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当初你和段氏君子协定,恐怕殿下也不知段氏去向。”顾文君如是答道。
赫连幼清只瞥了她一眼。“你道为何北静王要段氏下落?”
手中折扇轻摇,顾文君凑上前。“莫不是他们二人见还有何因果?”
“你可还记得当初段氏提到的幽州十二骑?”耳尖被对方不轻不重的含着,赫连幼清身子一颤,几近将情意自口中泄出,她嗔怒交加的推了一把挨过来的顾文君。“和你说正事,又胡闹!”
“也怪是世子妃太美味了。”镇南王世子叹息一声,坐回原位,她抚开袖摆,端坐在榻上,面色无常的模样哪还有方才半分轻佻。“殿下接着说。”
“黔南王妃段氏其祖上是高句丽□□,其父武威侯正确的说是高句丽皇室正儿八经的嫡长子。”赫连幼清抚了抚头上的朱钗,斜睨了一眼正端坐的四平八稳却听她这句话面色稍异的镇南王世子。
“难不成北静王想找到小活佛,借朝廷发兵高句丽而挟天子以令诸侯?”顾文君一脸古怪。
赫连幼清听了后倒是顿了好久。“你说这一点并不排除。”
顾文君眼睛滴溜一转,又恢复那副笑模样凑上前。“你是不是没想到?”
赫连幼清:“”
按理来说心上人聪明是件令人高兴的事,但顾世子这般幸灾乐祸的模样委实讨打。
“殿下是如何想的?”手中的折扇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掌心,面色如常的顾世子正经起来确实有那么几分威势赫赫。
“世子不是都想好了吗?何必再问本宫?”长公主冷淡着脸,天知道刚刚被捉弄的她现在都想去踹对方一脚。
镇南王世子折扇一收,赫连幼清直觉不对,正要下榻,哪知顾文君早就先前一步扑了过来,将来不及躲闪的长公主殿下扑倒在身下。“哪来的小娘子这般俏皮,还不束手就擒!”
赫连幼清:“”
被顾世子油嘴滑舌蒙混过关,赫连幼清抬手推了推整个人都快压在她身上的人。“躲开呀,热!你还要不要听?”
顾文君轻轻的掐了掐赫连幼清的鼻尖,被对方用手拍开后便一转身,将人揽在怀里后便靠在软垫上。“你说,我听着。”
赫连幼清作势推了推顾文君,便重新在她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着。“幽州十二骑隶属海师,早前便有探子来报,武威侯死前就已然控制了高句丽,幽州十二骑拥有高句丽近半成以上的海师军力。”
“北静王想得到幽州十二骑。”顾文君想了想,凑到赫连幼清耳边小声道:“幽州十二骑不是已经都在你手里了吗?”
她可还记得当初段氏为了和他儿子小活佛平安出城和幼清定下的条件。
“我仅得到一半虎符。”赫连幼清把玩着顾文君的手指。“按照当初的约定,段氏在安全抵达海州时,会将另一半虎符交于我手。但如今暗卫并没有找到她的的踪迹,就连我放在她身边的人都杳无音讯,此番段氏有武林中人护送,但武林盟对这些人调查,却发现他们也音信全无。就在我上海州前,暗卫和皇城司发现城外有焚烧迹象,极有可能是段氏遭了袭。”
“若是没有完整虎符,怕是无法支配幽州十二骑。”顾文君道。
赫连幼清点头应道:“不错,而北静王应该是得了消息,这才打算联合朝廷出兵高句丽。”
没了虎符,便是高句丽皇室也休想调动幽州十二骑。
“你就这么放心上京?”顾文君好奇的看向已经从她怀里起身,正要下榻的赫连幼清。
“寒门和氏族争斗也并非一朝一夕,如今外患未除,氏族录和科举的推进必然让士族自顾不暇,便是张阁老想要动手,也该掂量掂量几斤几两。”赫连幼清掀起眼,眸光微凉。“张氏百年氏族,断不会因小失大,届时被后人戳脊梁骨骂。”她说着便唤司琴进屋,转头招呼顾文君。“鲤儿该醒了,用膳吧。”
顾文君依言跳下榻,净了手后便同赫连幼清走在廊道上。
“你在岛上那几日,可有听到冥教的法王?”赫连幼清忽然开口道。
“听过。”顾文君回答。“怎么?”
“你可还记得小活佛在吐蕃也被称为法王。”赫连幼清道。
顾文君一脸惊奇。“莫非两者还有关联?”
“按照他们教派的规矩,死即为生的起点,世间门仅有一个转世灵童,便是法王也仅有一个。”赫连幼清低声向司琴吩咐了几句,便见司琴福了福身转身离开。“听闻冥教的法王如今已过期颐之年,两教相争,倒是一时分不清谁是真正的转世灵童。”
顾文君忽然想起刚刚赫连幼清提到北静王意欲控制小活佛,赫连幼清想到的怕是北静王意欲控制小活佛,继而摧毁冥教。
“这北静王所图当真是不小。”顾文君低低笑道。
“便不是他,换做是他人又有几人不会有成王之心。”说到这里时赫连幼清话音一顿,她看了一眼未在意的顾文君,垂下眼便不再多言。
顾文君这时却是看到了正打着哈气抱着约莫五岁女童的东陵。
逍遥子再次变成五岁稚童的模样。
他们自从岛上回来后,再见到逍遥子时,对方多时是睡在东陵的怀里。
沉睡安然的模样哪能想到对方内力深厚,能颠倒乾坤。
且不说逍遥子,单单东陵能令蛊虫发生异响便多少说明其身份不同。
那日她特意找来东陵,稍微询问了一些他小时候的事。
“小的也记不得了。”东陵摇了摇头。“也许是五岁,也许是六岁,那时年幼,只记得一直在城外的破庙内乞讨,一日听闻王府招女孩做丫鬟,小的才伪装成女孩入了掌事的眼,被选入世子的房中,后来还是李嬷嬷发现了小的身份,但因怜小的孤苦,这才帮着小的隐瞒许久,直至五年前才恢复男儿身。”
东陵一直都在王府内活动,便是他不多说顾文君询问他人也能得知个七七八八。
何况东陵在顾文君面前向来诚实,几乎是有问必答,对她也极为忠心。
“东陵小时候长得俊,老奴那时候一度认为他是大家走失的孩子,后来多方打听,才知道那孩子自小就苦,听说他娘是在城外城隍庙难产生下人就撒手人寰,还是个老乞丐看东陵可怜,勉强抚养长大至五岁,因一场病去了。因是为小主子您选人,老奴特意去城外调查一段时间门。”李嬷嬷说到这里时正打着络子,小阿暖最近迷上五彩斑斓的小玩意,陪同着顾欣芷来到海州的李嬷嬷最近没少给小阿暖打各种各样的络子。
昨个顾文君无事,去海州江家去见顾欣芷时,仔细询问了一番。
“可是有何不妥?”顾欣芷在一旁问道。
顾文君安抚的笑了笑。“没有不妥,只是忽然想着东陵年岁到了,合该是谈一桩好亲事。”
顾文君并未将这个话题继续隐下去,若说东陵能令蛊虫发生异响让她心生疑惑,那么逍遥子每一日的形影不离已然让人察觉些许蹊跷。
顾文君看向东陵的目光自然没有逃过赫连幼清的注意,她看了过去。
“你手下这名小厮确有几分不同寻常。”赫连幼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顾文君收回视线。“逍遥子吗?”
逍遥子的异常既然能引起她的注意,顾文君可并不觉得长公主会不多心。
赫连幼清却是沉默了下来,她看了良久,低声吩咐左右让人叫东陵近前听话。
事实上刚刚将逍遥子放在停下胡床上躺下的冬菱在听见宫侍来传召时,多少心存忐忑。他眺望过去,便瞧见长公主身边正站着世子。
东陵走过来时,隐约听见长公主正同世子说着话。
“我确实是未见过你手下这名小厮几面。”
东陵心下疑惑,走上前跪拜问安。
“抬起头来。”
位于上首的赫连幼清平淡的说道。
东陵紧张的抬头,他心里的惧怕使得他不敢去触碰天家颜面,只微垂着眼,僵硬的挺直着背。
好在长公主并未让他跪拜许久,便让他跪安了。
赫连幼清看着东陵离去的背影,久久的没有出声。
顾文君却觉得赫连幼清并不会因一时好奇让东陵近前听话。
“你记不记得我和你说过,逍遥子此生最大的执念便是莫谷子。”将众人挥退开,赫连幼清的声音清晰传入耳中。
顾文君看向她。
对方能在这里和她言明,想必周围应该是没有北静王的人。
“宫内至今都保有一张莫谷子的画像。”赫连幼清转身,目光落在了同样看向她的顾文君。“这名叫东陵的人,和莫谷子有八分相似。”
顾文君一脸古怪。“你想说什么。”
赫连幼清微垂下眼。“我在想,能令逍遥子这般上心,莫非东陵是莫谷子和逍遥子他二人之子。”
顾文君:“”
赫连幼清拧眉看向她。“你怎么不说话。”
顾文君道:“我在消化你给我传达的信息。”
都说小蝌蚪找妈妈,和着是妈妈找小蝌蚪?
赫连幼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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