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烟雾腾起,不知什么着火了,不过怎样她都有必要去看看。穆长盈一路狂奔,等她到的时候发现食人藤在燃烧,火光滔天。不知是谁烧了这毒藤,“将军!!”周乐斐带着残余的将士赶来,一群人狼狈不堪,个个灰头土脸,像是刚滚过泥潭一样,身上没一个是干净的。“将军是你引燃了食人藤?”
“当然不是,我是看见烟雾才赶过来的。不过食人藤拉人的时候挺凶猛,怎就让人轻易烧了。”穆长盈嗅了嗅,淡淡的香气,从前方岚知研究西域迷香的时候,她从方岚知哪里得知,西域有种迷香可以迷醉花草,只要用的得当食人藤也能控制,那时候她还觉得夸张。
周乐斐,“陛下,我等不宜在此逗留,还是快离开的好。”
“你们有谁看到沈离枯了?”
没人回答,穆长盈无奈的长叹一声,“将军你看,那有一座茅屋。”周乐斐道。
“我们过去看看!”茅屋有两间,较大的一间里摆着各种瓶瓶罐罐,众人也不敢乱动,生怕不小心碰到什么毒物。“看样子住在这儿的人是个炼药的高手,怪不得能控制食人藤。”穆长盈随手拿起一瓷瓶,里面竟放着一只虫卵,胃里不由的翻腾,“将军小心,这是毒蛊。”
穆长盈马上放回原处,像这样的瓷瓶少则也有三十几。“将军这有一棺椁!”周乐斐喊道。
黑布罩着一口棺材,推开棺盖竟是一具死尸,没有丝毫的腐烂迹象,像是睡着了一般。“这是何人?”
死尸手臂上密密麻麻的小孔,应该是给针扎过的,“不要碰他,这应该是炼制的药人。”
“据臣所知,药人是自幼开始炼制的,这具死尸怎么看也像个成年男子。”
“或许这并非是买卖的那种药人,大家小心。”穆长盈用剑鞘将死尸翘起推翻过来,背后青色的南诸国文字和沈离枯背后的像极了。
“将军请移步这边。”满脸是泥的将士喊道。
“看着像一口井。”周乐斐提了提井盖,以他的力气竟没提起来,看样子不轻,“你们把它移开。”
井盖被移开,刺鼻的潮湿味夹杂着淡淡的咸腥味,令人作呕,穆长盈将火把丢下去,数不尽的蛇往暗处爬去,别说穆长盈,就是周乐斐等人都浑身直冒冷汗,“是蛇井,南域很多人弄蛇,养蛇人家里都会有这么一口蛇井。”
“将军你看那是什么?”
穆长盈俯身仔细望向黑蛇堆,赫然看见一只惨白的人手,周乐斐又丢下去一火把,黑蛇成堆的地方躺着一人,浑身□□,任由蛇在他身上肆意的缠绕攀爬,待穆长盈看清那人的脸,心里一阵寒意,“离枯!”
“他怎么在蛇井里?”周乐斐吃惊不已。
“别管了,先把人弄上来。你们谁身上带雄黄了,撒些下去。”
“将军,他不知道在下面待多久了,说不定已经………”
“我知道,不管怎么说他都是因为我们才落得这般境地,就是死也不能让他死在蛇堆里。雄黄给我!”穆长盈一把雄黄撒下去,蛇全不见了踪影,穆长盈跳下去,蛇井并不深,里面空间很大,有很多洞窟,不知道通往哪里,血腥味越来越重,像是从某个洞窟里吹出来的。穆长盈扯下身上的披风盖在沈离枯身上,她总不能这么光溜溜的把他抱上去吧。一探还有气息,竟然还活着,穆长盈心头的沉重感也释然了,沈离枯看着纤细抱起来却不怎么轻松。“拉我上去!”
穆长盈系好绳子,背后却感一阵寒意,黑暗中似乎有什么大家伙。果然,一条巨蟒吐着猩红的信子从洞窟里钻出来,“周乐斐快!”
穆长盈抱着沈离枯升至半空,巨蟒已探出半个身子,奇怪的是它并未跟上来,细看才发现巨蟒的身子已被割开了一道口子,蛇身经过的地方皆留下鲜红的血迹。穆长盈出来后,周乐斐忙盖上井盖,还压了一块石头。“他还活着,不知道有没有受伤。”穆长盈将沈离枯放在地上,白皙的肌肤上沾了不少泥土,散下来的长发缠绕在修长的脖颈上,流畅的肩颈线,看的人想入非非。她又不是二八少女,竟在这个时候失了分寸。“周乐斐你看看他有没有受伤。”险些要在众将士面前失态了,面颊竟还有些发烫。
“没有被蛇咬过的痕迹,能在蛇窟里活下来着实不易。”周乐斐不由感叹。
“我们先离开这儿。”穆长盈前脚刚踏出门槛,便感觉周围杀气凛然,“不好!”密林深处人头涌动,不等人看清,数十支暗箭似雨一般落下,穆长盈躲得极快,有些士兵来不及躲被射中,“将军,箭上有毒。”
“到底是谁?”就在她思索的刹那,箭雨如撒,茅屋里的瓶瓶罐罐皆被打翻,毒虫毒药撒了一地。“大家先不要动,等他们把箭放完。”屋子里的人屏住呼吸,待箭雨停下来,屋子里连个下脚的地儿都没有了,插满了箭支。看阵势藏在暗处的人少说也有十几,见屋里没了动静,暗处的人缓缓现身。个个黑衣蒙面,手持□□。“人都死了吧!”领头的问道。
“不死也残了,放把火烧了永绝后患。”
“再确认一下,回去也心安,你进去看看。”领头人命令道。
都是训练有素的人,目的就是要他们的命,穆长盈紧握长剑,查看的人走到门前,穆长盈一剑穿胸,不给敌人任何反击的机会。周乐斐乘机破窗而出,这群杀手显然没想到,即便如此他们也没有太过慌张,马上散开。周乐斐直奔黑衣人首领,穆长盈带人紧随其后,双方交手,论武力穆长盈他们更胜一筹,但这帮人对密林了如指掌,无心恋战,很快便没入林中。“我们快离开这儿。”穆长盈加快脚程前行,而那帮人竟然很快跟了上来,夜里瘴气弥漫,很容易迷失方向,况且还有人中毒受伤,“将军,我去截住他们,你们快走。”
“不行!你一个人阻挡不了他们多久,我们现在已经迷失了方向,不能再做无谓的牺牲。”必须冷静下来,一众将士的性命都在她的手上,“周乐斐你带上受伤的将士先走,想法子离开瘴气林,搬救兵过来。你们几个随我来。”
“不可!您是君,我是臣,岂有臣子舍君而逃之理。”周乐斐不同意,其他的将士更不会同意。
“这是命令!如此下去我们谁都走不了。瘴气有毒,你们在这里不能超过一天,如此下去必死无疑。我自幼练习耐毒,在瘴气林里待上几天不是问题。把沈离枯留下来,你们带着他也走不远。快走!朕命令你们!!”
周乐斐只得领命,穆长盈背上沈离枯和几个士兵继续往前跑,后面的人并没有去追周乐斐,果然是冲着她来的,对方很清楚她是什么人。半个时辰后,穆长盈等人绕过一个山丘,实在是走不动了,何况她还背着个人,“他们暂时没有追上来,大家原地休息一下。”穆长盈两条腿已经发抖了,沈离枯还没有醒,身上带的水也不多,如此下去,能撑到周乐斐带人来救她吗?
“将军有铃铛的声音?”士兵警觉的拔剑。
林中传来清脆的铃铛声,越来越近。不一会儿功夫那铃铛声已来到穆长盈跟前,“什么人?”穆长盈大喊,林中回荡着她的声音。
正对面的树上传来女子的笑声,异族装扮的紫衣女子赤着脚坐在树上,手脚上银铃叮当作响,左边面颊纹一只紫色的蝴蝶,红唇紫眸,美丽而妖艳,“你就是临周的女皇?”
“你是何人?”
“取你性命的人。”
穆长盈并没有慌张,越是这个时候她越冷静,“我能问是谁要我的命吗?”
“当然是我们的鬼帝陛下。”
原来是早有后手,南诸士兵故意把她逼入密林,而密林里早有埋伏,完完全全掉进敌人的陷阱里了,“既然跑不掉,那么让我死个明白,我到南域不过两天,你怎么知道我是女皇?”
女子跳了下来,身上的银铃清脆作响,“当然是有人向我们提供了消息。”
“何人?”
女子神秘的一笑,“女皇陛下可以猜一猜?”
“我都要上黄泉路了,哪有心思去猜,你不如直说吧,让我死个明白。”
“即便陛下要上黄泉路,我也不能出卖盟友。而且——”女子的眼神变得狠毒起来,“让女皇带着满腹疑问上黄泉路,岂不是更有意思,你抱恨而亡的样子肯定很有意思。”女子晃动着手上的银铃,穆长盈头疼愈裂,一双冰冷的手捂住了穆长盈的耳朵。沈离枯不知何时醒了,他将穆长盈揽入怀中。“别晃了,听的人头疼。”阴冷的声音似无尽深渊,让人如坠地狱。
女子似见鬼一般跳上树,“是你!”沈离枯眉眼凉薄,嘴角勾起一个弧度,似黄泉花开,一道血光闪过,女子轻飘飘的坠下,喉咙被一把细小的月牙弯刀刺穿,她脸上的血色也在慢慢的退却,似蝴蝶即将消散。沈离枯的眼神阴冷而狠毒,苍白的脸残酷却极美,穆长盈钳住他的脖子,“你到底是谁?”
沈离枯笑了笑,苍白的笑容如即将融化的冰雪,似乎很快就要消散无踪,穆长盈收拢手指,沈离枯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眼神更是毫无波澜,如此美丽纤细的一个人,就连脖颈都如此的纤细,甚至无需多用力便能取其性命,此刻的沈离枯更像落入蛛网的蝴蝶。“说话,你到底是谁?”穆长盈眸色冰冷,君王之怒,似雷霆之火降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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