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仲孙枞:“接下来老夫要用药引唤醒蛊虫, 极寒之气会将其向外部驱赶,如果能趁机把蛊虫拔除, 情蛊就可以解除。”
“如果失败, 你的情蛊会立刻发作,并且因为这些天的压制,重新苏醒的蛊虫会更加活跃, 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知道了。”傅念迟顿了顿,“要是失败, 劳烦长老帮忙保护好叶苍澜, 那时候我可能会不顾一切地想要杀掉他。”
仲孙纵点头,他可以理解, 毕竟傅念迟的情蛊是对他本人发作, 想必蛊虫恨急了同傅念迟有着亲密关系的叶苍澜。
先前傅念迟专门把自己挂在东山崖的树上, 也是出于对叶苍澜的保护。
仲孙纵又把叶苍澜身前的禁制加深了两层,他身为大乘期巅峰修士,就算傅念迟的法术再强悍, 也不可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伤害到叶苍澜。
准备就绪,大家都不再言语。
傅念迟闭上双眸, 静心运着掌教交予他的功法, 再度进入到了那方全然漆黑的世界。
乌漆嘛正在等他。
和上一次相比,乌漆嘛完全像个真正的人了。
但傅念迟知道, 一旦出现任何异动, 眼前皮肤漆黑的人形就会立刻从头顶裂开, 狰狞的巨口一直延伸到腹部, 触手如长舌般伸出, 被无数绒毛般的细小口器簇拥, 将一切异样抹除。
少年抬起手, 掌心覆上它光秃秃的头顶,如同在抚摸某种温顺的小动物。
乌漆嘛低下头,安静地在他掌心里蹭了蹭。
黑暗的最深处有什么东西正在呼吸着,既是未知力量的来源,也隐藏着最恐怖的存在。
寒冰床上,傅念迟很快被冻麻了,连呼吸都变得缓慢,尽量减少被呼出体外的热量。
气息从口鼻冒出,立刻变成白雾,升腾附着在眉间,结成细碎的冰晶。
仲孙纵一手托着盛有药引的瓷罐,将雷击木上燃起的天火点入其中。
星星之火迅速窜成火苗,然后又平稳地熄灭,化作暗火,厚重的香气飘散出来,夹杂着草药独有的苦味。
燃烧的噼啪声响回荡在安静阁楼中,偶尔轻轻地爆裂开来,让丝丝缕缕的勾人甜意散发。
这是蛊虫最喜欢的味道,由数十种春情药散熔炼而成。
叶苍澜屏住呼吸,他身体不由自主地前倾,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
他会看到蛊虫被引诱着现身,然后被仲孙纵直接揪出吗?
傅念迟会不会难受?
旖旎香味飘入鼻畔,唤醒了被丹药抑制的蛊虫,它终于再次开始了活动,本能地向着温暖之处前行。
然而,傅念迟坐在寒冰白玉床上,浑身上下已经从内到外的冻透了,甚至可以说死了两天的人都比他要暖和。
蛊虫无奈,只能向外,试图寻找更为温暖的地方。
寒冷只会让它蜷缩起来,陷入沉眠保持机能。
它最喜欢宿主春情之时,热度不断攀升的温暖身体。
阁楼里的味道愈发浓郁,叶苍澜无可避免地吸入了许多,浑身都发烫起来,他努力克制着,其实也没那么难受,因为他全部注意都放在了少年身上。
房梁上的十数盏灯燃起,整个阁楼顷刻间亮了好几个度,不同角度的光线中和着投影,让傅念迟的任何变化在仲孙纵面前都无从遁形。
突然间,一个小小的凸起出现在少年的后颈。
它只有半个黄豆粒大小,如果不是突然出现,几乎很难引人注意。
就是现在!
仲孙纵手中的匕首落下,转瞬间割破了傅念迟皮肤,他这一刀相当精准,几乎避开了所有血管,被切开的只有皮肉,甚至都
没有多少鲜血流出。
仲孙纵匕首一转,猛然上挑,在这一瞬他明显感觉到蛊虫被挑动的堵塞感。
但那东西察觉到危险降临,身形一扭,擦着匕首边缘,再度钻了进去!
与此同时,傅念迟睁开了双眼。
仿佛有某种因子迅猛地渗入血管,随着血液流淌,让冰冷到麻木的身体瞬间活络起来。
少年并未回头,而是反手向后,用两根手指重重的打在仲孙纵的匕首上!
这般招式根本无从撼动大乘期的仲孙纵,可在傅念迟指尖蕴含的,是他愤怒中施展出的魔法。
——是那股异常的能量!
仲孙纵第一时间就做出了反应,金龙罩将傅念迟的一击阻挡,可最外层的屏障如同纸糊,不,并非屏障太脆,而是傅念迟将构筑屏障的灵力直接消融了!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太快,身为凡人的叶苍澜根本没看清什么情况。
但从傅念迟突然反击和仲孙纵迅速后退的表现来看,应该是失败了。
傅念迟单手一撑,从白玉床上跃下,他的视野移动,余光瞥见叶苍澜,随即猛然扭头。
青年正坐在一边,满脸惊讶之色,他的身形是如此苍白孱弱,可就是这样失败的人,却在昨天和前天,近距离触碰了自己完美的身体。
傅念迟从怀中抽出魔杖。
筷子如尖刀般朝他迎面刺来,叶苍澜知道如果自己被扎中,绝对会捅个对穿。
他根本来不及闪躲,仲孙纵此前设下的三层法术屏障亮起耀眼光芒,少年瞬发的魔力还是落于下风。
“冷静!”仲孙纵大吼一声,他双手掐诀,十几道咒印从头顶的灯上迸发,尽数印刻在了傅念迟身上!
原本奔涌在经脉中的魔力,瞬间凝滞不前。
怎么会?!那可是他独有的魔力,不该受任何法术的影响啊?
就在这片刻之间,四条锁链从不同方向急射而来,准确无误地缠住傅念迟四肢,哗啦一声绷紧,让少年彻底失去了行动能力,被固定在原地。
仲孙纵松了口气。
傅念迟作为罪子,果然藏着许多他们谁也不知道的底牌。
但现在的少年,也不过只修炼了数月,就算进步再怎么神速,也不可能是他一个大乘期巅峰的对手。
傅念迟愤怒的眼神如同要把面前的两人活活烧死。
纵然已经做好了初次尝试极有可能失败的心理准备,看到傅念迟突然变成这副模样,叶苍澜的心整个都揪了起来。
他垂在身侧的手拳头紧握,指尖掐入掌心,几乎出血,但这些刺痛,根本无法和少年正在承受的相提并论。
仲孙纵确定叶苍澜并未受伤,叹了口气。
“果然不行么……”
蛊虫实在警惕,他的动作已经快到常人肉眼根本无法捕捉,却还是被逃脱了。
如此看来,必须得加入傅念迟这位宿主的血,当做迷惑蛊虫的诱饵。
“他估计要发作上一段时间,保险起见,得将他锁住。”仲孙纵对叶苍澜道,“你想在这里等着,还是先去别的屋子?”
虽然很想陪伴在少年身边,但叶苍澜知道,现在的自己只会让情蛊发作中的傅念迟愤怒升级。
他可不能把傅念迟活活气死。
“我去别的屋吧。”
“那好。”
仲孙纵把叶苍澜带去隔壁,叶苍澜清楚听到墙后傅念迟挣扎牵动的锁链哗啦声响,夹杂着少年的无边愤怒。
“他大概什么时候能恢复?”
“可能要一夜吧,蛊虫处于慌乱中的亢奋状态,依靠药物很难再压制了,只能等它自行冷静,到时候再给师侄喂药。”
竟然
要一夜么……
有一瞬间,叶苍澜甚至在想,既然过程如此痛苦,干脆就别让傅念迟拔出情蛊了,这些天靠着丹药抑制不都过得挺好么。
但叶苍澜明白,这不过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傅念迟绝对不可能任由那东西永远待在身体里。
仲孙纵去调整药引的方子,叶苍澜就在房间里坐了一整夜。
叶苍澜近乎一夜没睡,他牵挂着一墙之隔被锁链控制的少年,纵然知道自己强行清醒着也起不到任何帮助,仍作了这徒劳且低效的举动。
前半夜还能偶尔听到锁链被愤怒扯动的哗啦声响,到后面傅念迟似乎也累了,只余下一片安静。
叶苍澜很想过去看看傅念迟的情况如何,但仲孙纵不在,他独自贸然前往,很可能是自寻死路。
焦躁吗?当然焦躁。
特别是身体因为虚弱,很快就出现了熬夜的不适症状。
他的内脏都缩成一团,发出难以形容的疼痛,特别是心脏蹦跳得格外沉重,似乎全身都在随之搏动,胃部痉挛着,让呕吐感愈发强烈。
叶苍澜很熟悉这种感觉。
当初在公司里,他因为加班持续工作了三十八个钟头时,也产生过类似的症状。
不过原来的自己可以凭借还年轻的身体强行扛过去,现在的他如果强撑久了,恐怕真的会出事。
【请宿主立刻休息。】
沉默已久的系统终于提出提醒:【本系统认为,在宿主已经接近完成主线任务的情况下,主动选择可能导致死亡的分支,并非明智决定。】
啊,不睡觉竟然会死吗?
叶苍澜叹了口气。
【系统,我什么时候才能拿回身份呢?】
【抱歉宿主,本系统无法为您提供更多帮助,根据原书安排,您需要在两年后遇见男主,再过上三年,剧情才会发展到恢复身份的节点。】
也就是说至少还得五年。
可叶苍澜一分钟也等不了了。
他到底要怎么做才行?
叶苍澜枯坐着,苦苦支撑的意志终究没能扛住身体发出的警告,眼皮越来越沉,最终在无意之中重重合上。
在浑身不适中坠入保护性的深眠。
——道。
什么是道?
这是叶苍澜从没想过的问题,他喜欢看修仙文,却还不至于魔怔到小说设定当真。
上班路上的前一站,有一处道观,下了地铁只需走上几分钟,就能进去参观。
但叶苍澜一次也没去过,因为无论在上班还是下班途中停下,于他而言都是种毫无必要的罪过。
但今天,他站在地铁上,听着播报响起熟悉的站点,看到早高峰的人们挤上或涌下车厢,心中突然冒出一股冲动。
赶在车门关闭的最后几秒,他从人缝中挤过去,大声喊着抱歉,冲下了车厢。
车门在身后缓缓关闭。
叶苍澜抬手看了眼时间,还有半个小时才打卡,速度快点应该还来得及。
他快步走出地铁站,掏出手机查了下导航,根据地图规划出的路线穿过马路,在五分钟后看到了道馆正门。
道观不要门票,叶苍澜直接走了进去,可能因为还早,没什么人,隐约能够听到道士们念早课的声音。
他四处看了看,偶尔能见香火燃烧,拜着在传说中眼熟的神明。
嗯……怎么说呢?有点失望。
叶苍澜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明明他连自己过来干嘛都不清楚。
他正打算离开,赶紧去坐最后一站的地铁去上班,或者干脆打个车,反正也不远了。
却突然看到一只白猫从菩提树上跃下,准确无误地落在
了他面前。
这猫挺胖,一看就是在道观里的伙食挺好,而且长得似乎有几分眼熟。
猫围在叶苍澜脚边喵喵叫着,偶尔站起身,用两只前爪扒着他裤脚。
“怎么了?”叶苍澜俯下身,摸摸猫咪的脑袋,“我要上班去了,不能陪你玩。”
猫咪似乎听到了他的话,不再喵喵叫着,只是翘着尾巴,在他脚踝处反复磨蹭。
年轻的道士跑过来,将粘住叶苍澜的猫赶到一边:“不好意思啊,它应该是饿了。”
“没事。”叶苍澜定了定心神,“我家也有一只像这样的白——”
他话说到一半,卡住了。
等等,他好像没养猫啊?
那为什么自己刚才会脱口而出?
叶苍澜眉头皱起,天空不知何时阴沉了下来,浓云汇聚在头顶,沉闷的雷声从远方滚滚而来。
今天有雨吗?
叶苍澜顾不得再为难道忘了看天气预报而疑惑,因为他真的快要迟到了。
他对年轻道士点了下头,快步离开的道观,拦下一辆计程车。
雨水落下,滴滴嗒嗒的拍打在车窗,模糊了视线。
叶苍澜总感觉有种说不上来的古怪,似乎在他突然决定提前一站下地铁,来道观看看时,某些东西就发生了未知的变化。
他正思索着,突然听到一声巨响。
然后就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剧痛,有什么东西撞在了他的身上,击碎骨骼,捅破内脏。
在意识濒临消散之前,叶苍澜听到了脑海中响起的机械音:
【系统996号,已绑定宿主叶苍澜,数据同步中……】
【同步完成 ,即将投放进入685号世界。】
【查询到宿主阳寿未尽,现赋予宿主持续五分钟的弥留状态,倒计时300秒……】
叶苍澜艰难睁开双眼,所有的疼痛都消失了。
他花了十秒钟判断情况,哦,计程车被迎面一辆超速的跑车给撞了,下雨路滑也没来得及让司机作出反应,坐在副驾驶的他被撞了个稀巴烂,估计当场死亡。
如果不是他濒死出现了幻觉,好像有个系统和他绑定了,在把他带去另一个世界之前,给了他五分钟时间处理后事。
叶苍澜努力用自己断掉的右手掏出来手机,屏碎了,幸好还能用。
他先是打开公司的群聊,艰难地发送道:
【路上车祸,快死了,今天请假】
然后叶苍澜打开只有三个人的家庭群,一眼就看到昨天他妈劝他工作不要太拼命,身体最重要的话。
【同事家的孩子昨天查出来肝癌,你可得注意身体,平时少熬夜。】
他答应着:【知道了,不加班的时候我就早睡。】
视线逐渐模糊,叶苍澜感觉到冷,他手指按在语音输入的按键上,声音颤抖地说了些乱七八糟的话。
至于话的内容,他记不太清了。
哗啦啦——
雨水漫上车窗,将混沌的意识淹没。
脸上传来轻微的疼痛,仿佛有谁在用钢丝球用力地刷他的脸皮。
叶苍澜眉头紧皱着,艰难睁开双眼,看到大白正用它带着倒刺的舌头不断舔着,留下口水痕迹。
发现叶苍澜醒了,大白傲娇地把头扭过去,翘着尾巴跳下矮塌,假装无事发生。
“你怎么来了?”叶苍澜有些惊讶,随后他反应过来,大白知道他和傅念迟来药阁解决情蛊,应该是见两人一夜都没回来,担心出现意外,就跑过来看看。
叶苍澜抬手擦了把脸,满脸湿润,他在梦中哭得好生凄惨。
曾经残缺的记忆终于回笼。
他
想起自己究竟是怎么穿过来的了,是系统让他想起来的吗?
叶苍澜呼唤系统,脑海中却一片寂静。
之前也有过类似情况,系统说它偶尔会因为能量消耗过多,陷入休眠充能的状态,一般等上个三四天,就能恢复原状。
叶苍澜揉着发痛的额角,撑身起来,天色昏暗,如同他一觉睡到了第二天傍晚。
但噼啪雨声告诉叶苍澜,这兴许只是阴雨天气营造的假象。
和他被车撞死的那天如出一辙。
这是在预兆些什么吗?叶苍澜不太清楚。
就像他不明白系统为什么突然让自己回想起当时的经历。
算了,还是赶紧先去看看傅念迟的情况吧。
叶苍澜俯下身,冒着被大白反击的风险,轻轻拍了下它脑袋:“刚才我梦见了一只和你很像的猫,但人家可比你懂事多了。”
大白瞪大双眼,尾巴尖炸毛,如果它能说人话,肯定会质问叶苍澜,为什么那梦里的白猫就不可能是它呢?
它如此努力地想要将叶苍澜从梦魇中唤醒,还被反过来内涵一顿,气地喵喵直叫。
叶苍澜走出房间,寻着草药的苦香,找到正在忙碌的仲孙纵。
“长老,傅念迟的情况怎么样了?我想去看看他。”
仲孙枞:“我去给他用点药,确定情况稳定了你再进去。”
“多谢长老。”
叶苍澜耐心等待,过了半炷香的时间,仲孙纵回来了。
“没什么大问题,去看看吧。”
叶苍澜赶忙站起身,他推门进去,傅念迟还被锁链禁锢着。
少年双眸闭着,似乎彻底累了,眉眼中流露出掩不住的疲惫。
叶苍澜心中不住发疼,他来到傅念迟面前,抬起手,轻轻抚上少年脸颊。
傅念迟悄无声息地睁开双眼,神情迷茫,似乎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少年启唇,侧头含住了叶苍澜手指——
然后狠狠地咬下!
“啊——!”
叶苍澜当即发出吃痛的惨叫,血迹从少年唇边溢出,染红了他的嘴唇和下巴。
仲孙纵吓了一大跳,赶忙强迫傅念迟把嘴张开,救出了叶苍澜几乎被咬穿到骨头的手。
他施展法术,叶苍澜皮开肉绽的手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可疼痛仍旧让他面目扭曲。
叶苍澜当然不会责怪傅念迟,因为这一切都是那该死情蛊造成的。
伤口愈合了,但血迹还在。
叶苍澜仍旧抬手,在傅念迟想要杀人的愤恨目光中,将手指上的血迹抹在他的脸颊。
左边三道,右边三道。
最后一道画下时,湿润的血迹刚好被用光,在最后留下浅浅的痕迹。
“……我要杀了你。”傅念迟咬牙切齿。
仲孙纵在一旁欲言又止。
他只得默默地将丹药拿出,又喂给了傅念迟一颗。
在强效药物的压制下,烈焰般熊熊燃烧的冲动终于不甘心地被浇灭,随之而来的是难以抵挡的困倦。
丹药的作用大概类似于一些现代的精神类药物,通过让人陷入睡眠状态,避免清醒时会产生的负面心理。
少年的眼皮不受控制地缓慢落下,他昨晚一直处在情蛊的控制下,根本就没能休息,如今困意上头,就连蛊虫都无法抵挡。
很快,属于他的呼吸声变得缓慢而平和。
傅念迟沉沉地睡着了。
仲孙纵还特地多观察了一盏茶的时间,以免傅念迟装睡蒙混,确定少年彻底失去了意识,才将困住他四肢的锁链解开。
叶苍澜赶忙上前一步,将就要跌在地上的少年抱在怀中。
成年男子的重量于他这副虚弱的身体而言,还是有些太勉强了,叶苍澜半身靠在白玉床上,才终于稳住。
辛苦了。
他指腹蹭了蹭傅念迟脸颊,有些发烫,温暖着自己有些被冻僵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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