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庆祝新年,有关部门在市中心的中央公园举办了一场空前盛大的烟花汇演。
站在祁缜家的阳台便能俯瞰公园里人头攒动。
接二连三的烟花在天空绽开,照亮了半边天。
女鬼仰头看向天空,身上黑雾缭绕。
“我本来也可以像他们一样,拉着喜欢的人,或者还有我的孩子,站在光明的地方欣赏这样一场盛大的表演,可现在,我只能躲在暗处,渴望阳光却永远不能再触碰到阳光。”
苏郁静静地盯着它,背在身后的手暗暗凝聚力量。
“原本你可以重新站在阳光下的,如果你没有伤害到那些人的话。”
“呵,”女鬼冷笑,“大人,我可真羡慕你啊,能活千年万年,不惧阳光。”
说完,它面目陡然变得狰狞,手腕上深色的纹路蜿蜒至全身,黑雾化作一条毒蛇,张开獠牙朝苏郁飞来。
与此同时,苏郁手上的青烟如锁链一般缠上毒蛇,将它钉在地上挣脱不开。
那些青烟像藤蔓一样生出分支,迅速爬上女鬼的脚踝并继续向上攀爬,直至将女鬼也捆缚住。
变故几乎只发生在一瞬间。
女鬼一时挣脱不开青烟的束缚,苏郁趁机念动咒语,地上破碎的玉牌飘到半空,她手一挥,玉牌裂成无数道利刃,分别刺入女鬼的六道鬼识。
女鬼仰天惨叫,叫声尖利刺耳。
正巧这时窗外一道烟花炸破天际,在巨大响声的掩盖下屋里仿佛被按下了消音键。
女鬼失去反抗的能力,趴在地上发抖。
苏郁冰冷的声音自它头顶传来:“就凭你,想把我扔进地狱,痴人说梦。”
女鬼攥紧拳头,长长的指甲在地板上留下五道抓痕。
它咬牙切齿道:“你一定会有报应的,一定会有报应的。啊——”
苏郁拧断了它的脖子。
黑雾消散,屋里恢复了平静。
报应?
她不是已经有了吗?
长生不死,却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这不就是报应吗?
女鬼对祁缜用了迷魂术,苏郁怎么都叫不醒他。
环顾四周,祁缜的公寓被破坏得乱七八糟,苏郁只能把他带到自己家休息。
他一个大男人,长得高又重,带着他没办法腾云驾雾的,苏郁半拖半抱地把他拉到地下停车场。
碧水华府是京安市最贵的公寓,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
面对一望无边的停车场,苏郁犯了难。
祁缜的车他妈的停哪了?
纠结半晌,苏郁把祁缜放在电梯口,一个人去找车。
费了半天劲终于回到了临湖公馆,屋子里还飘荡着火锅的味道。
把祁缜扔在次卧的床上,苏郁捶着酸疼的肩膀回到客厅继续吃火锅。
第二天清晨,祁缜从噩梦里惊醒,出了一身冷汗。
苏郁一晚没睡,这会儿听到他的声音忙推门进来。
“怎么了,怎么了?”
乍然见到苏郁,祁缜愣了半天没反应过来,样子呆呆傻傻的。
苏郁在他眼前打了个响指,“回魂了。”
祁缜一个激灵,魂回来了,但智商好像没跟上:“你怎么在我家?谁让你随随便便进我房间的?”
苏郁气笑了,抱臂倚在门框上,说:“你仔细看看,这是不是你的房间。”
祁缜环顾一圈。
这间屋子装修简约,跟他的公寓很像,但他的公寓色系偏暗,而这里基本都是浅色系的装饰。
还真不是他的。
“我,”他一时语塞,心里发虚,“我怎么在你家?”
苏郁:“不记得昨晚发生什么事了?”
祁缜顺着时间线慢慢回想,昨天除夕,他爸妈去参加酒会了,所以他没回别墅,本来打算自己在公寓过除夕的,到了晚上孙铭赫给他打电话问他要不要一起玩玩,他没答应,后来他实在无聊,就想着去找孙铭赫他们。
然后呢?
祁缜脑袋发晕,伴随着一点胀痛。
他双手捂着头,低头的瞬间眼前闪过昨晚的画面。
然后,他打开门要出去,却发现门口站着一个女人,对着他家大门,一袭红裙,长发披肩。
女人露在外边的皮肤呈现一种奇怪的紫黑色,手腕上有一个黑色的纹身。
是一朵花,但祁缜从来没在现实生活中见过那个品种,倒是在电视剧或者电影里经常见到。
彼岸花,又名曼珠沙华。
生长在地狱三途河边。
那一刻,一句“卧槽”已经形容不了祁缜的心情了。
女人用那双黑洞洞的眼睛看着他,他的身体立刻变得不是自己的了,他变成了一具提线木偶,女人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连反抗的话都说不出来。
女人操纵他的身体打电话给苏郁,拨通以后,他听到苏郁的声音,心里就安定了下来。
再然后,女人向他吐了一口黑气,他就没有知觉了。
醒来,他就在苏郁家了。
祁缜不得不承认,见到苏郁,他心里高兴得恨不得抱着她转几圈。
“想起来了?”苏郁问。
祁缜点头。
“那你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苏郁出去了。
祁缜心里忐忑不安,脑子里止不住胡思乱想。
难得苏郁这么严肃,不会是觉得他太麻烦不想继续保护他了吧,还是想借机抬高保护费用?
他磨磨蹭蹭地去了客厅,苏郁扔给他一瓶水,指着沙发对他说:“坐!”
他坐下,苏郁在另一边的单人沙发坐下,说:“你爸说得对,照现在的情况来看,我必须随时在你身边保护你才行。”
祁缜点头。
苏郁:“但我在老家欠了很多钱,所以我要工作。”
祁缜点头。
接着苏郁砸下一个惊雷:“你搬过来吧,住我这里。”
祁缜:“!”
他瞪大眼睛,他来这里两次,每次都受到惊吓。
苏郁向后靠,一只胳膊搭在沙发背上,翘起二郎腿,满满的无所谓,“我本来是这样想的,我马上要去北疆了,放你自己在这里我不太放心,所以想让你跟着我一起去,不过呢,决定权在你手上,你考虑一下吧。”
祁缜想拒绝,但他知道自己没有理由拒绝。
一来,他这破体质如果没有苏郁在自己早就死八百回了;二来,他爸一定会认为他不知好歹;三来,他真的是他妈的不想再见到那些长相诡异的东西了。
短短两分钟,祁缜就把自己说服了。
苏郁还在等他的答复。
祁缜:“就按你说的吧。”
苏郁:“考虑好了?”
祁缜:“嗯。”
苏郁:“那好,晚点你回去收拾东西搬过来吧。”
祁缜:“你不跟我一起?”
他有点不敢回去。
苏郁:“我当然要去,你放心,有我在,没事的。”
祁缜这才放下心。
精神放松了,肚子开始叫唤。
“我饿了。”他说。
苏郁在玩手机,闻言头也没抬,说:“饿了就去吃啊。”
看她一点招待客人的意思都没有,祁缜想着自己以后要在这里住下了,倒也不用把自己当成客人。
于是他起身去厨房。
餐桌上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厨房的地上只放着一箱矿泉水,连最基本的厨房用具——锅碗瓢盆都没有。
祁缜打开冰箱,下一秒他关上冰箱门,走出厨房。
“喂,”他说,语气不耐,“你这里什么都没有叫我吃什么?”
苏郁抬起头,不明白大少爷又发哪门子脾气,“你可以出去吃啊。”
“……”
祁缜瞧了她几秒,然后重新回到沙发上坐下,“苏郁,既然要住在一起,我觉得我们有必要谈一谈。”
“谈什么?”
“你到底是什么人,从哪里来,之前是做什么的?”
“我们只是住在一间公寓以便我更好地履行保镖的职责,”苏郁微微一笑,“又不是谈恋爱,谈这些做什么?”
祁缜总觉得她的笑有些诡异。
轻咳一声,换回那副吊儿郎当的公子哥样,“你能这么想我很欣慰,我还怕你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呢。”
苏郁自觉认错,“我的错。”
说了这么多,苏郁都没提早餐的事,祁缜不想再跟她拐弯抹角了:“你不吃早餐?”
苏郁:“看情况。”
苏郁说的是事实,祁缜却误会了。
吃个早餐还分情况,事真多。
祁缜腹诽着,忍着耐心问:“那什么情况下你会吃早餐?”
苏郁复又低头看手机:“小池帮我买来的情况下我会吃点。”
祁缜:“……”
这是暗示让本少爷去买早餐?
祁缜不再说话,苏郁没有说话的欲望,两个人相对沉默着。
不多时,祁缜肚子发出“咕咕”的声音。
槽!
祁缜摔门出去了。
苏郁的目光落在手机屏幕上半天没滑动页面。
在大年初一的早上,大多数人都沉浸在新年的欢乐氛围里,有一群人还在辛勤劳动。
他们蹲在新闻八卦的第一线,随时掌握第一手资料,发到网上。
苏郁没想到,新年的第一条热搜不是关于昨夜烟花汇演的,也不是关于春节晚会哪个节目最好看的,而是一条娱乐新闻——
【曲盈穗康复出院,仅仅三个月,从濒临死亡多次被下病危通知到身体恢复如初,电视剧女王再次创下医学奇迹。】
新闻里穿插了一则曲盈穗在医院门口接受采访的短视频。
镜头里的人身姿婀娜,面庞艳丽,一点都不像刚从生死边缘走了一遭的人。
苏郁透过屏幕对上她的视线,一股怪异的感觉从四面八方升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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