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如此慌张,行事这般冒冒失失成何体统。”

    叶白微一脸不悦地盯着突然冲进殿内的宫女,手中的白玉茶盏往桌案上重重一搁,发出“砰”的一声脆响。

    季婉晴了却了心中之事,自然是抱着看热闹的态度等待着宫女的回话。

    “回太后娘娘的话,颖妃与皇后娘娘在御花园中起了争执,颖妃手底下的掌事宫女掌掴了皇后娘娘身边的贴身宫女舒兰。”

    “放肆!区区一个妃子竟然敢明目张胆地与皇后对上,难不成她是猫妖不怕死有九条命吗?”

    叶白微厉声呵斥一句,吓得跪在地上回话的宫女拼命低垂着脑袋瑟瑟发抖。

    “母后,您为何要为夏清姿做主,她与季九歌可都是咱们的仇人啊!”

    季婉晴气不过嚷嚷出声,若是她那短命的弟弟未早早夭亡,这皇位指不定是谁的呢,那么被封为长公主的就极有可能是她了。

    这些年她始终被季九歌长公主殿下的身份压了一头,行事处处受她打压,她早就受够了。

    “晴儿啊,你又不是不知,你当年尚幼之时落水……算了,不提也罢。”

    叶白微知晓季婉晴不喜旁人提起夏清姿救她一事,可叶白微却一直铭记在心。

    过往的旧事她并不愿重提,可是这并不代表她就可以轻易抹去夏清姿曾给予她们母女二人的恩惠。

    她会在将来宫变后政局稳定的情况下饶夏清姿一命的,也算还了夏清姿当年救下自己女儿的恩情。

    “母后,这点小恩小惠值当您时不时拿出来说么,当时她若不救还有旁的人在场,不过是凑巧罢了。”

    季婉晴一直否认夏清姿救过自己一命的事实,于她来说那些都是她们应该做的,并不需要反反复复拿出来念叨。

    “晴儿,你的命是夏清姿救的,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叶白微叹了口气,她知晓女儿心中的怨恨,但是她的怨恨也只基于名利与身份,而非对她亲弟弟夭亡之事的痛楚。

    “母后,难道你不怨恨他们姐弟俩吗?”

    季婉晴低下头去,嗓音也越来越小,直至最后都听不见了。

    “在你眼中,母后一直是个狠心又手段毒辣的人不是吗?”

    叶白微自认为不是什么好人,想要的也多,现如今她只有季婉晴这么一个女儿,自然是放在手心里宠着的。

    她有她的野心,待到她的野心膨胀到一定程度之时,怕是难以顾及眼前这个女儿。

    叶白微凝视着一旁的紫檀木雕花海棠刺绣屏风,那一树树秋日海棠在风中轻轻摆动着柔软娇艳的腰肢,仿佛在向她诉说着一段段凄美的爱情。

    她曾经也有过风华绝代的时候,也有对爱情抱有憧憬的时候,可是这一切全都停留在了她入宫为继后的那日。

    一切的单纯与美好全都埋葬在了那个寒冷的隆冬里,她自踏入宫门起,带着家族的期望,带着庞大的野心开始一步步在深宫里留下自己的足迹。

    她不但要在宫闱倾轧中自保,还要在暗地里慢慢培植自己的势力。

    她向往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在这条崎岖坎坷的途中,一路洒下无数无辜之人的鲜血,消亡的还有那些无辜之人的性命。

    叶白微手上沾染了鲜血,心也变得麻木不仁起来,季婉晴大抵是她最后的一方净土,她不希望这一方净土也被腌臜污染,所以她必须要保得女儿的清誉。

    这几日季婉晴府里发现无名女尸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她若是不出手,还未成事之前女儿的小命就有可能不保了。

    “传哀家旨意,不论颖妃与皇后因何故发生争执,皆以颖妃以上犯下处置,罚她禁足半月,不得踏出殿门一步,不许任何人为她求情。”

    叶白微脸色阴沉,她有自己做事的原则,一码归一码。

    “母后……”

    季婉晴不满叶白微的决定,却又深知自己不可能忤逆母后,所以只得忍下这口气来。

    她将对季九歌的所有怨气与季子穆和夏清姿捆绑在了一起,她们不痛快了自己也就痛快了。

    “你身上的那条纹路还未有消退的迹象吗?太医是如何说的?”

    叶白微眼梢微挑,复又端起那盏凉透了的茶水,皱眉瞥了一眼一旁候着的宫女,那宫女颇有眼力劲儿地立时为她换上了一盏热茶。

    季婉晴一听叶白微提起她身上可怖的黑色缠枝牡丹花纹,内心里一直不断滋生的那种恐惧感再次侵袭了她的感官。

    她下意识抖了抖身子,那种恐惧感伴随着她每个日日夜夜,她却对这种蛰伏已久的怪异花纹无从下手,那些纹路隐隐有朝着面部发展的趋势。

    到那时她就会变成一个人见人怕的怪物,她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情的发生。

    “太医来了无数次,次次无功而返,儿臣虽习以为常,可是儿臣担心纹路总有一天会长满全身。”

    季婉晴摆出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所有的害怕与担心皆表现在脸上。

    “一群废物,连这点毛病都瞧不出个所以然来,留他们又有何用。哀家会为你遍寻天下明医,定能治好这顽疾。”

    叶白微沉声开口,眼底的寒意寸寸凝结成冰。

    “你就不曾怀疑过苏以安,他是不是背地里对你做了什么手脚,才会导致你身上突然出现如此多的奇怪花纹。”

    叶白微的话似乎点醒了季婉晴,她仔细思索着出现纹路的那段时日里身边是否有出现过什么异常,结果却找寻不到有关于苏以安任何的不妥之处。

    “好像没有,他成日里除了流连花丛,倒是不敢与我对着来,更不可能胆大到对我下毒。”

    “知人知面不知心,他既然能将那些女子害死,你又从何保证他一定不敢在背地里对你下毒手。”

    ……

    夜色已至,繁星点缀着浩渺的苍穹,微凉的风卷起地上的枯叶,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季九歌在院中的空地上安置了一个贵妃榻,她整个人平躺在贵妃榻上,双眸微阖,呼吸逐渐变得轻缓起来。

    浅淡的花香裹挟着泥土的清新不断沁入鼻间,那种舒适的感觉遍布周身。

    轻微的脚步声响起,季九歌仍然保持一副放松的姿态,并未因那逐渐靠近的脚步声而感到惊惧。

    若是有什么刺客之类的,影一早该出来“逐客”了。

    季九歌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仍然是那一袭玄色衣袍,他素来喜穿玄色衣袍,大抵是有什么深意吧,可是这与她又有何干系。

    女人浑身气息微冷,她并不想见到此人。

    “殿下……”

    萧司霆负手而立,站在距离季九歌几步之遥的地方,不敢贸然靠近,亦不想错过能注视她的每一分每一秒。

    柔软的月色下,男人刀削一般的精致容颜显得愈发朦胧,三千青丝以一根雪白的羊脂玉发簪束起,一双墨眸闪烁着淡淡的光芒。

    他腰系玉带,脚蹬黑靴,身材挺拔修长,整个人散发着矜贵冷傲的气质。

    季九歌缓缓坐直了身子,一袭红裙罩身,火红的身影窈窕婀娜,她妖若地狱红莲,一颦一笑皆透着无限风情。

    “殿下,您的伤势如何了?”

    男人嗓音低沉暗哑,其中夹杂的担忧明显。

    “你如何得知本宫有伤的?”

    季九歌轻掀眼皮,不咸不淡地觑了男人一眼。

    “臣那日赶到时瞧见了您手上的伤。”

    萧司霆言简意赅,似乎多说一句无关紧要的话都是辜负了这良辰美景。

    “呵,本宫受伤与你何干,你若是无事还是回你的院子去吧,本宫就不留你了。”

    季九歌虽然一肚子疑问,但是此时也不想问出口了。

    譬如他如何会有上一世记忆的,她跳崖而亡后他又如何了,那些刽子手的所作所为他又是采取了什么样的态度,是放任那些人毁掉整个南诏国,还是拼尽全力做到身为一国臣子的职责。

    萧司霆迈开步子走至季九歌所在的榻边,此时这方寸之地仅有他们二人,贵妃榻边有一张圈椅,萧司霆撩起衣袍就坐,随后伸手从袖袋里取出一个白瓷瓶。

    季九歌就这般安静地注视着男人的一举一动,直到萧司霆小心翼翼拉起她的手腕她才如梦初醒。

    季九歌手掌处的刀伤本就划得不深,几日工夫伤口处已结痂,结痂的地方像是一条蜿蜒的长虫,仿若是一块无暇的美玉上破损了一点。

    萧司霆神情专注地将季九歌的手掌摊平,随即放在自己温热的掌心之中,他将白瓷瓶里的膏药倒在女人手掌结痂的地方,一丝清凉的感觉遍布全身。

    季九歌忍不住抬眸瞧了一眼近在咫尺的容颜,他的肌肤如上等的皓雪玉脂,长而微卷的睫毛下,眸子里流淌着璀璨星河一般。

    “殿下这般瞧着臣,臣会误以为殿下对臣还是有情的……”

    萧司霆低哑一笑,笑声里透着一丝愉悦之意。

    “本宫不过是在检验府中新纳面首长相是否入得了本宫的眼罢了。”

    “那殿下以为臣长得如何,还能入得了殿下的眼吗?”

    二人之间流淌着静谧的温馨,头顶树叶细碎的“沙沙”声时不时传来,更添几分别样的情致。

    “原来萧公子也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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