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新年的到来，宫里越来越热闹，人们也越来越忙碌，尤其是邓依依，她为徐栖行忙前忙后，不仅要筹备元日相关的事宜，还要做好准备，帮他一举拿下顾平芜。
自从她知道，顾平芜开始回应徐栖行的好感后，她就觉得这事儿多半要成了，为此她还连夜写了一个计划，打算过完年，就抓紧拾掇这两人在一起。
而此时另一边，顾平芜也在想着，为了离开幻境，他应该怎样合理地和徐栖行在一起。
他是不可能主动开口的，毕竟他还要脸，但徐栖行之前遭到了自己那么多的拒绝，对方心里怕是早已放弃了。
那接下来该怎么办呢？顾平芜心里十分苦恼。
除夕夜晚，宫内设有表演，还邀请了不少朝上大臣来一同观赏，整个宴会觥筹交错，十分热闹。
顾平芜坐在一处不近不远的位子，他端着酒杯，浅浅地抿了一口，随后一动不动，似是在沉思着什么。
台下舞女翩翩起舞，众人对其舞姿赞不绝口。
趁着这么活跃的气氛，许多大臣轮流上前给徐栖行敬酒，然后说一些官场上的奉承话。
顾平芜随着大流，也像那些大臣一样，上前对徐栖行敬了杯酒，不过徐栖行对待他时不像对待别的大臣那样冷漠，他甚至还对顾平芜招了招手，然后又指了下自己身旁的位置。“坐这边。”
周围的大臣们开始窃窃私语，不用听也知道，大概是在讨论顾平芜竟然能得到皇帝那么大的宠信，顾平芜一边感到尴尬，一边心理又涌起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他在徐栖行的身旁落座，在他坐下后，徐栖行端着酒杯凑近了些，开口道：“听说先生也会跳舞。”
听到“跳舞”两个字，顾平芜的背一下子挺直了，随后他睁大了眼睛看向他，“你哪听来的。”
“先生先不要管我哪听来的。”徐栖行心里发酸，嘴上却开始撒娇，“朕想先生跳给我看。”
顾平芜三年前确实被白离强制着学了舞，但因为他自己年纪大了，肢体僵硬，跳出来总一股奇怪的感觉，所以除了教他跳舞的舞姬他没在别人面前跳过。
白离很久前曾让顾平芜跳给他看，但是顾平芜假装崴了脚，死活不跳。
到了后面，白离又忙着给徐栖行办订婚宴，也没了时间看。
现在已经三年过去了，顾平芜都快想不起那舞的动作了，估计跳起来也是生涩得厉害。
因此，他一开口就是下意识的拒绝，“陛下，我已经忘了那舞了，而且在下年龄也大了，怕是跳不动了。”
“可朕想看，”徐栖行声音放软，调子拉长，在顾平芜眼里，就莫名有了种撒娇的意味。
看到顾平芜没回应，徐栖行唇角抿起，眉头微皱，一副明显心情不好的样子。
明知道对方很有可能是装的，顾平芜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嘴，“陛下实在想看的话，在下可以重新学，然后跳给陛下看。”
听到这，徐栖行的眼睛又重新亮了起来，他微微向右移，凑近了顾平芜的耳朵，“先生，宴会散了后，我们去京城的街上逛逛吧。”
“好。”顾平芜应允道。
除夕的京城繁华而热闹，各家各户都挂着灯笼，整个夜晚都被照亮，时不时还会有烟花窜上天，到处都洋溢着喜庆的欢乐气氛。
徐栖行为了避免麻烦，特意没带多少人，不仅如此，他还换了一副着装，换成了一袭颜色鲜艳的红色长衫，最后还披了件灰黑的大斗篷，斗篷边上有一圈白色的柔软狐毛，这堆软毛将徐栖行整张脸围起来，衬得他的脸蛋越发小。
他现在看起来，和大户人家里娇生惯养的小公子无异。
顾平芜手痒地揉起了对方的脸，揉着揉着，又突然意识到，这个小孩已经是个皇帝了，好像……不能这么随便揉了。
想着，他僵硬地松开了手，并且后退了一步。
徐栖行看了他一眼，然后很自然地牵起了他的手，拉着他，“先生，我们走这边。”
顾平芜被他拉着，和他一起顺着人流走动，走进长街。
除夕的京城称得上是热闹非凡，街边挂满了灯，整条街道十分亮堂，街边有卖各种小吃的摊贩，徐栖行花钱买了些看着不错的，买绿豆糕的时候，那摊贩的奶奶看他长得俊俏，还多给了他一块糕点。
然后一转头，徐栖行就把一块糕点塞到了顾平芜嘴里，他笑得开心，问，“甜吗？”
“甜。”但快被噎死了，顾平芜艰难地咽了下去。
街道的两旁有不少的表演，比较多的是舞龙还有舞狮，顾平芜两人挤在人群里看着表演，他们和场外的人一起鼓掌，像是世界上无数的平凡普通人中的一个，有着世间最平凡又最朴素的快乐。
两人一直顺着街走走逛逛，一不留意就走到了护城河那边。
护城河上已经泛起了盏盏灯火，河灯顺着河流缓慢地飘在水面，粼粼的波光像是河面上的碎金，异常漂亮。
徐栖行转头看向他，“我们也去放一盏河灯吧。”
顾平芜愣了一下，记忆回溯到了曾经在黑市的时候，那晚也是一个热闹的夜晚，他和徐栖行在河边放过河灯，还许了愿，同样的人，同样的场景，一时让顾平芜有些触动。
顾平芜跟着他的脚步，和他一起在河边买了两个河灯。
顾平芜特意挑了个荷花灯，和他曾经在黑市点过的那个很像。
两人在河边放出了灯，灯随着河流晃悠悠地往下飘，顾平芜安静地看着，随后肩膀被徐栖行轻轻碰了一下。
“到子时了，先生。”徐栖行侧头看着他，脸上被灯火映出明暗，发丝在烛光的照耀下，有种仿佛透明的感觉，他对着顾平芜忽地笑了一下，“新年快乐，先生。”
这个微笑似乎有魔法，顾平芜看着突然就魔怔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徐栖行。
徐栖行还是笑，笑容里充满了少年气，他开口，“先生不对着花灯许个愿吗。”
顾平芜的心砰砰跳了起来，速度越来越快，给他心里带来了一份冲动，一份他根本不想反抗的冲动。
几乎没有太犹豫，顾平芜闭上眼睛，垂下头，然后手指交拢握紧放在胸前，这是个标准的许愿姿势。
他开了口，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十分清脆，态度也十分认真，仿佛每一句话都是经过深思熟虑才说出来的。
他说，“新的一年，我想要和我身旁的这个人在一起。”
徐栖行睁大了眼睛，像是对他听到的感到难以置信，他怔怔地看着对方，顾平芜也觉得自己似乎冲动了，但他缓了口气，心想，什么脸面不脸面的，这玩意儿他不要了。
他冷静转头，视线直直地对上徐栖行。
两人都互相认真地注视着对方，良久，徐栖行终于绽开了一个笑，这笑像是雨后天晴，让顾平芜一瞬间忘了自己之前的顾虑。
“先生真的确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了吗？”徐栖行笑着再次问他。
此时，不远处的街道里人群的声音传来，整个京城的鼓声乐声交织在一起，附近的几丛烟花轰然升起，随后炸开，这些世俗里的喧嚣几乎能盖住一切，却像是跨过了半个世纪传来，让人听不真切。
徐栖行安静地站着，他在认真等待一个答案。
顾平芜的沉默在这一瞬间显得格外悠长，又显得格外短暂。
他声音响起，越过了所有纷杂混乱的声音，直直地扣入了徐栖行的心底。
他说，“我想要你。”
最后的尾音落地时，徐栖行的眼睫轻颤了一下。
然后他稍微靠近了顾平芜一些，手指在衣袖的遮掩下攀上了顾平芜的手，手指插入指缝，接着握紧。
两人的手无比亲密地交缠在了一起，像是一辈子都会如此纠缠不休。
感受着手掌下另一个人的温度，顾平芜的心里一阵酥麻，他能感觉到每走一步时，手掌与手掌之间的摩擦，还能摸出对方指骨的形状。
两人就这样一路牵着回了宫。
顾平芜走回宫里时，甚至都有些恍惚，难以置信，仿佛做梦般充满了奇幻感。
他们这是在一起了吗？这么……简单的吗？
顾平芜心里复杂又甜蜜，而系统那边却是欢天喜地，［进度又往前推了一大块，很快很快，我们就可以离开这个幻境了。］
听到系统的话，顾平芜扶着脑袋，竟然有些不舍，待在幻境里的这么些天，他觉得自己像是重新过了一个人生。
虽然这场人生并不完美，但这也是他生命中浓墨重彩的一笔，他觉得他永远都忘不了。
翌日，顾平芜两人刚起，邓依依就偷偷摸摸地来找徐栖行，看到徐栖行时她眼睛一亮，同时脚步不紧不慢地迈近，声音刻意压低，像是怕被别人听见，“陛下，臣已经列好计划了，我们要循序渐进，一步步地叩开顾大人的心门。”
徐栖行诡异地沉默了一下，然后摇头道，“不用了。”
邓依依心里不解，“为什么？”
徐栖行摸了摸鼻子，“发生了些意外。”
“什么意外。”
“顾大人他……”说着，徐栖行嘴角的弧度不自觉抬高，“他已经接受我了。”
“……”
这样的事情真的和历史是惊人的相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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