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感觉一夜都没怎么睡好的秦随遇瞪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挨门挨户地敲门,把旅游团里三十多个人都叫了起来集合。
接他们去火车站的大巴已经安排好了,这些人晚上睡得可能挺香的,每个人基本上都神采奕奕的。
还有年轻的团员路过秦随遇旁边的时候,开了个玩笑:“哟,秦导游昨儿夜里去当夜猫子啦,这黑眼圈老大一对!”
秦随遇苦笑着打了个哈哈:“没当夜猫子,当了回鱼,下湖游泳去了。”
对方明显不信,以为他在开玩笑,笑了两声就上了车,白雪也听到了刚才的对话,走过来冲着秦随遇做了个鬼脸,还哼了一声,弄得秦随遇一脸茫然。
秦随遇点清人数,也跟着上车,没有多问。今天很可能是因为昨天晚上下水着凉了,有些鼻塞,头脑也有些昏昏沉沉的,他靠在车上,简单说了两句,也没精神跟大家详细讲解了。
好在都是年轻人,能够体谅他状态不佳,都各自歪在自己的位置上互相闲聊。
湖边小镇离火车站也要二十分钟的路程,到了火车站之后,秦随遇帮着众人领了票,没一会儿就进入了站台,一起等待绿皮小火车的到来。
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是个小城镇,名字就叫湖里镇,这里只有一个火车站,还挺简陋的,也比较小。
他们一行人站在站台里面,早上起来早,大家都没吃饭,这趟行程的最后一餐,在行程表上,就是安排在火车上的。
秦随遇靠着柱子,有些不舒服地摸了摸肚子。今天早上起来,他就觉得房间特别的凉,他这人肠胃比较脆弱,不能乱吃东西,他总感觉自己会拉肚子。
白雪从人群中走过来,走到他身边,递给他一瓶饮料说道:“这个请你喝,昨天晚上都没来得及好好谢谢你。”
态度又不像之前上车的时候那样了。
秦随遇现在状态不好,没什么心思掰扯,不冷不热地谢过白雪,拒绝了她的饮料:“不好意思,我昨天晚上可能有些着凉了,不能喝凉的。你自己留着喝吧。”
很正常的一句话,却让白雪突然又气哼哼地一跺脚,将饮料收了回去,还冲他翻了个白眼:“不喝就不喝,不喝拉倒!”
秦随遇一脸懵———这咋突然就又来脾气了呢?真是搞不懂。
不过也不需要他搞懂。
白雪直接走回了他们的一群人当中,作为最漂亮的那个,她在这群人里当然也是众星拱月一般的存在。
刚刚她过来递饮料的时候,秦随遇就接收到了几道不善的眼神。
秦随遇也不想惹麻烦,绕了个弯站到了站台柱子另一边,还好,没等多久小火车就开过来了。
从湖里镇火车站到他家松市需要两个小时,这会儿才刚刚六点,在车上还能补一会儿觉。
湖里火车站到松市只有这一班绿皮火车,一般都是早上出发,晚上回来,早晚各一趟,一天一个来回。
火车缓缓地吭哧吭哧停下来,秦随遇仔细安排所有人上车坐好,他们所在的车票是统一购买的,因此位置也差不多都在同一节车厢里。
六号车厢不算太拥挤,零零散散地坐着几个乘客,三十多人团每个人都坐得下。在所有人都坐上车后,秦随遇又转而起身去找售货员,商量早餐的事情。
这趟车也不是他第一次坐了,经常会有团选择这趟旅程,他也带团跟过四五,跟车上的售货员也算是熟悉了,安排好每个人的早餐,秦随遇跟着售货员一起将准备好的牛奶和面包分发给每个人。
这顿早餐还有之前的每一顿都是包含在他们的团费里面的,秦随遇算过了,这一次少说他也能拿到小一万的回扣,油水颇丰。
美滋滋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也叼了片面包,干嚼着咽下去,只是吃着吃着,他就感觉自己的鼻子开始不透气起来。
作为体质还算可以的年轻人,得益于秦书达的教育,秦随遇一直挺注重健康的。
摸了摸随身携带的医药包,在里头翻出了两包板蓝根,他决定拿着杯子去餐车接点热水冲泡后喝掉。
从这里出发到松市中间还需要途经鹿鸣、青越、淮山市三个站点。每一站都有人会上下,为了防止有小偷,秦随遇都会叮嘱每个人注意自己的随身财物。
路边的风景他已经看过好几回了,虽然依旧很美,但是他却没有欣赏的兴致,找出自己的水杯,站起来就往餐车走。
他这是第六号车厢,餐车在第二号车厢。这趟列车,一号车厢是贵宾车厢,二号车厢是餐车,三号车厢是大件行李车厢,四五六七八号车厢都是他们的普通旅客车厢,最后一节则是活物车厢。
因为车票便宜,经常有沿线的农民带着自家圈养的鸡鸭鹅兔上这节火车,带到别的城市去售卖,卖完了再赶晚上的火车回来。
这也是这趟列车别具特色的现象,充满了闹腾的烟火气。
秦随遇觉得自己脑子有点昏沉,摇摇晃晃地跟着火车的节奏往前走,接水处没什么人,他将板蓝根拆开倒进杯子里,然后倒了点开水,又掺了点冷水,一饮而尽。
药没那么快起效,他又接了一杯热水往回走。绿皮火车的走廊在侧边,长长的车厢走廊有些闷热,秦随遇正踏过三号车厢时,冷不丁从身旁的门里传来了一声非常熟悉的声音。
那声音,是这些日子以来,让他一直耿耿于怀的声音!
嘶哑又低沉。
像雄浑厚重的钟声。
声音入耳的一瞬间,一双明亮清澈的眼睛闪现在脑海!
秦随遇一下子就激动起来,屏住呼吸贴在车厢上,耳朵往车厢门上贴着,想要听清楚里面的声音。
是那个叛徒吗?
秦随遇脑海中一时间闪过了各种各样的想法,又是后悔当初没留下那几个警察的电话,又是想直接打110报警,但又不知道咋说。
他这几日查了,都没有什么通缉消息,不知道是不是要低调处理,警方不准备打草惊蛇?
他贴紧门边,隐隐约约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听得不怎么仔细。
“老五、老三、晋仔、狗子,还有大名!你们五个人,是我老贺一手提升上来的!跟着我最短的也有两年了。我对你们一向信任有加,前两天,一百多号人的大买卖,我让你们参加,结果就引来了条子,你让我如何能相信你们中间没有卧底?”
“一定是有人走漏了风声,是故意还是无意?现在我就要问个清楚,自己主动承认,我还能留你们一个全尸!不承认的,哼!我查出来一定叫你们不得好死!”
自称老贺的男人,看上去却一脸和善,完全不像他说出的话那样凶神恶煞。
被点名的几个人彼此对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出了怀疑和警惕。
大名立刻表忠心,冲着老贺叫道:“贺爷!可不是我啊!我跟着您的时间可最久!你是知道我的啊,我这人别的出息没有,也没什么别的能耐,就是听话!您叫我往东我绝不往西!跟着您,我吃香的喝辣的,我怎么可能出卖您?您看我这造型,也不可能是条子的卧底呀!他们也看不上我啊!”
老贺打量了一下大名,他心里其实也不相信大名是卧底,这小子吃喝嫖赌样样精通,每次拐来的妇女要不是他再三强调,被他糟蹋的,不知道要有多少!
他心里也是有些猜测的。
眼白发黄的眼睛看向另外四个人,着重地在老三和晋仔身上盯了一眼,眼神像毒蝎子的钩一样,戳在人脸上。
老三的反应也很快,看贺爷眼神不善地看了他,老三腿直接一软跪了下去,膝行两步抱住贺爷的大腿就开始喊:“贺爷!您可别冤枉我,我是什么人?就跟大名一样,我跟着您也三年了!我老婆也跟着我一块儿跟您干的!再怎么样,我也不可能背着我老婆出卖你们!我老婆比我还积极呢,家里生病的那玩意儿还等着我们夫妻俩卖钱了拿回去治病呢!”
狗子在一旁为了撇清,加上他一向看老三不顺眼,有些落井下石道:“那谁知道你是不是拿了条子给的线人费?出卖了咱们?两头捞好呗!”
“孙狗子!你别给我瞎说八道!我还说是不是你被哪个女人给抓住了苦茶子,玩了一出仙人跳,栽到条子手里,转做污点证人了呢!不然怎么会那么巧,我们第一次倾巢出动的大买卖,条子就那么准确地找到了地方!”
“呸!”狗子一口唾沫吐在他脸上:“你娘的!老子被仙人跳?你脑子里都是屎吧?说什么屁话?你可别忘了,那条子可是我抓到手的!枪也是我第一个开的!我要是条子卧底我能下得了手?”
老三被这话说的一愣,但反应也快:“我也开枪了!咱们哥几个都开了!你先开能说明什么?还没准是你不想让他多受罪,才先开的拿枪,让他死个痛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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