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第一天,孟婕一大早打来电话。
“喂。”苏郁从被窝里钻出脑袋,眼睛都没睁开。
孟婕在那边语气很平淡地说:“《暗葬》的试镜过了,明天去签合同。”
“啊?”苏郁真个人迷迷瞪瞪的,没反应过来。
孟婕:“……休息几天你都呆傻了,明天下午两点,在试镜的酒店八楼,我去接你。”
“哦。”
苏郁围着被子坐在床上放空了好一会儿才渐渐清醒。
刚刚孟姐跟她说什么来着,好像是试镜过了。
试镜过了。
过了。
卧槽,过了!
惊喜来得挺突然,苏郁在床上兴奋地打了几个滚。
她决定犒劳自己一顿火锅。
翌日,孟婕带着苏郁去签合同。
苏郁在同一个酒店同一楼层再次见到《暗葬》的导演和编剧。
大胡子陈编剧:“之前看过苏小姐的出道作品,我本来还担心,那天看了苏小姐的表演以后,我觉得你就是我要找的姜珂。”
带着眼镜,文质彬彬的导演姓胡,朝苏郁伸出手,“之前是我眼拙了,请苏小姐不要放在心上。”
苏郁回握,客气道:“胡导,陈编,过誉了,祝我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还有半个月就到了人间的春节,《暗葬》的开机仪式定在了年后的初六,剧组在别的城市选了实景拍摄地,所以过完年苏郁就要去外地。
拍摄周期需要四个月。
想了想,苏郁回到家给祁镇打电话。
“什么事?”祁缜可能是刚睡醒,声线暗哑。
“过完年我要去外地拍戏,要离开四个月,你,”她迟疑着,“自己留在这边能行吗?”
“……”
那边没有说话,只有类似穿衣服的声音传过来。
片刻以后,祁缜重新拿起手机,“去哪?”
“北疆。”
“……”
北疆,距离京安市两千三百公里,坐飞机要四五个小时,就算用法术也要四十分钟。
四十分钟足够恶鬼把祁缜吃三遍了吧。
苏郁站在祁缜的角度想了想,自家花大价钱请的保镖跑去那么远的地方,还不一定能及时联系到,怎么想都会生气吧。
但换个角度想,自从他生日那晚以后也差不多有三个月没见过鬼了,应该,也许未来四个月也没事吧。
苏郁侥幸地想。
而且,祁缜也不可能放下这边的公司不管跟她去那么远的地方吧。
祁缜问:“合同签完了?”
苏郁:“嗯,签完了。”
祁缜:“那你问我有个屁用,难不成想要我给你出违约金?”
苏郁:“……那倒也不是。”
突然,她的眼睛瞥到茶几上一个东西。她拿起一看,是她老爹留给她的那块玉牌。
她老爹好像跟她说这块玉牌能驱鬼。
“啊。”
她猛然出声,把对面的祁缜吓了一跳,“一惊一乍的要干嘛?”
“我有个东西给你,可以驱鬼的,你要不要来我家一趟?”
“什么东西?我告诉你,别想拿符纸之类的糊弄我,小爷亲测那玩意不管用。”
“哎呀,你来了就知道了。放心,比你那尊耶稣雕像管用。”
“……”
一个小时后,祁缜敲响了苏郁家的大门。
苏郁打开门,探着头朝他身后的电梯口看了看。
“放心,没有狗仔。”
苏郁放下心,“哦,请进。”
祁缜进了门,被屋内的低气温冻得瑟缩了一下。
“你这屋,真不像个活人住的。”他评价道。
苏郁眼睫颤动,抬手默默按下空调控制面板上的暖风按键。
她去厨房倒了杯冰水,然后给祁缜拿了瓶常温矿泉水扔给他。
“我这里没有热水,你凑合喝吧。”
祁缜接住,单手拧开瓶盖,仰头灌了几口。
他的脖颈修长,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滑动,显得十分性感。
苏郁不动声色地掐了下自己的大腿。
妈的,如果他不叫祁缜,不是祁储贺的儿子,她一定当场把他扑倒。
男色误人。
喝完水,祁缜拎着剩下的半瓶水走到沙发前坐下。
“来吧,”他微抬下巴,看着站在不远处的苏郁,“给小爷看看你那个牛逼的东西长什么样。”
苏郁走过去,从茶几下层拿出那块血色的玉牌,放到祁缜眼前。
玉牌上雕刻着她老爹。
“你把这个随身带着。”
“这个,”祁缜捏着玉牌上下打量,怀疑道:“能管用吗?”
“当然。”苏郁信心满满地点头。
她老爹留给她防身用的,那可是世间罕有的宝贝。
“行,”祁缜半信半疑收起玉牌,“我姑且信你一次。”
苏郁坐在地毯上,与祁缜的距离大概只有半米,闻言,她抬起胳膊要把玉牌抢回去,“不相信就还我。”
祁缜反应很快,把玉牌换到另一只手上,将玉牌举起。
他长得腿长手长,坐得也高,苏郁完全够不到他那只手。
祁缜边推拒她的手,边低头看她:“送人的东西哪有要回去的道理?”
“不过呢,”他笑,“你要是能抢回去,我就还你。”
苏郁收回手,问:“你说的?”
“嗯。”
苏郁也笑,随即打了个响指。
祁缜只感觉身边刮过一道冷风,转瞬即逝,手上便空了。
他手上保持着拿玉牌的手势,不可置信地看着苏郁。
苏郁指间把玩着玉牌,眼带挑衅地冲祁缜挑眉,“怎么样?我拿回来了,祁少爷就当今天白跑一趟吧。”
说着,她站起身。
“你,你,”祁缜还没搞清楚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身体却很诚实地随着苏郁起身的动作向后躲了躲。
苏郁:“我什么?”
祁缜“你”了半天,最后只憋出一句:“你把玉牌还给我。”
苏郁:“……”
祁缜拿着玉牌走了。
苏郁本以为就此可以高枕无忧、心无旁骛地去北疆拍戏了,没想到除夕那晚就出了事。
那晚孟姐和小池都回家陪家人过节了,苏郁一个人窝在公寓吃火锅看电影。
电影演到正精彩的地方,苏郁接到了祁缜的电话。
电话接通,苏郁“喂”了声。
那边没有声音。
苏郁:“祁缜?”
听筒里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苏郁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这时,电话里传来一声玻璃被打破的声音,接着便是重物被狠狠砸在地上的撞击声。
苏郁不敢耽误,立刻化作一道青烟去了祁家别墅。
敲开大门,祁家保姆见到苏郁显得很惊讶,“苏小姐,您怎么来了?”
“祁缜在不在?”苏郁焦急地问。
“不在,老爷和夫人去参加酒会了,少爷在自己的公寓。”
“他的公寓在哪?”苏郁眉目清冽,紧紧盯着保姆。
保姆被苏郁的气势吓到了,结结巴巴道:“在,在碧水华府,少爷怎么了?”
苏郁没回她,转身沉入夜色,在没人能看见的地方再度化作一道青烟。
碧水华府,离她的临江公馆不远。
该死的!
果然要把他放在身边随时看着才行。
碧水华府,a座。
苏郁到了这里就感受到强烈的怨气。
她循着怨气,飞上了25楼,顺着窗户的缝隙进了屋。
屋里乱成了一团,祁缜躺在一堆衣服上,双眼紧闭,面色惨白。
而另一边,穿着红裙的女鬼站在酒柜前,神态自得地品尝着红酒,看见苏郁,还得意地朝她举了举酒杯。
很好,有了自我意识的恶鬼。
受女鬼影响,屋里的电器全都失灵,漆黑的房间内异常阴冷。
月光照进来,苏郁注意到那块玉牌碎成了几块,静静躺在昏倒的祁缜身边。
苏郁:“……”
槽,老头竟然骗她。
“大人要不要尝尝这里的酒?味道不错。”女鬼说。
它的声音嘶哑,就像长时间嘶吼伤到了一样。
苏郁抓到了关键信息,皱眉:“你认识我?”
女鬼轻轻笑了,屋里的温度下降了几度。
“大人真是贵人多忘事,”它朝前走了几步,整个身体被月光照耀,苏郁看清了它的样子
尘封了几十年的记忆迎面汹涌扑来。
大概三十年前,她最后一次来人间,带着任务。
听说人间有一个女孩儿,才过了十八岁生日,在上学路上被几个混混掳走侮辱了,他们甚至拍下了照片和视频借此威胁女孩儿。
女孩儿受不了打击,整天浑浑噩噩,后来在那年除夕晚上,她被外面的烟花惊吓到跑出家门,被路上疾驰的汽车撞了。
那天早上,她的母亲亲手给她穿上了一条红裙子。
她死后,怨气极重,化身成了一个恶鬼,到处找那几个小混混报仇。
黑白无常抓不到她,只能去请苏郁出马。
苏郁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害了十个人了,包括三个无辜的路人。
冥界的规矩,恶鬼在人间造下超过五条生命的杀孽便要被关进十八层地狱接受五十年没日没夜的惩罚,然后再送去诛魂台诛灭灵魂。
所以苏郁把它带了回去。
因为吸食了太多生魂,它有了自我意识。
送它去十八层地狱的时候,它一双血红的眼睛怨恨地看着苏郁。
“那时我就在想,如果有一天我能出去,我一定要把你扔进那里,让你也尝尝被业火焚身的痛苦。”女鬼摇晃着酒杯,说道。
苏郁:“我只是顺应天意。”
女鬼:“天意不公,那些人都该死。”
苏郁朝女鬼走近,挡住祁缜的身体。
“那三个路人呢,他们只是路过而已,也被你吃了生魂,失去了转生的机会。”
女鬼恨恨道:“我本来有机会得救的,可他们明明见到了我求救,为什么不来救我?”
苏郁大惊:“你说什么?”
女鬼哈哈大笑,黑色的血从它的眼眶里流出来,“你以为他们是无辜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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