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哥你这想法有点离谱啊。”赵原打了个哆嗦,“抹嘴唇上,那他自己不也中毒了?”
许从年耸肩:“万一这毒有解药呢?而且解药就在他自己身上,那个人完全可以下毒后迅速吞解药。”
徐憬从他说出这句话开始就一直皱着眉头,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可是谁会让碧痕愿意和他接吻啊……”
这话一经提出,众人就快速反应过来,统统看向许从年和赵原。
“我好不容易放开脑洞想出这么个思路,你们还要怀疑我。”许从年故作难受地叹了口气,摆出一副可怜模样。
初迟无意识地摆弄着自己手里的线索牌,突然想到什么:“对了,公共线索里不是有张人皮面具嘛!”
“易容术啊……”李之荣轻声说。
“我觉得很大概率是个女生噢,”周茵如说,“它既然说碧痕化全妆,说明嘴唇上的胭脂应该应该是完整的,普通接吻的话,怎么会不掉口红啊……”
初迟扭头问:“所以凶手下完毒还给她重新抹了胭脂?”
周茵如点头。
“确实女生几率大一点。”傅元霜认为这个思路正确,“没有男人会随身带胭脂的,给我们安排的房间里也没有这种东西。”
所有人又顺着这个话头不断往后进行猜测,碧痕是怎样被下毒的,无疑是最重要的一点。
第三个疑点,也是最后一个,杀人动机。
在场的人之前都跟碧痕没有过交集,自然也不会有杀害她的想法,唯一有动机的只有可能是第一案的凶手。
“可是按你们说的,动手的人和背后的真凶不是同一个,那碧痕的所有话都只会指向那个动手的人啊,真凶怕什么?”钱松挠挠头,如实说出自己的疑惑。
许从年若有所思地点头:“你说得对。”
“老子上一案连是两个人都没弄清楚,你还指望我知道动手的人是谁?”赵原骂骂咧咧地道。
几个人都笑出声来,初迟顺着钱松的话往深处想。第一案动手的人是她,为了保护她,有两个人都是有动机的。
一个是顾南寻,一个是宁松清。
如果要勉强再算一个的话,可能还有李宛白。
这三个人里面,只有李宛白是女性了。
大多数都是一团浆糊,因为第一案的那两个人都没有完全弄清楚,如今又需要牵扯到那两个真凶,只能纯靠猜测。
喧闹声里,许从年静静地看向了她。
初迟心跳一滞,发现那人对着她轻轻勾了勾嘴角,眼神似乎在问她觉得是谁。
认真思考了一会儿,她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而后歪了歪头,用口型问:“你呢?”
少年笑得很肆意,瞧上去心情不错。时间流逝地越来越快,窗外的天色都渐渐没那么亮堂了,于是映衬着室内的顶灯更加明亮。
那些散落的光落在他眸中,让初迟想起从前和家人一起在山上看过的星空。大片辽远的墨色里泼开璀璨的星星,无规则地缀在不同的地方,与明月交相辉映。
心脏像因为高兴与兴奋而跳起热烈的舞,不停鼓动着,血液被一股一股地泵入四肢百骸。
初迟垂下眼敛去那些情绪,卷翘的睫毛微颤。
于是也没看见许从年摇摇头,示意自己也不清楚。
等投票环节到来的时候,大家都满脸的意犹未尽。
周茵如撑着脸颊吐槽说:“我都不知道要投谁呢,怎么投啊。”
“实在不行就投第一案投的那个咯。”赵原说。
钱松想尖叫发泄:“我脑子都要炸了,下次再也不跟你们出来玩这个了。”
“可以了可以了,老规矩啊,闭上眼举手投票,数字编号还是一样的。”主持人笑着说,“选出杀害碧痕的凶手。”
初迟最后还是投了傅元霜。
因为没有头绪,只好投给了几率最大的那一个。
她比了个七,在听见主持人说可以了之后,睁开眼。
徐憬瑟瑟发抖:“这下应该没有了吧?”
所有人都沉寂的时候。
主持人姐姐再次宣布:“继续阅读下一页内容吧,这次可以看到结尾了。”
初迟怀着忐忑的心情,在往后看之前还掂量了一下手里的剧本,一脸正气地继续看。
后续是,所有人回到大殿后,逐渐揭开了那些埋藏的恩怨情仇。
音响播放的音乐突然变了,歌调透着淡淡的悲伤,让人一瞬间就坠入情绪中。
每个人的故事都被揭开。
[你看见乐嫔跪在地上,眼睛哭得通红,她华丽的发髻上坠下一枚金钗,那是从前皇上与她初遇时赠予她的。可此刻,他们与彼此面对着面,一切却都变得面目全非。她声嘶力竭地朝他吼道:“那是我们的孩子!你怎么……怎么忍心啊,将我们的骨肉送给她人!”]
初迟喉间一紧,继续看下去。
[李宛白站在原地泣不成声。庄衡远远望着,却止步不前。他从一开始接近她,就只是为了复仇罢了。可在这一刻,却止不住地生出一丝难过来。他侧过头去,垂落在腿边的手紧紧握着,青筋都显露。]
[动过心么?他也不知道。]
[大殿内混乱一片,远处好像燃起了猩红的火光,你听见有宫女仓促害怕地低喊:“着火了!”来来往往的人群像阵漩涡将你们包裹起来,你被撞得双目一晃,后背却靠上那个胸膛,双手被紧紧握住。你在那一刻,似乎想起了一切。]
[你呆滞地扭过头去望着顾南寻,轻声说:“顾南寻,你骗我。”你看见他神色都变得惊慌,捧住你的脸焦急地不停抚摸着,与你额头相抵,低声地哄:“蔻儿……蔻儿……”你想推开他,却觉得浑身脱力,只留给他冰冷的眼神。]
[“护驾!尹家造反了!快护送皇上离开!”太监公公大声喊道。带头的军队已经冲进大殿,开始狂掠厮杀。刀光剑影闪在你眼前,你恍惚中又看见了那晚舞剑的少年,无比英姿飒爽。顾南寻只是紧紧抱着你,一声一声地念着你的名字。]
[你本觉得心寒。却在看见他身后猛刺过来的长剑时瞪大了眼睛。话语不经大脑就下意识脱口而出,你使尽浑身的力气,拽住他转过身:“阿寻小心!”剑锋刺进你背后,钻心的疼。你能感觉到血液流淌而出,染脏了你的白裙。你的意识很快丢失,在闭上眼的前一刻,顾南寻痛苦挣扎的声音响在耳边,带着哭腔,像个孩子。]
[“别走,别再离开我了,求求你。”]
剧本在这里结束了,初迟觉得鼻酸,垂着脑袋一言不发的。全场都安静下来,陷入某种不言而说的寂静里。
下一刻,房间的灯被关上。
初迟眼前一暗,但很快,一盏橙黄色的小灯就亮在主持人的手边。她起身在每个人手边都放了一盏灯,温暖微弱的光线充盈住小小的空间。
接着,她又递给每个人一本新剧本。
初迟接过来,听见主持人说:“可以看完,看完举手示意一下。”
这本剧本并不厚,薄薄几页纸,却将所有故事都叙述得详尽无比。
是从前世开始说起的,说起你的人生命运,你的家人,你的朋友,还有他。
[你和顾南寻是意外相识的,可你分明第一眼就爱上了他。他在最开始隐瞒了自己的身份,告诉你,他只是同你一般的平民百姓。你们不断相知,再相爱,他是你琐碎生活里唯一的快乐。]
[你们牵手,接吻,拥抱。他曾在夜晚骑着骏马带你驰骋于大梁的草地上,你们有无数句“我爱你”散在风中,无人知晓,只有你们彼此听得见。你无比信任他,即便有时他会突然一声不吭地消失,但总会在一段时间后又回到你身边。偶尔有一身伤,偶尔又没有。你会在埋怨怪罪的同时帮他包扎,娇气地嘟囔道:“早知道这么喜欢跟人打架,你就去打仗好了呀。”他听见你这句话时一愣,却并未说什么,只是捧着你的脸在你唇上轻吻,微微笑了:“我只是不想让你担心。”]
[你真的信了,你好像从来都是这般的信任他。因为他那样守信,每次都履行诺言安全地回来了。你隐隐约约猜到了他或许有什么不可说的身份,但你装作不知,只要他高兴。你爱他,甚至胜过爱自己。你只是个平民,贱命一条,绝对比不上他重要。只要你在世时,他能够一直陪伴在你身边,便知足了。]
[可你料不到会发生什么。这一次,他真的没有再回来了。]
[近来城中总是传闻,大梁的卫国将军顾将军在战场上牺牲了。边关的外袭兵都要打到京城门口了,是顾将军以一敌百孤注一掷,将那条命都奉送在了战场上。可惜了啊,还那么年轻。]
[你不相信那是他,只是姓氏相同罢了。可你等了好久,等了半月、一月、甚至半年,你都没再见到他了。不久前他离开时,你还亲自上寺庙为他求了个平安符。你双手合十,虔诚地向佛祖许愿,保佑他平安一生,无忧无虑,永远鲜衣怒马少年狂。]
[可你终知,他真的不在了。临到死前,你们都没有见过一面。你日日握着那平安符,双目无神地在街上行走着,轻声唤着:“阿寻,阿寻。你在哪儿,你快回来好不好?”]
[别家人都知,近来宁家的小女儿得了疯病,整日整日的在街上走,游魂野鬼一般。还不停喊着一个人的名字,是谁也不清楚。]
……
[“蔻儿,我往后要送你一场最盛大的婚礼。你是我的妻,一生一世都是,我定不负你。”]
[顾南寻,三个字,是你的魔咒。]
[初见不知,往后岁月朝朝暮暮才明白,相思当真会蚀骨,勾人魂魄。甘愿与他共入地府,生生死死纠缠一生,也愿意。]
眼泪不自觉地啪嗒啪嗒滴在纸页上,初迟吸了吸鼻子,觉得心都揪到一块儿。耳边的古风歌曲沉重而忧伤,她好像真的回到了那个时候。
原来如今的第二世,顾南寻是带着记忆的。
怪不得。
前世到死都没有告诉你他的身份,可如今,你们第一次相遇,他便与你说,他是大梁保家卫国的将军。
是想弥补所有的遗憾吧。
主持人姐姐轻声喊:“宁蔻。”
初迟抬起眼,在一片暖黄中看过去。
“前世,顾南寻临死前有在自己的白衣上,用鲜血给你留话。”她把剧本传给许从年,让他念。
初迟愣愣地望向对面的人,他的轮廓都被光染得明亮。许从年显得很沉默,接过剧本后,垂着眸不吭声。
半晌后,才开口念着:“致吾妻,宁蔻。”
他的嗓音低沉动听,也掺杂了不知名的深情。
“我战功赫赫,生死命运都交付国家。临终前,只有一个愿望。”
“愿你一生无虞,永远幸福。”
“对不起。”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