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仲星燃笔直笔直的十八年人生里, 大概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看一个男人的腰看到流鼻血。
所以当那股液体流下来的时候,他还以为是鼻涕, 抽动鼻子吸了两下。
可下一秒, 血就滴在了他裤子上。
仲星燃:“!!!!”
他伸手捂住鼻子,茫然地瞪着眼睛。
闻纪年等了许久不见他有动静,回头一看, 只见他指尖不断涌出血来, 顺着指缝滴滴哒哒地往下流,那场面着实吓人。
闻纪年一惊,赶紧让他抬头举手,同时捏住鼻梁。
“怎么突然流鼻血了?你在这等着,我去拿冰块。”闻纪年飞快道。
仲星燃说不出话来, 尴尬得脸都涨红了,明明不痛也不痒,鼻子里的血却一直往下淌。
三分钟后, 闻纪年带着冰块回来了。
一起来的,还有节目组的医生, 木绪儒,江昆, 李明明, 张可可, 夏斐,白婳,陆谦随……
众人看猴儿似的把他围住, 七嘴八舌地教他止血的办法。
白婳说:“不对不对, 你应该举右手, 不能举左手。”
陆谦随反驳道:“不不不,网上说,哪只鼻孔流血就举哪只手。”
医生:“不要吵!我还在这呢!不要再百度了,让我看看。”
贾柏言:“燃哥你是不是海鲜吃多了,上火上的?这血颜色还挺深的,都快赶上我客串的那剧组用的血浆了。”
仲星燃:“…………”
他有一句你妈的,不知道能不能说。
淋浴间外面鸡飞狗跳,最终木绪儒遣散了众人,仲星燃才得以在密闭的空间里喘口气。
他的鼻血早就止住了,但还是被江昆强行带到休息室,让医生观察半个小时,再继续拍摄。
闻纪年在休息室门口,看见江昆在打电话。
对上闻纪年的视线后,他匆匆对那头道:“是的,没有大碍,您放心,我会好好看着他的。”
江昆挂断电话,对他解释:“是常姐,她让我随时向她汇报星燃在节目组的情况,例行公事而已。”
他口中的“常姐”正是仲星燃的妈妈常晓茹,十年前是内娱最顶级的王牌经纪人,同也是ztr的创始人,她的照片至今还在ztr大门口的墙上挂着。退隐之后,把公司交给了大儿子,并希望小儿子能继承他父亲的家业,但事实并未能如她所愿。
虽然闻纪年并没有见过常晓茹,而且从江昆的言语中判断出,常晓茹似乎不知道他们结婚的事。别人都很敬畏她,甚至可以说怕她,但闻纪年总觉得,能培养出仲星燃这么开朗的性格,家庭氛围应该不会很糟糕。
闻纪年对江昆点了点头,推门进了休息室。
仲星燃正被迫塞了一鼻孔纸巾,仰着躺在沙发上,见他进来,忙坐直身体道:“我已经没事了,你跟绪导说一声,现在就可以开直播。”
闻纪年在他旁边坐下,看了眼纸巾上残留的血迹道:“再过会儿吧,不急于这几分钟,你的戏份消化的怎么样了?”
刚刚试戏的时候,木绪儒提了几点建议。大致就是仲星燃虽然动作很粗鲁,但眼神不够凶狠,不够深情,不够痛心,不够有占有欲。
仲星燃撇嘴道:“又要凶狠,又要深情,又要痛心,又要占有欲,你们演员是那种‘三分凶狠三分深情’这样设定好的吗,机器人才能演的出来吧。”
闻纪年噗嗤笑了,“其实不用严格按照他说的来,你把自己代入楚风这个角色就好了,你认为他爱许檀吗?”
仲星燃犹豫了片刻,点了点头。
虽然他不认为男男能有什么真爱,但电影和现实是不一样的,电影更偏向于艺术作品,一部电影和一首歌是同样的道理。
昨晚他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这部电影,的确深受感动,更无法否认他们之间超越生死的爱情。
“那看见自己这么爱的人如此堕落,你觉得他会有什么样的情绪?”闻纪年引导他道。
仲星燃思索着说:“生气,难过,但又不想放弃他。”
闻纪年点头:“你说的是他最直白的内心,绪导教你的是表现形式,你只需要把这两者串联起来,再通过肢体和表情语言表现出来就可以了。”
仲星燃恍然大悟:“被你这么一说,好像简单了不少。”
闻纪年笑了笑,“不用着急,你是第一次正式拍戏,ng也不丢人。”
经他这么一安抚,仲星燃放松了许多。
十分钟后,直播开始了。
楚风气喘吁吁地冲到卡座上,看见许檀正在和女人调情,登时咬着牙红了眼,一把将他从座位上拎了起来。
“你他妈说自己去上课了,这就是你所谓的上课?”他从未用这么恶劣的声音吼过许檀。
许檀酒喝多了,脑袋昏昏沉沉,嚷嚷着想推开他,“你谁啊,滚你妈的,别碰老子!”
楚风被他推拒的更加恼火,一股邪火直冲脑门,他弯腰将许檀扛了起来,“我是谁,你他妈说我是谁?!”
木绪儒喊道:“cut!星燃这里太收着了,要释放又压抑地喊出来,不要怂。还有,你别不敢碰他啊,既然都扛起来了,就别缩手缩脚的。”
仲星燃讪讪地放下闻纪年,被台词弄得有点脸颊发热,闻纪年鼓励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弹幕纷纷道,
【啊啊啊,好喜欢看虾仁凶人!好奶好狼好帅!】
【哇,第一次听甜甜讲脏话,帅爆了!】
【甜甜那句真的好带感啊,正片里面会剪掉吗?】
【我的妈呀,直接扛起来简直n爆了好吗!老婆你被扛在190的肩膀上,会不会恐高啊?!】
第二遍的时候,仲星燃明显放开了很多。
到了第三遍,木绪儒总算喊了“过”。
下一场就要拍淋浴间吻戏,大家都开始往淋浴间搬设备。
闻纪年对仲星燃说道:“进步很快,就是要这样,把我当成许檀就行。”
仲星燃没说话,他不像闻纪年那样,有专业的共情天赋,也不能很快地入戏和出戏,所以……他刚才并没有把闻纪年当成许檀来看。
在他看来,只是把自己代入了一直喜欢对方的楚风,而对象依然是闻纪年这个人。
不过看着他欣慰的表情,仲星燃还是把这些话默默地咽了下去,毕竟说出来也怪怪的,搞得好像他真的喜欢闻纪年一样。
十分钟后,淋浴间的戏开始。
楚风扛着许檀走进淋浴间,把他扔在地上,拿起花洒就要对着他的脸浇下去。
木绪儒赶紧喊道:“cut!星燃你不要不敢使劲儿,底下有垫子的,你就正常把他扔下去,别不敢放手。”
仲星燃点了点头,结果第二次的时候,还是条件反射地伸手服了一把。
闻纪年说:“听导演的,直接松开我,与其反复ng,不如一次性到位。”
第三次拍摄,仲星燃终于狠了很心,撒手把闻纪年扔在了地上。闻纪年丝毫没有用力,任由身体撞在了玻璃门上,昏昏沉沉地紧闭双眼,眉宇间一副很痛苦的样子。
明知道他是在演戏,仲星燃的内心还是忍不住揪了起来,怀疑是不是自己太用力了。
楚风一把拿起花洒,兜头将许檀淋得湿透,一直到他发出小猫似的反抗声,才蹲下身子,声音沙哑地问:“醒了吗,认得我是谁了吗?”
假如许檀稍微清醒一点,就能听到他声音里很明显的颤抖和哽咽。
许檀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抬起眼睛充满怨愤地盯着他。他的眼尾生来就向上勾起,这么看人不仅没有丝毫的威慑力,反而还带了几分勾引的感觉。
楚风的喉结忍不住动了动,强迫自己掐住他的下巴说:“回答我的问题,是不是我不对你生气,你就永远不会正眼看我?”
他的力道很大,硬是在许檀白皙的脸上留下了几道指印,红色的印迹在雪白的皮肤上分外惹眼。
许檀痛得直吸气,却仍旧不服气地瞪他,楚风被他抗拒的眼神激得彻底失去理智,手上的力气越发不受控制。
两人像好斗的公鸡一样怒视彼此,恨不得用眼神杀死对方,渐渐地,许檀的眼底逐渐蒙上了一层雾气。
他脑袋磕在门上破了块皮,痛的要命,被粗暴地扔在地上,屁股也痛的要命。现在下巴还被人这么捏着,疼的他快要气死了。
他终于从酒精的沉溺中清醒过来,看清了面前那张冷峻帅气的脸。
——是那个从小跟在他屁股后面,恨不得把他捧在掌心含在口里的,对他百依百顺从不反驳的楚风。可是此刻楚风的眼神,俨然是要把他拆吃入腹一般。
许檀恨得牙痒痒,他打小天性顽劣,对谁都睚眦必报,被这么一番折腾,顿时涌起了一阵报复心理。
他小声愤恨地嘀咕:“你敢这么对我,你完了,楚风。”
楚风刚想冷笑,质问他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突然间,许檀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挣脱他的控制,用手勾住了他的脖子。
当他的手搭上来时,楚风有片刻的失神,以至于忘了反抗。
短短一秒时间,许檀已将他狠狠拉到自己面前,闭上双眼吻了上去。
弹幕炸开了花。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亲了亲了亲了!!】
【好猛啊甜甜,第一次见甜甜这么主动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受强制我真的爱死!燃年就是最好磕的!】
【我在床上扭成蛆!救命,这是我配看的吗?!】
【亲死他亲死他亲死他!!】
时间滴答滴答过去,现场安静的有些反常,大家似乎都看呆了。
当闻纪年亲上来的一刹那,仲星燃的大脑几乎一片空白,所有的声音好像都从他身边消失了。
柔软微凉的唇瓣贴在他滚烫的嘴唇上。
如同彗星拖着闪亮洁白的尾翼,呼啸着穿过云雾密布的大气层。每一颗尘埃与微粒彼此碰撞,极高的摩擦温度将凝结的冰片汨汨地融化开来。那一道穿透天际的亮光,掀起滔天的喷发与爆破,顷刻间一切生物荡然无存。
那是毁天灭地,直击心灵的一吻。
在他真的亲上来之前,仲星燃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这样的感受。
陌生的,奇异的,喘不上气的……
他像是一只被扼住咽喉的猎物,红着眼睛嘶吼,却抵不过猎人轻飘飘的一次抚触。
等到仲星燃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回吻了过去——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吮住了那粒圆润的唇珠。
闻纪年这张脸上,最不清纯的地方就是嘴唇。
而这张嘴唇上,最不清纯的就是那颗唇珠。
口感一如想象的细嫩饱满,那样一颗小东西,很容易激起人的暴虐心。
仲星燃第一次体会到,原来“牙痒痒”不是说说而已,他是真的从牙根到牙尖都奇痒难忍,非常想一口咬在上面。
随后他也真的这么做了,上下牙齿□□合,失了力道地在那块肉球上啃了一口。
闻纪年整个身体僵住,似乎连发丝都在颤抖,随即用力抵住他的肩膀,猛地向后退开,后背啪地贴在冰凉的瓷砖上。
空气倏然寂静下来,两人都没有任何动静,只有粗重的喘气声在狭小的空间回荡。
闻纪年低垂着薄薄的眼皮,看不清楚脸上的表情,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用手指沾了沾唇边,低低地说:“你弄疼我了。”
五根细长的手指摊开,食指处沾染了一缕血色。
似有一场芍药,盛开过经年,落于他指尖。
那一瞬间,仲星燃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心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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