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云压顶,风声呼啸,一股浓郁到化不开的云层将天空遮掩,似是要把整个天穹遮盖住一般。
万丈悬崖边,躺在杂草丛生里的季九歌痛苦地轻吟着,那一张绝美又动人心魄的脸在蚀骨的疼痛作用下快要扭曲成一团。
女人脚筋被贼人残忍挑断,双脚动弹不得,脚边鲜血似绽放的曼珠沙华妖冶而刺目。
“公主殿下,微臣斗胆逾矩了,这脚筋被挑断的滋味如何啊,哈哈哈哈……”
萧司霆张开双臂迎着那张狂飞舞的厉风,肆意疯狂的笑声掺杂在猎猎的劲风中,更显诡异又可怖,让人不由得毛骨悚然。
男人笑声中夹杂着浓重的讽刺与嘲弄,还有几分压抑的隐忍与痛快。
季九歌麻木着一张脸,双眼空洞无神,比起被挑断脚筋的痛苦,此时她心口传来的撕心裂肺的痛楚比起身体所受之痛要强烈十倍百倍。
她的双手无力地垂在一袭红裙边,红裙上用金丝线绣着的彼岸花怒放着,仿佛是在告诉季九歌,她与萧司霆之间的情意正如这妖艳的彼岸花,那可是无尽绝望的爱啊……
世人皆言红色彼岸花盛开于地狱,是通往地狱幽冥之花,生死两隔,永不复相见,若有来生她当真是不想再与此人有任何瓜葛了。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负我?”
季九歌侧着眼眸死死盯着几步之遥的一对璧人,眼神中充满了狠意与不甘。
她堂堂一国之长公主,竟落得如此下场,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何其可悲又可笑。
方才被挑断脚筋时的那股子满腔恨意,在她瞧见那一抹温柔的纯白之色后,她瞬间不恨了,真的不恨了……
毕竟不恨了,也就证明不爱了,她的一腔情意何时需要交付于这样一个畜生不如的狗东西。
“微臣原本心有远大抱负,意欲与公主殿下成婚后大展宏图,在朝堂之上一展拳脚,却没曾想殿下竟然主动去寻了皇上断绝了微臣所有的抱负与理想,在官场上没有任何发迹的可能,试问哪个男人能受此奇耻大辱?”
萧司霆面色狠厉,双目赤红,哪里还有往日里半分的柔情蜜意。
男人的玄色衣袍随风舞动,发出“鼓鼓”的声响。
“呵,历朝历代驸马本就不能参与朝政,不能入朝为官,这么浅显易懂的道理萧司霆你该不会不知道吧,你常言饱读诗书,本宫看你也不过是将书读到狗肚子里去罢了。”
季九歌惨然一笑,她当真是错把鱼目当珍珠,摊上这么个负心汉,直至最后还要搭上自己的一条命。
“司霆,她骂你呢,你还不赶紧收拾她?”
唐婧雪娇软一笑,整个人半倚在萧司霆身上,一手搭在萧司霆的肩头,一手环着男人的腰,好像没了骨头的烂泥一般。
此时的季九歌只想用“烂泥”二字来形容这个小人得志的女人。
“呵,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你不过是一介户部侍郎之女,岂敢与本宫相提并论,还敢对着本宫的夫君吆五喝六的,你觉得你配吗?”
纵使此时的季九歌完全处于弱势的一方,可是她也不能失了作为长公主的尊严和骄傲。
唐婧雪蓦地松开了搭在萧司霆身上的手,眼神中一闪而逝的阴鸷,她微垂了垂眼眸,卷翘的长睫如蝶翼一般忽闪着。
她一袭圣洁的白色轻纱曳地长裙飘曳柔美,行走间盈盈流动的光泽。
唐婧雪缓缓抬起右脚,看似轻轻踩在季九歌小腿的受伤之处,实则暗中发力狠狠碾压,一股子鲜血随着唐婧雪脚下使出的力道迸射出来,她那白色的绣鞋上沾染了几朵鲜红的血花。
唐婧雪低头颇为嫌弃地瞥了一眼自己的绣鞋,随即收回脚,双手轻轻提起自己的白色裙边,跳着脚从季九歌身上跨过去,清秀的脸庞上闪动着灵动的表情。
人命在她眼中似乎真的不值一提,她更在意她的裙摆会不会因为季九歌而沾染上脏污。
“司霆,你瞧,她竟然敢将我的绣鞋弄脏,当真是该死呢!”
唐婧雪一脸的娇羞,嘴里说着最阴毒的话语,面上却一副童真的模样。
她看似害怕一般地躲在了萧司霆宽阔结实的背后,探出一颗小脑袋来,眼神挑衅地觑了一眼季九歌的方向,随即从背后用双手轻轻环住了萧司霆劲瘦的腰身。
季九歌冷漠一笑,唐婧雪这是在羞辱她吗,她费力地动了动双腿发现根本使不上劲儿,女人无比绝望地看了一眼离自己几米之遥的崖边,她此时只想从这里跳下去。
狂风席卷着的树叶全都砸在了季九歌白瓷一般的脸上,大抵是风卷的力道过重,树叶似刀刃在她脸上留下一道道血痕。
“公主殿下的夫君可不是微臣,毕竟我们明日才成婚,殿下今日必定会葬身于这万丈深渊之中,试问公主殿下能化成厉鬼来与微臣完成大婚吗?”
萧司霆说完仰头大笑起来,鬓边的长发堪堪遮住他的眉眼,他费尽心思才一步一步走到季九歌身边,将毕生的柔情全都倾注于她身上。
虽然这其中夹杂了太多的利益和阴谋,可他毕竟也付出了时间与感情不是,凭什么任何回报都得不到。
“原来今日之事都是你事先计划好的,本宫可真是愚蠢,身边养了一头既喂不熟又野心勃勃的白眼狼,本宫竟然还想着与你白头偕老,这可真是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了。”
“公主殿下也不必如此牙尖嘴利,待会儿出现的几人可是会好好伺候殿下的,微臣在殿下临死之前也得让殿下好好尝尝为人妻的滋味,公主殿下该感激微臣才是,不然当真是白来这世上走一遭了。”
萧司霆笑得阴恻恻的,眼底一抹邪恶,接下来才是今日的重头戏,虽然他也觉得有点可惜,可是比起自己的前途,这一切又算得了什么。
一旁的唐婧雪笑得花枝乱颤,差点背过气去,从前她总是被这位当朝的长公主事事压了一头,不论是长相还是地位,那种憋屈的感觉是怎么也无法从心头挥散而去。
季九歌浑身一震,满脸的不可置信,眼前之人当初可是费尽心机才来到她身边的。
若非自己垂怜他,他岂会在一夕之间成为驸马人选,虽不能入朝掌握实权,可是虚设的官职也足够他风光一辈子了。
毕竟他当初不过是自己去寺庙敬香途中救下的一介草民罢了。
“殿下不用这样看着微臣,微臣可是会心疼的……”
萧司霆一副似从前那般温柔体贴的模样,做着最残忍恶心的事,说着冠冕堂皇的漂亮话,可不是表里不一是什么。
“司霆,天儿太热了,我们还是早些回公主府歇着吧?”
唐婧雪一脸的不耐烦,此时的她已经耐不住性子了,她可是受够了这恶劣的天气以及那扬上天的尘土,她的发丝凌乱,白纱裙也因此暗淡无光彻底失去了色泽。
“公主府可是你这等贱人可以随意踏足的,难不成你们二人早已勾搭成奸,在本宫的府上行苟且之事?”
季九歌愤恨地盯着二人,一滴血泪从眼角划过。
“公主殿下怕是知道得有些晚了,微臣与婧雪可是真心相爱的,奈何公主殿下当初提出成婚的要求,既不能入朝为官,还不能纳妾,这种苦行僧的日子微臣可是再难以迁就了,所以……”
“迁就?呵,感情你口口声声的爱意不过是你委屈自己迁就本宫的假象罢了,这段时日还真是委屈驸马了。”
季九歌冷笑一声,她尝试着往前爬,每一步都耗费了全身的力气。
她的身体下方全是尖锐的石子,她每爬出一步,那些尖锐锋利的石子似尖刀穿透她那轻纱的红衣,胸口处很快被鲜血染红,可是因着她身着红衣,根本看不出任何血迹。
萧司霆就这么冷眼旁观着,他身侧的唐婧雪眼神中透着兴味与激动,她终于成为了能将季九歌踩在脚底下的人上人。
“殿下,你该不会在拖延时间吧,你的那些侍从是不可能来救你了,还是趁早死了那条心吧!”
季九歌身子一顿,她其实早就不指望有人来救她了,若非他们都不知道自己的行踪,萧司霆岂会明目张胆到敢带着唐婧雪来目睹自己临死之前的惨状。
她无比艰难地爬至崖边,下意识朝涯下望了一眼,深不见底的悬崖像个吞噬灵魂的无底洞。
萧司霆见机挥了挥手,三五个赤膊大汉从一旁的草堆里钻了出来,他们朝着季九歌步步逼近,眼底的猥琐之意尽显,他们摩挲着双手,眼底的贪婪与欲望在这一刻得到无限的放大。
“放肆!你们胆敢动本宫一根手指头!本宫做鬼都不可能放过你们!”
季九歌嗓音沙哑,剧烈的疼痛折磨得她苦不堪言,浑身抽搐着,后背汗湿透了,眼底也布满了绝望。
那些狗东西已经逐渐逼近她了,季九歌借着崖边一块大石的力道调转身子,双脚无力地垂在半空中,整个人摇摇欲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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