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有张略旧的台球桌,那边的巧克粉用光了,池樱带上巧克粉,假称现买的,和裴寒去酒吧,与他朋友们约定的地点。
她搓搓手:“好紧张啊。”
论台球的真实水平,他的圈子里没人能打得过池樱,裴寒打趣道:“紧张什么,怕把他们都赢了吗?或者怕自己不会演,不会给人放水?”
“大家娱乐娱乐,打着玩的,干嘛要来真的呢,友谊第一,比赛第二。”今天是团建日,池樱想让大家都开心。
她铁了心要放水,他拦也拦不住,裴寒只得随池樱去,他拎起她的单反相机背在肩上,打开门:“友谊有多深,就看你放水有多狠。”
原定打几局台球,吃顿饭就散,池樱惦记着上次说的要给他们拍照,裴寒问了朋友们,他们都说有空,拍照计划就定下了。
这次他们全员到齐,五个人去模仿披头士《abbeyroad》的封面,横跨斑马线。要有五人版的了,裴寒将四人版的从海报旁揭下,收起夹在书里。
“那朋友得做到下辈子了呀。”池樱眨眨眼,漾起调皮笑意,“不是谁都像你,就喜欢被我算计。”
到酒吧,裴寒先放好最贵重的相机,李青凑近些,打量着:“嚯,大炮啊。”
在外只对池樱收敛,裴寒恢复不正经的本性,他问李青,口吻十分认真:“你说它还是说我。”
“差不多得了你,”李青给了裴寒一拳,“没被对象夸够吗,来兄弟跟前秀。”
“为了给咱们拍照,她特地买的相机。”裴寒扫过朋友们的穿着,大家也都用心整理过仪表,他夸道,“行啊,今天大家都挺帅的。”
“平时那些女孩都只拍你,总算来个能拍我们的,这不得好好打扮。”李青又感叹起裴寒的幸运。
最初认识池樱时,他们都以为,她这种家境优越的女孩,眼光高又挑剔,在恋爱后会管着裴寒,控制和筛选交际圈,不让裴寒和他们这群得过且过的、私生活混乱的人来往。
可这段时间的相处,池樱打碎了他们的偏见,她信任他们对裴寒的描述,尊重他们和裴寒的友情,了解和融入他们,李青想,即便将来池樱和裴寒可能会分开,他们也将永远记住她给他们的、给裴寒的暖意。
“小樱要照五个人的,咱们把四个人的撤了。”裴寒想了想,补了句,“她拍照技术肯定比泽宇强。”
听到裴寒提到他,刘泽宇走上前,重重一拍裴寒的肩:“寒子,又在背后诋毁兄弟啊。”
“行了,别贫了,来把球杆擦擦。”许滨招呼人来帮忙。
又潮又干,两种情况在同一间酒吧发生,比如才几天没打台球,球杆就发了霉,长出青绿色的菌斑。裴寒接过球杆,喷壶喷了酒精,湿抹布擦掉发霉处,用纸擦干后,他再擦一遍,从中挑出最接近完好的一根球杆给池樱。
“是我的疏忽。”裴寒握着池樱的手。
临时人设是台球新手玩家,池樱握杆沉吟,犹豫着说:“把它给我,我照样打不过的,还给你们吧。”
球桌上,朋友们已摆好球,裴寒一把搂住池樱的腰,带她到球桌边,低沉的嗓音引诱她:“我教你。”
完了,她装作没打过几次台球,裴寒再教她,他的朋友们会不会认为她是人菜瘾大,故意想让他当众教,顺便秀一波恩爱给他们看?人菜瘾大的池樱猛点头:“好,好好。”
气氛组适时开工,许滨率先起哄:“你一个左撇子教小樱打右手球,不怕误人子弟啊?”
黎正飞揭穿裴寒的本质:“管你左手右手呢,人家就想秀。”
“来。”裴寒手包住池樱的,带着她擦杆头,她耳边,他悄声问,“怎么,怂了?”
池樱今天戴了樱花耳夹,和裴寒送的樱花手链正相配,她耳垂传来属于他的热度,微凉的金属浸染他的体温。她略侧过头,想避开裴寒霸道的气息,他吻在她左脸:“喜欢吗?”
“哟,寒子,这擦个杆头,你弄得像擦你……”在开黄腔前,刘泽宇紧急刹车。
要摆手架,裴寒松了手,站到池樱身侧,见她红着脸在揪衣角,松了口气的模样,他耳语,给她的脸再添上些绯红:“这姿势不适合在外边,我们回家再摆。”
他在说字面上的“贴身指导”,池樱摊开手,贴在球台台面,下巴扬起高冷的弧度:“来教吧,看你能教成什么样。”
“嗯。”裴寒手斜斜握上池樱左手。
池樱在感受裴寒细腻的触摸。他不像在教她摆手架,更像在把玩,他手上薄茧蹭过她手背,有力的指节揉捏她整只手,指腹在她手心来回磨碾。
她对他把玩她手的方式很熟悉,仿佛那不是手,是……
她不得不提醒裴寒:“你……别耽误大家时间。”
抚摸池樱柔若无骨的手掌,裴寒哄道:“小樱,别急,你看大家也真心为我们的感情祝福。”
朋友们捧场地鼓起掌来,齐声道:“祝99!”
“好了,不逗你了,背压下去,离球台再近点。”帮池樱摆好手架,裴寒手放在她后背偏上方的位置,别人看来够亲密,且不算过火的区间。
看池樱虚心装成新手,裴寒又指导她放杆,他换到池樱右侧,用他惯用的左手抽动她手里的球杆,来回反复,教她识别击球时力量的大小,与方位的偏差。
“学会了?”他问。
在池樱跳跃的思维下,裴寒不是在教她使用球杆,是在模拟她的某种……
明明是正规台球教学,裴寒却总在暗示,叫她联想到那方面。他撩人的音色占据她听觉神经,逐字逐句为她讲解,她一早熟知的台球规则。
要装得再像些,池樱迟疑着,打出笨拙的一球,球如饭后遛弯的老大爷般,慢悠悠滚到球台一角。
“我好笨喔。”她懊恼地敲敲头。
他的朋友们都站在另侧,池樱起身,忽然感到裴寒手从她腰间下滑。
裴寒低低道:“要是只有你和我,我会摸你这里,让你把背压低点。”
他抚过她,手的移动很隐蔽,没被旁人发觉,池樱脸发烫,小声对裴寒说:“这里哪是后背呀。”
“我说是就是。”裴寒隔着衣服,轻挠池樱的痒痒肉,“回去再教你。”
拿走池樱的装傻球,他拿三角架将球重新归位,宣布组队安排:“你们一队,我自己一队。”
“咦?”池樱睁大眼睛。
“规则不难,我都教你了,你来当裁判,不懂的我们再讲。”裴寒拿巧克粉擦杆头,望向朋友们,“开始吧,别客气。”
黎正飞无情嗤笑:“谁对你客气。”
许滨提出改进方案:“要不让小樱跟寒子一伙吧,多点参与感。”
高手去演新手,池樱演得太累了,别演了,下场休息比较好。裴寒淡淡道,给她找个最佳的理由:“没必要,反正她也学不会,带她还拖我后腿。”
池樱心里一酸。裴寒演得真好,那份嫌弃就像发自内心的,让她代入了菜鸡的身份。可是它是裴寒演的,她怎么能为它难过,他演得好,她该高兴。
“寒子,过了过了,话说重了。”见状,李青忙朝裴寒挤眉弄眼,无声传达他们的观点。
忽略小憋闷,池樱大方应道:“我会当好裁判的。”
四对一,池樱相信以裴寒的球商,他好歹能和朋友们打成平手,她在一旁站好,看双方对战。
抛了硬币,裴寒先手开球,他每打完一杆,四人的小团体都会商量对策。
集体的智慧是无穷的,池樱看着看着,发现这一盘球越往后,他们商量得越久,球招也越精妙,反而是裴寒渐渐不敌,落于下风。
轮到群众演员表演,许滨挑挑眉:“寒子,别逞能了。”
李青帮腔道:“大家都自己人,小樱不可能因为你输了,就嫌你丢人。”
“你一打四,输给我们虽败犹荣。”黎正飞也附和道。
“知道你想在小樱眼前出风头,但没办法,实力至上嘛。”刘泽宇负责拉仇恨,“你要想演,提前说一声,哥几个陪你演呗。”
知道他们是兄弟间的互损,池樱努力平复心绪,看裴寒和朋友们比赛。
正当裴寒思虑一番后动杆击球,刘泽宇一个喷嚏打得站不稳,人撞到球桌,裴寒本该朝着球袋去的球偏离,没进袋。
“你装逼这德性,上天都看不惯了,注定让你装不成。”许滨凉飕飕地在旁拱火,“寒子,认命吧,别装了——”
“是、是我装的!是我假装不会,让寒哥教我的!”池樱站出来,她鼓起勇气大声维护裴寒,“你们不要欺负他了,我来跟你们打!”
他的女孩为维护他,化身无畏的骑士,裴寒的整颗心地动山摇,他将池樱抱进怀里,颤声唤她:“小樱。”
几人震惊了。
这个来历神秘的女孩,胆子小到见个虫都要尖叫,却敢大声对他们说话,只为维护裴寒,尽管刚才她攥着拳,手抖个不停,很怕他们说些浑话捉弄她。
池樱比他们想的更勇敢,更大胆,更爱裴寒。一场不高明的、拙劣的激将法,以她的聪慧原本能识破的,只因被取乐的人是裴寒,她信了。
前一阵定下要打台球时,裴寒在群里狂夸池樱球技高超,还说要带她给大家长长见识,于是他们四个串通好,要演一出戏。
而今天,她对裴寒的爱让他们羞愧,羞愧于使出激将法,来逼她展现全部的台球水平。
挠了挠头,李青先开口道歉:“对不起,寒子,小樱,我们使的激将法,想让小樱心疼你,再试探小樱,看看她打球有多厉害。”
担心池樱误会,黎正飞向她解释道:“这事我们没跟寒子说过,跟他无关,你别怪他。”
“你带了相机要帮我们拍照,我们还对你耍心眼,是我们不对。”自认脸皮厚的许滨,第一次为利用池樱的单纯而羞愧。
“我们不会再这么干了,以后大家都坦诚的做朋友,不耍花招了。”刘泽宇为大家的道歉收尾。
四人纷纷道歉,池樱一时没缓过劲来。
激将法,他们的小把戏,无非是想激她展现球技,她不会介怀,但他们向她道了歉。她真诚对待他们,而她也很幸运,最终收获了他们的真诚。
“我没有生气的。”裴寒的怀里,她绽放出温暖的笑,“大家能对我真诚,我好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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