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文君甚至来不及说话,那见到她的女子已然笑灼颜开。“文君,你果真是在这里,不枉本世子来寻你哩。”

    顾文君:“”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五年前如同搅屎棍存在的信王世子许卿雯。

    虽说这样说一名二十来岁的女子委实不好,但对于知晓信王世子许卿雯性格的人,由其是被‘暗算’几次的顾文君来说,你让她说出什么好来,掰指头算压根一个都没有。

    相比于许卿雯笑的像个女流氓,顾文君沉默了一小会儿,眼看着许卿雯要扑过来时,直接一抬手就盖住对方的脸,毫不拖泥带水的将人扒拉到一边。

    “文君还是一如既往的假正经,都说久别重逢,他乡遇故知,好歹咱们相熟这么久了,你这般冷淡,也不怕伤了本世子的心。”许卿雯叹气道,说话时目光却早已落在了不远处的赫连幼清身上。

    “呦,你也在啊。”许卿雯扯了扯嘴角,散漫的表情哪还有刚刚遇见顾文君那副‘他乡遇故知’的矫情劲儿。

    赫连幼清挂着一张清心寡欲的脸,她甚至懒得去看许卿雯一眼,直接略过对方看向顾文君道:“可是好些了?”

    顶着许卿雯幽幽的视线,顾文君只随意的点了点头。“劳得殿下挂心,臣已无大碍。”

    顾文君话音刚落,便听着身后的许卿雯嗤笑一声。她正欲回头,就见女医师走了进来,将她领到别屋用夹板固定臂膀的伤处,又仔细叮嘱了一番两人才出了屋。

    只不过在她出来时,许卿雯脸色不大好的坐在竹榻上,而赫连幼清正在同京兆尹说话,见顾文君走出来,便上前又同她说了几句话才转身离开。

    “你当她是挂心你?谁知道这里有几分真情几分假意?”耳边传来许卿雯的声音,顾文君回头看去,对方那副不阴不阳的语气衬着她那张芙蓉面,怎么看都让顾文君觉得牙疼。

    “当初她是怎么对你的?你不会是忘了吧。”许卿雯把玩着手里的玉雕镂空紫金香囊坠,看似无意实则有心。

    顾文君可不觉得当初她和赫连幼清那点‘冤孽’旁人能知道多少,到底是那时猝然离京让他人看出了点端倪罢了。

    “这可说不准。”顾文君笑的眼睛弯起了好看的弧度。“近几年我这身子也不大好,有些事倒是记不清了,莫不如世子告诉顾某如何?”

    许卿雯见了,眼波微动,娇嗔的瞪了她一眼道:“你故意的吧,明知本世子对你的相貌毫无抵抗,还故意撩拨,真真是欺负人了。”

    顾文君:“”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和许卿雯打交道,但每次交谈都无比心累的顾文君胸口闷涩,喉咙发痒,忍不住咳嗽了几声,眼下身体不良的情况哪容得她在外停留。

    顾文君转身就要掀帘走人,只是她这边刚抬脚,许卿雯一股溜的站了起来,笑吟吟的跟在她身后。

    “说真的,当初你因赫连幼清而放弃了本世子,现在可是后悔了?”她眸光灿烂,笑着垫着脚转到顾文君眼前。“你不说话本世子可就当你”

    她还未说完,就被顾文君抬手盖住脸扒拉到一边。“喂,你干嘛!”差点脸撞墙的信王世子瞪着眼。

    “你挡路了。”

    许卿雯:“”

    阿满和阿暖两兄妹早在顾文君去医馆时就让坤八将人送回了淮信侯府,身边仅剩下东陵与坤五的顾文君被扶着登上马车时,耳边还能听见许卿雯的声音。

    “你也太冷淡了吧,咱们这么久未见,你怎么转头就要走。”

    “恕在下身体抱恙,无心和世子叙旧。”顾文君捏着那串佛珠,清心寡欲的表情当真做足了四大皆空。

    “我看你就算身体康健也不想叙旧吧。”许卿雯气的嘟囔抱怨。

    顾文君不置可否,车帘的帘帐被风牵起了一角。

    莺声燕语盈满于楼宇上下,时而有那等扬起的粗鲁笑声,不远的酒楼飘来猜拳行令的吆喝,楼台檐角椽栏各处,彩灯高悬,五光十色,于江淮河上越加衬着奇幻瑰丽,美不胜收。

    哒哒的马蹄踩在青石板路上渐行渐远。

    许卿雯看着顾文君的马车离开,亲卫恭谨的站于身后。

    “世子,刚得到消息,咱们的人晚了一步。”一名容长脸,约莫四十许的中年文士走到许卿雯身边低声说话。

    她盯着远处消失在人群的车辆,原本略显稚气的神情渐渐的化为一抹沉寂落在了她的眼尾,全不似方才那副娇憨秀美。

    赫连幼清坐在车内,小圣人早就睡着趴在她的怀里。

    “虽不能十分确定,但以当时的情况来看。镇南王世子确实像是武功尽失。”齐景行禀道。

    赫连幼清微垂着眼,视线落在小圣人酣睡的小脸上,她拿出帕子轻轻的擦了擦小家伙额上的汗。

    “殿下,是否另行安排人手再刺探一番?”见赫连幼清久久不言,齐景行又道。

    而此时的顾文君正驱车赶往国邸,她到达国邸时,街上行人不断,因崴了脚,只得扶着人下了马车,东陵一路忙前忙后。

    向来为了遮掩身份不容他人伺候洗澡的顾文君将人挥退后,喝了汤药后休憩,胸口的气渐渐平顺了不少,这时就听到外面有人求见。

    大半夜的谁没事来求见?

    不会是许卿雯吧?

    话说回来,对方应该也住在国邸

    顾文君脑门子疼,正要告诉东陵跟他人说已睡下不要打扰时,东陵又道:“世子,是皇城司的指挥使谢明成。”

    顾文君心中一动,她身上仅披着一件袍子,她沉默了片刻,视线落在暗淡的念珠上。

    “可有说是何事?”

    “说是不方便同我等说,要亲自见您才可。”东陵在帘外禀报。

    顾文君沉吟片刻,才起了身,让近侍进来伺候梳了头穿上外袍才施施然的走了出去。

    她走进堂内时,谢明成刚吃完了一盏茶,似是听到了动静,这才转头望了过来。

    一拢鸦青翾袍罩身,玄纹云袖鱼尾服,男子皮肤白皙,细长眼,桃花面,五官俊美,唇色红润,像极了绝大多数的文人,翩翩如浊世公子,怃然一段风姿肆意,偏偏行的手段常常令满朝文武忌恨,却又奈何不动对方深得帝心。

    “世子一别五年风采依旧。”顾文君方一进来,谢明成已然笑着站起,皮笑肉不笑的拱手道。

    “哪比得上谢大人不减当年。”顾文君回敬道,哪怕没有镜子顾文君也知道自个儿的气色不妥。

    都不是什么好话。

    顾文君可不觉得谢明成来寻她只为家常。

    皇城司权柄甚重,职司一掌宫禁宿卫,一掌刺探监察,是以多为当朝大臣忌惮,不过其最重要的职务是探查军中情状,预防阴谋扰乱。

    其指挥使谢明成,掌管宫禁宿卫,常以笑面示人,因办案暴虐狠辣,不少官员折于其手,虽遭到朝中大臣弹劾,先帝在时,便待以腹心之任,都府之中,威福自我,是以多时倒是不了了之。

    而小圣人未继位前,谢明成便多少以赫连幼清马首是瞻。

    虽有想过谢明成来不是什么好事,但顾文君从未料到竟然是要她去大理寺协助办案。

    小活佛于戌时在龙神祭庙遭到暗杀,葬身火海,皇城司在现场抓到未及时逃脱的暗杀者坤一。

    小活佛是在今晨请入龙神祭庙祈福,为的便是明日的祭祀。

    哪知祭祀不成,反遭暗害。

    而活佛一事牵扯甚广。

    且不说朝堂之上,单单吐蕃那边便委实不好交代。

    而坤一作为顾文君的护卫,大理寺说是让顾文君协助办案,却多少存了怀疑的念头。

    “还请世子移步。”谢明成拱了拱手。

    说是请,但……

    顾文君看向堂外十数人皇城司等众。

    她手里捧着一盏茶。

    谢明成未多一言。

    半响,顾文君低低一笑,却不免让这位向来在京师横着走的谢大人心底一毛。

    虽然一别五年,但当年顾文君留给谢明成心理阴影着实有点大,以至于常以笑面虎示人的指挥使谢大人难免有所提防。

    关键是这位主儿常和按套路出牌,匪夷所思的行为让人头秃。

    就在谢明成暗自提防时,却听着上首的那位主儿开了口。

    “有劳谢大人带路。”

    意味不明。

    顾文君到达大理寺时,审讯的人除了谢明成还有的便是大理寺卿方明浩。

    不过说是审讯,其实到底是多少还顾忌了顾文君背后的人。

    西凉镇南王。

    顾文君坐在下首,面前的大理寺卿是个约莫五十来岁的中年人,蓄须,肤色略黑,相貌略显粗犷。

    起初还算是客客气气的,但耐不住顾文君一问三不知。

    向来脾气算不上好的大理寺卿方明浩面色铁青,看了一眼一旁事不关己喝茶的谢明成,脸色越加不好。

    “活佛遭遇暗杀兹事体大,只怕有损国威,还望世子能配合下官调查。”大理寺卿沉声说道。

    “这是自然。”顾文君笑着露出一口小白牙,眸光温润的落在一旁正吃茶的谢明成身上。“你说对吧,谢大人。”

    大理寺卿:“……”

    一口热茶卡在嗓子眼,谢明成微垂下眼,暗自冷笑。

    他就知道顾文君肯定要闹点幺蛾子。

    瞧吧。

    看吧!

    说什么来着!!!

    方明浩这老小子向来疑心重,顾文君这么说,无非是祸水东引。

    但谢明成也不是个吃素的,一时间两人你来我往,将方明浩扔在一旁,站在角落的记录官员奋笔疾书,生怕落下一字。

    “谢大人,莫要打扰本官审讯!”

    就在谢明成又待说话时,脸黑如炭的方明浩开口打断。

    谢明成心口一堵,暗骂一声。

    方黑子这个老贼!

    不过到底是久混官场,谢明成面上不动声色,三两句便以奉命协同查案驳的方明浩脸色铁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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