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域,自波斯来的商队途径琰城郊外,领头人从头到脚裹得严实,他蹲在山丘上远望着琰城。马儿突然嘶鸣起来,数十马匪将商队团团围住。他们嚣张的骑着马围着商队大笑嚎叫,“把货品留下,你们就可以活命。”领头人头戴黑巾,身形魁梧,黝黑的脸上被一道长长的刀疤斜划过,倒也十分英俊。
“老大,有个妞儿长得还挺俊。”小个子拽过一女子,她身着异域服饰,身材纤细惹人怜,面色苍白如雪,纯真的眼睛怒瞪着马匪。
领头人会心一笑,“确实挺俊,带走。”
女子被拖上马背,马匪拉着货物呼啸而去。带他们走后,商队领头人取下面纱,“赵南城,这样没问题吗?”周乐斐嫌弃的扯掉头巾,这身奇怪的打扮实在太热了。
赵南城脱下长袍,坐在地上笑着,“肯定没问题,你看都没被发现。”
周乐斐,“说的也是,不过就是委屈沈离枯男扮女装了。”
赵南城笑的合不拢嘴,“你别说,他的扮相确实绝色,迷得这帮马匪神魂颠倒的。”
周乐斐拿着头巾扇风,“咱们军中只有陛下一个女子,陛下肯定不能以身犯险。好在沈离枯愿意代陛下前去,以他的本事必然不会吃亏。”
穆长盈骑着马赶来,“看来计划很成功。”
周乐斐,“财物都被马匪带走了,还有沈离枯——”
穆长盈抚摸着马儿的鬃毛,眼带笑意,“他肯定能把那帮马匪迷得找不到北。”
日落西沉,穆长盈带人沿着马匪留下的痕迹追到了一座山寨。“看样子人不少,山寨四处都有把守,你看他们每隔两个时辰一换,非常的谨慎。”穆长盈埋伏在暗处小心观察着。
“臣有法子。”周乐斐道。
“说。”
周乐斐,“山寨的哨位不高,臣带几个暗卫兄弟去制服他们,然后把山寨的门打开,陛下和赵南城一举攻入。”
穆长盈看了一眼哨位,确实不高,“你有把握吗?千万别打草惊蛇。”
周乐斐坚定的点点头,“陛下,臣敢这么说肯定有把握,不会贸然行动的。”
“好,你们小心。”
周乐斐和暗卫身手了得,轻而易举的制服了看守的马匪,山寨大门大开,只见山寨里的马匪全都昏睡过去了,肯定是沈离枯干的。山寨的领头人还有一丝清醒,可手脚完全没有力气,恍惚间感觉有人进来了。
“沈离枯呢?”穆长盈喊道,她四处搜寻着,看见一马匪的房门前贴着大红喜字,哭笑不得,该不会——她一脚踹开房门,沈离枯光着上身,胸前和脸上都是血,一头乌发散在身后,眼神冰冷病态,阴毒的笑着,攥在手里的弯刀还在滴血。红烛映着沈离枯带血的脸,诡异却绝美。“你怎么才来?是真打算让我嫁给他。”沈离枯抱怨着,一脚踢开倒在地上的马匪,他的喉咙已被割破,血流了一地。
穆长盈看热闹不嫌事大,“怎么会?我可舍不得。”
沈离枯舔着手指上的血,病态的歪着头,眉宇间阴厉之气正盛,让人感觉他马上又要杀人了,“我感觉你很舍得啊。”沈离枯迫近穆长盈,把她逼到角落里,长臂撑在一侧,穆长盈这才发现他个头高出自己许多,沈离枯低下头,他的气息是热的,每杀一次人他都感觉自己变得阴毒一分,说不定哪天他会变得和万毒宗那些人一样。穆长盈的脸近在咫尺,他的心跳的很快,浑身的血都跟着沸腾起来。
穆长盈抚摸着沈离枯的脸,他身上的血腥味太重,病态的样子似乎随时都会发疯,“我是真的舍不得你,不要闹了,大家还在外面等着我们呢。”
沈离枯却不肯放她出去,捏起她的下巴贴上她的红唇,就像那夜她对自己做的那样,疯狂的亲吻着她,恨不得将她融进自己的身体,沈离枯侵略的吻让穆长盈始料未及,没想到他疯狂起来是这个样子,唇齿间的炙热和浓烈的血腥味交织着,疯狂病态,让人更想沉沦,哪怕被拖入地狱。
“离枯——”穆长盈乘着间隙喊着他的名字,沈离枯不想放开她,不容她分心,穆长盈的手抚上沈离枯裸露的后背,他吻的自己快失去理智了,穆长盈狠狠抓了一下沈离枯的背,他吃痛,这才放开穆长盈。“你怎么了?”穆长盈红着脸望着他。
沈离枯眼神一下冰冷起来,自嘲的笑了一下,“没什么,还你上次对我所做的。”
他转身往门口走出,背后被穆长盈抓出一道长长的血痕,穆长盈的心却疯狂的跳着,刚才那个吻仿佛要将她拖入地狱,但是她没有丝毫抵抗力。
赵南城把山寨的马匪都绑了起来,山寨的领头人被绑在木桩上,周乐斐一盆冷水泼过去,领头人醒过来,挣扎了几下,随后放弃挣扎笑了起来,“你们是什么人?”
穆长盈,“李怔,曾是周符的副将,因擅自挪用军中粮草被撤职,遂落草为寇。我说的对吗?”
李怔大笑,“我现在已经是阶下囚了,随你们怎么处置,只是我那群弟兄,不要杀他们。”
穆长盈,“还挺重情义,但你们打劫商队,杀人越货,可是死罪。”
李怔愤怒的挣扎了几下,咬牙切齿,“真是什么锅都让我背,周家叔侄欺人太甚。”
“哦?难道不是你们打劫商队和周家叔侄分赃?”
“放屁!”李怔破口大骂,“我李怔虽落草为寇,就是横死荒野也不可能和周家叔侄同流合污。”
穆长盈,“说说看,你和周家叔侄到底有何恩怨,我考虑放过你的弟兄。”
李怔仰天苦笑,认命的垂下头,缓缓开口道,“我任周符副将的时候,那年南域爆发霍乱,百姓没有粮食,我这才将军中的粮草先分发给百姓。周符早就看我不顺眼了,故以此为借口将我撤职,那些跟着我一起出生入死的弟兄寒了心,我们这才落草为寇。即便如此,我们也没有做伤天害理的事。”
“那为何打劫商队?”
李怔,“我们也是为了活命,但我们也不是见着商队就打劫。这几年总有人借着我们的名义打劫商队,半年前抓了一个假冒我们的人,一审才知道,周家叔侄贪得无厌,豢养了一批死侍,经常假扮马匪打劫商队。”
怪不得每次都能精准的打劫商队,原来都是自己人干的,“他们为何要打劫商队?周家叔侄也不缺这点儿钱。”
李怔生气的攥着拳头,狠狠撞着身后的木桩,“他们平日里贪的那些钱都送上面了,这两年周家叔侄和南诸国联系密切,经常有载着金银的马车驶入南诸国。”
穆长盈,“你是说周家叔侄勾结南诸国?”
李怔,“我可以肯定,我的弟兄跟踪过周家的马车,他们和南诸国关系密切,和南诸国的国师楼道英勾结,目的为的就是祸乱南域和南诸国。”
“祸乱南域和南诸国,他们为何要这么做?”
李怔,“楼道英要当南诸国的王。”
沈离枯笑了起来,毛骨悚然,“我就说,他怎么满足区区一个国师之位,原来在打这个算盘。”
李怔厌恶的望着沈离枯,他后悔万分,竟然没看出他是个男子,才给山寨招来这般祸端,“别这么看着我,是你眼下,怪不得我。”沈离枯毫不客气的嘲笑着李怔。
李怔,“…………”
穆长盈,“好了,先把人带下去,让我好好想想。”
回到琰城,已经快天亮了,“还不睡?马上就要天亮了。”沈离枯打着哈欠,像只猫一样蜷缩在床上。
穆长盈抚摸着他的脸,“你先睡吧,我还要想想,李怔的话不能全信。”
沈离枯用脸蹭着穆长盈的手背,像只撒娇的小猫,“为何?”
“那日在密林截杀我的马匪应该是他们,南域没有第二拨马匪,周乐斐在山寨找到了和那日一样的箭支。所以我怀疑他和南诸国也有勾结,只是被擒才把责任都推到了周家叔侄身上。”
沈离枯任性的枕在穆长盈的膝盖上,拉过她的手放在胸口,“你们这些人真累,跟谁都说谎。”
穆长盈描摹着他的眉眼,“在利益旋涡里,为了活着,谎言是在所难免的。”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穆长盈,“我想他们三方都是合作关系,李怔应该是和楼道英、周家叔侄都有合作,但又谁都不信,而楼道英和周家也只是利用他帮自己谋财。现在李怔给我抓了,周家叔侄还不知道,那我就利用一下,让楼道英和周家叔侄斗一下。”
沈离枯听不明白,往穆长盈怀里钻了钻,“周家叔侄为何要和楼道英合作,我实在不明白。”
“你自然不明白,南域天高皇帝远,周家叔侄想发财,单是贪墨税银和打劫商队哪里够,只要南域战事不断,朝廷必然会不停的拨军饷给他们。”
“所以他们和楼道英达成的合作就是,南诸不停的骚扰边境,然后他们问你要钱。”
穆长盈,“没错,而且他们搞不好还想反。”
沈离枯嫌弃的闭上眼睛,“真无聊,周家叔侄未免太小看我那个师伯了,等他当了南诸的王,肯定会毫不留情的吞了南域,他们还想当王,做梦呢。”
穆长盈躺在沈离枯身侧,疲惫的很,“权利往往会让人冒险,多少人为之头破血流。”
“我就不想要。”
穆长盈揉着沈离枯的头,这次他没有炸毛,温顺的让她摸,“为何?”
沈离枯握住穆长盈的手,与她十指相扣,“我只要讨的最有权利的那个人欢心,要什么没有。”
“噗——”穆长盈给他逗乐了,“真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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