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诗槐打开门,大大方方地走了出去。

    走廊上,那两个莫名其妙的花匠早就不见人影。

    取而代之的是温妤和贺明月。

    果然,那两个花匠是她们叫来找事的。

    贺明月之所以要再闹一出,就是被温诗槐那句“贺明月的衣服太味儿了”给刺痛了。

    当她看到温诗槐穿着贺奶奶最老派的旗袍走出来时,原先准备大肆嘲笑一番的说辞,瞬间都堵在了喉咙里。

    太……惊艳了。

    贺奶奶的衣服,当然都是最顶级的面料和裁剪。

    只是过时而已。

    但当那袭经典的款式,裹在温诗槐纤秾合度的身子上,什么都不一样了。

    温诗槐一个回眸,就流转起三十年前衣香鬓影的风情。

    贺明月的盯着温诗槐看了好几秒,而后才从余光中发现,从洗手间里出来的,不止温诗槐一个人!

    温妤是知道谢屿在里头的,贺明月却是第一次看到谢屿。

    贺明月一抬头,原本因为温诗槐惊艳亮相的紧缩的瞳孔,在看到谢屿的那瞬间瞬间睁大了。

    温妤原本只等着贺明月找茬的,但是半晌没听到她的动静。

    侧头一看,看到贺明月大张着嘴的表情,微微皱了眉。

    好歹也是贺家的千金,这些年也没少谈恋爱,怎么跟没见过男人似的。

    温妤清了清嗓子,“小诗,你跟这位……先生还有事的话,就先去忙吧。”

    如果说现在有谁最怕谢屿的身份暴露,大概就是温妤了。

    温诗槐着急去找贺司燃,没空搭理她们,拽着谢屿就要走。

    当谢屿经过贺明月时,一直不在状况里的贺明月,忽然抓住他的衣角,“谢……”

    谢屿的目光不带温度地落在她身上。

    那深不可测的眼底,闪过令人心惊的冷锋,震慑力十足。

    贺明月顿时卡壳,原本要喊出的名字再也不能发出声响。

    只是一瞬间的交锋,短到温诗槐姐妹都没注意到。

    温诗槐和谢屿离开后,温妤才像是反应过来,疑惑道:“明月,你怎么知道刚刚那人姓谢?”

    明明她刚刚怕暴露谢屿的名字,只称呼了个“先生”。

    贺明月精神恍惚,没听到温妤说了什么,随意摆了摆手,“我还有点事,你找司燃去玩吧。”

    贺明月走到无人处,立刻给陆迟沉拨了个电话。

    “迟沉!”

    陆迟沉应了一声。

    “我今天看到谢家的四少了!”

    陆迟沉在电话那头懒洋洋的气息顿时消散了。

    他肃声道:“你看错了。”

    贺明月有些激动,“不可能,我真的看到他了!”

    “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陆迟沉这样平日里带着三分痞气的人,一旦认真起来,连气压都低了,“谢四少已经死了。你现在跟我说你看到他了,知道对谢家意味着什么吗?”

    贺明月不敢说了。

    谢家是龙城最显赫的家族,富贵滔天、满门才俊,其中最出色的就是谢家四少。

    贺明月是最典型的豪门二代,整天不务正业,只知享乐。

    锦城已经不够她玩了,就爱往繁华的大城市跑。

    因为陆迟沉的缘故,贺明月曾经在龙城的一次名流会上,远远见过谢四少。

    郎艳独绝。惊为天人。

    见过的人绝对不会忘记谢四少的样子。

    但贺明月还没来得及结交,就听说了谢四少去世的消息。

    可是刚刚那个人,明明……

    陆迟沉在贺明月的沉默中,缓下了语气,“宝贝,不管你遇到了多么像谢四的人,忘记你此时心里的想法。世界上相像的人那么多,你没必要为了一时的好奇心态,把谢家得罪了。”

    贺明月对陆迟沉情根深种、言听计从。

    在他带着宠溺的哄慰中,自然什么都答应了。

    ……

    贺司燃已经等得不耐烦了,才看到温诗槐和谢屿一前一后地走了回来。

    脸一下就拉了下来。

    再看清楚温诗槐身上的衣服,彻底变色,“温诗槐,你好好的换什么衣服!”

    温诗槐刚刚没跟贺明月算账,但现成的有人就适合当枪使,自然不会放过。

    她的脸色比贺司燃还要冷怒,“你去问问你的好堂姐!”

    “贺明月怎么了?”

    虽然是堂姐弟,但这两个“公主病”和“王子病”资深病患从小都不对付。

    温诗槐恨恨地偏过头,不直说,“你们贺家人了不起,贺小姐欺负完还不算,贺少要续上么?”

    她这样一摆出委屈难堪的模样,贺司燃顿时就没法招架了。

    再看一眼温诗槐湿了的长发,气急败坏地朝谢屿道:“到底怎么回事,你看到了吗!”

    谢屿扫一眼温诗槐,做出来的姿态都委屈得要滴出水了。

    他收回目光,用局外人的态度淡淡道:“似乎是贺小姐浇了一大盆冰水,还想找两个工人侮辱她。”

    贺司燃恨铁不成钢,“你不知道泼回去?!”

    温诗槐比对着温妤往日的姿态,擦了下眼角,弱声弱气道:“我怎么敢?”

    “你不敢,我敢!”

    这一招对别的男人可能不管用,对于贺司燃出奇得管用。

    他在外面是英俊霸道的万人迷,在自家人面前不用装风度,怎么痛快怎么来,尤其对象还是从小不对付的贺明月。

    温诗槐没想到贺司燃真的去找贺明月了……

    她仰起头去看谢屿,愣愣道:“你们男人是不是都分辨不出‘绿茶’?”

    她脸上没有一点哭的痕迹。

    谢屿似笑非笑的,看着不怎么痛快,“你刚刚的水平,想让人分辨不出、有点难度。”

    那姓贺的除非是傻子才看不出来。

    但显然他不是。

    至于为什么配合,总是有原因才会为这个女人当傻子。

    温诗槐:“那更高段位的呢?”

    比如温妤那样的。

    谢屿淡淡的,“没有研究表明,男人的智商比女人低。”

    也就是说,大部分男人是能分辨出绿茶的。

    温诗槐不怎么信,“你没谈过恋爱,所以在这儿吹牛。如果男人都能分辨出绿茶……为什么会被耍得团团转?甚至有人把真爱都辜负了。”

    谢屿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嗤笑,“你替自己问的?”

    “不是!”

    “那么,也许是你弄错了。”谢屿徐徐淡淡地说着,“前者是男人愿意配合,后者的真爱,也许只是女人单方面认为。”

    谢屿这句话够狠。

    虽然温诗槐不是替自己问的,但是代入他们三个人当初的关系。

    按照谢屿的意思,温妤的做作虚伪,是贺司燃愿意配合,而不是被耍。

    而她,也只不过自以为是贺司燃放不下的“真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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