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依依失语了片刻,无奈扶额,“陛下真是每次都……进展迅速。”
徐栖行礼貌地笑,没有说话。
邓依依并没有太沮丧,很快她又燃起了新的目标,“既然这样,陛下年纪也不小了,那下一步就可以计划婚宴了。”
“娶顾大人肯定没有想象中的容易,他是男子,前朝虽然也有娶男妃男后的先例,但是那些皇帝都已有子嗣,所以,为了延续血脉,大臣们可能会逼你立其他妃嫔,或者让您给顾大人喂生子药。”
“生子药会残害身体,还是不要用为好,立妃嫔的话……”
徐栖行打断了她,“过继一个旁系的孩子养在身边吧。”
邓依依惊讶的目光看了过来,徐栖行语气平淡。“我不打算要孩子,如果有人硬要拿这件事做文章的话……”徐栖行的话滞了一下,然后毫不犹豫,“就说我身体不行,要不了孩子。”
邓依依艰难地点了点头,“明白,”说着她还温婉笑了一下,“那接下来一切就交给我吧,我保证陛下会有一个完美的婚宴。”
新春的热闹随着时间的流逝一天天减散,朝上又开始有人劝徐栖行立后,徐栖行第一次没有像往常那般推辞,而是蹦出了让所有人震惊的一句话。
“我心里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诸位不用替我费心了。”
此言一出,几乎半个朝廷都轰动了,有大臣急忙追问,“哪家的姑娘,年方几何,性情如何陛下,万万不可随意呀。”
徐栖行没回答,只说了句,“是位男子。”
这么一说,下面的议论声就更大了,有位老臣上前一步开口,“男子也要看品行相貌的,陛下看上的到底是哪家的公子,去年的状元郎吗,还是丞相家的小少爷。”
徐栖行摇摇头,显然是不愿说,但他眼神却时不时地瞟向顾平芜的方向。
顾平芜抓着袖子不敢抬头,他现在总有一种丑媳妇要见公婆的感觉,说实话,这种事情,他还没有做好准备。
下朝后,当徐栖行跟顾平芜提起婚宴的事时,顾平芜沉默着,脸上却渐渐染起薄红,他强装镇定地咳了一声,说:“都听你的。”
“那就今年六月举行吧。”徐栖行拉起他的手笑了下,“真没想到,有一天我竟然真的能和先生走到这一步。”
顾平芜也没想到,他此生的第一次成亲居然会是在幻境里,还是和自己的徒弟。
不知为何,他总有一种老牛吃嫩草的感觉,因此心里不由得感到有些羞耻。
在徐栖行离开后,系统看着顾平芜明显泛着潮红的脸,它犹豫着问,[宿主,你是为了出幻境才和他一起,还是因为真的喜欢他。]
顾平芜被它问得愣了一下,他手指微微蜷起,没有正面回答,反而重新抛出一个问题,[和徐栖行在一起是偏离了剧情是吗。]
[幻境里不会算这么严,但到现实里肯定算是的。]系统认真地对他说着,语气十分严峻,[你不要投入太多的感情,幻境里和幻境外是不一样的,你既然绑定了我,那在到达原剧情的结局之前,是必须要走剧情的。]
顾平芜手枕着脑袋,他沉思了片刻开口,话里十分通透,[我知道,我能区分好幻境和现实,不用太为我担心。]
系统叹了一口气,[但愿如此。]
*
自从那一天徐栖行说自己喜欢男子后,就有无数人在打听那男子是谁。
顾平芜住进宫里的事还没有人知道,因此大伙也没有把怀疑扯在他身上,甚至还向他打听这件事,每次顾平芜都含糊其词。
这么时间一晃,转眼就到了五月,朝上一部分人对这位男子越来越好奇,也有一部分人怀疑根本不存在这位男子,这人只是徐栖行想拒绝立妃的借口。
但让众人措不及防的是,徐栖行大大方方地公开了,他不仅公开,甚至会微服私访和顾平芜手拉着手走在街上秀恩爱。
意外地,朝廷上的反对并没有顾平芜想得那么激烈,偶尔甚至会有人对他投来诡异的目光,看起来有点像是……在同情他。
这样的结果自然归功于深藏了功与名的邓依依,和逐渐传开的徐栖行身上的“隐疾”。
但顾平芜毕竟是朝上重臣,要说完全没有人反对是不可能的,只不过大多数人都以为顾平芜是被逼的,他的妥协是被徐栖行的权势所迫。
这个误会持续了很久,一直持续到炎热的夏季。
婚宴定在六月中旬,邓依依和徐栖行全程安排好一切,所布置出的场面比顾平芜想象中盛大得多。
万里的红妆从宫内一直延伸至整个京城,街道口洒遍了鲜艳的红纸,挨家挨户都奔走相告,路旁各家挂上用绸缎扎起来的红花。几乎全京城的乐师都被请到了宫内,敲锣打鼓的乐声可以响遍京城的每个角落。
邓依依为他们俩的婚宴准备了两套喜服,都是男款的形式,这红色虽然艳丽却并不显艳俗,两套款式相似,但细节上十分不同。
那套喜服有带有绣花的束腰,顾平芜穿上后将束腰一绑,整个腰肢显得十分劲瘦,腿看起来很长,很好地勾勒出了他清癯的身形。
而徐栖行穿上那套喜服后,红色衬得他越发得白,红色热烈,意气风发,一头墨发被他高高束起,使他更显少年感。
徐栖行看到顾平芜眼前一亮,眸子里灿若星辰,整个人都洋溢着一种愉悦的感觉。
他走近顾平芜,替他整了整衣领,眼神很专注,语气也欢快,“先生今天真好看。”
顾平芜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他按住了徐栖行的手,回了句,“你也好看。”
徐栖行朝他笑了下,问,“先生紧张吗,再过几天,先生就要称我为夫君了。”
听到这,顾平芜却歪头看他,然后笑了一下,“为什么不是你称我为夫君。”
“先生喜欢这样吗?”徐栖行微微沉思,然后道,“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先生叫惯了,我怕我一时半会改不过来。”
说着他浅笑了一下,抬眸望向对方,“那以后,就要称先生为夫君了。”
“夫君。”徐栖行缓慢地念出这个名字,他仔细的观察着顾平芜的反应,顾平芜轻微眨眨眼睛,然后红潮就从脖颈一直蔓延到了脸颊。
徐栖行又笑了一下,他拉住顾平芜的手,在他侧脸上落下了一个吻。
顾平芜的脸更红了。
又过了三天,婚宴如期而至,有些大臣因为不满这场婚宴所以并未出场,但即使如此,婚宴上的人还是很多,
邓依依为他们两主持婚宴,她脸上的笑容十分灿烂,平时这么温婉一人,在这场婚礼上却活泼过头。
经过一步步繁杂冗长的步骤,敬酒敬茶之后,终于到了洞房花烛之时,顾平芜和徐栖行回了婚房,两人共饮合卺酒。
徐栖行没顾平芜那么大的酒量,这一路下来,他喝了好几趟,步子都不稳了,喝完合卺酒后醉得更深。
他醉了后更黏人了,视线直直地盯着顾平芜,像是怕一不留神对方就会逃跑。
“先生……不,夫君。”徐栖行靠近了些,少年长得很快,身高已经比顾平芜高了不少。
他微微低下头,一手扶住顾平芜的后脑,一手去搂他的腰,俯身吻在他的唇角。
顾平芜轻轻去回应他,两人吻得越来越激烈,不知不觉两人都倒在床上,红纱悄然垂落。
两人吻着,徐栖行的手刚伸进顾平芜的衣服里,还没等他做什么动作时,两人就都就失去了意识。
说是失去意识,不如说是意识从世界里脱离的过程。
顾平芜能感受得出,这是要脱离幻境了。
但是,此时顾平芜心里十分无语,[早不出,晚不出,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出!]
他现在很生气,任谁在洞房花烛的时候被打断,估计都会像他这样生气。
系统看出顾平芜心里的气忿,它淡淡解释,[这个时候出去,可能是因为接下来的东西是晋江不能放的,体谅一下。]
顾平芜:……
等了很久,顾平芜的意识还是在飘忽状态,他心里疑惑,正常脱离幻境会这么久吗?现在时间都快过去一个时辰了吧。
不对……这事情有些不对劲。
系统显然也意识到了,它不知做了什么,过了一会儿,严峻道,[有人在幻境外做了手脚,你的意识暂时被封起来了,所以现在醒不来。]
[谁干的?]
[一位修为很高的人。]
系统话音一落,顾平芜就大概猜出来是谁了。
和他有纠纷的人不少,但修为高又和他有纠纷的人,除了白离,就是自己曾经的师尊江澜了。
想起江澜,顾平芜心里就有了不太好的预感。
就这样,在混沌中度过了一天一夜,第二天的时候,顾平芜的意识才渐渐回笼,他一睁眼,看着四周的布置,心里道了一句,“果然。”
这是他曾经在沧澜宗的住所,此时这里的布置和他曾经时一模一样,房间里的东西也都是纤尘不染,像是有人时不时来打扫过。
顾平芜坐起身,还没做些什么,就有人从外面推开了门。
脚步声一下下的响起,有人正在靠近,顾平芜一抬头,就看到了一身白衣,看起来十分仙风道骨的江澜。
江澜看着他,表情十分平静,顾平芜却忍不住抓紧了身下的被褥,把平滑的布料都抓出褶皱,手上能看出暴起的青筋。
看着他,顾平芜仍强装着镇定,他装傻道,“云梵仙尊,这是哪,我为什么在这儿。”
江澜看着他,忽地笑了一下,他问,“你真的不知道吗?”
顾平芜正想再说点什么,可见江澜眼尾一扫,眼中的凌厉清晰可见,那是一种已经看透一切般的了然。
他冷声道,“季岚,别给我装傻。”
这般斩钉截铁的语气,显然他已经都知道了,再怎么解释在对方眼里都只会是狡辩。
顾平芜无力地垂着头,沉默了下来,这种沉默让他显得有几分乖巧,江澜看着他这副乖巧的模样,难得有些高兴。
他靠近了过来,抚摸着顾平芜的侧脸,“既然回来了,就别再走了。”
“听话,永远陪在师尊旁边,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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