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发现家入硝子有异常的,是七海建人。
其实,也说不上异常。不过是,他在一次单独任务回来后,碰到了家入硝子,她到旁边的自动贩卖机,买了一瓶牛奶给他。
拥有着绝对不能缺少的珍贵能力的家入硝子,是会偷偷抽烟的重度酒鬼,七海是知道得很清楚的。这回,酒鬼学姐却在扔给他一盒牛奶后,自己也打开了一盒。
“家入小姐,你在喝什么?”七海建人问。
家入硝子像是为了确认,看了眼手里的东西,然后说:“牛奶,和你的一样哦。”
“哦是什么?”过了几日,七海建人随口向夏油杰提起此事,正出于苦夏前半段的夏油杰反问道。
“我也不知道。”七海建人只能这么说。
然后夏油杰仔仔细细地想了想,认认真真地想了想,绞尽脑汁地想了想。
最近,不见硝子抽烟了。
她一直是光明正大地在吸烟点抽烟,回高专后就会偷偷摸摸的,为了不被夜蛾发现,抽完烟后要喷上消除气味的芳香剂。虽说因为芳香剂的味道万变不离其宗,夏油杰怀疑夜蛾其实早就知道,只是没点破,家入硝子还是会带着几分自欺欺人地喷上一些,这就使得她在夜蛾眼中的形象比悟好上不好。
在和七海的闲聊结束后,夏油杰逐渐回忆起,已经有近一个星期,没有闻到过这种芳香剂的味道了。
同班的不良少女忽然要改邪归正,平常夏油杰可能会立刻和悟说。但在这般炎热,甚至大地都要烧焦的夏天,他没有给在外出差的悟发消息。
总之,先将这事放在了脑袋里。
转瞬就忘的事,在下一次见到硝子的时候,夏油杰也没马上想起来。
这回他受了伤,就在东京都内,不过是一个擦伤,但想着好久没见硝子,就去医务室看了她一眼,顺便治疗伤口。
按照往常,家入硝子都是对他爱答不理,最多点个头,开几句玩笑。
这回见他来,也通常。
直到,他坐在家入硝子的面前。
家入硝子拿出了医药箱。
“你干嘛?”夏油问。
“治疗啊。”硝子抬头看他。
夏油杰沉默了一瞬,猛然发现,家入硝子的头发里多了一撮东西。他下意识伸手去拿,家入硝子一下躲开了——而不是打掉他的手。
少年的手僵在空中,少女轻拍了下桌边,说:“坐好。”
夏油杰沉默地坐了回去,问:“那是什么?”
“辫子,没见过吗?”家入硝子拉过夏油杰的手,用钳子夹了棉团,贴近他的伤口。
“你,几岁?”
“十七。”她说:“可以吧。”
夏油杰不再说话了,任家入硝子给他做处理。消毒的液体冰冰凉的,有些痛,上的药起初很疼,尔后便舒缓了。
在这期间,他默默地观察着。
医务室里整洁如新,略微侧头,可以看到藏酒的地方空空如也,而桌上不说一包,连一根烟都没有,垃圾桶也不像清理过。甚至没有□□,只有水和,牛奶。
不得不说,实在是太健康了。这不仅是奇怪了,简直令人毛骨悚然。
“硝子,你最近是不是压力太大了?”夏油杰问。
“没啊。”她说,顿了一拍后看了他一眼:“你才是,黑眼圈,好重。夏天太热了,真是很容易中暑,要小心别晕倒。”
她说着伸手要摸,这回轮到夏油杰脑袋往后仰。
有些尴尬,空气竟会这么尴尬。
但家入硝子很快收回了手,给夏油杰受伤的地方贴上创可贴片,轻轻一拍。
“好啦。”她放下手,又像是想到什么:“啊,等一下。”
她说着挪动椅子,伸手抓住桌上的笔,又坐着滚轮的椅子回来了。
夏油杰垂下眼睛,看着家入硝子在方形的创可贴上描画。她画了一个夏油杰的q版,从发型就能看出来是他。
“我的耳垂哪里有这么大,”夏油杰扭转手臂,笑了出来,“眼睛也没小到和黄豆一样。”
“这你就不懂了,这种夸张的画法肯定会流行起来。”家入硝子盖上笔盖,站起身来。
夏油杰也要起身,少女却抬起了手,一下拍在他的脸上。
她并没有很用力,有些像是在捏他脸上的肉,又稍稍让他抬起脑袋,同他对视。
要说谁的黑眼圈重,肯定是家入硝子。
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她的眼中此刻拥有如此明澈的色彩,滚动着光波,简直就像是,要落泪了一般。
夏油杰的心跳加速了,然后听家入硝子开口:“夏油,你怪过我吗?”
莫名其妙,没有来由的话,夏油杰除了吐出一声“啊”,脑袋完全宕机。不对劲,非常不对劲,虽说不对劲,他却没法挣脱。
怎么说,气氛实在太到位了,他并不讨厌。而且,也想看看会发生什么。
“算了,你什么都不知道。”家入硝子摇了下头,又说:“但是,望你以后也不要怪我。说到底,我是不想看到事情变成那样的,不仅是为了你。”
“你到底怎么了?”夏油杰笑着说。
他要拉开家入硝子的手,问个清楚,就在这时,他的脑袋忽然有些发晕。
不会是中暑吧,一瞬有这个念头。可在看到硝子面无表情的脸庞后,夏油杰忽然反应过来了。
他还以为硝子是在为备考证书做准备,拿他练手,所以才不用反转术式。
“硝子,你——”他只来得及吐出了这几个字。
少年倒头靠在了桌上,家入硝子又拍了拍他的脸,点了点头。
“准备,结束。”她说着绕到夏油杰身后,推动他坐着的椅子,往房间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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