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玉把它放在被衾上,小豚鼠安稳落地后心有余悸的拍着胸脯,“我要去捉妖师那里告你虐待妖怪!”
“奇了,捉妖师不是专门抓妖的吗?”常玉双臂环抱,兴致满满的同它说话。
“时代变啦小姑娘!”小豚鼠眉毛一挑,得意洋洋的讲述妖界发展史,“以前捉妖师在妖界可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大坏蛋,直到一位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人见人爱……”
“好了,进入正题。”常玉堵住它的嘴巴。
小豚鼠咽下赞美之词,端正容色说道:“这位俊俏公子因看不惯他们的恶劣行径,把四大捉妖世家掀了个底儿朝天,打的他们连自家阿母都不认识,后来立下契约,捉妖师便成了维护人妖两界和平的小捕快啦!”
它在被衾上打了个滚儿,一脸崇拜,“多么年轻有为,大义凛然,俊朗非凡……”
“停!”常玉及时打住念经的小豚鼠,指着它的鼻尖故作凶恶的说道:“你最好来这里是有要事相告,不然我就把你丢出去!”
“呜呜呜,你好凶哦!”小豚鼠揪住她的衣袖,捂着眼角泫然欲泣,见常玉不为所动甚至太阳穴还不耐的跳了跳后,安安分分的坐下来,咧出长长的门牙。
“姑娘还在生公子的气吗?”
常玉了然,原来是沏安派来的说客,“我从未生他的气,他想如何说,如何做,都是他的事情,只是有些失望罢了。”
小豚鼠摸摸她的指腹,圆溜溜的眼睛不停眨巴,“姑娘可是失望于他对你说了慌?”
“世人都会说谎。”常玉搔骚它的下巴,问:“但是谁不偏爱真诚?”
小豚鼠摩挲下巴,半晌后打了个响指,倒戈道:“你说的在理,我站你这边!”
“这么轻易叛变?”
它叉腰,正义凛然道:“姑娘放心,我绝对公平公正!”
常玉弹了弹他的小脑袋,“大人听到你这话估计肠子都悔青了。”
站在门外一直偷听的沏安:可恶,失算了。
半月后。
白马素车,黄纸漫天,全族上下皆穿着白衣麻布,跟在柩车后九步一扣,泣涕涟涟。灰蒙的天空好似沉重的巨石压在人们胸口,哀哀哭声过后,尘沙卷地,杀鸡下棺。
丧葬结束,一行人离开墓地去寺庙去晦,朝婳上香礼拜完后没有一同回府,而是漫无目的走在街上。
常玉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肩上坐了只被养肥的豚鼠。
豚鼠腮帮子鼓鼓,啃着爪中饼,“姑娘若担心她不如直接上前安慰一番,偷偷摸摸的跟在人家身后,像个变态。”
常玉冲它头上来了个爆栗,“就你话多!”
它捂着脑袋,跳下常玉肩膀,窜到朝婳身前举着爪子蹦跳:“姑娘停一停!停一停!”
朝婳正为联姻一事发愁,耳边却叽叽喳喳个不停,她低头看去,猛地摔在地上,落了一身灰。
“大,大,大老鼠!”她惊骇的指着豚鼠,磕磕巴巴的说着,常玉一个箭步冲过来,揪起它的脖颈藏在身后,“婳妹妹再仔细瞧瞧,哪里有老鼠?”
“就是就是,我可是豚鼠!”小家伙在她身后小声抗议,常玉捂住它的嘴巴收进扳指里,扶起朝婳道:“为何在外闲逛?”
“外面总比府中有生气。”朝婳四处瞧瞧,疑惑道:“奇怪,我刚才明明看见一只大老鼠。”
“许是妹妹看错了。”常玉道。
“或许吧……”
两人接着走,一队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朝她们蛮横撞来,常玉及时将她拉到路边。
“没事吧?”
朝婳摇摇头,目光追随着马车轿子,一同驶向豹猫族府,媒婆跳下马车,叼着烟袋,贼眉鼠眼的往门缝里瞅,扯下门前挂着的丧幡,吐了口唾沫:“大喜的日子办丧事,晦气!”
马车窗帘掀开一角,露出一双精明锐利的眸子,“府内无人?”
媒婆搓搓手,谄媚道:“公子若累了奴才先陪您进去等着。”
“把门撞开,彩礼抬进去。”虎猫公子摆摆手,几名壮丁抱着粗树桩呦呵着砸门,引来一群看客。
朝婳火冒三丈,快步冲进人群嚷道:“今日是我祖父下葬的日子,你们此举是大不忌!”
媒婆掐着腰,扭着胯走到她身前,捏起她的下巴左右瞧了瞧,喜道:“诶呀!你不就是新娘子吗!”
“滚开!”朝婳一脚踹开她。
媒婆脑袋磕在石阶上,疼得呲牙咧嘴,破口大骂道:“你个黄毛丫头,竟然敢推我?!”她爬起来,一巴掌扇过去,手还没碰到朝婳的脸,又被一脚踹在地上。
常玉挡在朝婳身前,两人被壮丁团团围住,虎猫公子走下马车,耳朵上的金铃叮当作响,五官稚气未脱,看上去不出十五岁。
他在媒婆肚皮上放了个软垫,坐上去,壮丁左右散开,露出二人面容。
“你们两个谁是朝婳?”他的目光在两人之间徘徊,最后停在常玉身上,“就是你!阿父说过,此女看上去弱的像小鸡崽,一拳就能打趴。”
常玉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朝婳上前一步,说道:“是我。”
“你?”虎猫明显失望道:“怎么会是你?”
他对比着两人的身材相貌,虽都是娇小玲珑,但一个身材曼妙,一个平胸扁臀,按照阿父的描述,理应是后者才对。
“就是我,怎么?你还不满意?!”朝婳气的跺脚。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虽然你不符合我的胃口,但也勉强看的过去。”虎猫站起来,指挥道:“绑了,回族府。”
“是!”壮丁领命,掏出一捆粗绳。
看着他们渐渐逼近,朝婳终于想起来害怕,躲在常玉身后问:“怎么办?我不会真被五花大绑了送去联姻吧?”
常玉拍拍她的手背,示意她不要慌张。
壮丁成群扑过来,她设下灵罩,将大汉弹开,烈焰如坚固城墙,隔绝众人。
媒婆刚喘口气,虎猫又坐上去,兴致勃勃的打量着火墙,他看不清里面二人的动作,于是高喊道:“这是谁施的术法?好生有趣!”
常玉充耳不闻,坐下来和朝婳商量对策“半月前,婳妹妹曾说过想到了法子,如今已到紧要关头,可否将这法子说与我听听?”
朝婳紧咬下唇,“这法子恐怕……”
她未说完,一声震耳欲聋的嘶吼响彻云霄。黑翼,虎首,鹿角……杂糅了各种动物特征,如茶楼般高的动物俯冲而下,将地面砸出个大坑。
人们抱头鼠窜,虎猫公子被佣人护着后退,常玉撤下火墙,凶兽挥舞着利爪向灵罩拍来。
“这是什么?!”
灵罩渐渐生出裂纹,常玉扭头问朝婳。
朝婳捂着嘴,目瞪口呆,“井,井兽!”
她喜出外望的抱上常玉,晃了晃她的胳膊说,“姐姐快将罩术解开!”
没等常玉施法,凶兽一掌拍碎灵罩,古老悠久的声音如水波荡开:“你便是朝井中扔下折扇的女子?”
它低下脑袋,鼻息如热浪,漆黑双瞳映出朝婳的身影,轻嗅时,它似乎闻到一股骇人的气味,惊恐的匐下身子,朝常玉行礼。
“拜见君上!”
君上?常玉环顾四周,对它说:“你口中的君上莫非是云羚神君?”
“小人不敢直呼君上名讳,今日来是为寻半月前惊扰我的寒地女子,不知君上在此,请恕小人冒犯!”
匍匐时,他的尾巴扫荡了一条街的摊子,商贩们躲在家中瑟瑟发抖,常玉虽然搞不清它为何会将自己与沏安弄混,但现下只能依它言语说道:“无妨,你可会化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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