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一点,班群显示陈子舟邀请靳放进群。
徐晨:新人爆照爆音
靳放:?
唐梦雅:哈哈哈
陈子舟:别理他,他网上冲浪把脑子冲进水了
徐晨:qaq好凶
徐媛:也不看他俩什么关系
靳放:什么关系?
唐梦雅:“同学关系”
陈子舟扶额,看到那个引号就觉得事情不简单。
靳放倒没察觉出异常,把群消息设置成了免打扰。
靳晨敲门,端着一盘剥好的柚子进来,“妈妈剥的柚子。”
“谢谢。”
“你怎么了?”
靳放抬眸,“什么?”感觉最近靳晨好像很关心他。
“还装啊,我都看得出来。”
靳放爸爸靳严忙得无法顾家,陈淮性子又软,惯出了一个小公主。
兄妹相处多年,靳放时刻都保持礼貌谦逊,是所有长辈最喜欢的孩子。
靳晨曾经尝试做些过激的行为试图激怒他,摘掉他的面具,用黑色记号笔抹掉他作业答案,撕他的书,明知道他讨厌刺激的气味,在他房间喷完半瓶浓烈的香水。
但靳放从没开口骂过她一句,也没报复回去。
靳晨说他胆小懦弱,白长那么高的个子,直到上个月靳放为了救她进酒吧,又从朋友郭佳宜那儿得知为她打了架。
靳晨才明白靳放一直在让着她。
被酒吧带出来的第二天,要不是她好好地躺在自家床上,打死都不信靳放会去那个地方。
酒吧特有的香薰和空气清新剂,以及多种香水和酒精交融弥漫在空气中,对靳放这种人来说简直就是地狱。
她别扭地要求靳放别和爸妈讲,靳放真就只字不提,甚至不过问她为什么会去那种地方。
靳晨琢磨不透他,仔细观察了许久,学会读靳放的微表情。
今天靳放一回家,她就察觉人有点不爽。
“我觉得你今天不开心。”
“我没有不开心。”
靳晨:“……”心里翻他个白眼,全身上下,真就嘴是最硬的。
靳晨猜测是不是那帅哥做了什么,把她哥惹生气了,“他这周会来吗?”
后知后觉那天的行为还是有些鲁莽,感情的事,果然不能操之过急。
除了此外,最大的感受就是尴尬,她的长相人人见了都夸,但陈子舟避之不及,甚至说想毁容。
“不来。”靳放说。
靳晨心里松了口气,又立马紧张起来,担心是自己把人吓跑了,“为什么不来了?”
“我去他家。”靳放以为靳晨很想见陈子舟,补了一句:“他下周再来这儿。”
“哦,那我下周有事。”还是多给他俩二人空间增进感情,要是察觉不对劲儿,她再上场力挽狂澜。
“嗯。”
“水果盘子你自己解决。”
“好。”
靳晨退出去关上门,又闻了下手指,全是柚子味,才不会说柚子是她自己剥都呢…
靳放回想晚上排练的场景。
最近对演情景剧过于上心,戏中的肢体接触让他变得比以前更敏感。今天陈子舟只是碰一下他的脖子,他就下意识后退。
与以往不同的是,他抵触的行为下又带有不愿抗拒的想法。尤其今晚排练时,这种矛盾心理极其明显。
陈子舟站在空地上垂眸紧抿着唇,微微屈膝,一只膝盖刚跪在地,就被徐晨拽起护在身后,大喊:“跪什么?给老师和家长说啊!”
徐晨个子最高,挡在陈子舟前面像个护崽的妈,惹得一旁的陈明他们挡嘴笑。
靳放视线越过徐晨,看着后面低眉顺眼的人,稍稍皱眉,表面上演出徐哥被坏好事的不悦,实际上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
站那儿的一瞬,思考自己为什么会演这个角色。
是因为陈子舟提出跟他换角色。
为什么陈子舟演不下去这个角色?
靳放骤然想起自己摔倒的那天,陈子舟着急忙慌地扶他起来抓手看伤口。
他如今大概理解那种心情了。
谁都不想当这个恶人。
刹那间,靳放更想站在徐晨的位置上。如果可以,他也想当帮助者,但大家都排练这么久了,提出这个要求太过无理取闹了。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他的天性使然,表达欲极低,演不出温情。
靳放已经在尽力还陈子舟人情,维持平等,可能是陈子舟对他太好了点,再或许演技真的很好,逼得靳放会把现实情况代入戏中,愈发体会到了关系的不平等。
“说台词啊!”徐晨朝靳放挤眉弄眼半天,都没等到他接话。
“抱歉……”
靳放深吸口气,不再回忆。
为什么会产生这种心理。
陈子舟想帮他拿掉落在身上的叶子,只是轻轻碰一下后颈,他反应都那么大。而其他人可以和陈子舟勾肩搭背、随意拥抱。
如果陈子舟身上没有那个味道,他会不会没那么在意?靳放后悔给他推荐了栀子花味洗发水了,那反而更加验证不是嗅觉问题。
从多久开始?
记忆足够清晰,甚至连当时陈子舟黑灰t恤上面是什么图案都能描述得出来。
入学报道第一天排队填个人信息表,他站在陈子舟身后就感知到了香气的存在。哪怕人离开讲台已经入座,靳放矗立在他曾经站过的位置,依旧能嗅到若有若无的香气。
当初误以为是什么香水或者洗涤剂,一学年下来,周围的同学已经换了不同香味,唯独陈子舟的始终如一。
靳放闻过或浓或淡的草木百花,也依旧分辨不出那是什么香型。
当别人说陈子舟身上有和他一样的栀子花香,靳放这才知道,根本不存在的香味不需要神经传递,从无法察觉的某天开始就进入到他潜意识里,现已是根深蒂固。
群里有99+消息未读,靳放点开觉得这群没白加,居然还在聊他。
白梦嘉:所以靳放被误会早恋,为什么不证明一下啊?
陈子舟:监控死角看不到
黄韫:老师都信任好学生,他解释老师肯定会信的
靳放:不想。
白梦嘉:……?
徐晨:懵逼挠头jpg
陈明:心真大,被误会成gay都不介意
陈子舟:……我也没介意啊
徐晨:笑死,变态还在意这些?
陈子舟:手突然有点痒,想按一下禁言键,各位觉得呢?
黄韫:咦他妈的jpg
陈明:不用啊(呲嘴笑)
陈明:把徐晨踢出去就行
徐晨:?我坐讲台旁边,我他妈直接告状说你们孤立我
陈明:作为过来人,我只能说带好纸
徐晨:?
白梦嘉:他鼻炎,随身带纸。
好几个人问今天为什么坐讲台要带纸,但陈明不说。
第二天,徐晨时不时就跑去阳台洗脸。
陈子舟看他洗了一天的脸,在傍晚上课前喊住他问原因。
徐晨拿着纸巾擦脸,开口第一句就是:“草!我他妈这次不扣一分,以后绝对不坐那儿!”
陈子舟听出委屈的语气,“我草,你哭了?不就坐讲台,至于吗?”
“老师站我面前讲课,”徐晨放下手,一副难受得随时会死掉的模样,生无可恋道:“不停喷口水……”
“哈哈哈哈哈哈我草!”陈子舟听闻笑得直不起腰,“还是那句话,谢谢你,我的好兄弟!”如果没有徐晨,就是他坐那儿了。
“我再去洗下脸。”徐晨说着朝阳台走。
陈子舟翻出错题本,用指关节敲了两下桌面,示意右边的人看这边,“我问题。”
昨晚靳放主动私聊说有不会的题可以一起讨论。
靳放把椅子挪到他身边,默读完一遍题目,开始讲他的思路。
淡粉的唇瓣一张一合,像涂了唇膏般水润。陈子舟看出神了,那次亲到的是这儿吗?
“咳咳。”靳放不自然地咳了下,用笔敲了敲草稿纸,“看题。”
“啊,不好意思走神了。”
“嗯。”靳放余光瞥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的嘴,但又不好意思明说。
“你脸有点红。”
“看题,别看我。”
“哦……”他收回想法,跟着靳放的思路认真解题。
陈子舟开玩笑的,靳放从始至终都没脸红。
靳放侧头问:“懂了吗?”
黄昏时分,落日的余晖从左侧窗户玻璃穿进来,为陈子舟的侧脸勾出一条金线,连带着发丝一起眷恋。
靳放盯着他,耐心地等待回答。
一秒的白光在两人脸上闪过。
徐晨正尴尬地举着手机,“哦豁!”他挠头看向别处,“忘记关闪光灯了。”
陈子舟:“你拍什么?”
“难得画面这么和谐,给你们留个纪念。”徐晨也受那群腐女影响,觉得两人的谈话和互动有点儿那啥。
“?你关注和谐,怎么不去维和部队?为世界添一份和平也不错啊!”陈子舟说着起身朝他走去。
徐晨又不傻,见状拔腿就跑。两人绕教室跑了一圈后从前门冲出去。
靳放默默地拿起陈子舟的铅笔,在草稿纸上把剩下的步骤详细写下来。
并附上一句:
不懂再问,我不嫌麻烦。
光撒在纸上,柔和的夕阳是夜晚来临前的伏笔。得益于晚霞的光,悄生的淡粉被橘黄掩藏,只有他知晓自己的脸颊在微微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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