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和赫连幼清即将完婚的消息放出去后,许卿雯并不是第一个冲过来的人。
早前在确认和赫连幼清以‘合作’的方式达成共识时,顾文君就差东陵将一封信送到了长姐顾欣芷的手中。
原本以为对方第二天会来国邸商讨,哪知顾欣芷下午便来了。
“你心中可有成算?”顾欣芷忧心道。
“我知姐姐担心什么。”捧着一杯热茶的顾文君靠坐在软垫上。“赫连幼清她知晓我的身份。”她的指尖在方桌上浅浅的写下一个‘女’字。
顾欣芷先是一惊,继而面色一沉,顿了一会儿才叹道:“之前怎没听你提过?”
顾文君道:“怕姐姐忧心便一直未说,我和那位有约定在前,只不想如今倒是用上了。”
她见顾欣芷迟迟不语,心知对方忧心挂念,又轻声安慰道:“姐姐放心,我有分寸的。”
“你若有分寸,便早该同我说。”到底是有些气到了,挨着顾文君坐着的顾欣芷嗔怒的戳了一下顾文君的你脑门。
顾文君讪讪的笑了笑。“这事发突然,我也没想到殿下会突然间同意了。”
现在回想起来,顾文君都不知道自己说了哪一点打动了赫连幼清。
但左右对方也是权衡了利弊做出的判断。
被顾欣芷戳了好几下脑门,在顾文君再三保证有什么事提前只会顾欣芷后,对方才离开了国邸。
除了见顾欣芷以及顾欣芷的一双儿女,前来拜访的官员都被顾文君以身体不适打发了事。
眼看着逍遥子像是打算长久住下去后,顾文君想了想便打算将赫连幼清私下约出来见面。
且不说当下男女大婚前不该见面,就单单如今的局势,顾文君进宫见赫连幼清只怕也是不妥。
收到顾文君以奏折的方式送过来的‘约会’邀请时,起初还好奇对方写什么的赫连幼清还愣了一下,继而一颗心忽的有些发烫。
从司琴和司画的话中,不难猜出顾文君是言行极为大胆的人。
虽说有些不合规矩,但事实上在见不到顾文君的这几天,赫连幼清也多是心神不宁。
也不知道是不是两人‘捅开’了那层纸。
她总会忍不住想起对方来。
顾文君收到赫连幼清的答复是在第二日的晌午,约定日期是隔日的皇家园林。
除了身体不好格外需要玉蝉‘补一补’外,已经养了多日的顾文君隔日站在镜子前满意的看了看自己的妆容后,便上了马车。
虽说今个儿天气着实有些闷,看着即将要下雨的模样,但对于雨天身体就会好上不少的顾文君来说,委实是一件好事。
她来皇家园林时,只有为数不多的宫侍陪伴左右的赫连幼清已经在帘帐撩撩的亭宇里。
亭中燃着熏香,素白的帘帐依依袅袅,顾文君就这样走了进来。
她抬眼看去,只瞧着一抹素白的屏风架在其中,屏风之后好似有人影坐在那里。顾文君心下狐疑,一时有些吃不准什么意思直到被被宫侍引入席上,瞧着屏风后隐约可见的人影,听到屏风另一边的声音后,才后知后觉的知道原来她和赫连幼清之间隔了一道屏风。
已经不是第一次和赫连幼清隔着屏风说话的顾文君心态良好,就打算表明自己的来意后听听赫连幼清的意思,虽说看不清对方的脸,但多少也能从赫连幼清的话语中辨析点东西出来。
就在她打算开口说话时,却见司琴将一把精巧的小扇子呈了上来。
那小扇子别致好看,扇骨莹白如玉,精致贵气。
顾文君一头雾水的拿着小扇子,直到被司琴小声的告知需要将扇面打开时,顾文君还一脸懵。
司琴是赫连幼清身边的大宫女,想来应该是赫连幼清的意思。
顾文君将扇面铺开,手持扇柄的她微低着头,在司琴的指引下只低垂着眼瞧着扇面,就在她暗自猜测赫连幼清用意时,屏风被宫侍拿开。
忍不住抬起眼看向对面的顾文君在瞧着拿着团扇遮面的赫连幼清后,莫名的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感觉像是相亲似的
尤其是在见到司琴将众宫侍领下去,亭内只剩下她和赫连幼清两人时,原本还想着寒暄几句的顾文君清了清嗓子,半天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总觉得怪尴尬的。
“可是身体不适?”已经听到顾文君低咳几声的赫连幼清禁不住关心道。
顾文君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耳边传来的赫连幼清的声音从未有过的柔和
她微微垂下眼道:“身体已经大好了,倒是殿下,近日安好?”
他在担心自己。
意识到这点时赫连幼清面上一红道:“劳世子挂念,本宫甚好。”
话毕,两人双双心绪不同。
一个则是松口气,认为这才是长公主正确的打开方式,另一个则暗自有些恼自己,回答的生疏冷硬,失了亲近。
“如此臣便是放心了。”已经从刚刚失措中恢复过来的顾文君笑道。
“那日离宫前,臣心有挂念,却又怕扰了殿下,这才在今日邀殿下前来。”自认为自己这句开场白并不会引起赫连幼清过多注意,但一开口就说正事保不准让赫连幼清心下不喜的顾文君顿了顿,就要进入正题,却听到赫连幼清的回答。
“世子一直挂念着吗?”
刚要张嘴的顾文君嘴巴立马闭上。
大脑一瞬间的空白,顾文君干巴巴的回答。“是。”
随即她借着喝茶水动作狐疑的瞄了一眼赫连幼清,就又听到对方道:“本宫亦挂念世子。”
顾文君:“”
今天的赫连幼清不对劲儿。
十分不对劲儿!
莫非换套路了?
还是说赫连幼清已经知道逍遥子进入国邸,避而不谈?
顾文君想了想便打算暂缓,并且提出‘邀请’赫连幼清出去走一走的意愿。
一是跪坐的时间有些久,着实膝盖酸;二是换个环境,探探赫连幼清的用意。
对方难得没有为难的接受了她的邀请。
顾文君松口气。
即使是要站起,赫连幼清也依旧端着团扇,顾文君看在眼里,自认为对方这样不方便站起的她轻声的道了一句‘得罪’,便上前抬手拖着赫连幼清的臂弯。
本来要上前搀扶赫连幼清的司琴立马拉住如同小炮仗一样的司画,并且同一时间捂住了对方要嚷嚷的嘴。
被顾文君搀扶起来时,赫连幼清面上一红。视线微抬,便瞧见顾文君温润的眉眼。
“有劳。”她小声道。
哪知这句话却让被她偷窥的人一愣,然后竟然让赫连幼清看到顾文君面上一瞬间的不知所措。
事实上从进入皇家园林就有些吃不准赫连幼清的顾文君有点懵,此时两人并行走在园林内,
耳边便传来赫连幼清听说她身体近日不大好,有意从宫内送些药膳到国邸。
虽不知道赫连幼清葫芦里买什么药,但送药膳一事却是好意。
顾文君心下一动。“说起来,祭天之后,殿下因崖下巨兽而昏迷一事,臣心惶惶,思来想去,只怕此事和那日逍遥子趁乱袭击有关。”
尽管已经恢复了些许记忆,但唯独关于顾文君的还没有,至于祭天之后发生的事,她唯独记着崖下出现的巨兽,至于顾文君,却似未在记忆中出现。
她曾找太医询问,但得到的结果和预料中的一样。
想来应该是陆陆续续的都会恢复过来才是。
“你认为逍遥子和巨兽有关?”
武林一直是朝廷的一块心病,由其作为无量宫宫主的逍遥子。
“是。”总算是回归正题,顾文君松了口气。“逍遥子于祭祀当天闯入,又有巨兽出现,委实让人觉得有些蹊跷。”她窥了一眼赫连幼清,斟酌道:“特别是在前几日,她以暂住缘由居在国邸,是以臣下此猜测。而逍遥子进京想来天机宫应是得了消息,就是不知天机宫那边又是作何态势?”
已经说到这份上,顾文君可不觉得赫连幼清听不明白。
天机宫素来以皇室为主,作为摄政长公主的赫连幼清不可能不知道些什么。
如今两人既然绑定在一起,顾文君觉得自己提出这些并不为过。
她心中闪过诸多念头,认为赫连幼清会说出几个可能,却不料对方说出的话让顾文君愣在当场。
“你今日邀我来便是为了这个?”
这貌似不是重点吧?
顾文君有点头秃。
关键是她还隐约察觉出说这句话的赫连幼清心绪不佳。
两人不知不觉已走了很远。
忽的几滴雨水砸在了手上,顾文君暗道不妙,果不其然顷刻间越来越大的雨水骤然落下。
顾文君连忙拉住赫连幼清向远处的大树下跑去。
因这雨委实来的突然,顾文君忙脱下外衫盖在两人头顶。
虽说雨天能让她身体好上不少,但淋雨的话指不定要高烧好几天。
被顾文君拽着跑时赫连幼清还有些懵,由其是被带着一起跑时,除了新奇外,更多的是她都不知道的情绪几何。
好在没跑几步便到一棵大树下,赫连幼清还未站稳,便见司琴口中向来大胆的顾世子抬手向她伸了过来,赫连幼清一时未反应过来,对方的指尖却已经擦过她的鬓发,最终稳稳地落在她的发髻上。
似是在摆正她发上的朱钗。
那人神情专注,从袖口中掏出的帕子轻柔的擦拭着她垂落下来的发丝。
她看着顾文君被雨打湿的眉眼,心跳有些快,连着耳根都蔓上了红。
赫连幼清错开了视线,轻瞥间便见对方收回了手,细软的丝帕便这样撞入了她的眼中。
看着倒像是女儿家的闺物。
“这帕子?”
赫连幼清抿起嘴唇。
全不知赫连幼清心情不好的顾文君看了一眼手中的帕子,面有疑惑。
难道是帕子上有味道?
应该不会吧。
事实上自从成为世子以来,顾文君的衣食住行分外精致,尤其是她贴身之物,甚至会上熏香。
顾文君隐晦的嗅了嗅。
松香味。
是自己偏爱的气味。
“帕子?”眼看赫连幼清神色不对,如今每走一步都分外小心的顾文君想了想觉得还是适当的提问比较好。
“这帕子看着倒不像是世子用的。”赫连幼清淡淡道。
顾文君闻声这才笑道:“这确实并非臣的帕子,说起来还是五年前殿下给的,当时臣便觉得这帕子甚好,便一直留着。”
顾文君本就相貌清绝,此刻含笑的眉眼似含着一汪清水,多情的眸子漾起笑意,更显的清辉明亮。
赫连幼清心跳微微加快。
她垂下了眼。
顾文君面上虽挂着笑,心里却忍不住嘀咕,赫连幼清心里又在琢磨什么?
她刚刚到底是没忍住,趁着帮着对方擦拭头发,摸了摸赫连幼清头上的玉蝉,单单只触摸片刻,充盈的元素便汹涌的汇入了指尖。
若不是被赫连幼清盯得委实不自在,顾文君恨不得一直摸着不放。
好在又让她找到机会,眼看树下有落雨坠下,顾文君抬起手中的扇子,挡在了赫连幼清的头顶。
两人此时挨的极尽。
在察觉到顾文君的凑近以及动作时,本能的想要躲开的赫连幼清却在想着对方是自己未婚夫婿,考虑到若是躲开岂不是伤了对方的心后,赫连幼清收回了脚。
藏在发丝的耳尖悄悄的蔓上了一抹艳红,浓墨的好似要点燃了耳朵。
本来顾文君还想要在询问关于活佛一事,哪知刚要开口就见着急赶过来的司琴等众。
顾文君心下暗叹,知道此番‘约会’倒此为止。
看来只能另寻机会将赫连幼清约出来再商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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