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笙洗完澡出来的时候,  刚刚还坐在床尾的人不见了。

    她站在原地,短暂地懵了几秒后,左右扭头在房间里看了看,  直到看见床头柜上在充电的手机后,  她才缓缓松了口气。

    手机还在,说明人没走远,  可是不拿手机,又能去哪儿呢?

    她视线一偏,看向沙发上放着的几个装衣服的纸袋……

    南怀璟是二十分钟后回来的,回来的时候身上穿的是下午新买的一套银灰色睡衣。

    鹿笙正屈着双腿靠着床背,  在看电视。

    南怀璟把手臂上搭着的衣服放到沙发上后,  拿了床头柜上的手机就去沙发里坐着了。

    沙发的位置就在床的右面,鹿笙余光往那边瞄了眼。

    见他双肘压在膝盖上,  低着头,  手指缓缓滑动着手机屏幕,  鹿笙收回视线,  对着电视轻笑一声。

    南怀璟手指的动作停住,  抬头看了一眼她,  又看了眼电视。

    电视里放的是一档综艺节目,六七个明星,男女都有,在玩噘嘴传纸牌。

    好像挺有笑点的,不是南怀璟觉得好笑,  是从鹿笙的侧脸上看见了笑意。

    毕竟她刚刚都笑出声了。

    南怀璟收回视线,  重新看向手机,没几秒,鹿笙又笑了两声,  这次,南怀璟没有再抬头,他的手指在屏幕上点着。

    鹿笙余光又往他那边瞄……

    时间转眼就过去了二十分钟,见他还坐在沙发里不过来,鹿笙转了转眸子,正想着要开口问他在干嘛的间隙,南怀璟收起手机,从沙发里起身。

    鹿笙隐着嘴角的笑意,把话咽回去了。

    “苼笙。”他坐到床边。

    鹿笙没有看他,“嗯?”了声,视线仍在对面的电视屏幕上。

    “初三晚上学校有聚餐,要带家属,你跟我去好不好?”

    鹿笙的视线终于光明正大的落到他脸上了,“初三晚上?”

    “嗯,我刚刚看了机票,可以改签。”他看着她的眼睛,不确定地又问一遍:“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鹿笙没有先回答他这个问题,她往他身上看了眼:“你刚刚去哪儿了?”她明知故问。

    顺着她的视线,南怀璟也看了眼自己,“去了隔壁,洗了澡。”

    鹿笙哦了声,“我还以为你要在那边睡呢!”

    南怀璟轻笑一声,他往鹿笙那边挪近了点:“就算去那边睡,我也会先问你的。”

    其实洗澡的时候,他还真有这么想过,可是转念一想,他现在都转正了,好像也不需要顾忌什么。

    毕竟昨晚他已经抱着她睡了一晚。

    鹿笙本来坐在床中央的,见他这么说,她往旁边挪了点,然后拍了拍枕头:“你上来。”

    南怀璟掀开被子,坐到她身边。

    鹿笙又拍了下枕头:“躺下。”

    电视还放着,吊灯也亮着,南怀璟怔了怔。

    鹿笙凑近他的脸,“早就困了是不是?”

    他没说话,视线定在她眼里。

    晚上吃饭的时候,他眼里已经有了几缕红血丝,连着两天晚上没睡好,虽然他表面看着挺精神,可眼底还是有倦怠露出来。

    鹿笙想让他好好睡一觉,可他也说了,她穿吊带裙的话,他会睡不着。

    可是怎么办,她想和他睡在一张床上。

    鹿笙见他还坐着没有动作,轻笑一声:“你是准备就这么坐着看我看到天亮吗?”

    南怀璟扭头看了眼电视,问她:“你现在不睡吗?”

    鹿笙摇头:“我再看一会儿。”

    这种两人都躺在床上,一个看着电视,一个已经睡着的画面,也曾出现在他的梦里。

    只是没想到,竟也能成真。

    他躺了下去,侧着身子,一条手臂环过她的腰。

    她身上滑滑的睡裙布料就在他脸前,呼吸间,能闻见淡淡沐浴液的味道。

    他闭上眼,脸往鹿笙那边又贴近了一点:“苼笙,不要看太晚。”

    鹿笙眼睛看着电视屏幕,思绪已经不知溜到哪儿了。

    她反应慢半拍的“嗯”了声。

    他吸了吸鼻子,嘴角弯了弯:“晚安。”

    “晚安。”

    过了许久,鹿笙才低头看他,正好能看见他一半的侧脸,高挺的鼻骨,乌黑的睫毛,眼皮上清晰可见的褶痕……

    脑海里的笔随着她眼眸波动,一笔一画细细勾勒着他的精致。

    她伸手,把掌心护在他的后脑勺上,另只手,把电视的声音调小了,音量键从十减到八、七、六……

    变成一的时候,鹿笙干脆关掉了电视。

    她躺下了,轻轻拿起南怀璟圈在她腰上的手,规规矩矩地躺在他身边后,她才把他的手放回自己的腰上。

    头顶的吊灯也被她关了,只留了卫生间门口的一盏。

    她侧身,和他面对面躺着,然后借着昏暗的光线,光明正大、肆无忌惮、目光放肆地看他。

    她在想,昨晚,他是不是也和她一样。

    像偷香窃玉之人。

    只是不知道,他有没有在她这里偷到什么……

    鹿笙看了他一会儿,没忍住,轻轻喊了他一声:“南怀璟?”

    他睡的很沉,呼吸很规律,眼睫一点都没颤。

    因为困,也因为闭眼的时候,鹿笙没有在他怀里,所以他睡着的很快,人在睡得沉的时候,呼吸会有一点重。

    鹿笙把鼻尖低到他的唇峰处,能感觉到他的呼吸,一下、一下,混着她的呼吸溜进了她肺里。

    她抬头,把唇轻轻落在他额头上。

    唇收回来的时候,鹿笙看见他微微蹙了眉。

    她不敢动了,怕真的把他吵醒。

    她小心翼翼地往他怀里钻,甚至把脸往他睡衣领口埋,尽管动作很轻很轻,可还是扰到了他。不过他没醒,像是下意识,他抬了自己的手,把不太安分的人往自己怀里拢紧了几分。

    最后,他的一只手臂穿过鹿笙的颈下,另只手臂完全地圈住她的腰,是整个将她搂在怀里护着的姿势。

    几个动作后,他又沉沉睡去。

    可鹿笙却点半困意都没有了,入目就是他小山丘般的喉结,入鼻是他身上淡淡的香。

    就这么清醒又混沌的,不知心绪乱了多久之后,她眼皮才慢慢的重了。

    翌日一早,南怀璟睁开眼,他是平躺着的,鹿笙呢,半个身子都贴着他侧卧着,一条腿还半屈着搭在他……

    小月复下一点。

    南怀璟低头看了眼,只能看见她的鼻尖和唇峰。

    两晚没睡好的困倦因为昨晚沉沉的一觉消失殆尽。

    他抬头看了眼床头柜上的手机,想去看看时间,可他睡在床中央的位置,怕动一动会吵醒怀里的人,他便收回视线看向窗外。

    窗帘没拉,有淡淡的金光,时间最多也就只有八点。

    机票已经改到下午两点,所以时间还算充沛。

    正想着一些有的没的,鹿笙的胳膊从他脖子那儿抽了回去。

    身上没了重量,南怀璟扭头看她。

    这一看不要紧……

    鹿笙身上睡裙的吊带松松垮垮地滑在手臂那儿,她睡姿不太雅观,裙摆已经上窜的露出了底裤的一圈蕾丝。

    昨晚没有经历的失眠被推迟成睡醒后的难而寸。

    南怀璟收回不安分的目光,起身去了卫生间。

    走到卫生间门口,他脚步停住,不知想了什么,他又折回来。

    晖市的气温白昼相差不大,他把薄薄的被子给她盖到身上,腰刚直起来,鹿笙又翻了个身,平躺变成了侧躺,盖在身上没几秒的被子又被她掀开一半,深v的领口因为手臂的积压,雪白的松车欠露了一半……

    昨晚幸亏他睡的早,这要是等她一起睡,怕是真要连着三夜都失眠了。

    心跳乱了的同时,他又轻笑一声。

    不知是笑自己的定力,还是笑她毫无戒备的睡姿。

    鹿笙睁开眼的时候,旁边没人,卫生间里传来哗哗的水声,她起身去了门口,敲了两下卫生间的门。

    里面的水声停了。

    再敲的时候,里面传出一声:“等下。”

    她便安静地倚在门边等。

    门开,南怀璟已经穿好衣服,只是湿漉漉的头发还没来及擦,晶莹的水滴从他额前的发尖落下来,砸在他银灰色的睡衣上,氤染出点点湿意。

    “吵到你了吗?”他目光落在她脸上,尽量不去看她下巴往下的地方。

    鹿笙一脸睡饱后的惬意,她没应他那句,脸上有淡淡的笑意,带着点揶揄:“你昨晚不是洗过澡了吗?”

    他哦了声:“起床冲个澡,人会精神一点。”

    鹿笙走近他一步,两手圈他腰上,因为身高的原因,她仰头看他:“昨晚睡的好吗”

    眸光从她一张一合的唇上,流转到她的鼻尖,最后撞进她一双带笑的眼睛里。

    她的脸离他咫尺,近到能看见她眼里的自己,他喉咙轻滚,低沉的声音跑出来:“你呢,几点睡的?”

    他不答反问,让鹿笙轻笑一声:“和你前天晚上一样。”说完,她踮脚,在他凸起的喉结上啄了一下。

    南怀璟刚想问什么,腰间的小手没有了。

    鹿笙越过他的肩,到了他身后,把他推了出去。

    要不是没刷牙,刚刚那个吻就不是亲在他喉结,而是他唇上了。

    和南怀璟一样,鹿笙也洗了一个澡,洗漱完,她站在镜子前。

    难怪他视线一点都不敢往她身上移。

    鹿笙抿嘴笑,笑着笑着,脸上漫出了淡淡一层绯。

    她以前都不知道自己竟会这样大胆,白薇薇老笑她是道观之人,还说她这么些年是不是偷读了清规戒律。

    她低头看向自己未穿月匈衣的月匈前。

    哪儿来的什么清规戒律,她这心里头可是藏着一只她从来都不知道的妖,只对那个人张牙舞爪。

    鹿笙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南怀璟已经换好衣服背身站在窗边了。

    听见声音,南怀璟转过身来,她离他有点远,除非他不看她,所以目光不管落在她脸上的哪一处,她整个人都连带着映入他眼底。

    所以,他迎过去,走到床尾的时候,他拿起刚刚准备好的针织长衫罩在了她肩上。

    “不冷?”

    鹿笙嘴角隐笑:“不冷啊!”

    南怀璟垂着眉眼看她,眼神规矩,语气正经:“换完衣服,我带你去吃饭。”

    他越是这样正经,鹿笙那压在心底的妖越是张牙舞爪的想朝他伸出小爪。

    她拉住他的胳膊抱到怀里。

    这样的动作让南怀璟下意识就低眉看了眼,他眼睫轻颤,收回的视线落到她脸上。

    他不知旁人对她是怎样一个印象,不过在很久之前,他就看出在她温婉的外表下,藏着不易显露的媚色。

    若非她想让你看见,一般人怕是真看不出来。

    想起早上她那翘在他身上的腿,南怀璟突然低笑了声,他抽回自己的胳膊,两手扶着她的腰,轻轻一使力,就把她贴进了自己的怀里。

    “昨晚没睡?”

    是她自己说的,说她的昨晚和他的前晚一样。

    鹿笙眉棱微微挑着,“你昨晚不老实,我哪里睡得着?”

    他不老实?

    是睡觉不老实,还是对她不老实?

    南怀璟皱了皱眉,他是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若他是自己睡的话,鹿笙这么说,他还真不相信,因为他连翻身都很少,可她在他怀里……

    见他一脸沉思,鹿笙心里偷笑:“怎么,想不起来啦?”

    他眼睫轻眨,打着圈地套她的话:“踢到你了吗?”

    她摇头。

    南怀璟扭头往床上看了眼:“那是我裹被子了吗?”

    她不说话,抬着头目光热热地看着他。

    南怀璟心里没底了:“苼笙,”他抿了抿唇,眼底有淡淡几缕歉意,“我——”

    余下的话没等他说出口,鹿笙便踮脚吻住了他。

    两手攀上他的肩的时候,她的舌尖也悄无声息地探进了他的唇缝。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深吻他。

    有点生涩,但很大胆。

    探进去的舌尖勾颤住他的舌尖,像他之前吻她那样,温柔却也炙热地吮出了浅浅的声音。

    搭在她肩上的针织长衫落在了地上,在她身后圈叠出了漂亮的褶皱。

    口乎口及渐渐乱了,原本圈在他肩上的手,不知什么时候探进了他的颈子里。

    南怀璟微微睁开眼,之前那股子的冷静正经劲没了,取而代之的是勾人心痒的欲。

    他突然弯腰将她抱了起来,鹿笙毫无防备,下意识睁眼看他。

    他目光不躲,接着她的目光,边吻她,边将她抱到了床上。

    后背贴到松软的床垫,侧腰突然一凉。

    鹿笙一颗心恍然收紧。

    那抹冰凉,从女也的月要往上。

    他的吻还在继续,甚至比刚刚还要浓烈。

    下意识,真的是下意识。

    鹿笙按住了亻也的手。

    吻停了,动作也停了,南怀璟微阖的双眼睁开。

    怀下的人,眼底朦胧脸泛潮红,像一朵被晨露打湿的蕊瓣。

    南怀璟把手从她衣服里拿出来,指腹蹭掉她唇上的水光,“下次再勾我,我可就真对你不客气了。”

    小心思被他一语道破,鹿笙那张微微泛着红的脸,瞬间红了个透。

    南怀璟撑起双臂,从她身上起来,鹿笙还跟个木偶似的,躺在那儿。

    南怀璟扭着头看她,低笑一声后,他往后坐了点,侧躺在她身边。

    他屈起臂肘,单手撑脸,笑开她玩笑:“昨晚真没睡好啊?不然再睡会儿,我帮你看时间。”

    鹿笙睨着他,蓦地,她一拳锤在了他肩上:“你刚刚故意的是不是?”

    南怀璟低笑了声:“不然呢?”

    鹿笙就要再去锤他,拳头刚落下,就被南怀璟逮到了手里,他挪近她几分:“苼笙,我自控力没有你想的那么好。”

    鹿笙不说话了,眨了眨眼,咕哝了句:“要是我刚刚……”

    如果她刚刚没有按住他的手,又或者她再主动一点儿,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继续,他对自己的把控力,已经不受自己控制,而是受她控制了。

    就像她说的,他昨晚不太老实,因为身边躺着的是她,所以他一点底气都没有。

    他语气郑重:“我的衣服可以任你脱,但你的衣服……”他话停住,没有继续往下说。

    也不需要说了,她懂他的意思了。

    他这是把所有的主动权都给了她。

    鹿笙扁了扁嘴,心底有复杂的情绪在交叠,百分之三十的庆幸,百分之七十的懊恼。

    刚刚她真的不是拒绝的意思,就是下意识的,她压根就没对自己的手发号施令。

    可如果刚刚她没有按住他的手,他是不是真的会继续。

    他会怎样月兑掉她的衣服,剥掉肩带,还是直接把她的裙子从头顶掀去……

    是在床上,还是在沙发,又或者氵谷室?

    她在想她四楼的床软还是他三楼的床软,如果是三楼的话,现在是寒假,动静大了的话,二楼会不会听见……

    脑海里,黄色的泡泡咕噜咕噜地冒着泡,掀起她的阵阵好奇。

    真想看看他在上面是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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