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纪年匆匆问了他是在哪个洗手间,  挂断电话后对白婳打了个招呼,“仲星燃喝多了,  我过去看看他。”

    “要我帮忙吗?”白婳连忙道。

    “不用,  我和明明能搞定。”闻纪年语气一顿,“谢谢你跟我说这些。”

    白婳开玩笑似的说,“你别真的和他分手,那就算是对我的感谢了,  我可不想磕着磕着就塌房,  你们的粉丝也会伤心的。”

    闻纪年朝她勉强笑了笑,  转身走了出去。

    他加快步伐,  沿着过道边问人边找路,五分钟后总算找到了李明明说的地方,  还没进去,  就听见里面传来仲星燃醉醺醺的声音。

    “你干嘛,撒手……我,嗝,我没喝醉……老子……他妈的海量!”

    门外放了个维修中的标志,  估计是李明明为了防止服务员误入。

    闻纪年头疼地推开门,  映入眼帘的两腿岔开坐在地上耍无赖的仲星燃,  以及旁边急得无计可施的李明明。

    “燃燃,  我扶你起来好不好?”李明明焦急地哄他,“你这样坐着,  万一来个生人,  传出去就不好了,  咱好歹是明星,  还是得注意点形象不是。”

    他已经想象到那种可怕的标题党,  仲星燃醉酒发疯打人,  仲星燃醉酒在洗手间玩拖把……下个月的□□大会,江昆又要着重批评他了。

    仲星燃喝得脸颊酡红,衬衫领口歪歪斜斜地挂着,眼神飘忽且凶狠。

    “注意个屁!凭什么……呃,凭什么我要注意!不让我讲……脏话也就算了……平时连抽根烟都要、都要叽叽歪歪……老子受够了!”他的语气如同一个三岁孩子在撒泼,一本正经地控诉老师管太严。

    李明明拿他没办法,欲哭无泪地还想说点什么。

    闻纪年走过去问他:“怎么喝成这样了?”

    他记得他去阳台的时候,仲星燃还只是安安静静地趴在桌子上睡觉,并没有像现在这么发酒疯。

    李明明见到救星来了,立马苦着脸说道:“闻哥,你快想想办法,他明天下午在燕中有广告拍摄,是个很重要的代言,我没想到他会喝这么多……”

    “下午几点,订机票了吗?”闻纪年没听他提过。

    李明明着急忙慌地说:“下午两点,原本是订了今晚的,因为妆造什么的还得耽误时间。我问燃燃要不要告诉你,他说不用,他想让你趁着没进组,在南岛多玩几天。可是现在他喝成这样,还怎么上飞机。”

    闻纪年皱眉,“他这种情况,明天早上肯定起不来赶飞机,只能今晚回去了。”

    两人正在商量着怎么不引人注目地把他弄上飞机。

    仲星燃盯着闻纪年的脸瞧了半天,忽然小声说了句,“老婆,你怎么来了……”

    闻纪年在听李明明说话,没注意到他讲了什么,看向他疑惑道:“嗯?”

    仲星燃闭上嘴不说话了,整个人瞬间安静了许多,脑袋慢慢地低垂下去,像个犯了错的孩子。

    李明明呼出一口气,总算放下心来:“我就知道只有你能治得了他,每次他喝醉了耍酒疯,只有你在才会安静下来。”

    仿佛是为了验证他的话一般,仲星燃乖乖地收拢岔开的长腿,像个小学生似的端端正正地在地上坐直身体望着他。

    “……”

    闻纪年的神情有些一言难尽。

    他犹豫了两秒,还是对李明明说:“我和你们一起上飞机吧,万一他中途闹起来,你又控制不住就麻烦了,你帮我看看还有没有机票。”

    “有的有的,”李明明是何等机灵,“我在看到他醉了之后,就帮你订好了,车也安排好了,这个点应该不会有人守在机场。”

    “那走吧,我们先把他带出去。”闻纪年弯下腰,准备去拉仲星燃起来。

    谁知,仲星燃一看见他的举动,立刻自个儿撑着地踉踉跄跄地爬了起来。

    他甚至还知道掸一下衣服上的灰尘,懂事得和刚才判若两人,大着舌头拘谨地说:“我们……要坐、坐飞机吗?”

    他用墨玉般的眼睛凝望闻纪年,眼底因酒意而显得有些湿润,满脸写着“你说什么我都会乖乖听话你不要讨厌我”,这种眼神任谁都没办法去苛责他。

    闻纪年只得无奈地回答:“是的,我们要坐飞机,所以你配合一点。”

    仲星燃不高兴地说:“可是……嗝,可是,你恐高……”

    闻纪年一愣,没想到他即使醉成这样,第一反应居然是自己恐高。

    他放轻声音道:“没关系,我不害怕坐飞机。你明天还有很重要的工作,我们先回家好不好?”

    仲星燃听到“回家”这个词,露出了几分抵抗的神色。

    “回……回家……”他喃喃地重复,“不回去……不回去……”

    闻纪年停下来看着他,李明明及时插嘴道:“是回你们俩的家,你和闻哥的家。”

    听到这句话,仲星燃才乖顺了一点,把手交给闻纪年跟着他走了出去。

    闻纪年和其他人打了声招呼,然后带着仲星燃去赶飞机。

    幸好他们可以走vip通道,仲星燃被戴上了口罩、帽子和墨镜,除了走路有点不太稳之外,外表看起来与正常状态几乎无异。

    一路上他保持着很听话的样子,闻纪年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绝无任何反抗的意思,如果不是他连安全带都不会系,闻纪年差点以为他酒已经醒了。

    他们抵达燕中时,已经是凌晨两点半。

    上了保姆车后,闻纪年说:“明明,你知道他父母家在哪里吧,把他送到那里去。”

    “啊?”李明明诧异地从副驾转过来,“闻哥你不带他回去吗,你还有别的事要处理?”

    闻纪年早在飞机上就想好了,“我……不太方便照顾他,他喝了那么多酒,身边没人不行,他爸妈应该能照看好他。”

    李明明的脸色像被噎着了似的,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还没等他开口,原本瘫软在座椅上的仲星燃瞬间坐直了身体,脸颊向两边鼓起,生气似的说:“我不去……不去不去,我不去他们那里!”

    他好像对闻纪年的安排极度不满意,眉毛都竖了起来,那模样跟他平时发火的低气压不同,不仅不摄人,反倒像极了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儿。

    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瞪着闻纪年,眼中带着无声的指责,好像他做了天大的错事一样。

    闻纪年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

    仲星燃看见他嘲笑自己,顿时觉得更生气了,又气又委屈地抱着手转过头背对他。

    李明明尴尬地说:“闻哥,你不怎么接触那边,可能不太了解情况。燃燃基本不怎么回他爸妈那儿,从他上大学开始就已经这样了,除了除夕夜之外很少回去,都是常姐过来看他。和你在一起之后,他连除夕也不回去了,不过刚好每年他都有工作,所以家里也不好说什么。”

    闻纪年有些意外,问道:“为什么会这样?”

    他以为仲星燃家里气氛挺好的,不应该这么抗拒回去吧。

    “还不是因为他爸,仲总说了,只要他待在娱乐圈一天,就一天别进家门。”李明明无奈道,“但那是仲总六、七年前说的了,一时气话而已,燃燃的性子你也知道,他就真的不回去了。”

    “我听小仲总说,原来仲总以为他只是学声乐当爱好,所以从小到大没阻止过他。直到高考那年知道他要考燕传,气得差点脑溢血。”

    闻纪年只接触过常晓茹,并不知道他父亲是个怎样的人,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回事。看来,仲星燃的人生也不是他想的那么一帆风顺。

    李明明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自己是星耀的人,刚才险些说漏嘴,连忙眼睛滴溜溜地转着转移了话题。

    “我还是把你们送到昌海路吧,你要是明天没事儿的话,就照顾他一下,要是有事儿我就留下来看着。”他说。

    闻纪年想了想,还是让他不用留下来了。明天他们还要工作,让李明明照顾一宿不太现实。他本来觉得把仲星燃送回家,会有人帮他洗个澡让他舒服点,现在看来只能凑合一晚了。

    保姆车停在了昌海路68号,这里是燕中偏郊的别墅区,周围的私密性很高,有不少明星都在这里购置了房产,一路上也并没有人尾随。

    李明明帮闻纪年把他扶下车,刚迈进房子的时候,闻纪年就产生了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这种感觉就像是他会演戏、会敲架子鼓一样,仿佛已经刻在了他的身/体记忆当中,一经打开便扑面而来。

    他去厨房给仲星燃倒了杯水,脑子里甚至浮现出,橱柜里应当放着一对情侣杯。

    如果不出所料,这里该是他和仲星燃一起装修布置的,所以每个角落都非常熟悉。

    不像淞南的那间房子那么浮夸,这儿更像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家”。墙壁色调是浅白和米黄为主,随处可见精致的浮雕,比硬朗的现代风要温馨柔软了许多。

    在录综艺之前,仲星燃就是住在这里的。

    尽管他们已经一个多月没回来了,厨房依然保持着轻微的使用痕迹,餐具都是一对一对的。不,应该说这房子里所有的东西都是成双成对的,从门口的拖鞋,到桌上的钥匙扣、茶杯,几乎全部是双人的。

    冰箱上还留着仲星燃写的贴纸。

    他那潦草的字迹,闻纪年作为他三年的同桌,一眼就认出来了。

    [宝贝念念:

    我去鹿北拍戏了,过两天回来,小张说你要飞一趟外地,行李箱帮你收拾好放在卧室了,记得照顾好自己,按时把三餐发给我看。

    今天也依然一直想你的zxr]

    下面有个丑丑的、圆圆的笑脸。

    这应该是他们吵架之前,仲星燃留下的。

    他知道自己会回来,也会看冰箱贴,所以没有给他发微信。他们的交流还是像学生时代一样,不会因为日复一日的相处而变得敷衍,他会郑重其事地写一大段话给闻纪年。

    在旁边的盒子里,有厚厚一沓像这样的贴纸,有他写的,也有闻纪年写的。

    闻纪年在冰箱面前站了好一会儿,才端着水走出去。

    李明明跟他说有事随时给他打电话,就和司机一块儿离开了。

    仲星燃醉醺醺地趴在沙发上,他的个子太高,腿也长得过分,两条腿占满了沙发,脸朝下趴着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

    他的左侧脸颊贴着沙发表面,被挤压得微微嘟起来,眉头紧皱地闭着眼睛。估计这会儿要是没人看着,他能把自己憋死。

    闻纪年好笑地走过去,把他扶起来坐着。

    “我带你上去睡觉,自己能走吗?”他的声音比刚才更柔和了几分。

    仲星燃模模糊糊地将眼皮掀开一条缝,在看见是他之后,整个人像被抽掉骨头似的,黏糊地倒在了他身上。

    闻纪年本想让他用胳膊搭着自己,却没想到他这么不客气。自己揽的事儿怎么着也得做到底,他只得步履维艰地架着仲星燃,一步步移到了二楼卧室。

    这家伙看起来挺瘦的,但身上都是肌肉,因此分量比想象的要重。

    好不容易到床边,仲星燃直接抱着他摔了上去。

    “喂,你……”闻纪年没来及制止他,就被宽阔的肩膀抵住了口鼻,一股热气和酒气迎面而来。

    身上的重量并没有让他很难受,因为尽管仲星燃醉得神志不清,还是用手肘支撑着床,避免把他压的喘不过气来。

    ……可这并不是能不能喘气的问题。

    闻纪年忽然意识到了这个姿势很不对劲,连忙推开他坐起身。

    仲星燃丝毫不是他的对手,被他推得往旁边咕噜噜滚了两圈,委屈巴巴地睁着眼睛看着他。

    “老婆……你推我,不让我抱……”他不满地说。

    闻纪年的眼睛慢慢睁大,难以置信地问:“你叫我什么?”

    仲星燃在意识不清醒的时候,也依然会感到不好意思,他闭上嘴脸红红的不再说话了,像一只被锯了嘴的小葫芦。

    闻纪年皱眉看了他好一会儿,觉得他的脑子大概是被酒精烧傻了。

    接着,仲星燃干了件让他立刻原地爆/炸的事情。

    “难受,老婆帮我……”仲星燃靠过来,期期艾艾地说。

    闻纪年还在为他突然改变的称呼而惊吓,没有防备他要干什么。

    直到他抓起闻纪年的手,朝着某个部位按去。

    在闻纪年呆滞的当口,他的手心贴上了一个难以言表的地方,对方还一脸纯洁无辜地看着他。

    刹那间,他像是被烫到一般,一把甩开了仲星燃的手,震怒道:“你疯了?”

    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拿他的手放在那里!!

    闻纪年活了这么久,从来没有哪天像这样觉得自己要炸,他第一次真情实感地想爆粗口。

    仲星燃被他用力甩开,手足无措地仰头望着他,好像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

    “你……呼……”

    闻纪年尝试了好几次,都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他的心跳快的不像是自己的,明知道对方只是喝多了而已,但还是止不住感到一阵心脏狂跳。

    闻纪年对上他茫然的眼神,头疼地捏了捏鼻梁。

    ……算了,都是酒精惹的祸,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他勉强维持镇定,声音还是有一丝颤抖,“你别闹了,赶快睡觉,有什么事就叫我。”

    说完,他逃也似的离床远了点。

    二楼有几间客房,他打算住在离这间房最近的一个,那样就能随时过来看看这家伙有没有把自己闷死。

    仲星燃好像没听懂他在说什么,甚至还给他让了一部分位置出来,拍了拍床说:“老婆和我一起……睡觉……”

    闻纪年忍着翻白眼的冲动,没再去纠正他的称呼,扔了个毯子给他后,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出卧室。

    躺到客房的床上后,闻纪年并没有很快入睡。

    他的脑袋十分罕见地感到有些混乱。

    对于一个向来冷静到很少能掀起波澜的人来说,这种混乱是足以让他感到诧异的,他只能强行命令自己忘掉刚才的事,转而去想其他问题。

    自从他走进这栋房子,看见他们角角落落的回忆,再到仲星燃醉醺醺地喊他老婆,这一切都让他熟悉又陌生,且清清楚楚地意识到——五年后的他们,和五年前的他们是两种完全不一样的相处方式。

    在此之前,他一直觉得,或许是时针拨快了一段时间,让这五年成为转瞬即逝的回忆,可现在看来好像不止是这样。回到他们以前的住处之后,这种认识就更加清晰了。

    如果说五年前的他们,和五年后的他们是不一样的灵魂,那五年后的他们去哪儿了?

    就这么消失不见了吗?

    还是说,他们并没有消失,而是和五年前的两个人互换了身体?

    原本这个问题,只在刚来到这里时短暂地困扰过他,但当时他自顾不暇,便没有去细想。听起来是很戏剧化的猜测,但穿越本身就充满了戏剧性,倒也不是不可能发生。

    他开始渐渐感到好奇,好奇五年后的他们是怎么相处。

    原先闻纪年很抗拒去想这个问题,一来他曾经真情实感地厌恶仲星燃过,仲星燃对他也是一样,二来第一天到这里时,淞南的那栋房子带给他的冲击实在太大,他不敢去深入想象。

    毕竟跟一个自己最讨厌的人,生活在一间情/趣房间里,别说是直的还是弯的,是个人都接受不了。

    当时他唯一的想法就是营业,完成对赌协议,然后离婚。

    至于离婚之后要干什么,他连想都没有想过,也许还是孤身一人拍戏,工作到四十岁之后就去环游世界吧。亦或者存一些钱,去贫困地区当志愿者,不过按照他现在的知名度来看,当志愿者好像不太现实。

    他的计划缥缈多变,这些计划里他都是一个人。

    可自打和仲星燃成为朋友后,他好像有点不太舍得,那种身边热热闹闹的感觉了。他总是咋咋呼呼的,以后没有他的话,自己会感到孤单吗?

    换一个角度想,要是他离开的话,仲星燃会觉得不习惯吗?

    仲星燃……会像纸条上说的那样……想他吗?

    正在他思索着这些离谱又荒唐的问题时,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挠门板,很细微的、咯吱咯吱的声音。

    闻纪年从床上坐起身,警惕地下床走向房门。

    他记得大门是关好的,应该不会有人进来,而且这房子里也不至于有老鼠之类的吧?

    等他悄悄将门拉开一条缝,才看见了罪魁祸首——坐在门口拿指甲抠门板的仲星燃。

    “……你大半夜不睡觉,跑到我门口来干什么?”闻纪年满脸无语地问。

    他从来没照顾过喝醉酒的人,没想到会这么难摆平,这都已经快要四点了,这人也丝毫没有要睡觉的意思。

    仲星燃眼巴巴地看着他,说:“陪我……一起睡……我一个人,睡不着……”

    他完全没拿自己当一个190的男性,坐姿相当蜷缩,可惜坐在那里并没有小小一只的可怜感觉,反而像个巨大的闹脾气的狗狗,又笨拙又可爱。

    不知怎的,闻纪年想起了见面会上说的哆啦a梦,如此看来,跟他真是毫无违和感。

    他蹲下身,带着笑意说:“你就这么想跟我睡,不能一个人睡吗?”

    他从来没跟其他人睡过一张床,小时候在舅舅家也是独自挤在一间很小的堆杂物的房间里,唯一一次还是在南岛睡在仲星燃身边,让他诧异的是那次他居然真的睡着了,没有预想的那么辗转反侧。

    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他跟仲星燃讲话的口吻,俨然从对付醉酒的人,变成了哄撒娇的小孩。

    仲星燃拽住他的衣角:“我不想一个人……你陪我……我一个人不行,害怕……”

    别人喝多了是上蹿下跳地发疯,他喝多了到哪儿都往地上一坐,化身一个要人哄要糖吃的小孩,和平时截然不同的样子让人很难说出拒绝的话来。

    你害怕个屁,闻纪年心想。

    他放弃了挣扎,把仲星燃从地上拉起来道:“别在这儿耗着了,我陪你睡。下次在外面不准坐在地上,你真不把自己当明星了。”

    仲星燃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很乖地被牵回了房间。

    闻纪年本想把他哄睡着后,自己再回客房。但仲星燃爬上床,很殷勤地把他也拖了上去,并手脚并用地把他按躺下来,抱着他美美地闭上眼睛。

    “你……能不能好好睡?”闻纪年被他勒住脖子,虽然没使劲儿,可还是觉得非常别扭。

    闻言,仲星燃撒开手,然后——

    拉过他的手环住自己的脖子,把他的脑袋拱进了闻纪年胸口。

    他拱来拱去,头蹭到了某个敏/感的地方。

    闻纪年僵住了:“…………”

    他是有病吗?!!

    是有病吧,臆想自己真的三岁,还是晚期的那种。

    他想把手臂抽回来,奈何仲星燃枕得死紧,没多久就呼吸均匀地睡着了。

    闻纪年用一根指头抵住他的脑门,把他从自己怀里推远了点,仲星燃哼了两声,在睡梦中也不肯松手。

    闻纪年再次放弃,就让他这样吧。

    他悄悄用手挡住胸前,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心无杂念地回忆台词课的各种理念:如何选择重音的表达方式?重音的表达应当准确把握你想让观众听懂的内容……

    背着背着,他的意识变得模糊起来,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

    “大家在课后练习的时候,要对气息、声音和吐字都严格掌控……”

    老师的声音从小蜜蜂里传了出来,“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还有几个月时间就要艺考了,你们回去一定要好好练习,每个人都要录视频发群里,不准偷懒听到没有?”

    大家已经失去了在学校里的热情,听到下课也没什么反应,懒洋洋地说:“听到了。”

    这是一个艺考培训机构,四面的墙上都贴着海报和励志标语,他们正在上表演台词课。

    这个艺考班是机构里的一对多班级,也是最便宜的班,像那种一对一的班,一个月要好几万,名师就更不用说了。

    闻纪年穿了身简单的黑白棉质衣服,背着书包慢慢往外走,路过他身边的女生们打扮的花枝招展,叽叽喳喳地边喝奶茶边聊天。

    “你看见隔壁声乐班新来的那个了吗?”

    “看见了,好帅好帅!要不是小贾把他叫走了,我差点搭讪成功。”

    “哈哈哈你个死女人,你前几天还说小贾帅来着。”

    “小贾那是奶狗,跟他完全两样好吗!”

    “听说他哥是ztr老板,之前他都是请燕传的老师去家里上课的。”

    “我靠,这么牛逼?那他现在为什么来培训班?”

    “好像是家里看他真的准备考燕传,所以不让他继续补习了,我也不知道,听兰高的同学说的……”

    有人碰了碰闻纪年,问道:“纪年,你不也是兰高的吗,你认识仲星燃吗?应该是叫这个名字。”

    闻纪年避开她的手,淡淡地说:“不认识。”

    他头也不回地走了,还要接着去打工。

    女生小声说:“纪年其实长得也不比那个人差,就是太冰山了,我都不敢和他讲话。”

    “别说你了,我也不敢啊……”

    闻纪年走到走廊尽头的工作间,换上培训机构的工作服,开始接替保洁阿姨的班。

    阿姨关心了他几句,然后换班去另一栋楼了。

    等学生都走的差不多之后,闻纪年拿着工具挨个房间打扫。

    这份工作也是那个ztr的星探给他介绍的,当时那个人给了他两个选择。

    一是高层看上他了,想包他,那样他可以稳出道,甚至连大学都不用读。高层的意思是,不会强人所难,这种事讲究你情我愿。

    二是他现在就和公司签约,不过公司不负责他前期的培养费用,后期出道后会看情况给他大把好资源,因为高层也觉得,他这张脸一看就能爆火。最后还有一条非常诱人的条约,那就是如果公司在两年内没有给他s级影视资源,会赔偿双倍的签约价格。

    闻纪年选了2,他面无表情地熟练擦拭门框和玻璃,内心精准地倒数自己出道的日期,还有835天,他就可以接到第一部戏了。

    第一部戏是讲得什么,要演什么角色,他一点都不关心,甚至可以说毫无波澜。他只想把他父亲遗留的债还清,把房子赎回来,给那些员工一个交代。

    闻纪年打扫到第三间练习室的时候,在门口撞见了一群人。

    这间练习室的窗户是横条透明玻璃,里面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

    他从外面看进去,看见那几个人正在把大鼓的碎片撕下来,扔到地上连同鼓棒一起踩烂,地上还散落着玻璃杯的碎片和一堆文具稿纸。

    练习室被破坏的一片凌乱,因为每间房都有吸音板,外面根本听不到他们在砸东西。

    闻纪年默默地看了眼门牌,再次确定这的确是仲星燃的单人练习室。

    他本来不想理会,却被里面的人发现了。

    一个染着绿头发的人指了指他,几个人从里面开门出来,把他推了进去。

    房间里站着五、六个男生,都是声乐班的刺儿头,其中一个还因为和女生谈恋爱搞大别人肚子而臭名昭著。

    绿毛叼着烟看向他,说:“这不闻纪年吗,怎么穿着清洁工的衣服啊?”

    “平时对我们爱答不理的,原来是个假清高啊。”

    “哈哈哈哈,你看他还拿着拖把。”

    绿毛说:“你在外面偷看我们?看见什么了?”

    闻纪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眼神轻蔑,似乎不屑于和他说话。他拿起拖把就要转身出去,一直走到门口,一个男生堵住了门。

    绿毛怪笑了一声,“怎么,怂了?想走?以前你就一副哑巴嘴脸不跟我讲话,今天我要是不从你嘴里撬出一句话来,我他妈就不信章!”

    闻纪年淡淡道:“要打架吗?”

    绿毛被他倨傲的态度惹火了,啐了一口道:“你们几个,给我上,让他尝尝厉害。”

    突然,门口发出咣当一声巨响。

    那个堵着门的男生惨叫一声,踉跄着往前摔了出去。

    闻纪年后退一步避开他,所有人都看向门口。

    只见练习室的门被从外面踹开,门锁和门框都摇摇欲坠,足以证明这一脚用了多大的力气。

    仲星燃提戴了个遮住半张脸的巨大墨镜,嚼着口香糖站在外面,他手上提着购物袋,身后还跟了个和他差不多高的男生。

    他摘下墨镜,脸色比地狱修罗还要可怕,阴沉沉地巡视了练习室一圈,呸的一声吐掉了口香糖。

    “我操/他妈了,是谁干的?”他一字一句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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