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娜一个人在客厅安静地啃完了最后一个甜甜圈, 把东西收拾好后，轻手轻脚朝着房间走。
房间内，木质暖香沐浴露混杂着鲜血的味道, 那给那种血腥带出的腥味裹上一层绵软的外壳。康娜抽了抽鼻子，皱起眉，刚刚在房间里她才没发现，结果一从外面进来。才发现房间里的血腥味有点重了。
打开洗手间的门，里面那一套黑袍随意搭着，还有鲜血从上面弥漫出来, 落在浴缸里, 蔓延开点点的血丝。
正待康娜要收拾的时候, 门外突兀地响起敲门声。
康娜整个人差点被吓到蹦起来。大晚上的谁啊，也顾不得那沾了血的黑袍，康娜随手把它全部塞进浴缸里。用水把手上沾染的血丝冲干净。
“谁啊？”一边洗，她一边对门外喊。
门口的显示器上传来娜塔莎的声音：“是我, 娜塔莎。”
大晚上的她找自己做什么。不过比起疑惑，康娜也不能把她晾在门外。
她吩咐202打开房间的抽风系统后。打开门从门后探出头问：“姐姐有什么事情吗？”
娜塔莎微微侧头就看到康娜房间内漆黑一片, 只是洗手间散发出淡淡的光芒。“你睡了吗？”
“还没…”
“不让我进去坐坐吗。”两人在门口僵持了一会, 娜塔莎红发落在肩头衬得她妩媚中带上了一抹娇俏。
康娜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娜塔莎让了进去。
一进门，娜塔莎就闻到了那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她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有些不解，这股味道很淡，猛然一嗅很像，但是仔细一点，又闻不到了。
娜塔莎随意打量着这里的环境。房间内的布置很简洁, 除了电脑桌前，那乱七八糟堆着一些小零件。
床边放着一套站立着的外骨骼，娜塔莎还看到白色枕头下压着一点黑色，那应该是武器。这看起来真不像这个年纪女孩该有的房间。
抽风系统才开了一会，免不了房间里还有味道。
康娜随意踢掉脚上的拖鞋，走到床边，打开窗户。
夜风从外面吹入房间，她仰头看了一眼外面漆黑一片的天空，任夜风吹拂过脸颊和窗帘，抽走她身边那一丝温度。
洗完澡不过半个小时，她的发丝还有些湿漉漉的，沾湿了背后的黑色衣服。
随着视线在黑暗中逐渐适应，娜塔莎注意到康娜的脸色，黑夜里也可以看出她的苍白。眼下略带着青黑，窗外的光线落在她脸上，模糊脸颊的棱角，勾勒出她眉眼间一抹掩藏的疲惫。仿佛是落在水面的羽毛，随时都会被沉没。
风灌入房间，康娜突然忍不住剧烈咳嗽了起来。
“你是不是不太舒服。”
康娜歪了歪头，不在意地笑道：“没什么事，老毛病了。”
娜塔莎走进，目光落在她嘴角上。伸出手在她嘴角一抹，一丝血色出现在娜塔莎指尖，那抹血色刺目得很。
在康娜苍白的脸色衬托下就仿佛落在雪地里的一点红。
康娜眉头微微皱起，手指也在嘴角一抹。那血色只有一点居然被娜塔莎注意到了，那一刀虽然没刺伤心脏，却还是伤了她的肺部。
娜塔莎的目光渐渐带着些锋锐：“这是老毛病？”
康娜沉默两秒。
点了点头：“嗯…以前训练的时候，伤到了。天一冷就这样。”
睁眼说瞎话，她总不能说自己胸口被开了洞吧。
“什么训练能伤成这样？”娜塔莎看着康娜的眼神略带着一丝心疼，娜塔莎也是经受过非人的训练，但娜塔莎想起那日她在康娜身上看到的旧伤。
这不是培养杀手伤出来的，这绝对是虐打给打出来的。
“没什么，就是有次任务被在背上打了好多下，伤到了。”咳血吗？康娜突然想起上辈子的时候确实有那么一次这样的经历，那就是在小丑的时候，被棍重击背部，那时候好像是断了肋骨？插到肺了，害得她咳了好长一段时间来着。
貌似是什么心脏衰竭导致的肺部水肿
“大概是拖久了吧。”康娜不在意，只是耸了耸肩膀。
娜塔莎的视线落在她还有湿漉漉的发丝上：“不要湿着头发睡觉，会头疼的。”说着就要朝着康娜洗手间的方向走去，康娜被吓了一个机灵。
浴室里还有那件染血的衣服呢，一看就能看出伤口在心脏上，如果接下来被发现伤得那么重，他们一定不会让自己跟着出去做任务的。她还打算从复仇者这边获得星空的情报呢。
康娜马上叫住了娜塔莎：“风筒在这。”
她从床头柜中拿出一个小风筒。幸好之前她做一些小东西的时候，拿风筒吹干胶水。所以她恰好有一个放在房间里。
风筒吹出的暖风在耳边呢喃，娜塔莎的手指穿梭在康娜的黑色发丝里。康娜乖巧地坐在床边任娜塔莎摆弄着她的头发。这种温暖的感觉，让康娜有瞬间的恍惚，上辈子她就是这样，受伤了。管家爷爷便拿着风筒给她吹干头发。
一室温暖。
娜塔莎的目光温柔下来，这次她本来是想问康娜一些关于她以前的事情。斟酌了一会，娜塔莎还是开口问道：“你以前…过得怎么样。”
“还不错吧，我们都是被父亲捡回去的。”
“那你为什么要离开？”娜塔莎记得康娜的资料里好像是写着她不愿意再为父亲效力离开家来着。
康娜也想了这个设定，嗯……这个问题有点难以回答。
灵感一闪，康娜突然想起，托尼好像今天知道她和上辈子的自己认识，那自己可以用这个理由啊，反正上辈子的自己已经死了，自己又不会背刺自己，完美。
事实上，康娜并不能理解他们的愤怒。那只是短短不到一天的幻境相处而已，而且换算到现实不过是十分钟。
现实和幻境的时间流速因为时空紊乱，导致的不一致。
反正掐指一算，时间短得可以。
这么短的时间，康娜不认为这足以让对方喜欢上自己，或者别的什么。这完全不合理啊？
多疑的蝙蝠崽如是想。
但如果202知道了她的想法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告诉她，这一切都要归功于，康娜冲进别人记忆里把别人带出记忆这一行为，本身旺达就拥有心灵操控的能力，所有心灵上的操作都容易在内心深处留下痕迹。
这一定律不单是对心理阴影有效的，对治愈也是同样有效的。
康娜的行为，无疑等于在他们心底留下一道门，如果他们再次陷入回忆，也可以通过那扇被指引开启的门离开。
也就是康娜本人对此毫无所觉而已。
不过有了托尼这个前车之鉴，康娜觉得还是先打个底子比较好，起码不能让他们老是追问自己，有些东西说得越多越容易露馅。
思来想去，康娜拿定主意，是时候拿出她的演技了！
房间的气氛似乎陷入了沉默，沉默的风把康娜的头发吹得有些发烫。
关掉风筒。最后一丝嘈杂都逝去了，只剩下夜风吹拂窗帘发出的沙沙声。
“如果你不想说也可以……”娜塔莎似乎感觉到了气氛有点不对。
“不，这没什么不能说的。”康娜打断了她的话，只是回过身握住她的手。
娜塔莎的视线与那双蓝眸相接，里面蕴含的悲伤和愧疚仿佛汹涌的浪潮，原本就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痛楚。她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只是握着娜塔莎那只手似乎在轻轻颤抖着。
最后面前的女孩垂下眸子，所有的情绪时似乎都是被收敛了回去。
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康娜似乎在用尽量平静的语气说：“因为我害怕。”
“害怕什么？”
娜塔莎轻轻拍着她的手，安抚着她的情绪。注视着面前的女孩，她的眉眼间的疲惫感似乎更胜，她的语气很平淡，平淡地让娜塔莎指尖颤抖，毛骨悚然：“我妹妹也是罗宾，她是死在一次任务里的，在清晨到来之前。她啊…才十二岁呢。”
“为什么。”娜塔莎这句为什么包含了太多意味，复仇者就没有赞成让孩子上战场的。
“她主动要求的去，大概是想获得父亲的认可吧。毕竟没有哪个孩子不希望获得父亲的赞同不是吗。”康娜露出一个让人看着都觉得悲悯的笑，仿佛在笑那个女孩傻，笑她天真。
“没有坟墓，没有尸体。”
“甚至，到最后……没人记得，除了我。”
康娜的语气有种让人脊背发凉的感觉，明明声声平静，但听在娜塔莎耳朵里却仿佛泣血。
“所以，我走了。”
娜塔莎只觉得指尖发颤，一个心心念念都是想要得到亲情的孩子，到最后连坟墓都没留下。她就像从未在这个世界存在过一样，那零星的信息就好像她从未来过。
康娜看到娜塔莎眼中的震撼，好的，镇住了！
计划通。
事实上，是她主动去送的，这怪不得蝙蝠侠。
毕竟在蝙蝠家连牺牲这种事情都要抢。说不定，一家子从高空掉下去，他们会因为抢谁先垫在底下而打起来。
至于坟墓，上一个世界遗忘了她的布鲁斯估计也不会记得给她弄个墓地。
说来还有些遗憾呢，当时杰森还说死而复生就能得到布鲁斯的关注，结果现在布鲁斯都不记得她了，可恶，当时她还参考杰森意见写信让布鲁斯，记得给她棺材留一条缝呢。
结果，没想到最后连尸体都没剩下。
康娜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我从未后悔过，离开他们。”
因为她舍不得失去他们任何一个人。
夜风吹散了发丝的最后一抹灼热。康娜松开了娜塔莎的手，她歪着头，脸上看不出太多的悲伤。
只有一抹无法被打破的平静，就好像一层层面具，不断掩埋把所有的绝望和无助藏在里面，防止他们冲破这具躯壳，隐藏在黑暗中。
或许是那一刻她不知道应该和康娜说什么。
她就像一座沉默又唯一的墓碑背着同伴的灵魂，孤独在黑夜里徘徊。
娜塔莎无端产生了一种愧疚，她觉得自己对于康娜的试探，就像用手解开她的伤疤。把悲痛全暴露在阳光下。
她伸出手把女孩抱入怀里。
康娜正想着，这个故事果然很棒不是吗。毕竟她说的可都是真话。百分之九十九的真话中只夹杂着一句假话。
就是那不是她妹妹，那是她自己。
正未自己的机智疯狂点赞的时候，她突兀的落入一个柔软温暖的怀抱。
娜塔莎身上的光笼罩在她身上，康娜整个人都僵住了。糟了，她胸口上的伤也不知道有没有血渗出来，要是沾到对方就麻烦了。
她只能僵硬的蜷缩起身子，像个木偶。
娜塔莎一下下的抚摸着她的背。
娜塔莎感受着怀里的孩子一点点放松。她双手抵在胸前，抓住自己的衣服，紧紧抓着。仿佛一只在主人怀里用指甲勾住主人衣服生怕掉下去的小猫。
“一切都过去了，你不必再害怕。”她低声在康娜耳朵说，温热的呼吸落在耳边，还有属于光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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