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学舟心平气和,可能大半辈子的火气都拜孟行所赐。
直接用手戳他的脑袋,恨铁不成钢,“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那留影珠里面到底有几个是真的,你不懂那是在拉你入水吗?!!”
孟行伤了一个池霄,也不在乎一个吴学舟,没心没肺道:“也不全是假的,有一部分我推脱不掉。”
吴学舟气的直接当场燎出一个泡,心下一个咯噔,“你做了多少?”
“比如亲手杀了池霄的父母。”
吴学舟瞪大了眼睛,一口气差点没喘过来,脸色铁青,垂下的手也不自觉的颤抖,“糊涂啊!!早知如此,你为什么要带他回来!!”
“师淮山难得圣母心发作。”
吴学舟哽住了,他忽然记起,当初外出除妖的时候,两人是结伴同行的,没想到这该死的师淮山竟然帮着他一起欺瞒。
终究是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小师弟,总是会偏疼一些,下意识忽略了池霄的感受。
吴学舟骂
骂咧咧,气的狠了,“你跟我一个个说,哪些是你做的!”
孟行后仰,躲开他伸过来的手,“记不清了。”
吴学舟再蠢大概也听出孟行的意思了,突然从头到尾打量他一番,发现自从师尊死后,孟行越来越不修边幅,也不会照顾自己,他好像消瘦了不少。
只是平日抬头不见低头见,看不出来。
“你若是承认,你想过后果吗裕怀?出了这个天衍宗,我永远保不住你。”
孟行毫不在意,道:“这件事的苗头由来已久,百年来陆续有小宗门被灭门,修仙界积怨已深。师兄,你认为我现在否认他们会理吗?”
吴学舟的眉头紧皱,几乎能够夹死一只蚊子。
“如果能查出个水落石出也就罢了,可偏偏就是五大宗集中人力也没办法。他们已经不需要真相了,只要一个所谓的罪魁祸首。只要我死了,修仙界就会消停一阵子,安抚一下他们恐慌的心理。”
吴学舟的脸有一瞬间的空白,从小到大他总觉得这个小师弟与常人不太同。
“那你想要做什么?认命吗?”
孟行笑了笑,“师兄,我已经被钉死了啊。不论你现在如何跟天下人解释,孟裕怀必死无疑。天衍宗虽然传承几千年,终究是不能跟天下人抗衡的。”
而之后所有的一切都是在应证孟行的话,聚集在天衍宗山脚下的人越来越多,已经开始有组织有纪律的准备攻山。
所有人都在逼迫天衍宗交出孟裕怀。
开始有门内的弟子跪在主峰大殿门前,请求将孟仙师绳之以法。
“掌门!!孟裕怀杀人无数,这种心狠手辣之辈不配待在我天衍宗!”
“对!!我等羞于与他为伍!!”
“求掌门将孟裕怀交出去还我天衍宗一片安宁。”
又过了几日,昊然宗前来调停。前来的弟子被山下群修抵制,活生生打回了昊然宗。
其他四宗无法,联名三大宗门掌门,亲临天衍宗,这一次所有人闭了嘴,远远的看向天衍宗,希望给一个章程。
吴学舟脸色铁青,直接在众目睽睽之下摔了茶杯,“司重礼,你是什么意思?!让我师弟关进你们宗门大牢?进去了还有命回来吗?!”
司重礼脸色比他好不了多少,冷声道:“你想怎么办?!一辈子把他关在天衍宗不出去?!你看看山下那群人,那是要吃人的。你一天不给一个说法,谁能保证下一个被灭的宗门就是你们天衍宗?!”
“查查查?!查了这么多天有什么结果吗?你让我师弟过去是想做什么?严刑逼供?”
两人剑拔弩张,红莲山庄的宗主极其没有存在感的干笑,手中的茶盏拿了又放,无所事事。
魔族来的却不是苏沅,徐九涣见他们吵的厉害,温声调解,“吴掌门,这次我们关押孟仙师,五大宗都会派人驻守,绝对不会出现你担心的事情。孟仙师过去也是权宜之计,先安抚众人。”
“留影珠事情存疑,裕怀君为人品行我等都了解,如果是假的自会给他一个说法。”
吴学舟沉默了,吴掌门好一会儿没说出话来,他怕啊,孟行的态度暧昧,那里面恐怕是真的半真半假有些东西。
他也有私心,想要保师弟一生无恙,那是师尊死前最放心不下的孩子。
司重礼被他婆婆妈妈的态度闹的烦了,“你不相信别人还不相信我吗?!裕怀自幼我看大的,如今人言可畏,吴学舟你的大局呢?你还想天衍宗毁在你的手中吗?!”
如果手中还有茶盏,吴学舟恐怕又会闹心的摔了,找了一圈并没有找到满意的东西。
“去你妈的大局,”吴学舟咬牙切齿,“裕怀是我师尊的宝贝疙瘩,他要有个三长两短百年之后我没脸见我师尊!”
眼见着两个人又要吵起来,红莲山庄庄主叹了一口气,给自己灌了一杯茶。
徐九涣为人温软,几乎插不进这个战局。
直到大殿门口出现一个白色的身影。
孟行轻咳了两声,静静的看着正气急败坏的吴学舟,嘴角牵出一抹笑,“师兄,让我去吧。”
吴学舟瞪着一双眼,怒骂:“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啊?你没错凭什么要给他们一个交代,我不许!”
红莲山庄庄主喝了个水饱,讷讷道:“也不是这么说,自古以来即便是下修界的凡人与案件有牵扯,也是得传唤过去问话的,吴掌门,你这般阻挠,别人都会觉得你心里有鬼。但凡问心无愧,那便查就是了,总得给大家一个说法不是?”
吴学舟看着孟行淡然甚至冷漠的表情,犹疑不定。
孟行给他吃了一个定心丸,“没事的,不过是过去接受调查。若是没捶死之前胆敢对我做些什么,白爷爷说了,长老阁不介意重新启用。”
“真的?”
“白爷爷自小就疼我你知道的。”
吴学舟拧着眉,像极了第一天带儿子去幼儿园的家长,充满不舍。
司重礼不耐烦了,直接抓着人就往外走。
一边走一边嚎,“搞得像我是个什么坏人一样,没让你别去啊,五大宗一起到场,我昊然宗又不是不给你住。”
孟行还是跟着走了,刚踏出宗门,在一众修仙者的轰吵声中跟随着司重礼一起过去。
吴学舟眼睁睁看着孟行被带走,俗事缠身暂时走不掉,总感觉不太对劲。
还未理出头绪,师淮山匆匆赶来,开门见山,声音还有些冷,“孟行呢?!我到处找不到他。”
“刚被司重礼带走了。”
几乎是随同吴学舟刚落的话音,师淮山脸色刷的一白,“你怎么能让人随便将他带走。”
看他的表情吴学舟心里一个咯噔,不对劲的那一点呼之欲出,他深吸了一口气,“你说。”
“两百年前他去狼族的确杀了人,还有一些零零散散的,你怎么就让人走了,不是让他送死吗?!”
“你他妈,”吴学舟发现最近骂娘的次数越来越多,“知道他要人性命你就不拦着点。”
师淮山也在生闷气,“你以为我为什么关系和他那么差?”
吴学舟:“……”
孟行才到天衍宗的时候,是个冷性子。如果说的实在点,就是把人命不当回事。
老掌门花了很长一段时间让他能够正常的与人沟通,又花了一段时间对他进行教化。
他对人很有攻击性,如果在外遇到对他拥有恶意的人,二话不说直接回要了对方的命。
在弱肉强食的修仙界这无可厚非,可是那杀人如砍大白菜的行为还是有些惊世骇俗。
太残忍了。
他对生命有些漠视,甚至对自己的命也不在乎。
后来日子久了,才渐渐像一个正常人。
这种旧事早被大家遗忘在记忆之中,一连串的事情被牵出,他们似乎又看到了那个倔强冷漠的小孩。
吴学舟指着师淮山道:“你赶紧跟着过去,我怕有人对他不利。”
……
昊然宗将孟行收押,只是象征性的将他关进地牢中,里面的东西一应俱全。
今日轮到魔族当值,徐九涣给孟行带来了一桌丰富的饭菜,“委屈裕怀君了,受尊主所托,准备了一些饭菜。”
孟行好久没有听到苏沅的消息,上一次不告而别至今连个消息都没有。
他吃了一口粥,问道:“他最近在做些什么?”
徐九涣摇头,“我也不知,他将自己关在藏书阁谁也不见。近来听说裕怀君有难,特地让我来照顾。”
说完,末了徐九涣又犹豫道:“之后可能会被问话,裕怀君咬死了便可。没做过就是没做过,这件事五大宗都未曾调出什么个东西来,把无辜之人牵扯进来简直是个笑话,仙师还是注意身体为好,免得尊上担心。”
孟行眉眼微弯,“多谢提醒。”
果然接下来便是无休止的问话,皆是对于留影珠里的内容。
孟行随意答了,过了一阵时间又拿同样的问题跑过来问,无休无止的重复。
倒是没人敢为难孟行,吃喝方面没有苛待。
但是就是五大宗这种态度,迟迟没有消息,等待结果的修士门被彻底激怒了。
请求将孟行处以极刑不切实际,所以他们退而求其次。
请求剔除孟裕怀的灵根。
他们不在乎孟行到底做了什么,群情激奋之下总有一个泄愤的口子。
而那个却掉的一角,现在只能是孟裕怀。
“我等仙门百家联名上书,还请五大宗废除孟裕怀的灵根,让他沦为凡人以示惩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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