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没出宫,外面的世界竟变了另一番天地,从前门口不断人的留芳斋,短短几天时间便落的门庭冷清,人人喊打。不知林家作何感想,穆长盈甚是期待。没走几步,林家的马车自烟花巷出来。这又是哪出?挑担子的小贩和算命先生两个人叽叽咕咕的说着什么,“听说没?相爷和儿子都被抱月楼新来的那位姑娘迷住了。我听说父子两人为此大打出手了。”小贩说的津津有味。

    算命先生捋着山羊胡子,眉眼飞扬,装模作样的掐着手指,“红颜祸水啊!”

    “红颜再祸水也抵不过好色之徒,这下有的看了。林家父子为花楼女子争斗,天都城又要掀起新的谈资了。”小贩完全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穆长盈不是多爱看热闹,但是看林家父子的热闹,她乐此不疲。青竹楼可谓人满为患,挤都挤不进去。掌柜的大喊,“今天的话本都卖完了,明日再来吧。”

    看来林家父子的话本是买不到了,穆长盈心里有些失落,离开青竹楼和薛晏撞了个正着。“薛狐狸你总算愿意出来晒太阳了。”

    薛晏,“出了那么大的事,不出来看看实在过不去。陛下没买到话本吗?”

    穆长盈失望的双手一摊,“抢光了,林家的风流韵事比朕的受欢迎多了。”

    薛晏有些担心,“留芳斋暂时掀不起大风浪,但是——”

    穆长盈,“你怕他们反扑?”

    薛晏淡然一笑,“狗急了自然要咬人,陛下让人偷出醉笑声的手稿卖给青竹楼,然后扣给留芳斋一顶剽窃的帽子,再挖出留芳斋之前的丑事,这招确实高明,不过他们不见得不会学以致用。”

    “不急,一顶帽子哪里够他们戴的,朕准备了很多顶,够他们人均一份。”

    薛晏拢了拢身上的毛皮披风,“陛下想的可真周到。”

    “公子!!!”赵南楚的声音响彻整条街,薛晏哭笑不得,“侯爷也在啊,身边也没个人跟着,您万一倒了咋办。”

    薛晏,“阿楚姑娘,我真还没到那种地步。”

    “既然你那么担心,就负责把他送回去吧。”穆长盈十分贴心的笑道。

    “不了,阿楚姑娘还是跟陛下吧。”薛晏和赵南楚很多时候都在鸡同鸭讲,常常是薛晏单方面被气出内伤。

    “小心!”穆长盈一把推开薛晏,一支飞镖嵌入旁边的柱子上。赵南楚跃上房顶,只见一个矮小的身影飞速逃离。赵南楚哪里肯放过他,紧追不舍。穆长盈方才那一推,力道着实不小,薛晏半天没起来,“薛狐狸你没事吧?”穆长盈这才发现薛晏坐石阶棱上了,第一次见薛晏如此尴尬,忍不住大笑起来,薛晏面色惨白,笑的非常和善,“陛下,你就不扶我一把吗?”

    “对不住了,我忘了。”穆长盈伸手,薛晏将手搭在她的手上,突然一个反握,长臂一拉,穆长盈整个人半倾过去,端端正正的撞进了薛晏的怀里。檀木香飘入鼻息,穆长盈狠狠瞪着薛晏,“薛狐狸你疯了?”

    薛晏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我本想着坑一把陛下,没想到坑了自己。”

    “就你这身子骨,坑自己不奇怪。”穆长盈还没起身,就见巡防营带着人涌过来,一声臣等救驾来迟,喊的那叫一个响亮,生怕别人听不见一样。这下完了,穆长盈恨不得把这群不长眼的嘴给缝上。穆长盈尴尬的站起来,还不小心踩了薛晏一脚,“你们把侯爷送回去。”

    穆长盈脸都快黑了,真是诸事不顺。赵南楚一溜烟的跑回来,“属下无能,没追上那刺客。”

    “没追上就算了,我们回去。”

    “陛下——”赵南楚一脸茫然,赶紧追上穆长盈,“属下确定那刺客绝非一般人,他身形矮小如八九岁的孩童,也可能会缩骨功,改变了身形,不过看他的武功路数绝非中原人。”

    “让暗卫去查查。”穆长盈走的飞快,回到宫里一肚子气,真是好死不死。估计明天又会冒出一堆传言,不过留芳斋已经关门了,也掀不起什么大风浪。

    “陛下,臣已经将留芳斋的所有人都收监大理寺了。”周乐斐道。

    “老板金满堂呢?”

    “臣带人去的时候,金满堂并不在留芳斋,里里外外搜了个遍也没发现其踪迹。盘问了其他人才知道,金满堂极少来留芳斋,这些信是臣在留芳斋发现的。”

    穆长盈拆开信封,里面全是些无关紧要的诗词,她听说过一些细作传递情报的事,他们通常会将情报写成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然后配合他们的暗号便能知道要传达的是什么。“有人知道这写的什么?”

    周乐斐,“臣审问了所有人,没人见过这些信。”

    穆长盈心里隐隐感到不安,桌案上有一封军报,鞑靼再次进犯临周西北边境,是林遨请求支援的奏请,“鞑靼为何突然进犯西北边境?”

    周乐斐,“若只有鞑靼,自然是不敢。据西北传来的消息,此次进犯西北的不止鞑靼还有北漠,两国刚联姻,西北边境确实战事吃紧,急需支援,御书房此刻正在商议派谁去支援。”

    穆长盈隐隐感觉不妙,“他们是想让谁去?”

    周乐斐,“北疆王白恒。”

    就知道肯定是白恒,朝中会打仗的除了林遨就剩一个白恒了,终究是找不出第三个人来,不过西北边境战事刻不容缓,北漠鞑靼十万大军压境,稍有不慎便会涂炭生灵。

    御书房吵了一天,各个大臣吵得嘴皮子冒火,穆靖云耳朵都要被吵聋了,最后还是白恒主动请缨,御书房才终于安静了下来。西北战事吃紧,林遨重伤,眼看就要守不住了,不能放任下去。穆长盈心里却不安到了极点,她总感觉此事不简单。

    夜里穆长盈召见了白恒和白澄,“白恒,眼下西北战事吃紧,临周确实找不出可用将才,让你前去也是无奈之举。”

    白恒目光坚定不移,“忠君为国,马革裹尸,此乃臣毕生所愿,陛下无需担心臣。”

    白澄比之前消瘦了一些,望着穆长盈的眼神有些悲伤,穆长盈对他心里也有些愧疚,“此去西北抵御鞑靼,你们小心些,一定要平安归来。有什么需要尽管捎信给朕。”

    白恒,“多谢陛下,臣等定当凯旋而归。”白恒又看了一眼白澄,他肯定有话要跟穆长盈说,“陛下,臣还有些事要同宸王殿下交代,先行一步,陛下若还有什么嘱托,尽管告诉逸风。”

    白恒走后,大殿内只剩穆长盈和白澄,一时间谁也没开口,大殿内安静的只剩彼此的呼吸声,“陛下还有什么吩咐吗?”白澄先开口了,他神色坚毅,似乎下了什么决心一样,目光灼灼。

    穆长盈,“朕,只希望你能平安归来。”

    白澄垂眸,攥紧了拳头,再次抬眸看向穆长盈,“臣一定会凯旋而归,陛下——”

    穆长盈,“你说。”

    白澄坚定的望着穆长盈,“等臣凯旋归来,陛下可否答应臣一个请求?”

    穆长盈微笑着点点头,“好,朕答应你。”

    白澄,“那臣先回去了,还有很多事需要准备。”

    穆长盈,“去吧。”看着白澄远去的背影,她心里还是倍感不安,这种感觉就像当年允王穆靖恩谋反的时候一样。此去西北,不知何时才归。穆长盈唤来靳折溪,听完穆长盈的吩咐,靳折溪一脸不情愿,“陛下,西北黄沙满天,臣不想去。”

    穆长盈不容拒绝的看着他,“到底去不去?”

    靳折溪委屈巴巴点头答应了,“臣去就是了。”

    穆长盈,“你混在军中,不要让人发现,最好看看林遨到底在干什么?是否真的有受伤,密切注意金城与天都的联系。此去西北,兹事体大,你要万分小心。”

    靳折溪,“臣定不辱使命,陛下请放心。”

    今夜宫里的风很冷,穆长盈一夜无眠。白恒天不亮就出发了,目送着白家军远去的队伍,穆长盈心情甚是复杂。白恒自从来了天都,争议不断,文武官之间的矛盾更为激烈,而且北疆的势力对她早颇有微词,若不是白恒忠心,北疆早就反了。她明知道西北之行必然是个陷阱,可不得不让白恒去,西北不能丢,再者临周能打仗的将领一只手能数的过来。裴瑾昱若在就好了,可惜他现在回不来,天都城现在能带兵打仗的只剩薛晏了,奈何………

    白恒去西北也有一月了,送来的军报,都很正常,没什么特别的,只是暗卫的书信越来越少,穆长盈隐约感觉暗卫那边应该出事了,靳折溪办事她素来放心,两天一封书信,可进来十天,一封暗卫的书信都没有。穆长盈越发的不安,“阿楚,留芳斋查的如何了?近来天都城可有什么异动?”

    赵南楚,“留芳斋里里外外都查遍了,抓回来的人都是伙计,什么也不知道。异动——,据巡防的将士说,天都城近来多了不少江湖人士。”

    “江湖人士?刑部那边杀人案件多吗?”

    赵南楚,“刑部那边在城外确实发现了几具无头尸,没有头颅,一时间也查不出死者到底是何人?”

    “无头尸?你去把薛晏叫过来,我们去趟刑部。”

    刑部挺尸房内,刑部尚书房玉田手持烛台站在一旁,面色凝重,赵南楚掀开尸体上白布,薛晏裹着大氅,恨不得把头缩进去。穆长盈一身男装打扮,神色冰冷。“砍去头颅就算了,为何还要把身体划伤,弄得血肉模糊。”

    薛晏缩着脖子,目光沉静,“习武之人的身体自然和旁人不一样,如此费尽心思的破坏尸体,就是不想被人发现他们的真实身份。。”

    “不想被人发现是习武之人?”单看尸体的表面,都是身强体健的男子,“这是什么?”穆长盈在尸体的靴子里发现一根细长的绿色叶子。

    薛晏,“这个季节天都城鲜有绿色,或许从城外带回来的。”

    赵南楚,“盘锦河,昨天属下听从那边经过的宫人说,盘锦河西侧还有不少绿树。”

    穆长盈眸色凛然变冷,“暗卫每次回来都会经过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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