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姜义拿着卡牌跟几个狐朋狗友凑在座位旁边玩,这会儿班上还没来几个人,连易梓都是刚到,他们倒是有兴致。易梓一回到班上就看见有人坐在他座位上,什么也没说,只是脸色不太好。姜义这牌玩得不怎么用心,一下就看见了自己的同桌,踢了一脚坐在他座位上的人:“起开,给我同桌让座。”
那人没想到能坐到校霸之一的位置上,赶紧站起来:“义哥你也不提醒我。”
姜义扔出一张牌:“提醒个屁,少说话,好好打你的牌,别人还在自习呢。”
这几个刺头没座位坐也不强求,姜义不让他们坐别人的椅子打扰别人,他们更是表示没什么问题。
看起来姜义这把手气极差,很糟心地把牌往桌上一扔,低低地骂了一句“fuck”。
其他几个刺头倒是幸灾乐祸地提醒:“义哥,抽吧,惩罚牌。”
姜义脾气再不好他也是玩得起的人,于是往桌上那叠卡牌里抽了一张。
姜义:“……”
几个人看他们义哥表情有点僵硬,不免好奇地凑过去,然后就变成了集体沉默:“……”
易梓皱了皱眉,觉得身边没发生什么好事,但他并不是有很重好奇心的人,再加上他心情不怎么样,于是没理。
上课时间就快到了,姜义这张就是最后的惩罚牌,想抵赖也抵赖不掉,他颓废地趴在桌子上默默崩溃。
履行个屁啊……
这不是要死的节奏……
易梓等他们走了才戴着耳机听听力,姜义本来就在不停地瞟他,看见:“不好意思打扰你了……”
易梓凉凉地瞟回去——知道就好。
姜义:“……”
易梓余光瞄见姜义管沈佳借了便利贴,半只手臂掩着写着什么,活跟做贼一样,右眼皮直跳,觉得同桌没憋什么好屁。
他正写着,突然,背后被轻轻拍了一下,姜义的手撑着他的背起身,可惜演技不佳,站起来的过程十分僵硬:“我……去个厕所。”
易梓觉得这人有毛病:“去就去你拍我干什么?”他不太舒服地往后面一摸……抓到一张纸条。
上面的字倒是工整,写着四个字——
我是傻逼。
纸条被缓缓抓出几道纹路。
姜义:“……oops”
易梓:“姜—义——”
姜义见势不妙,拔腿就跑。
桌子被猛地一推出去发出尖利的声响,书被掀翻在地上,易梓冲出去的速度仿佛带有残影,六班还在自习的人纷纷惊骇地回头,互相交流眼神:“要打架?!”
姜义一路往下飞奔,期间几次要撞到人,都被他撑着扶手往下跳过去躲开,一路引来不少惊叫,他只能哭笑不得地一路道歉,一回头易梓还紧紧地追在后面,沿着他走过的路上蹿下跳,灵活程度不比他低,而且眼神就能把他杀死。
他走了一年不太熟悉路,这么跑下来这里竟然是个死胡同,姜义没地方跑,干脆停下来,被易梓一下摁住手往墙上压:“你他妈——”
姜义笑着拦他,被易梓一下把手臂扭到后背:“别别别……靠,疼啊。”
易梓手里还攥着那张纸条,颇有些咬牙切齿:“你是不是找死呢。”
姜义:“……我去,来劲儿你还,行行行,我错了,松手,靠,做人要文明。”
“君子动口不动手啊。”
“你不要在这欺负弱小同学行吗,我还是你同桌呢。”
这人理由一套一套的天花乱坠,易梓听着烦:“这样,我们文明解决问题。”
姜义妥协,不太要脸地笑道:“行行,往我身上贴,往我脑门上贴都行。”
易梓挑了挑眉,稍微松了一下手,立马被姜义反客为主抓住他的手,倒是没弄疼他,只是把他手上的便利贴抢过来,易梓也没抓紧,轻松就被他拿去。姜义捋平了便利贴,讨饶似的笑眼问他:“真贴啊?”
他的同桌扭过脸,特别无情:“贴,路上遇见一个说一遍这上面的字。”
姜义摊手,真贴上了。两个人一起回教室,很多人不敢看他头上跟镇僵尸似的贴了什么玩意,上面的字写得并不大,也看不清。而且都上课了,路上也没什么人。直到终于有个人跟姜义正面走来,姜义正巧跟那个惊疑不定的女生对上眼,他就要开口:“我是……”
易梓一下伸手捂住了他的嘴,一把撕下了他额头上的便利贴,把他往六班教室里带:“傻逼吧你,疯了?!”
姜义被他推搡进去,易梓铁着脸把那便利贴撕碎了扔进垃圾桶,这会儿大家都在读书,姜义看着他板着脸拿书,低声笑:“怎么了,我这不是怕你生气,补偿补偿吗。”
易梓压着眉眼:“傻逼,闭嘴。”
姜义耸耸肩,莫名记起自己今天在路边看见的一只特别凶的炸毛猫,觉得此情此景有点像,他越想越乐,但不敢笑出来,只好憋着咳嗽了几声,在易梓看智障的目光中吊儿郎当地掏出了一本书,好说歹说地上了早自习。
济欢学习进度快,学习压力也大,但是由于之前有高考生在考场上晕倒的事发生,学校实在是怕了,所以他们一周两节体育课不会少,并且明令禁止任何老师占课。
姜义叫了一声他同桌,易梓让他先走,抓紧最后几分钟把题目算完,算完之后看见姜义还等在旁边,长腿曲着搭在门上,另一只腿支撑着站着,手上玩着沈佳桌子里的魔方。
易梓把书收进去:“你怎么还在这儿。”
姜义把腿放老实,道:“等你一起啊。”
易梓每每都看见他拿着沈佳的魔方玩,一个少爷,难道就不会自己买一个?这是什么志趣?
易梓偶尔嘴下很留德,对此没说什么,只道:“走吧。”
姜义已经不太认得路,于是跟着他走。
他们首次整队,排了半天,第一节体育课就没剩下多少时间,干脆没跑圈,直接自由活动。
姜义也没强求,跟易梓找个有树荫的地方坐下,仔仔细细地拼起魔方来。
他拼,易梓就在旁边发呆着看。
姜义拼得其实不怎么熟练,但还坚强至极地不用公式,瞎拼半天也没个结果,偶尔走大运拼了两面能跟易梓炫耀嘚瑟半天。
姜义玩了半天也没了兴致,随便掰扯了几下扔给了易梓,易梓稍微看了一下现在的版面,手指底下飞快转动,姜义发着呆看他玩,许是操场上的阳光太刺眼,把姜少爷20的眼睛给晃瞎了,颇为灵光的脑子也给晃瘸了,忘了自己撒过的谎:“还有几天期末考啊,我还没怎么动呢。”
易梓稍微侧头瞥了他一眼,没拆穿他,哂笑:“你还有期末考焦虑症?”
看着同桌颇为戏谑的目光,姜义有点后悔提出这个问题了,于是打肿脸充胖子,开始天马行空地瞎掰扯:“我就问一下,谁焦虑了,裸考是我们姜家的优良传统,这个传承不能在我这断了……”
“这种鬼话能不能少扯。”易梓嗤笑一声,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已经把那个魔方拼好了。
姜义向来不吝啬赞美,登时吹了一通,恰好此时沈佳路过,他把那个魔方展示给沈佳看:“怎么样。”
沈佳怀疑地打量了他两眼,试探道:“又不是你拼的,嘚瑟什么。”
姜义“啧”一声:“我同桌会我就迟早会,你懂什么。”
成功地把沈佳弄得翻着白眼走了,还顺手把魔方拿走,不借他玩了,被姜少爷指责一点都不大度。
姜义本来在跟易梓扯一些漫无目的的废话,他的废话一箩筐,还以为易梓这样总是不耐烦的性子会直接让他滚,可又莫名想犯这个贱,可易梓沉下眉目,倒是听得很认真,目光有时候会不自觉地交汇,他又不自觉多说了一些。
他突然想起,易梓的朋友并不多,但那个外班的孟恒总是隔三岔五地就跟热脸贴冷屁股一样过来找他梓哥叭叭各种八卦,还有沈佳这个整天整个年级到处晃的,也会有意无意地找易梓聊天,他之前还不懂,现在突然就懂了这个人的魅力。
姜义看着同桌这张常年零下摄氏度的冰山脸,突然脑子冒出:真温柔啊的想法。
而且仔细想想,易梓好像总是能记住别人细致末微的东西,比如说话间不经意说出的喜爱偏好,或者是某件事的完成与否,虽然大多数时候这个记忆力都被他拿来打人脸,但末了就会觉出一种自己被他重视着的感觉。
没人会不喜欢这种感觉。
更别说这人对于平常的一些琐事根本不放在心上,比如说几点下课或者什么时候放假,甚至连今天星期几都能混淆得不知西东,在这种糊涂下,他能记住的事情就变得格外珍惜。
就在姜少爷胡思乱想的时候,他的手机突然亮了一下,一看又是刘茂勋那群人叫他,他只看了一眼就把消息划走了,一下忘了自己讲到哪儿来了:“我……”
易梓却突然问他:“月假有时间么?”
易梓问完就后悔了,觉得自己在多管闲事外带自作多情,总之跟神经病一样,于是在下一瞬又补上一句:“你要是有约的话也没事,我就是问问,想补一下英语,问你比较方便。”
“没有,”姜义几乎是一瞬间就答应下来了,虽然他总是忘记自己扯过的话,但也不至于上一秒说的下一秒忘,于是为自己家的“传统”找补道,“既然同桌热情邀请,我就小小地违反一下我家的传承好了,问题不大。”
“少给自己加戏,”体育课刚好下课,体育老师吹起了哨,易梓站起来,用脚尖踢了踢他,冷酷道,“没有热情。”
“行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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