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府门前, 林月寒对着门房说道:“我来找”
门房没等他把话说完,就急忙道:“您是救了我们家小姐的恩人,您快进来。”
“小姐昨天就跟我们打过招呼了,说要是您来了, 定要好生招待你。”
林月寒点了点头, 跟着门房进了程家大门。
程家是留心城有名的富商, 住宅自然修建得处处精细,光是面积就不小, 从进门开始,处处是打理得井井有条的花,脚下的路是鹅暖石铺就而成,不远处的房屋更是大气雅致。
门房将他带到了前厅,笑着说道:“您在这里等一等,我们家主子一会就到。”
有丫鬟上前跟林月寒倒了杯茶, 引着林月寒坐下。
听到下人通传的程画芯还在后院的房中,面容胜过一般人的男子正将她抱在怀里。
“小姐,林公子来了。”
“林公子?哪个林公子?”程画芯漫不经心的在男子唇上亲了一口,随口问道。
丫鬟头压得更低, 恭敬的说道:“就是光头和尚, 那个林公子。”
程画芯立刻从男子身上起来, “走。”
“画芯,”男子拉住她,不舍的看着她, “你又要去见别的男人了吗?”
“你有我们, 还不够吗?”
程画芯低头亲在他的眉心,温柔的说道:“昨天别人救了我,我总要去道谢吧?”
“别多想, 我去了。”
说完她便抽出自己的手,毫无留恋的离去。
程画芯对着跟在自己身边走的丫鬟说道:“你去让她们招待着,我马上就来。”
丫鬟欠了欠身,应道:“是,小姐。”
程画芯回到自己房间,对着镜子细细的描眉,将自己被亲乱的口脂擦掉,再重新涂上颜色鲜艳的口脂。
做完这一切后,她又换了一件粉色的罗裙,对着镜子看了一番,满意的勾了勾唇。
程画芯打理好自己,连忙赶了过去,在临近前厅时,脚步放缓,捋了捋自己的裙摆和头发,这才走了进去。
“林公子,”程画芯笑容清丽,对着林月寒问好:“林公子,你能来,我真的很高兴。”
她看着穿着白衣的林月寒,眼前一亮,昨日他穿着僧袍就已经足够俊美,今日穿白衣,配上他冷峻的外表,更显得风姿绰约。
当朝并未男女大防,但是高门大户的小姐,通常都不会允许和男子在一个房间单独相处。
可是程家似乎并没有这个意思,在程画芯进了前厅以后,其余的丫鬟下人都退了下去。
林月寒站了起来对程画芯说道:“今日登门拜访,多有叨扰,不知程小姐的父母何在,我理应前去拜访。”
程画芯笑容淡了些,颇有些愁苦的说道:“我爹娘前些日子去了井城,还未归来。”
没等林月寒回答,她又笑起来,对林月寒说道:“今日廊花台那边有登台表演,林公子可愿意跟画芯一同前往。”
“廊花台的表演,不少人都会去看呢,那些公子小姐,都会去瞧个热闹。”
林月寒拒绝的话都到了嘴边,闻言道:“好。”
程画芯看着他怀里的小狐狸,笑道:“这是林公子养的小狐狸吗,昨日太过惊慌,都忘了问。”
她伸出手,试图摸一摸,“当真是可爱。”
小狐狸如临大敌的看着她的手,只等她伸过来就给她一爪子,可还没等它挠人,程画芯的手就被林月寒避开了。
“我这狐狸怕生,程小姐若是摸它,恐怕会被它抓伤。”
林月寒这般说着,对着面露尴尬的程画芯说道:“不知廊花台的表演何时开始?”
程画芯有了台阶下,这才笑着说道:“现在过去,时辰差不多刚刚好。”
她唤来下人,说道:“去准备两辆马车,我和林公子要去廊花台。”
下人点头应是,恭恭敬敬的退了下去。
程家家大业大,马车也是豪华开阔,程画芯这一次没再邀请林月寒跟她同乘。
对着林月寒温婉的笑道:“林公子,请。”
“程小姐,请。”
两个人分别坐上马车,马车哒哒哒的向前行驶,林月寒坐在马车内,思索着住持留下的那封信的内容。
林月寒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孤儿,被住持捡到带回了寺庙。
可是这一切在那封信里被打破,他也终于知道这么多年,为什么住持不同意给他烫戒疤。
他是留心城内,林家的孩子。
林家正经的嫡少爷。
可偏偏在出生时就没了娘,父亲的妾室很快被抬了正。
他被妾室用了些手段弄出了林家,想让他死,那样妾室的儿子便能继承家业。
可被安排弄死他的那个妇人心软,没有直接掐死他,而是选择将他丢了。
她想着一个刚刚满月没多久的孩子,丢在野外也活不了多久。
就好像不是亲手杀了他,自己的罪孽便能减轻几分一般。
程家夫人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这件事,派人将被丢在野外的林月寒捡了回来。
送上了安浒寺,让住持扶养。
前些日子,住持让林月寒进入后山最深处,说他的心不静,需要静心。
这一静心,便是十天。
等他从后山回来,安浒寺上上下下所有人,全都消失了。
林月寒找了很久很久,才从一个蒲团下面找到住持留下来的信息。
一行字,用血写成的。
准确来说,是几个词,而并非完整的一句话。
“快走,我房里有信,走。”
林月寒并没有走,在住持房间里找到一封给他的信。
按照信封上的日期一直等到那一天,才打开那一封信。
信中的最后一段话是:“林家老爷不知从何处知道你并没有死,派人寻你,林家夫人也在寻你。”
“为师让你进后山,是为了躲过他们,想必他们找到此,不见你人,便会离开。”
“这封信,等你看到的时候你恐怕已经被为师送下山了,不要怪为师心狠,看了信,你可以回林家,拿到你应得的,也可以离开,远离纷争。”
“若是最后你还是想要出家,等你解决了所有的事情,为师会亲自给你烫上戒疤。”
林月寒的回忆被手上湿湿的触感打断,他低头一看,小狐狸趴在他腿上睡得正香。
不知道梦到了什么,手脚并用的抱住林月寒的手。
对着林月寒的手指又舔又咬。
小尖牙顶着林月寒的指腹,在上面磨来磨去。
林月寒坏心眼的抽出手指,看着湿漉漉的手表情有些微妙。
小狐狸在睡梦中用爪子在空中抓了抓,什么都没抓到。
梦里的鸡腿长了腿跑掉了,它一个堂堂的狐妖还追不上。
小狐狸在梦里气得呜呜直哭。
马车内,小狐狸委委屈屈的收回了爪子,压在了自己身下。
林月寒眼睁睁看着小狐狸闭着眼,眼角有泪水滑落。
“该叫你哭包才对。”
林月寒无奈的用被舔过的手指点了点小狐狸的鼻尖。
小狐狸鼻子嗅了嗅,爪爪伸出来又抱着林月寒的手指,啊呜一口咬住了。
等到马车停下,林月寒抱着它下马车,小狐狸才醒了过来。
醒过来时只觉得自己嘴里像是含了什么东西,睁眼一看,是林月寒的指尖。
小狐狸瘪了瘪嘴,嫌弃的吐了出来。
还呸呸呸的吐了两口。
林月寒黑着脸,用它舔过的手指敲了敲它的毛脑袋,“谁该嫌弃谁?”
小狐狸讨好的笑笑,用毛脑袋在林月寒胸口蹭了蹭,转过头又悄悄呸了两口。
走过来的程画芯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你们主宠之间,感情真好,小狐狸叫什么名字?”程画芯笑着问道。
林月寒淡淡的说道:“雪球。”
看出林月寒的兴致不高,程画芯道:“前面就是廊花台了,我们走吧?”
廊花台依水而建,曲曲折折,每个房间都能看到湖面。
门口的人将两个人迎了进去。
林月寒这才发现,这廊花台修的巧夺天工,每个房间都有一个通道,直通湖面上莲花形状的露台。
程画芯见林月寒看向花台,便解释道:“廊花台的表演都是在这花台之上。”
“还有各家公子会在上面以文会友,这廊花台有不少人就希望在此一举成名。”
“若是能得遇贵人,免试入官,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的。”
程画芯轻轻一笑,说道:“说起来,这留心城也有一家大家,跟林公子同姓。”
林月寒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顺势问道:“是吗?”
程画芯笑了笑,“是呀,只是这林家最近的日子,有些不太好过,也不知今日,那林家公子会不会来。”
“怎么?”林月寒态度算不上热络,但是他继续问下去,让程画芯看出了他对此有兴趣。
程画芯低垂着眼,遮住眼中的兴味,再抬头,又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样子。
“林家家主,好像被什么怪东西缠住了。”
她起身走到窗边,看了眼廊花台打开的窗户有多少,对林月寒说道:
“今日廊花台人比往常少一些,跟这怪东西也脱不开关系。”
林月寒摸了摸小狐狸的耳朵尖,问道:“什么怪东西。”
小狐狸听故事听得正起劲,也顾不得头上作乱的手,抖了抖耳朵尖,没抖掉便算了。
兴致勃勃的蹲在林月寒腿上,眼睛亮晶晶的看着程画芯。
程画芯也不卖关子,直接说道:“据说是个妖物,吸食人的精魄,最近留心城死了好几个人,搞得大家人心惶惶的。”
吸食人的精魄?小狐狸脑袋歪了歪,难道是有什么妖怪。
它担忧的看了眼在它眼中金灿灿的林月寒,这么强的气运,哪个妖怪看了不心动。
林月寒没注意它的眼神,则是对着程画芯问道:“人心惶惶之际,程小姐还敢出门,难道不怕吗?”
程画芯拢了拢自己耳边的碎发,温柔的笑道:“林公子是我的救命恩人,有林公子在,画芯很安心。”
“林公子,画芯第一次见林公子……”
林月寒很失礼的打断她的话,说道:“表演要开始了。”
湖面上的花台已经站上了人,朗声说着开场的漂亮话。
等他说完,一群穿着红色纱裙的女子缓缓走入。
顺着阵阵音乐声响起,女子婀娜多姿的跳起舞来。
林月寒看得认真,他腿上的小狐狸看得也认真,甚至从他腿上跳到了窗台上。
他伸出一只手护着小狐狸,以免它掉下去。
林月寒看得认真是因为他不想再跟程画芯交谈,看样子,程画芯也不知道更多的事情。
小狐狸看得认真则单纯是觉得红红的一片跳起来很好看。
程画芯咬了咬唇,看着专注看跳舞的林月寒,犹豫再,有了行动。
她缓缓靠近林月寒的茶杯,指尖在茶杯沿壁轻轻一点。
这才端起茶杯,递给了林月寒,“林公子,喝茶。”
林月寒接过茶杯,正要喝,原本专注于下面舞蹈的小狐狸突然跳过来,一爪子打翻了那杯茶。
小狐狸目露警惕,看着程画芯。
这个女人,是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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