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曼回到房间, 先去开衣柜查看男人的情况,男人明显是强打着精神撑着, 见宁曼回来, 用沙哑的声音问:“怎么样?”
“来搜查的人都走了,暂时不用担心,你感觉怎么样?”宁曼淡淡的说, 态度很冷静,目光却在男人的鼻子和下巴上搜寻。
“多谢姑娘。”听了这话,男人明显松了口气,他犹豫一下, 又问,“姑娘是大夫?”
宁曼摇头:“我不是。”
男人有些疑惑, 他刚才虽然处于半昏迷状态, 但依然能感到为他处理伤口那人的娴熟,然而, 面前这个姑娘却否认了, 莫非这房子里还有其他人。
“多思多虑对你伤口不利。”宁曼淡淡的说:“要想养好身体, 需要多休息,我要是你, 目前最重要的就是闭上眼睛睡觉,而不是问来问去。”
男人噎了一下,最后只能说:“谢谢姑娘的建议。”
他乖乖闭上眼睛,也是伤太重太疲累, 合眼没有两分钟,就进入了睡眠状态,宁曼又看了他下半张脸好几眼,才起身关上衣柜门。
房间里有一个陌生男人, 宁曼自然不方便休息,所幸并不只有一个房间,宁曼便搬了被褥去了隔壁房间休息。
一夜折腾加晚睡,却也没影响宁曼的生物钟,第二天寅时,她准时醒了过来,揉了揉还有些干涩的眼睛,就去了灶台烹煮东西。
庄珏醒来的时候,眼前依旧是一片黑暗,但鼻端却有一股奇异的香味,他愣了好半天,才想起昨晚的事。
昨天晚上,他因为窥探刑部大牢,被看守的狱卒发现,引来了无数追兵,混战中,他也受了不少伤,最严重的事腰际被谁扎的一剑,他几乎是使劲浑身解数,才从重围里逃了出来,但身后追兵却依旧紧追不舍,面对越来越多的追兵,他偏又因伤势过重流血过多而几乎昏迷,最后,他咬牙跳进了路边的一栋房舍,在一棵大树上藏身,却一个错漏从树上滑下,彻底晕厥了过去。
昏迷前,他只有一个意识,那就是这次死定了,结果没想到,他竟然被人救了,光线太暗,他又因失血过多眼睛看不太清,但依旧能确定,那应该是个女子。
回头一定要好好报恩才行!
庄钰艰难的起身,手在周围摸索了半天,终于摸到了一条缝,他稍一用力,就将一侧的门拉开了,光线射了进来,他这才看到,自己居然是藏在衣柜后面的暗格里。
这是什么人家,居然还有暗格?普通人家里,一般可不会有这东西。
庄钰当然不知道,宁曼经历的旁人不同,居安思危这种事情,早就刻在她骨子里,前段时间整修房屋,就干脆修了暗格,无论是藏身还是藏物都方便。
庄钰慢慢起身,走出了衣柜,奇异的发现,腰际的伤竟然不太痛,而且对他的行动没有什么影响。
是那女子给他用的药物的原因?
庄钰猜想,然后就看到自己身处的环境,这应该是昨天那女子的闺房,摆设虽没有多精美,却处处透着巧思,窗口木几上,还摆放着一个土陶瓶,里面几朵野花正开的正好,一旁的梳妆台上摆着几个小瓷瓶,墙角的床上,却是空空荡荡的。
庄钰目光在屋里看了一遍,才走到门边,仔细听了听,外面静悄悄的,没有动静,他又等了一会,才小心翼翼的开了门。
入目所及,是一座不大但很清幽的院子,院子里却空无一人,斜前方的大门紧紧关着,隐约能听到街道上传来的声音,庄钰打量了一下天空,发现日头偏西,此时应该是下午了,他不由眉头一皱,昨晚他逃到附近时,曾乘最后的清醒留下暗记,一夜过去,也不知他的人找他找的如何焦急。
庄钰正打算发出暗号,召唤人过来,却在此时,鼻端闻到了一股诱人的奇香,他肚子不由咕噜叫了一声,脚步不自觉的便朝那香味发出的方向走了过去。
香味传来的地方,是一间小厨房,厨房的门没关,能看到里面的条案上摆着一个大瓷盘扣住的大碗,香味正是从那碗里传出来的,碗下面还压着一张纸条。
“碗里放着的食物可以吃,锅里有米饭,壶里有水,我会尽快回来,期间如果有人敲门,请勿理会。”
字迹娟秀文雅,应该是昨晚那女子写的。
庄钰看了半天,把纸条收好,放在了怀里,揭开了盘子,就见碗里摆放着切得齐齐整整的肉片和一些豆干笋干,他忍不住伸手挟了一块塞进嘴里,顿时眼光大亮。
等到庄钰回过神来时,他已经吃了三大碗米饭了,大碗里的肉片等也被吃了个一干二净,他不由脸上一烫,别人救了他,他却连声谢都没说,还吃了别人这么多东西,这种种行为,真是太让人羞愧了。
不过吃都吃了,羞愧也晚了,庄钰不是那拖泥带水的人,便想着以后再感谢对方也就是了,他伸手在怀里摸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摸到,最后一咬牙从脖颈上取下一块玉佩,放在了空碗的旁边,又从一旁找了张纸,用木炭写了几个字。
“大恩不言谢,来日必报。”
办好这些事,庄钰走到院子里,惟妙惟俏的学起了鸟叫,不多时,就有两个身材精悍的男人从墙外跳了进来,来人一见庄钰就亮起了眼睛,但还来不及开口,就被庄钰制止了。
“无须多礼,立刻离开是非之地才是要事。”
两人颔首,其中一人从携带的包里拿出一套衣衫,给庄钰换上,三人之后也没走门,而是从墙头离开了。
宁曼并不知道这些,她今日照常做卤味,准时开门售卖,和前两天差不多的时候做好,收拾完铺面后,又去看了看庄钰,看他依旧睡得死沉,就收拾了东西出门了。
昨天和马掌柜约好了,贸然更改可不是好主意。
马掌柜已经等在牙行了,见宁曼到了,忙站起来迎接,“今早这批人我看过了,质量还不错,有几个看上去挺聪明的,何娘子等会仔细挑挑。”
宁曼道了谢,马掌柜已经叫人去安排,不多时,就有人来回话,说是已经准备好了,两人便出了屋子,后院里,已经齐齐整整站了两排人在等着了。
“何娘子先看看,有没有看得上眼的。”
宁曼也不客气,笑着道了谢,也不急着去挑人,而是站在那些人面前,大声的说:“我开了一家小店,需要人做些力气活,要求是勤快肯干听话,我那里工作不算轻松,但吃饱穿暖可以保证,还可以适当的给些月钱,若是有愿意的,可站前一步。”
马掌柜一直站在旁边,看到宁曼这种坦荡荡挑人的做法,眉头一扬,这位何娘子不愧是见过世面的,将工作待遇和要求一一说清楚,先就过滤了一批拈轻怕重想攀高枝的人,剩下的挑起来就方便了。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有两人率先站了出来。
“娘子,我愿意。”
“娘子,我愿意。”
两人齐齐说道,宁曼目光便落到两人身上,一个是二十三四的妇人,身材略有些丰满,脸上有一股深深的疲倦之色,另一个则是十五六岁的少女,很是干瘦,但眼里却有一股不服输的劲,两人共同的特色,就是都是干干净净的。
宁曼看着,心里就有了几分满意,却没有露出来。
“你们两人都是什么经历,说来于我听听。”
两人交换了个眼色,妇人先开了口,“先夫姓尹,娘子可以叫我尹罗氏,两个月前,我夫君出外经商时不幸坠河身亡,婆母听闻后大病一场,因无病医治,我便将自己卖了,但我并不想去复杂的大户人家,若是娘子肯收留,我感激不尽。”
顿了顿,又说:“我在家里上灶做饭,都是做熟了的,娘子只管放心。”
宁曼目光便落在那少女身上。
少女吞了吞口水,才说:“娘子,我叫迎春,在家里排行老五,因兄长缺钱无法娶嫂子,家里就把我卖了,我很肯干的,劈柴洗碗洗衣服做饭都是做熟的了,而且我吃的少,娘子行行好,千万收留我。”
两人卖进来接受这段时间,也多了不少见识,若是被卖到大户人家,像她们这种外来的非家生子,大概率是要被排挤的,想要往上走,也不知要有多大的机缘吃多少苦,而且说不定就要被人拉了挡枪,还不如找个简单的家庭,靠自己双手吃饭,虽然不算富贵,却平安喜乐,且不快哉。
当然,这是她们的想法,也有不少人在听到宁曼的话后,脚步轻轻就往后挪了的。
宁曼便把两人叫到面前来,先是让两人伸手出来检查,果然看到在两人手上,都有不少的茧,又问了两人几个家务方面的问题,两人都答上了,宁曼就有了些满意。
“那就她们了,”宁曼看向马掌柜:“马掌柜方便的话,我们进去把手续办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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