗。
运气好拿了女主剧本呗!
哈哈……
“什么意思呀?”宁殊薇歪头迷茫的看着她。
“没什么。”宁殊颜换了那副一惯温和柔弱的嘴脸,问道:“姐姐可认识苏来?”
这些天她一直琢磨,当初赵萌离开了,但留了几个忠心的奴仆照顾宁殊薇,只是后来被她母亲发卖了。依着那日苏来听到她有心伤害宁殊薇的反应看,苏来应是赵萌派来暗中保护宁殊薇之人。
而且听说护国大将军一家马上便回来了,宁殊颜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宁殊薇不知道她想了这么多,只懵懂的摇头,“苏来是什么?好玩儿吗?”
“不好玩儿,是个混账东西。”宁殊颜恨道。
‘混账东西’正一脸憨态冲她笑。
在她脸上也看不出所以然,宁殊颜又道:“姐姐既然来了,我有东西给你。你一会儿带走吧,我就不去蔷薇院跑一趟了。”
说完,她便撑着虚弱的身子起来,荷儿在一旁扶着她。
“是什么呀殊颜,是好吃的吗?”宁殊薇好奇的望着她,眼神亮闪闪的,十分期待。
期待毛线。
按她的尿性,又是什么不要的破玩意儿。
宁殊颜从一个箱子里拿捧出个匣子出来递给她,说道:“这个不能吃。”
宁殊薇一眼便认出那是当年宁殊颜从她那儿诓走的梨花木首饰匣子,她接过来打开,果然里面装了不少珍贵的首饰,都是她母亲嫁妆里的。
“殊颜给我这个做甚?”宁殊薇歪头问。
“姐姐也快出嫁了,这是礼物。”宁殊颜说道。
哈……
用我的东西做礼物给我。
姑娘,你脸呢?
被‘混账东西’抽掉了吗?
宁殊薇把匣子往地上一扔,这些东西可不及当初拿走的十分之一,既然要还就得全部一件不落的还。
她怒气冲冲用竹条打在桌上,鞭打声震得对面两人一颤。她喊道:“哼,我才不要这些不能吃的混账东西。”
喊完便跑了出去。
宁殊颜被她吓得下意识蹲在地上抱着脑袋发抖,“别打我……”
“姑娘。”荷儿上前抱住她,“没事了没事了,大姑娘已经走了。”
宁殊颜的脸色煞白,抓紧荷儿的手臂缓了好一会儿才吩咐道:“派人看着蔷薇院。”
“姑娘,咱们还是不要招惹蔷薇院了。”荷儿说道,“大姑娘其实除了傻一点儿,并没有防碍我们什么。而且大姑娘这些年,似乎运气总是特别好,咱们……”
“荷儿!”宁殊颜猛地看她,目光凌厉如刃,“你说什么?”
“姑娘恕罪。”荷儿退了两步跪在一旁扇自己的嘴巴,“怪奴婢多嘴。”
“行了,扶我过去,把这里收拾收拾。”宁殊颜没再说什么。
荷儿的话让她思虑起来。
当今圣上敬重大将军一家,赵萌此番回来定会前来接宁殊薇。虽然随便打听也能打听到她对这个傻子姐姐是多加照顾包容,但保不齐宁殊薇会说什么傻言傻语。
这个节骨眼儿,她和母亲确实不能再对宁殊薇做些什么不利之事了,还得顺着宁殊薇,哄哄她,让她别乱说话。
能让宁殊薇不乱说话的方式……
把她毒哑吧。
“你不怕我在里面下药?”宋玄看着她窝在摇椅里吃豆沙饼吃得满嘴屑的样子不禁失笑,他从未见过哪个女子如她这般丝毫不顾形象。
宁殊薇腮帮子鼓鼓的看着他,倏地双脚落坐直了身体把饼推给他,“不吃了。”
“嗯?”宋玄挑了挑眉毛,“这就怕了?”“
“嗯!”宁殊薇点着头咽下饼,说道:“大晚上的,你这么殷勤给我送热乎乎的饼来,肯定不怀好意。”
“没有什么不怀。”宋玄笑看着她说,“只有好意。”
他来得有些晚,宁殊薇已经准备睡了。她头上没有任何饰品,发髻也拆了,一头青丝垂在身后。巴掌大的小脸蛋粉粉嫩嫩的,总让人忍不住想捏一下。
她的眼睛很圆很亮,尤其是她像现在这般睁大了双眼,亮闪闪的,显得无辜极了。
怎么看也看不腻。
宋玄顿觉口干舌燥,抓起石桌上的水壶猛灌了一口。
“哎……”宁殊薇来不及阻止,他已经喝了。
“怎么了?”宋玄看看她,又看看水壶,“又是隔夜的。”
“什么叫又?”宁殊薇扭过头不敢看他,“这还没到子时呢,没过夜。就上午的,青青来的时候喝的,后来就没换。”
“唉!”宋玄叹了口气把水壶轻放回去,“喝上你一杯好茶也挺难。”
“茶不茶的不重要。”宁殊薇呵呵笑了两声,转移话题道:“不过你这饼哪儿买的?又香又酥甜而不腻,还挺好吃。”
“这个呀……”宋玄从食盒里拿了一块递到她嘴边。“独家手艺,千金难买。”
刚还说不吃的宁殊薇就着他的手又咬了一口,疑惑的眨眨眼,“哪家的豆沙饼值千金,御厨也要不了千金。你休想诓我,我可进过宫,御厨的饼也就那样,值不了千金,你真当我傻啊。”
宋玄被她逗得直乐,伸手替她擦嘴边沾上的饼屑,她下意识往后仰,宋玄按住她,“别动。”
她盯着他,直到对方把擦下来的饼屑用帕子擦干净她才暗暗松了口气。
还好他没有把饼屑舔了,想想那个画面……
呃……
恶寒。
真是油腻!
“怎么了?”宋玄察觉到她的目光,与她对视,“被我迷住了?”
“我以为你会给舔了。”说完宁殊薇便捂着脸笑得直抖肩。
神经病啊!
居然说出来了。
宋玄愣了一瞬,随即笑趴在石桌上,缓了好一阵在她鼻尖上点了一下,“你呀,背地里看了多少话本子?”
“不多,就亿点点。”宁殊薇摸着鼻尖,被他点过的地方酥酥麻麻的,“其实也……不好看。”
套路都差不多,看了开头便能猜到结尾,八九不离十的那种。
两人静默下来,没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
小彪在院子里逮了只癞□□,从这边蹦到那边,又从那边蹦到这边,玩儿得可欢了。
宁殊薇打量着宋玄,他还穿着总衙的衣服,大概是没回家从总衙直接过来的。他的捕长服和衙兵服不同,黑红色的,有长长的披风,披风下的衣服被腰带勾得凸显宽肩窄腰,十分性感有魅力。
她的视线从对方的胸口一路滑到小腹上,也不知道衣服下面有没有胸肌腹肌肱二头肌?
嗯,应该有的。
大晚上跑过来跟她搞制服诱惑。
简直伤天害理。
柔柔的月光洒在院子里,拉长两人的身影,宋玄的脸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气氛暧昧不清。
宁殊薇舔了舔嘴唇,无声咽着口水,她也渴了,肯定是饼吃多了。
她一把抓住刚被宋玄放下的水壶也灌了一口。
宋玄看着她,笑容慢慢放大。
“饼吃多了,口渴。”说完,宁殊薇看了眼壶嘴儿,又看了眼宋玄的嘴。
这……
他刚喝过的。
“我去换茶。”宁殊薇低着头起身,却被宋玄拉了回去。
“别换了。”他说,“陪我再呆一会儿。”
宁殊薇嗯了一声,坐回去一动不动,也不知道说什么。
宋玄也没说话,就那么看着她脸红脖子红,像只蒸熟的小螃蟹似的。
她的脖子可真细!
静默间,宁殊薇的手搓来搓去,不经意搓到自己已经有肉感的肚子上。
嗯?
这手感,是肥肉啊!
完蛋,胖了!
“以后别给我送吃的过来了。”宁殊薇突然严肃说道,“我我……不能再吃宵夜啦。”
还有俩月成亲。
洞房花烛夜一抹全是肥肉。
不,太恐怖了。
要减肥。
“为何?”宋玄不解,“不好吃吗?”
“你看看我,胖了。”宁殊薇用手心拖着自己的下巴把脸鼓起来凑过去左转一下右转一下,道:“脸圆了。”
宋玄看着她嘟起来的脸,‘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再使劲儿鼓一下能起飞。”
“你看,你也觉得我胖了吧。”宁殊薇揉着肚子瞪他,“哼!”
“没有没有,你听我说。”宋玄看着她的眼睛,“在我这里你不必担忧胖不胖,反正不管你高矮胖瘦,你都已经卡在我心里出不去了。”
“那你的心是大还是小啊?我能卡进去。”宁殊薇问。
哪怕知道不能全信,她的心里也是甜丝丝的,比豆沙饼还甜而不腻。
“刚好能装得下你。”宋玄说。
脸皮厚如宁殊薇,这会儿也不会接了,好羞涩。
她只好继续低头捏自己肚子上的肉。
“撑着了?”宋玄没错过她的小动作,稍稍退开一点点,“我帮你揉揉。”
“别……”宁殊薇侧身躲开,捂着脸压下羞涩感,闷声说道:“你快回去吧,很晚了。”
再不走洪荒之力控制不住了。
见她耳根通红,宋玄痴痴的傻笑,叹道:“啊呀,真是后悔。”
宁殊薇问他:“什么?”
“婚期竟订在八月十五。”宋玄替她理顺耳边的碎发,继续说道:“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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