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心内一声叹息,叶子安是做了什么孽,怎会有这样不靠谱的师父,她想呼唤叶子安,却是穴道被点,周身无一处不痛,更是在方才谢清源的拖拽中伤了脚踝,真是不知怎么办才好。
待碧虚子一走,叶子安连忙捡起地上的蝶钗,心下几多不好的预感。谢清源竟飞身抓起叶子安的衣襟,强行探了探他的内息。
叶子安原本的内力比谢清源想的还要再好些,然而他刚刚与范不凝比试过,再加上破阴丹扰乱内力,若没有内力高强的前辈助他调息,只怕终究会伤了根本。
“没爹没娘,师父不慈,小家伙,你能顺利长大,现在看来也没有长地很歪,真是很不容易啊!”
谢清源目光如炬,他将自己内力注入叶子安筋脉。叶子安半是吃惊,半是感激,想到自己方才试探范不凝剑法,谢清源又疑似是范不凝的父亲,颇有些羞愧,又不愿欠了谢清源人情,只道:
“谢前辈,你不必为了晚辈损耗内力……”
“别说话!”
谢清源用上阳诀暂且压制住破阴丹的功效,只道:
“叶子安,你方才在仙霞镇上,若没有回去对范不凝出手相救,此刻我便会亲手了结了你,不过还好,你并未失了侠义之心。”
谢清源的内力入体,叶子安当下便感觉体内不再煎熬,遂感激道:“前辈大恩,子安无以为报……”
“什么无以为报,留下来做我徒弟吧。”
谢清源如同老顽童一般,满眼带笑望着叶子安,道:
“我看你还是尽早离开青鸾剑派,碧虚子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为师,更不配为你的师。”
叶子安如今关心的只是如意,他手握蝶钗四处张望着,甚是焦急道:
“如意!如意你在么?”
原来那丫头叫如意,谢清源轻咳了咳,对叶子安道:“怎么样,这可是你师父自己把你让我了。”
叶子安未听得如意的回应,只道:“谢前辈,你可有见过一个十八九岁的小娘子?大概这么高,肤白若雪,灵气十足?”
谢清源心道还好方才对那小娘子手下留了情,又觉得这是个收服叶子安的好时机,道:“见倒是见了,那小丫头是你的什么人?对你很重要么?”
“很重要!”
叶子安急忙道:“还请谢前辈告知,她如今人在哪里。”
谢清源暗自笑了笑,对叶子安道:“你若答应做我徒弟,我便告诉你。”
叶子安左右为难,急得满头是汗,“还请前辈不要强人所难,我师父他只是想整顿门派,也没有那样不堪。”
“他还不道貌岸然?”
谢清源将如意从草丛中拉出来,解了她的穴道,对叶子安道:“来来来,你问问这丫头,你师父为人如何。”
“如意!”
叶子安连连扑到她身边,这才发觉他心心念念的小娘子此刻灰头土脸,肩上一道伤,脚踝还扭了,不觉霎时心如刀割。
“小呆瓜!”
如意从未如此狼狈过,虚弱道:“你那个师父,看起来不像什么好人。哪有让自己徒弟出面试探的,我看啊,他就是在利用你。”
谢清源深以为然,接着如意的话来开导叶子安,“你呀,就是当局者迷,这小丫头都明白的道理,你却是被人卖了还不自知呢。”
如意想要离谢清源远些,却发觉脚踝处一阵剧痛,几乎站不起身来,叶子安连忙扶好如意,满目关切道:
“如意,是谁伤了你?你又怎么会出现在此处?”
“谁让你一声不吭就走了,我担心你和那些镖局的人是一伙儿的,这才追到此处,又遇上这个武功高强的老怪物!”
如意似乎对叶子安的行为十分生气,她瞥了一眼谢清源,道:
“原来你就是谢清源,你武功这么好,怎么才是个副楼主,那孟倚君的功夫比你还好吗?”
谢清源心道,如意既然这样问,必然不是危楼之人了,他指了指叶子安,问如意道:“你说你要救的朋友,就是他?”
如意点头,问谢清源道:“老怪物,这一屋子的人都是你杀的?范不凝跟你什么关系,你对他这般上心?”
谢清源双目含笑,反问道:“这小呆瓜跟你又是什么关系?”
如意只觉这老怪物甚是无趣,只道:“不说拉倒!”
她无心理会谢清源,气呼呼地白了叶子安一眼,道:
“怎么,你如今找到我了,还不走么?”
叶子安心里五味杂陈,只怪自己为完成师父之托,将如意扔在小船之上,更怕如意日后会不理自己。
他半句也分辩不得,回首对谢清源深深一揖,道:
“谢前辈关怀,子安铭感五内,只不过如意负伤,我得带她先走,欠您的恩情,只能日后再还了。”
谢清源双手叉腰,对叶子安翻了个白眼,“臭小子,你欠我的还少吗?刚下山就把白玉珏交给了孟倚君,那可是阿珏留给我的东西。不成不成,你必须要学我的上阳诀,去那摘星大会上,将白玉珏给我取回来!”
如意却一副少年人得意飞扬的神情,道:
“呦呦呦,你这老怪物!一大把年纪了,拿到白玉珏,还能自己破解破天剑法不成?我大话说在前头,这白玉珏呢,已经被我齐女侠内定了,小呆瓜这么傻,他才不是我的对手。
“没想到你一个小女娃,却有巾帼不让须眉志。”
谢清源对如意的态度却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他颇为慈眉善目地看着如意,又有些遗憾道:“我看啊,你这丫头倒比那笨小子聪明得多,只可惜是个女孩儿,不能跟着我修习上阳诀。”
如意蹙眉:“怎么,你是瞧不起女孩子么?”
谢清源笑笑:“非也非也,我的上阳诀,只有童男子才能习得,所以我只收男弟子。女娃娃,你要想学,怕是只能再去投胎了。”
如意连声道:“谁稀罕呢!”
谢清源捋了捋胡须,道:“你这小丫头,虽然年少倨傲,刀法却着实不错,方才没死在我剑下,已经是功力精湛了,不过你若是第二招能单刀向前,纵刃斜削,如此这般。”
他以自己的剑比刀,在空中划了几个招式,道:“你若使得这一套刀法,非但不会被我的剑气所伤,还能转守为攻,化险为夷。”
如意跟着比划了几下,果然如谢清源所言,刀法増威不少。没想到谢清源剑术精明,对刀法也颇有研究。
谢清源在江湖上成名已久,叶子安连忙道:“如意,还不快谢过前辈指点?”
如意扭扭妮妮,后退了两步,道:“我可没求他教。”
几次相处下来,叶子安知晓谢清源并非坏人,又道:“谢前辈,晚辈先时去金屋求药,曾听三娘子言,谁能擒拿住前辈,危楼便许之以副楼主之位,还请前辈多加小心。”
“他孟倚君想抓我,倒也要有这个本事。”
谢清源却是并不在意地冷哼一声,他为人自负,岂会将孟倚君放在眼中,他伤了如意,略略有些心虚,只道:
“那个小丫头,我不是故意要伤你的,你可别记恨我,谁让你穿着镖局的衣服……还有子安呐,你吃了破阴丹,要尽快调息才是。”
如意的小船停在山庄外不远处的浅滩上,她腿脚不便,叶子安便将她横身抱将起来,生怕把她弄丢了似的,紧紧搂着如意,与她肌肤相亲,咫尺相依。
谢清源远远观望着,看得出来,如意与叶子安关系甚是不一般,忍不住叮嘱道:“傻小子,上阳诀要童男子身才能修炼,那小丫头在你身边,你可千万别忍不住啊!”
叶子安和如意听着,俱是心照不宣地羞涩一笑。这二人的身影即刻便消失在芦苇荡里,谢清源摇摇头,自言自语道:
“两个情窦初开的怀春少年,真是难办!”
夜色已深,四月的流萤在芦苇荡间欢乐地飞舞,犹如天上闪烁的繁星。叶子安将如意轻轻放在船舱内,颇有些手足无措道:
“如意,你胳膊上的伤,还是解开衣服看看,及早处理。”
他将随身带着的金创药涂递给如意,默默背过身去,“我替你守着。”
如意接过金创药,将外衫脱下,自行处理起伤口来。等她换好衣服,将金创药还给叶子安,什么话也没说,表情似乎有些冷淡。
叶子安望着如意长长的睫羽,不觉乱了心神,忐忑不安地问道:“如意,你伤的重不重?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如意侧身坐着,伸手去抓不远处的流萤,声音更是如夜色一般清冷,“叶子安,我真是你很重要的人吗?”
叶子安紧握着如意的蝶钗,道:“当然,我方才看到这蝶钗,不知道有多担心。”
如意生气,不过是因为叶子安不由分说将她穴道点了,扔在船舱里。她心下想着,叶子安这次初犯,一定不能轻饶了他,只道:
“你若当我是朋友,为何不提早将你的计划告知于我?就算你是师命难违,不大光彩,总也好过我请来孟倚君帮忙,又险些命丧此处吧?”
叶子安愈发无地自容,碧虚子昨日忽至仙霞镇,要他去挑战范不凝的剑法,他身为晚辈,又岂能言师父的不是,只能万般抱歉道:
“终是我对你不住。”
“你哪里是对不住我,你分明是对不住你自己!”
如意气呼呼道:“说你傻,你怎么真的这么傻呀!我娘从小教我,愚忠愚孝最要不得,你师父让你吃破阴丹你便吃吗?若是动摇了内功根基,你爹娘的仇,还报不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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