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沅还想说什么,孟行却已经进了结界,头也不回。

    “师尊!!”苏沅一拳锤在了透明的结界上,天衍宗千年的大阵嗡地一声,水波一般地纹路延展到大阵的每一处。

    与此同时,天衍宗内所有人下意识地抬头看着头顶上方的波动。

    师淮山方才回峰,就被惊动,顷刻间上肃峰剑气冲天。

    师云舒眸光一厉,一巴掌把脸红凑过来的池霄摁在雪地里,起身挥剑,朝着山脚冷声道:“是谁胆敢来天衍宗放肆。”

    说话的间隙,就在众人以为是个小问题时,护宗大阵碎了。

    碎了。

    不知道是哪个峰的弟子,站在峰顶,撕心裂肺的嚎了一句,“有敌袭——!!”

    各个山头的剑修率先冲出,划出一抹流光,全部往山脚集聚。

    孟行站在阶梯之上,面对的是来自各峰嫉恶如仇的剑修们,杀气腾腾的拎着剑,瞪着一双双铜铃一般的大眼睛,看着自家云清峰峰主正在和一个黑衣男子纠缠不清。

    苏沅轰碎了结界,冲过去从背后抱住孟行,将他整个人圈在自己的怀中,附在他的耳边轻轻的吻着。

    还未说出个子丑寅卯就被一群臭剑修当众围观。

    苏沅:“……”

    孟行:“……”

    感谢他的大孝徒,将近五百岁的年纪,让他感受了一把社死的感觉。

    还未走远的吴学舟慢悠悠的踱步过来,一众剑修自觉地分出一条道,喊了一句:“掌门。”

    吴学舟看天看地看孟行,挑了挑眉,让他欣赏一下苏沅的杰作,“还挺激烈的啊。”

    孟行:“……”

    孟行的唇抿成了一条线,掰着苏沅的手指将它从腰上扯下来。

    苏沅本就没什么安全感,瞳孔微凝,下意识地收紧手上的动作,以为孟行又要抛弃他离开,却没想到这一次孟行反手握住他的手腕,拽着人一同去了云清峰。

    尘世的喧嚣被一块门板隔绝,苏沅时隔一个多月又重新回到这里,心间皆是滚烫的炽热,将孟行抵在门板上,目光热切。

    孟行抬眼细细的扫过这人的眉眼,生的很好看,又野又撩。伸手拂过苏沅的发丝,将碎发别到耳后,一点一点的摩挲着他的脸。

    “我说了那么多,为什么就是不懂呢?”

    苏沅将脸伸过去,在孟行的手上蹭了蹭,“别赶我走师尊。”

    本来都已经想好了的,狠一狠心再也不见。但是却没想到他查到了这个地步,知道他中了毒。话一说出口,他就知道瞒不下去了,索性又用另一个谎言去弥补。

    看他气急败坏的样子,又有些心疼。一个人为什么要执着到这个地步,明明话已经难听到伤人,他还是想把他带回自己的家。

    苏沅看他眼有动容,又软了性子,一如当初。拦腰将孟行抱起来,放在床榻上,难得的发现孟行终于会自己穿鞋了。

    欺身埋进自家师尊的怀中,黏黏糊糊的在他的颈侧、脸上印上属于自己的气息。

    “我当初的确是因为仙器芫芜接近师尊的,可是后来,我不想要了。”苏沅紧紧的从背后抱着孟行,温声道:“我是真心想和你过日子的。”

    孟行的视线停留在室内的桌椅之上,云清峰越来越没有烟火气了,自从取出芫芜他几乎没有几日是住在这里的,连被子都不如以往的温软。

    “你不要芫芜,怎么救你想救的人?”

    苏沅沉默了一会,说:“我有办法,所以我也有办法救你,你别想甩开我。”

    孟行一点就透,笑出了声,“天意弄人。”可能苏沅说的那个办法会付出不小的代价,而抢别人的东西,是直截了当的方法。

    偏偏在这个过程中,他对那个萍水相逢的人动了心。

    孟行转了一个身,双手抱着苏沅的脖子,闭了眼主动凑了上去。

    苦行僧一般的生活坚持了一个月,苏沅被孟行的主动撩的心花怒放,欺身上去,共赴沉沦。

    师徒俩风花雪月的当口,竹舍外面的池霄盘坐在地上,正对着孟行厢房的窗户,双手托着腮,满脸的怨气挥之不去。

    师云舒笔直的站在他身侧,见他一动不动,伸脚踹了踹,“孟师叔余生能找到一个人共度一生也算是好事,你怎么一脸丧气。”

    “师尊只有在苏沅在的时候才愿意回云清峰。”

    师云舒:“……”

    她没听错吧,这都多少岁了,怎么还跟个没断奶的娃娃似的争宠呢?

    这种把戏她十岁都不干了。

    门内没有一丝动静,门外的池霄百无聊赖的用手刨雪,守在外面不走,也不知道抱着什么样的心思。

    师云舒没耐心照顾这人的别扭性子,正要走就发现一个十来岁的小孩跑着上了云清峰,大冷天的跑出了一身的汗臭。

    是铁衣门的小少主。

    他的脸色还是苍白的,总比几日前好一些,在师云舒身边站定,问道:“我要找孟仙师,他在吗?”

    师云舒指路竹舍,等他反应过来室内只有师徒俩的时候,竹舍的门已经被拍得哐哐作响。

    屋内的人皆是一惊。

    孟行断断续续的喘了一口气,睁开了朦胧的眼。

    “是东方月那孩子。”

    苏沅抽空扔掉了孟行的亵裤,那只手捏着自家师尊的脚腕,一路滑了上去,另一只手被层层叠叠的衣物掩盖在里面,露出一个小型的突起。

    孟行半撑着起身,又被苏沅压了下去,“师尊不专心,弟子伺候还想着别的男人。”

    一边说着一边加重力度,孟行被刺激的腰一软再也起不来,腿无力的搭在床沿,偏过头咬着自己散乱的衣角呜呜咽咽。束腰的磐革不知道被扔到什么地方,衣襟散乱,越往下衣服越是交缠,青衫被黑衣包裹,不分彼此。

    室内的响动间歇,外面的拍门声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停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小孩呜咽的哭声。

    孟行屈指在苏沅的额头弹了弹,被他扶着腰半搂着起身。偏偏这人要跟屋外的小孩置气,抿着唇满脸被打扰兴味的样子,委屈的撇嘴。

    苏沅虽然不高兴,好不容易被孟行允许着胡作非为,就被一个小孩占用了时间,但还是认命的为孟裕怀穿戴好衣物,顺手打开窗户透透气。

    风雪的冷冽瞬间钻进室内,吹尽孟行满脸的绯色。

    推开门就是小少主坐在石阶上,将自己抱成一团,不时的抹着眼角的泪。

    孟行走过去寻一个地方也坐了下来,揉了揉他的头,“怎么突然过来了?你的师兄师姐们待你不好?”

    小少主满脸通红,眼白之中夹杂着血丝,将孟行的脸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而后扑进他的怀中。

    “我在天衍宗找不到你了,阿娘说你最喜欢易容。我找了好些地方,爬了好多座山峰。”

    孟行安抚性的在他的后背拍了拍,小少主知道他和纪月初交好,与其是铁衣门那些不认识的弟子,他更信任自己母亲认识的人。

    “害怕就在天衍宗住下来,你母亲儿时也喜欢在这里玩。把这里当自己家。回头我让掌门和你师兄师姐们说一声,他们会理解的。”

    东方月哽咽了一声,扑在孟行的怀中嚎啕大哭,“阿娘说孟裕怀是个坏人,但如果有一天遇到什么生死的问题,找他就好。”

    看着东方月的脸,他仿佛回到了儿时。这孩子的像极了儿时的纪月初。

    他们的相遇就在这天衍宗内,当初纪月初的父母携她来天衍宗拜会,两人这才结下了孽缘。

    此后几百年,这人每隔几个月又或者是几年他都会收到一束鲜花,这种求偶式的直白告白,当初的他避之不及,就这么躲了几百年,最后纪月初嫁给了东方彦。

    之后再也没了联系。

    十来岁的小孩哭累了,睡了过去。孟行感受到手臂上的湿濡,搂着人想要抱进室内,突然想起方才自己和苏沅的胡闹又觉得不妥,正准备将人放在池霄的房中时,苏沅喊了他一声。

    “我重新铺了床,师尊带他进来吧。”

    苏沅死也没想到,自己一时的善意怜悯,给他挖了一个坑。

    这小少主可能是受了刺激,性格大变,只黏着孟行一个人。吃饭黏着,孟行去哪他也去哪,就连睡觉也要跟他家师尊挤一个床。

    如果让他滚回去自己睡,他还没说什么重话,人就已经委屈的泪眼哗哗的流。

    这时孟裕怀和池霄的眼神都会异样的看向他。

    没出息,跟一个孩子争宠。

    很快他从一个心肝儿变成了爹不疼娘不爱的杂草。

    苏沅不平衡了,他茶的过池霄,他竟然输给了东方月,一个小屁孩。

    哭一次两次也就算了,待在孟行身边快要半个月也不见他好。

    苏沅觉得自己有必要和孟行好好说道说道。

    可等他难得找到东方月不在的日子,推开孟行的门,却发现孟行惨白着一张脸倒在了地上。

    那一瞬间,将他拉回了残忍的现实。

    孟行不毒发,他好像就忘记了,平日嬉皮搞怪爱作弄人的人,其实已经病入膏肓快要死了。

    他将人抱在怀中,小心翼翼的唤着孟行,还好有些意识,孟行的呼吸轻弱,但手甚至没有一丝力度,想要攀着他肩膀又滑落下去。

    苏沅被吓得快要疯了,当初徐九涣病发也不过是浑身虚弱,需要静养。

    这不是他第一次看见孟行毒发,以前那几次也是如此,当初他以为是他自己以身试毒。

    孟行的手腕处、小腿上以及脖子上,甚至是半边侧脸,都爬上了蛛网般的黑色细纹,胸口的起伏一次比一次慢,孟行张了张口,用着气音,道:“去长老阁,避着所有人,别……别让吴学舟他们知道。”

    他几乎要咬碎了满口的牙,“好,师尊,你别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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