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悠然强忍心头的怅然,按住开始自扇巴掌的初釉,好言劝慰道:“现已真相大白,而今我等应以如何为南枫报仇雪恨为重!”
云初釉听闻此言,如梦初醒,干脆利落地抹净腮边不住蜿蜒的泪水,哑着嗓子道:“子冉,你说,我一切都听你的!”
“求晏世子为战王做主,只要能为战王报仇,末将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周勇跪地,立表忠心。
“还有我!”踢门而来的晏绥豁然已成俊勇青年,但见他行动如风,英姿飒爽:“加上我晏王府及旗下晏家军,此外安远、陆辛等一干兄弟也率先表明了立场,只要能为战王雪耻,他们也定会不惜一切代价,鼎力襄助!”
铭逸望着屋内争着为息南枫报仇雪耻的一众亲兵将领,竟毫无猜忌,而是满心的安慰。只有真正与息南枫一起闯过刀山血海、历经战场磨砺的人才会明晰,南枫于他,绝不仅仅是君臣之谊,他们更是生死之交。
而今南枫为他不惜身披污名、将身赴死,他又如何不能为了南枫集思广益,放下身份,一雪前耻,以还南枫清名!
想到此,铭逸缓缓起身,躬身拜求:“望子冉念及你与南枫的知交情谊,助我铭国度过此劫!”
历悠然一一环视在场再熟悉不过的一张张面孔,她分明在他们的眼中看到了义愤激昂的灼灼焰火。
他们决心为息南枫洗清冤屈,为他两肋插刀、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舜英!”历悠然转身,坐于主位上。
“属下听令。”舜英出列。
“清查铭国食肆、酒坊余粮。”历悠然道。
“诺。”舜英领命。
“命沧云全权配合严宁之收购他国米粮。”
“诺。”
“着暗部协同铭帝及其属官一齐探清此番涉及铭国粮变的权贵商贾,探及其身份、家世、产业。”
“诺。”
历悠然有条不紊,一条条发出命令,一旁出列的舜英恭谨听令,牢记公主发出的每一条指令,一如多年前二人默契的配合,堪称相得益彰。
在场的铭国权贵谁也不曾料想,身为攸国公主的历悠然在铭国居然会有如此骇人的实力。
而在众人瞠目结舌的讶异中,历悠然却转身将目光对准了晏绥、周勇二人:“晏绥,此番你负责全权配合周勇,探清军中势力分布,务必确保铭都安全。”
“是!”晏绥立马应下。
“末将领命!”周勇抱拳道。
看到神魂尽失,满目哀恸的初釉,历悠然轻叹一口气,悉心上前,拉着她的手道:“初釉,我早已命人运来极地水晶棺,此棺可保南枫尸身三年不腐,预计今夜三更到达,还望你悉心照护南枫,也好让他安心离去。”
云初釉闻言不禁潸然,她声带哭腔道:“好,我应你!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南枫!在南枫洗刷冤屈前,我绝不会就这么颓废着倒下!”
历悠然这才放下心来:“好了,都去办事吧!”
就在众人散去,铭逸将要起身离开之际,历悠然却迈步截住了他:“一个月后,我们便可知晓对方的底牌,这一个月内,还望铭皇你稍安勿躁。”
“我算是什么皇帝!”铭逸摇头苦笑:“一切都听子冉你的。”
历悠然到底还是不愿铭逸白费南枫的一腔赤胆忠心,好言开口道:“倘若南枫在天有灵,也定不愿看到你一蹶不振的样子,你需得明白,他是为何牺牲至此!”
“我明白!”铭逸满目热泪,豁然扭头直视着她:“我定会为南枫讨回公道!”
夕阳西下,历悠然目送众人的离开。
一切最多一个月,即可见分晓。
一个月后,这场平粲之争已见分晓。
尽管历悠然派出的暗部已经会同铭帝部属探明了涉及此番铭国粮变的权贵身份,但他们大多已移居他国,国内所剩的产业大部分也只是空壳,根本无法以此为筹码,迫使他们平价贩卖粮食。
其他多地粮仓也已然告罄,根本无法开仓放粮。
军中目前虽然还算安稳,可一旦铭国粮变波及军中,哗然兵变怕也只在顷刻之间。
如今其他地方还好,普通百姓还可凭借家中近年储存的余量支持十天半月。可铭都天京地区的居民却大多不事生产,家中更无余量。
而今铭都粮价高悬,一斤米与同等分量的金子价格相近,这分明是要铭都百万百姓的命啊!
就连一开始镇定自若的铭逸也开始按难不住,恨不得每日登门前来问明历悠然今后的打算。
与此同时,历悠然的部属中也同样出现了反对的声音。
负责食为天和沧云酒坞日常运营的沧云自是对历悠然的部署鼎力支持,但食为天中的其他合伙人对此多有质疑,其中以越王越浔最是反对,那人甚至快马修书一封,明言食为天若是执意‘救铭国于水火’,他便要全权撤资!
历悠然看着沧云递到自己手中的信函,二话不说便置于烛火之上,坐视其焚烧殆尽:“他想撤资就让他撤。”
“诺。”沧云领命告退。
夜深人静,历悠然翻看着舜英上呈的账目,最终一锤定音道:“传我命令,在不影响当地民生的前提下,立刻调集其他七国商铺中多余的米粮,三日内,我要看到铭都大大小小五百余家粮店,以统统低于平时价格的三成售卖米粮。”
舜英闻言大惊,立马跪地请求道:“公主,这万万不可,你已经把攸国的全部财政大权都交给了宸帝,沧云那边的都是需要开拓市场用的死钱,有时紧张了还需要你从私库里再去填补。这遍布八国的米粮、食坊,已经是您最后仅有的筹码了,若是就此全部抛出,您就再也没有后路了!”
历悠然俯身扶起舜英,指着沧云运来的满箱金银珠宝,正色道:“舜英,你看这满室价值连城、琳琅满目的金玉珠宝,无论你拥有多少财富,在你垂垂老矣、行将就木的那一刻才会知晓,你屋里所拥有的一切统统都带不走。而南枫之于我,比这些金银铜臭更为贵重。拿这些死物还南枫以公道,值得。”
看着舜英仍旧一脸难色的神情,历悠然再次强调道:“我只是花费些钱财而已,你放心,千金散尽还复来。”她拉过舜英的手,正视她道:“士为知己者死,我与南枫是生死之交,南枫待我至真至诚,屡次救我于危难之中,我无以为报,唯有倾尽所有,方不负此恩。这是谕令,退下吧。”
舜英领命,无奈退下,可是在她的心里,公主的命比全天下所有人加起来还要金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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