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太平的回到别院,门口小厮看见我激动的不行,热泪盈眶的迎我进去,我和若缺在门房里躲雨。

    荀嬷嬷即便身体硬朗,毕竟年纪大了,舟车劳顿吃不消,她需得坐一会儿才能走。

    别院人少,除了小厮和护卫,就只有我院里才有的一些洒扫丫鬟,其他没人住院子只是小厮定期勘察,若有坏损找人修缮。

    其实这里很适合我养老。

    听说以前这里气派的很,直到先王妃薨逝,这里所有丫鬟小厮都被发卖遣散,我本该当时就回王府。

    可能晏浔有晏浔的考量,先王妃停灵和发丧后才肯接我回去,无奈之下浔王府的管事又先替我置办了八个小厮和八个丫鬟。

    我正是这个时间节点穿越过来的,我不认识他们,他们也不认识我,很公平,很bug,总之我就自然的以浔王府嘉懿王妃义女的身份生活在这儿。

    一个月左右我去了王府,这里就空闲下来。没多久我又犯错回来,我来了这里的佣人才能看见大钱,没人比他们更希望我生活在别院。

    巴不得我嫁不出去,在这里一辈子。

    不过他们对我的感情也是有的,前阵子有天奇热,偏偏他们几个要修葡萄架子,结果中暑躺了一地,丫鬟们连忙去洗绿豆熬汤,都挤进厨房里帮忙,我跑前跑后打井水泼他们。

    他们后来说,水泼身上才觉得魂回到身上了。

    小厮告诉我,厢月和悟迟住在了重阳阁,说把青帝轩留给我住。

    我啧了一声,心里决定明早还是让他们搬去青帝轩,我本来就是住在重阳阁的。

    青帝轩是坐落在最中心也是最大的那个院子,听说从前王妃来此,落脚的地方就是青帝轩。

    重阳阁是后头的院子,我一直住在那里。我明白厢月的意思,她觉得她和悟迟来到这儿是给我添麻烦,所以把主院给我住。

    其实没必要,我住在青帝轩也不会心安的。

    第二日见到他们,厢月发髻已经梳成了出嫁女子的样式,气质也成熟稳重了不少,悟迟穿着很素,但终于不是那青布僧袍了。

    我问厢月,悟迟算彻底还俗了吧?

    厢月有些羞怯的点头,“还俗了,已经叫回了从前的名字,姓曲,名昶瑜。”

    听着不俗,不是大户人家也该是读书人家才会取的名字,厢月不说,我也不好细问。

    厢月说喜欢重阳阁的合欢花,再争下去倒显得我死板,便住进了最大的院子青帝轩。

    这可是先王妃住过的地方,青帝轩琳琅满目富丽堂皇,好多东西我连碰都不太敢碰,跟这些宝物住在一起,我觉得我梦里都能闻到铜臭。

    在别院恢复平静没几天,晏潇又来了,有时候我也不明白,他一个傀儡皇帝,怎么有那么多机会溜出宫。

    后来想想,皇宫又没有监控,找到规律避开侍卫,更何况他身边的亭魄表面上是个掌事公公,实际上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个高手。

    傀儡皇帝也是皇帝,身边有高手太正常不过。

    他端着架子,一言不发的坐在亭子底下摆棋,我早上吃完一推门出来看见的就是他。

    他还在生我的气,生气我无动于衷,还生气我促使厢月和悟迟…现在叫曲昶瑜了,生气我促使厢月和曲昶瑜在一起。

    晏潇绝对是是个记仇的人,还是那种只记别人对不起他的,不记他对不起别人的。

    我下狱时发生的种种,他好像都忘了。

    有点无耻,他全然不记得自己的懦弱,偏介怀别人的勇敢。

    他不说我也不说,坐在他对面就着他摆好的棋先走,他看了我一会儿,也许又被我气到了。

    不过他选择了妥协,也走了一步,我们就对弈起来。

    他说:“你倒是明白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不该说。”

    我没思考那么多,就是单纯不想说,但他最近总是多心,爱把事情倒推出起由。

    他心不在焉,忘了自己在生气,无意识的自言自语,一会儿“我马呢”一会儿“炮也叫她吃了”。

    晏浔不会这样,他输了大概只会说再来,不,不对,晏浔不会输。

    我发现我已经在心里把晏浔神化,他也确实能让人这样,他表露出来的都太少,又全都是坚硬的部分。

    晏浔就像一个不死战神,而晏潇,一路跌跌撞撞,误入决赛圈的凡人罢了。

    我再反应过来时两个炮都没了,我说:“我炮呢?”

    晏潇就笑了,手摩挲着下巴看着棋盘笑,棋也不下了,把刚吃我的車放回去,开始跟我讲宫中近况。

    太妃要晏浔娶她娘家表妹,护国将军林溯辛给晏浔解围,说晏浔曾向自己提起自己小女婚配与否,就差明说晏浔属意自家女儿。

    女子名节贵重,我说:“林将军能这样说,算十分义气了。”

    晏潇说,“林家女本就倾慕浔王,林溯辛也是看中姻亲关系的那种人,自打他儿子林恒英与浔王交好起,不是想促成他儿子与浔王府女儿,就是浔王与他女儿。”

    我想起来那天确实听见厢月说过一嘴,晏浔似乎也有意让厢月与林恒英成亲。

    我说:“所以也不全是解围,也有私心?”

    晏潇第二次把我車吃掉,“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大公无私的人。”

    我看着残棋,心想这月老是住在浔王府,怎么一口气他们三兄妹都要完成终生大事了。

    晏潇说了什么,我抬头:“你说什么?”

    “我说你算一个…”他把吃掉的棋两只手倒来倒去,说:“没说什么。”

    我猜了一下:“噢,你夸我大公无私。”

    晏潇笑:“我没有。”

    后面的故事就恶心的多,林溯辛的女儿去拜庙,好多高门贵户都在时,冲进来一些“山贼”目标明确的要掳走林家女儿。

    内院里都是丫鬟婆子,一时间乱作一团,几十人硬是拿几个山贼没办法。不过人才被掳到庙外,没跑远时就被几家护卫给追了我回来。

    我松了口气:“万幸。”

    “万幸?”晏潇告诉我,这林姑娘的名声就此算坏了。

    阳光正盛,我觉得背脊发凉。我问:“是太妃一派做的吗?”

    “都觉得是。”晏潇还想吃我的象,我半天没动棋了,他就连着吃了好几次,当贪吃蛇玩儿。他说:“但是没有证据。”

    我把棋盘推混,晏潇还在更我讲着许多细节,丰满这个事故。

    我捂住耳朵,我说停,除非那些人得到了惩罚,否则一个字都别给我讲。

    晏潇说我真奇怪,我不甘示弱,我问他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他们所有人奇怪,我才是那个最寻常的。

    他又说起以前许多事来佐证我有多格格不入,大到我在宫宴给太尉夫人难堪,当时隔着纱幔我看不清,听他说起才知道当时晏浔差点绷不住,几次三番想跟侍从说点什么,但碍于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眼里才没动。

    小到我会在晌午日头正盛时在院子里晃,我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我哪天正午在外面晃过,我最怕热,这不可能。

    晏潇提醒我:“就那日,你赶我走那日,在假山后头晃了有半个时辰。”

    我想起来了,我那天赶他走是因为浔王府送月银的快来了,我去假山后边找跑出去听佛经私教课的厢月。

    晏潇一口气说了许多,我又捂住耳朵。他既然觉得我奇怪,又三番五次来这儿找什么不自在。

    “我知道你听得见。”晏潇说:“我觉得你有意思,什么都有意思,我喜欢你的怪异。”

    我当下手开始摆棋盘,打算再跟他大战三百回合。

    晚上睡前我把对襟脱了,露出了腰间的玉玦,荀嬷嬷拿起来放在眼前仔细看。

    在她看出名堂前,我故意说:“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嬷嬷若是喜欢就拿去吧。”

    她果然放下了玉玦,说哪敢拿走如此贵重的东西,又说了我虽看轻这些身外之外,但也要会持家,给自己攒些傍身钱。

    荀嬷嬷喜欢在灯下看书,看的都是些圣贤之书,我看惯了画本子根本看不进去那些。

    更何况那上面的许多道理有时效性,与我受到的教育已有部分相悖。

    我问:“嬷嬷你嫁过人吗?”

    “不曾嫁过。”荀嬷嬷合上书,说:“但从前在王府做采买,见识外面的时候多,也曾年少轻狂,私定过终身。”

    这太意外了,我说:“对方是什么人?”

    荀嬷嬷皱起智慧的眉毛,问我:“你说哪个?”

    我:“?”

    荀嬷嬷在我眼里顿时就散发着自由的光辉,我问:“你私定过许多次?”

    荀嬷嬷点点头,然后笑了一下。

    我说:“嬷嬷你骗我。”

    嬷嬷拍了拍我手:“真真假假是一生。”

    我倒在床上看话本子,灯光暗到我眼睛痛,我连翻了几个身都没找到光线好的角度,荀嬷嬷问我:“姑娘有心事?”

    我想了想,说:“嬷嬷,若是有男子说女子不一样,可有什么深意?”

    我心里认定了一个答案,我也不期待荀嬷嬷的答案,我只是有点激动。

    嬷嬷说:“能有什么深意?”

    我说:“男子还说过天下人都自私,只有那女子无私,这算…有所授意吗?”

    “姑娘莫非想说,男子钟情于这女子?”嬷嬷干脆的问我。

    我点头:“我就是这个意思。”

    荀嬷嬷不太喜欢这个话题,又打开书在烛光下困难的看着,她说:“既不曾直说,即便有情,可见也不深呐。”

    我也没怎么在意答案,听完就睡着了,早上起来甚至分不清是嬷嬷真的答了我,还是我梦里自己臆想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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