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效一过,顾溪和顿觉神清气爽,洛时邈为他把脉之后笑盈盈道:“你运功试试,还疼不疼?”

    顾溪和运转内力,没有出现任何不适的感觉,惊喜道:“我身上的余毒清了?”

    “清了,改良之后的涅槃,药效超过了预期,恭喜王爷,您痊愈了。”

    “太好了,这下子不用束手束脚瞻前顾后了。”

    顾溪和激动地抱住了沈书允,这下他有足够的把握,可以保护心爱之人了。

    他心情大好,牵着她的手走出密室。冬日的阳光是凉的,他的心是暖的。

    顾溪风仍然坐在院子里等他,见他出来,眼尾轻快地扬起,起身迎他,“五弟,久违了。”

    他朝顾溪和伸出手来,顾溪和沉默半晌,终与他握手言和,道了声:“四哥。”

    院中枯树茕茕孑立,兄弟二人终于能坐下来好好谈一谈了,沈书允本想给他们腾出叙旧的空间,却被顾溪和一把拉住,“没有什么话是你不能听的,我答应过你,不会再对你有所隐瞒。”

    顾溪风笑若春风,附和道:“弟妹还是留下吧,你若走了,五弟的心也就飞走了。我可没兴致,陪一个不专心的人浪费时间。”

    顾溪和冷哼一声,“三年了,四哥还是老样子,半点长进都没有。”

    这兄弟二人的相处模式还真是令人费解,沈书允没再回避,坐在一旁观战。

    “不容易啊,这声四哥我盼了三年,总算是等到了。我差点以为,你真的蠢透了,这辈子都没得救了。”

    “还不是拜四哥所赐,你下的什么毒,自己心里没个数吗?怎么,后悔了,良心不安了?”

    “蠢货,”虽是骂人的话,沈书允却从四殿下的语气里听出了宠溺的意味,顾溪风坐直了身子,询问道:“你既认定是我下的毒,鄂州那次,为何又出手帮我?”

    若非有桃花源及时送到的情报,倒真有可能叫梁国余孽钻了空子,闹得个两败俱伤的结果。

    顾溪和冷笑一声,“你的确算不得一位好兄长,但不得不说,唯有你才有当储君的资格,我帮你,是为了大周。”

    “哦?能得到五弟的认可,为兄深感荣幸。”

    看得出来,顾溪风心情很好,瑞凤眼里洋溢着真切的笑意。他在沈书允心里一直是笑面虎的形象,唯有这一次,他的笑是坦率而愉悦的。

    “笑什么笑,你还好意思笑,还不是你在兵部的冬衣里动了手脚……”

    也就是看在顾溪风替王妃解围的份上,他才不计前嫌坐下来喊他一声四哥。

    “兵部的冬衣?你穿了那么久的冬衣就没发现自己身上穿的格外厚实?我怕你冻死在关外,每年都会以兵部的名义送一批特制冬衣,三年前那一批被人动了手脚,是我们都被算计了。”

    “那些冬衣都是你送的,我还以为是兵部有意巴结呢……”

    那批做工格外优良的冬衣,他自己只留一两件,剩下的都犒赏给有功的将士了。

    还好上面涂的只是药引,幕后黑手没有对付其他人的意思,这才没酿成大祸。

    “我原是一番好意,孰料给你带去了这么大的麻烦,不管你信不信,那毒不是我下的,我从来没想过害你,以前不会,以后也不会。”

    顾溪和虽瞧他不顺眼,但对他的人品还是信得过的,四哥向来敢做敢当,不会在这种事情上骗他,“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些?”

    “是啊,我若不挑明了说,就凭你,只怕这辈子都想不明白。”

    “你……”顾溪和攥紧了拳头,四哥那张同他一模一样的脸,怎么看怎么欠揍。

    沈书允被这对双生子逗得合不拢嘴,为何关心的话从他们嘴里说出来,总是会变了味道?

    白竹笑着从外面走进来,“四殿下嘴硬心软,瑞王爷莫要同他置气,这些年,殿下一直在暗中保护王爷。”

    “小白?”顾溪和被气笑了,指着他道:“你竟是四哥的人?”

    白竹略带歉意道:“天机阁分舵主白竹,恭迎二公子回归。”

    “什么乱七八糟的?谁是二公子?”顾溪和愣愣地看向顾溪风,“这些年你们都悄悄地干了些什么?”

    沈书允会心一笑,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

    白竹看到她的笑容,向她颔首行礼,“夫人冰雪聪明,还是由您向王爷解释一番吧。”

    顾溪风慢悠悠地补刀,“和弟妹讲话就是省力气,不似某人,榆木疙瘩。”

    “顾溪风,逞口舌之快算什么本事,要不要比比看谁的拳头更硬!”

    顾溪风垂手道:“比不过,恼羞成怒的人最难缠了。”

    沈书允看向白竹,悄声问道:“他们两个平时都是这样相处的?”

    白竹点点头,“没错,不过每次都是雷声大雨点小,夫人习惯就好。”

    眼看着二人就快打起来,沈书允拉住了顾溪和,“你还记不记得在蒲州发现的线索?”

    顾溪和冷静下来,“你是说侯府那支消失的精锐。”

    “不错,他们并没有消失,而是在此基础上发展为天机阁,天机阁的大公子就是四哥,所以白先生才会称呼你为二公子。白先生和秦三爷是分舵主,还有一位从未露面的阁主,应是那支精锐的领袖吧。”

    顾溪风拍手称赞道:“弟妹猜得不错,阁主不是别人,五弟也认得,他是外祖父收养的义子夏云天。我向你亮出底牌,是为了表达合作的诚意。五弟,我们所坚持的道是一样的。”

    怪不得秦乐川会出现在蒲州,那个时候的天机阁对周演有所防备,顾溪和反应过来,凉声道:“天机阁诡计多端坑蒙拐骗,哪有什么道义可讲?”

    顾溪风勾起嘴角:“不坑蒙拐骗,哪来练兵的钱?不练兵,如何斗得过大哥二哥,如何斗得过那些藩王?你倒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在敌人面前,心软是大忌,自身难保的泥菩萨,救不了这乱世。”

    他的话虽然刺耳,但顾溪和无从反驳,顿了顿道:“说吧,四哥想要我做什么?”

    “起兵造反。”

    “什么!”顾溪和脸色惊变,拍案而起,“四哥好大的野心!你想推翻父皇?”

    “王爷误会了,”白竹站起身来解释道:“造反只是幌子,一切都是为了削藩。”

    顾溪风接话道:“不错,若由朝廷出面削藩,各州节度使势必人人自危,联起手来对付朝廷,无论是我还是父皇,都无法承受削藩的后果。

    节度使荒淫无道,各地起义军揭竿而起,朝廷多次镇压都如隔靴搔痒,起义之声屡禁不止。但至少在削藩一事上,朝廷与起义军有共同的利益,与其镇压,不如招安。

    起义军有勇无谋,如一盘散沙,倘若没有合适的人出面主持大局,他们就只是一群乌合之众。”

    顾溪和冷嘲热讽道:“我算是听明白了,四哥想让我当乱臣贼子,招揽起义军,对付藩王。顾溪风,你想得也太美了。”

    沈书允也回道:“这样做太冒险了,叛贼的罪名哪容易摘得干净,待削藩之后,谁来还王爷清白,那些受蒙骗的起义军会如何看待王爷?

    倘若四哥过河拆桥,不肯为王爷正名,王爷岂非真的成了叛贼?到那时,王爷会被世人误会,被当成背信弃义之人。”

    朝廷既要削藩,又想与削藩之人撇清关系,早知道顾溪风打的是这个主意,昨天晚上就该把他撵出府。

    “可这是唯一的办法,周演屠戮永华园的事情已在京城闹得沸沸扬扬,势必会追查到王府头上,你的身份已经瞒不住了,倒不如做一场戏叛出京城。

    起义军仇视侯门望族,你大义灭亲火烧永华园,自然能赢得他们的敬重。战神瑞王在军中素有威名,京城的人或许会忘了你,但边关的百姓不会。

    凉州、灵州或是鄯州,你可以选一块中意的地方,占地为王。”

    他顿了顿又道:“当然,弟妹的担心也不无道理,我也会拿出我的诚意。”

    说着,亮出了天机阁阁主的令牌,推到顾溪和面前,“夏云天只是代阁主,阁主令一直在我手里,现在我把它交给你保管。天机阁有最精良的军械装备,倘若我过河拆桥,以五弟的本事,大可以号令三军踏平京城,等你做了天下之主,史书功过任你书写,何须旁人证你清白?”

    顾溪和终是接下了阁主令,“我对皇位没有兴趣,帮你,纯粹是因为看不惯那些作威作福的人。”

    “嗯,我知道,不然也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你。你应该明白,兵权意味着什么。”

    那是帝王家的命,权力是跟着兵权走的,他把阁主令交出去,便是把信任和性命都交付出去。

    四哥这次是认真的,他甚至在自己面前卸了盔甲,顾溪和也愿意把后背亮给他,他们兄弟二人,好久没有聚在一起、齐心协力地做一件事了。

    这样的亲近让他很不适应,他面冷心热道:“你倒是做得绝,我何时火烧永华园了?”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五弟心软,不懂得斩草除根的道理,我只好派人替你善后,不用谢我。”

    什么善后,分明是断他后路,逼他叛出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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