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清之!!”
倒在地上的童芜一手按着肩上的蒙苔龟。一手便要撑起身子去救被围攻的关清之。
他急急施了个水墙术阻挡自己前方阮韬和林盛的水火术式,却分身乏术无法阻挡从后方袭来的毕观引的大火球。
然而术式一出,他便后悔了。
阮韬和林盛虽是两人,施放的术式也离关清之最近,但二人默契不够配合不好,术式强度也低,他一道水墙便能完全阻挡。
后方的大火球虽然刚刚离关清之最远,但逼近后却有着格外危险的气息,他应该先出手阻拦那个大火球的!
然而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就连他的后悔都是一刹那的思维。在他后悔的一霎内,大火球忽然裂变为无数小火球,朝着关清之的头部四肢五经六脉急速攻去!
术式的施放与碰撞对抗皆是弹指间事,童芜能做的只有大声喊关清之的名字,希望他能察觉到背后。
关清之听到了童芜的呼喊。但他没有回头,更没有还手,而是拼尽全力在最后几米路程加速奔跑!
并不是他没有感受到身侧后的雷光火焰,他甚至能清晰感受到雷的轨迹和火的距离,也知道童芜替他挡下了右侧两个人的术式,而另外两个人的术式距离他仅仅五米之内。
他向前尽力伸长了手。三米,两米,一米……
拿到了!
他手从右往左一抓一拽,所有木牌上的细绳齐刷刷地被下方刀刃割断。八块木牌,全部到手!
与此同时,他感受到后背的热源从一个分裂成了若干个,数量还不少。而满菱的雷之术式化作蛇形,发着嘶鸣声急速逼近关清之的手部,意欲击腕震落木牌。
关清之下意识地摸刀。却发现腰间无物。
是浮雷。电鞭上跃动的浮雷烧断了挂刀的结扣。
现在他的腰间只剩空荡荡的腰带。而这一点也早被满菱和毕观引收入眼底。
若是他现在出手去拔插在树干上的三把小刀,那正中他们攻击轨迹,不管是满菱发出的数条雷蛇还是毕观引分裂的小火球,攻击范围皆包括了树干上的小刀。
但他们都小心隐藏着这点。从童芜的视角看来,他们的攻击过于集中在关清之的手腕,若是全中,断腕是必然的了。
“我真是傻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童芜忽然听见关清之嘟囔一声,不明所以。
关清之忽然转身,将抓着木牌的那只手直接对准了攻击范围,大幅度地一划!
他是要拿木牌抵挡攻击吗?!童芜看傻了。
然而,在那徒劳无功的一划后,空中嘶鸣燃烧的一切术式,凭空消失了。
就像炊烟被大风吹散,雨水砸入池塘,在术式即将爆发达到最高点时,一切都消失了。
“我真是傻了。”关清之的嘟囔声在此刻的空气中格外清晰。
“使惯了刀,都忘记自己可以空手用术式了。”关清之手指缠着绳子,下方挂着的木牌一晃一晃,仿佛在嘲讽在场震惊的众人。
而在稍远处的陆矗马上明白了。他原先只觉得,关清之的刀技过于诡异,扔出去的刀子还能自己在空中拐弯。现在想想,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答案只有一个,关清之是风之术式修炼者!
水火风雷土,风天赋是最稀有的。目前众人皆知的风之术式修炼者,只有司家。其他修炼风之术式的人,不是没有,只是太少了,少到名声还没传开,很可能就死于妖窝了。
风之术式不仅稀有,还挑人。有些人天生能修炼风之术式,这还不算完,风千变万化,易学难精,越到后期越难掌控。而练不到后期又打不过别人,前期的风之术式仅仅胜在速度,在力量和防御上都不如其他术式。
而关清之刚刚使出的那招和对刀子的控制,无色无形,无疑是风之术式。只是这招防御术,岂止是阻挡攻击,攻击本身都消失了!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好了,十秒到了,比赛结束了。”关清之笑嘻嘻地晃荡着木牌,无视在场其他人铁青的脸色,又招呼童芜准备走了。
童芜刚要以手肘撑地站起来,却觉得眼前有些发晃……难道是自己体力不支头晕了?
不应该啊,虽然没吃午饭,但是也不至于看着地面都晃啊。
他怕自己真当众晕倒,又将另一只手撑在地上,想稳住身形先站起来离开此地。
但当另一只手放上去后,他才发现,不是自己头晕,是地面真的在晃动!
“别想走——”后方的陆矗咬牙使劲,贴在地面上的他将全身灵力通过掌心汇到地底之下,灵力不断拱起土堆,从他到关清之的直线方向上土块不断崩裂,地面也受到影响开始摇晃。
童芜马上伸以援手,想施放水之术式克制陆矗的土之术式。谁知他刚一抬手,手掌就被火辣辣地一击,鲜血迸溅。
毕观引趁陆矗释放术式、大家皆站立不稳时,便已经盯牢了童芜,看他准备抬手帮助关清之,便马上弹射出细小火球攻其手部。
猎妖人初学阶段,尚不能做到自如调控、单纯靠意念控制术式施放,十分依赖手势的辅助施放。
童芜刚刚一心看着地面向关清之崩塌而来,没有防备,手掌遭遇这一击,几乎相当于战力折损一半不止。
“你们——!”童芜怒目而视,“说好了公平比赛,刚刚我们二人在比赛过程中毫无违规处,现在又要出尔反尔?!”
“出尔反尔的应该是你们吧?那个穿红衣服的不仅用了术式,还用了刀子,怎么不算违规?”毕观引一脸卑琐地说道。
听到对方的强词夺理,童芜气得体内气血上翻,手心伤口受其影响更加恶化,竟快裂到手腕处了。
他想用另一只手施放术式,即使效力大打折扣,也要尽力一试。
谁知他刚伸出左手,就被另一队的术式也给攻击了。
童芜猛地转头,阮韬和叶盛看到他的表情不仅有些心虚,但手下力气却没放松,甚至波及到了他肩上的蒙苔龟,直接连龟带壳打飞十几米远。
童芜心中一直坚持的那个理念,此时此刻有了细小的裂缝。
“放开他!你们在干嘛啊!”没想到扑上来的竟是林迁,那个一开始赛跑就没躲过童芜水炮的小伙子,此刻浑身拖泥带水抓着同队队友的胳膊,让他们住手。
“滚开。就你最没用。”叶盛直接将林迁一把推开,丝毫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无望之下,童芜看向了满菱。却发现满菱同时也在看向他。
她没有一同出手。却也没有加以阻拦。只是这么静静地、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童芜兄弟,”关清之忽然开口,语气无奈,“你现在明白,为什么我从一开始就表现出不择手段一定要拿到木牌的样子了吧。”
他没有选择逃跑,而是对准陆矗的方向伸出手。
“因为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他的手开始从指尖绷紧到手腕。
“更因为,虎豹不堪骑,人心隔肚皮。”
关清之双手仿佛隔空握住了刀柄,一握一转,原本扣住衣襟和袖子、插在地面的半月刀身不住颤抖,刀尖擦着陆矗的脖颈,缓缓调转……
“啊!!!”惨叫声比冰冷的刀刃更加寒骨,直透人心。
血瀑飞溅。地面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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