淄川还没咽下去的菜还是卡在了脖子里。

    “是…是!”

    容臻望着一桌子菜,撇了撇嘴,走了出去。

    淄川连忙喝了口酒想顺顺,赶紧追上容臻,结果地道的粮食酒差点把他送走。

    再也不随便吃了!跟在容臻身后的淄川心里暗暗下定决心,转念一想:我这不是为了把金子捞回本吗?

    想了半天,淄川还是觉得自己的小命重要,金子没了主子手里还有,命没了,谁为主子赴汤蹈火?

    走在前面的容臻突然出声:“你又自己叽里咕噜的嘟囔什么呢?”

    淄川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主子,淄川一定身先士卒!”

    容臻觉得淄川脑子里一定有什么病没看出来,这么多年了还是没看出来。

    街上冷冷清清,人影寂寥,明明已经是春日了,这里却好似深秋一般,满地的枯枝败叶,街两旁的铺子大多是关门的样子,偶尔一两个开门的店铺也是破破烂烂的。

    淄川不禁打了个冷战:“主子,春寒料峭,您也没穿个斗篷,咱们这是去哪儿啊?”

    “去梓树那儿看看。”

    容臻心里还有些不明白皇帝到底让他去宜州做什么,误打误撞进了梓川城,听了这些流言还有身后的“尾巴”,都让容臻起了兴趣。

    容臻出神之际,听见了淄川的一声提醒:“主子,到了。”

    面前的梓树颇为高大,虽已无枝叶,但仍能看出它之前茂盛的伞冠,树干虽然已经干枯,却仍然粗壮,上面布满了细密的小孔,这大概就是小二所说虫子留下的痕迹吧。

    “淄川,刮一些树皮下来,带回去验一验。”

    “主子,您从来不多管闲事的,怎么今天……”淄川感觉到前面的容臻慢慢在回头,音量越来越小。

    容臻瞥了他一眼,绕着梓树前前后后又看了很久,说了一句:“走吧。”

    “主子,玄宁已经到了,正在客栈外。”

    客栈的旌旗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年久失修,风吹过的时候破破烂烂的兜着风。

    “主子。”

    “嗯,京中如何了。”

    “主子放心,赐婚的圣旨不日就会下达,左小姐那边前几日来过,不过属下已经妥善应付了。”

    “还有吗?”

    “按您的吩咐,我们把李爷这条线放出去了,太子那边有一些风吹草动。”玄宁想了想,又回了一句。

    “还有吗?”

    玄宁有些愣住了,又加了一句:“您五弟最近并没有什么行动,反而因为行为不检被陛下斥责,禁足府内。”

    “看来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不少事啊,还有吗?”容臻轻轻一笑,深深地看了玄宁一眼。

    “主子,可否是问温小姐的事。”玄宁知道,躲不过这一天。

    容臻俯下身子,轻轻开口:“你应该知道对待下属我最看重什么吧?”

    “…玄宁知道。”

    “你知道违背我心意的人都是什么下场吧?”容臻直起了身子,撑着下巴看向玄宁。

    “属下在当初截住温小姐书信之时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是属下,”玄宁忽而抬起头来,定定的看着容臻:“绝不后悔!”

    “属下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您为了一个女人,坏了全盘的计划。”玄宁重重的磕了个头:“主子,自从您再回来,就一直挂心温小姐,有些时候甚至方寸大乱,您以前是怎么一步步走过来的,玄宁是陪您最早的,玄宁不能看着她毁了您的大计!”

    “哈哈哈哈,”容臻突然笑出声来,笑到玄宁都有些瘆得慌:“玄宁,你觉得我是傻子吗?我过过什么日子我比你清楚,你自作聪明就已经不能再留在我身边了。”

    玄宁突然拔出刀来,被容臻一个石子弹飞。

    “主子不留我,玄宁愿以死明志。”

    “你不用留在我身边了,去找琦玉吧,和他一起去保护温琼。”

    “主子……”玄宁不可置信的抬头,不敢相信容臻居然原谅了他。

    “你既不想我为了她分心,那你就保护好她,不要分我的心,明日便动身。”容臻说罢就起身离开了。

    夜深时分。

    街上传来一阵阵的风声,倏忽一道剑影穿破了房门,烛光闪动,容臻坐在桌边静静地看着书,一旁的打斗声不绝于耳。

    “主子,解决了。”淄川回报。

    “嗯,未留下活口吗?”容臻翻了一页。

    “不知为首者撒了什么粉末,他们重伤的人都死了,逃了几个……属下们无用,定然继续追查!”淄川忙跪下。

    “不用了,他们既然有备而来,我们在明,不若将计就计,明日出发去宜州。”容臻合起了书,问道:“人员伤亡如何?”

    “没有伤亡,不过玄宁不知道为啥有些分心,差点断了右手。”

    淄川看容臻不再出声,就默默退了出去。

    “玄宁,你今儿怎么了?”

    淄川翻身上了屋顶,玄宁果然正在对月自酌。

    “没怎么。”玄宁猛地灌了一口,可能烦恼就能像酒一样从嘴边流下,慢慢消失。

    淄川看他那个失落的样子,又看到容臻反常的样子,也不再问了,自己掏出个杯子,抢过来酒壶给自己斟了一杯:“脏死了,酒得一杯杯喝,主子教的规矩你都忘了?”

    “主子从行宫一步步走出来,走进了宫里,却又掉进了死人堆里,又一步步爬出来,淄川,你说主子什么时候才能事成啊?”

    晕晕乎乎的玄宁举着酒壶对着月亮,突然开始傻笑。

    淄川也没见玄宁醉过,毕竟他是跟容臻最久的人,也是最像容臻的人。

    “主子不论何时事成,我都一直站在他身前,替他做事替他死,我们这些人,本就是垃圾废物,若没了主子,更是渣滓,若不是被主子捡回来,还不知道死在哪里。”

    淄川也扔了杯子,拿起酒壶灌了起来。

    玄宁突然回过头来,面色清冽:“我真希望主子能娶到他心里的人,日子美满的过下去,现在连自己的亲事都拿来算计,以后这府里,还得靠你看着些了。”

    淄川迷迷糊糊的点了点头,一头就栽倒了。

    第二日日上三竿,淄川揉着脑袋醒了过来,清醒过后连忙穿衣出门,看着门外人进人出的收拾行李,松了口气,还好没被丢下。

    “醒了?”容臻站在院中,看向淄川。

    “主子恕罪。”淄川连忙认错。

    “无妨。”

    还好昨日他们喝醉了,在院中乱叫,倒是让那些人有些混淆了。

    “主子,玄宁呢?”淄川左顾右盼也不见玄宁。

    “我让他去覃城了。”

    不过半日功夫就到了宜州城。

    宜州城,整个岐国的交通要塞,西达郫朝,南通澧国,平日里除了官方经济往来通达,私下贸易也是络绎不绝。

    繁华大道皆是各类商贾富户堆砌出来的结果,整个宜州繁盛程度绝不亚于京都。

    容臻进了城后,就好似有种走在京都街头的感觉,往来叫卖声不绝于耳,马车软轿川流不息。

    与城外的梓川天差地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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