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长盈许久没睡那么安稳了,这是半个多月以来唯一一次不做梦睡到天亮。她贪恋身边的温暖,不想睁开眼睛,往被筒里缩了缩,只是似乎碰了什么。穆长盈睁开眼睛,又是熟悉的一幕,白澄安静的睡在她身边,而她的手还搭在他的腰上,穆长盈快速缩回自己的手,无比尴尬的扯了扯嘴角,“朕怎么又——”这种状况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俗话说得好事不过三,都第几次了,真是令人头疼。
白澄从容的起身,穆长盈睡觉着实不老实,整夜翻来覆去,向是他的床不舒服,让她找不到合适的位置睡,“陛下若是还感觉累,再睡一会儿好了。”
穆长盈鞋都没穿直接跳下床,不得不说地上太冰了,“不用了,朕睡好了,该回去了。”反正她不用上早朝,也不用批奏章,可以整日游手好闲到处乱转,就是转来转去,总是绕不开白澄。
白澄倚在床头,看她凌乱的样子,眼中笑意更甚,长发没了金冠的束缚,随意的披在身后,几缕散乱的乌发垂在胸前,少了些平日里的冰冷,竟有些惑人的邪魅感,他的凤眼不再似从前明亮动人,平日里总是阴沉淡漠,而此时看着穆长盈,却让人感觉明亮了不少。“陛下打算光着脚回去?”
穆长盈低头一看,自己正光着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赶紧找鞋子在哪里。白澄这个时候却起身了,来到她身边,将她抱到床边,一系列动作快的让穆长盈来不及反应,拿起她的红靴子小心的套在她的脚上。见白澄半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帮她穿鞋,无意中瞄到白澄因睡觉而松散的领口,大片皮肤暴露在她的视线范围内,还有那头如黑瀑般的长发垂在双肩两侧,实在引人遐想。穆长盈面颊有些烧灼,“其实你不用——”
白澄没有理会她,继续低头帮她穿着鞋,“陛下方才那么急切的跳下床,是怕臣吃了你吗?”
“自然不是!”
白澄抬头,阴沉的凤眸绝美又疏离,看不出他在想什么,穆长盈望着他,面颊似乎比刚才还烫,白澄勾了勾嘴角,似笑非笑,“陛下似乎很喜欢口是心非。”
穆长盈,“…………”随他怎么说吧,她只想赶紧出去透透气。
白澄看得出她的心思,自然不打算轻易遂了她的意,替她整理好鞋袜后,大手抚上她的脚踝,穆长盈本能的想抬腿,却被白澄死死钳住,他嘴角笑意更甚,“陛下慌什么?”
突然这么一下,她哪里反应的来,“你这是做什么?不怕朕给你一脚。”
白澄笑了,这个笑容带着几分玩心,“所以陛下为何要给我一脚?”
“这不是废话吗?你知不知道随便抓女孩子的脚踝,跟登徒子没有分别?”
“哦?”白澄并不打算放手,“臣抓了一下陛下的脚踝就是登徒子,陛下几次三番对臣动手动脚是什么?”
穆长盈,“……………”不管他说什么,穆长盈试图挣脱白澄的钳制,她功夫不弱,想挣脱简直轻而易举,只是不知为何却像小姑娘一样忸怩了起来。“你再不放手,朕就不客气了。”
白澄看她有些生气的样子,眼中的笑意又多了几分,没有再继续和她拉扯,穆长盈赶紧冲向门口,和白馨撞了个满怀,“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故意的。”穆长盈赶紧去扶白馨,这么个娇弱的姑娘给她撞伤了可不好。
白馨一脸诧异,没想到白澄房里突然冲出个姑娘,而且这个姑娘她见过几次,后来才知道她的身份,“我没事——”
白澄脸上少有的浮现出笑意,“改日找个风水先生来看看,我这房间是不是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吓得人直往外跑。”
穆长盈怒瞪着他,心想还是算了吧,先离开王府再说,“既然没事,我先走了。”
看穆长盈逃一样的走了,白澄低头浅笑,白馨许久没见他笑了,只有那个人能让他笑。
出了王府,穆长盈终于感觉自在了,只是街头巷尾都在议论归云戏班的事,打听才知昨晚归云戏班昨晚出了命案,于氏钱庄的掌柜在听戏的过程中离奇死亡。穆长盈记得昨天才见过他,忙跑去刑部,一问才知这件案子归大理寺管。她也不能冒然去大理寺询问,回宫后招来赵南楚去大理寺看看什么情况。
夜里,周乐斐和靳折溪都站在穆长盈跟前,“朕有些事吩咐你们两个去做,这件事只有朕和你们二人知晓,绝不能再让第四个人知道。”
周乐斐和靳折溪都明白此事非同小可,神色也变得严肃起来,“周乐斐你去怡妃的故乡,势必要将怡妃的一切都查清楚。折溪你把当年但凡和怡妃有关系的宫人,不管是已出宫的还是未出宫的,都找出来细细盘问,不可落在任何一个有用的线索。”
靳折溪,“怡妃在皇长子十一岁的时候就已亡故,陛下为何突然要查怡妃?”
穆长盈冷眸高抬,一股不容置喙的威严感袭来,靳折溪自知失言,不再多问,“不要问为什么?赶快去查,切记小心,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靳折溪,周乐斐,“是。”
顺安宫烛火通明,她不喜欢黑,所以命人点了许多蜡烛,把顺安宫照的异常明亮。即便亮如白昼,整座宫殿还是异常冰冷,待在这里像被困在牢笼里一样,赵南楚自大理寺而归,“陛下,臣问清楚了。死者于檀,乃于氏钱庄的掌柜,昨夜在归云戏班突然暴毙。仵作验尸发现并无中毒的迹象,故判定是暴毙而亡。”
穆长盈挑着灯芯,跳动的烛火映在她冰冷的眼眸里,似乎要冻结所有的温度,“昨晚在场的人都有谁?”
赵南楚,“昨晚去捧场的人很多,镇南王和林相都在。”
穆长盈,“常跟在镇南王身边的青衣男子查清楚是何人了吗?”
赵南楚,“属下查过了,此人名为章准,江南人士,生平不详。”
穆长盈,“就这些?”
赵南楚,“属下无能,就这些。”
穆长盈敛起宽大的袖子,从容的坐在玉案前,“镇南王府上其他的门客呢?”
赵南楚递上一本名册,上面是镇南王府所有门客身份的记载,没什么特别的,都是些自诩怀才不遇,家道中落的名门之后。“你继续派人盯着镇南王府,对了,让方岚知去一趟大理寺。”
赵南楚,“陛下是想让方掌院去验尸?”
穆长盈,“是,你小心点,不要让别人知道了。”
赵南楚,“属下这就去。”
穆长盈随手把名册丢在一边,真的会那么巧合吗?她和白澄刚见过于檀,他当晚就死了。怎能让人不怀疑,穆长盈有预感接下来还有事发生。
穆长盈一夜无眠,天快亮了,方岚知匆匆赶来,兴许是一夜劳累面色有些苍白,“出什么事了?看你这面色实在不好。”
方岚知不顾宫人送过来的暖茶,急忙开口道,“陛下,此事非同小可——”
穆长盈挥手屏退宫人,“你慢慢说。”
方岚知迟疑了一下,开口道,“陛下,臣昨夜验尸,基本可以确定于檀死于巫术。”
穆长盈不由的吃了一惊,她只有年幼的时候听过巫术一词,没想到时隔多年再次听到这个词,“你说巫术?”
方岚知,“臣以性命担保,于檀确实死于巫术。”
穆长盈脊背发凉,面色也暗了下来,她的母亲仁昭贵妃就是死于巫术,九岁那年宫里传来消息说仁昭贵妃病逝,但惠武帝死活不认御医的诊断,非要验尸,一开始认为是中毒身亡,可后来才确定是死于巫术。天色渐渐变亮,穆长盈和方岚知面色都不好看,良久之后,穆长盈平复心绪问道,“巫术分很多派系,杀死于檀的是何种巫术?”
方岚知,“这得等贵卿亲自去验证,臣实在无法鉴别。”
穆长盈,“也罢,先让人把尸体带回天鉴司,让靳折溪去查查。”
“陛下!”赵南楚顾不上通传直接冲了进来,“陛下,不好了,大理寺停尸房突发大火。”
“什么?”穆长盈狠狠一拳垂在玉案上,“动作还真迅速。”
赵南楚,“虽然极力扑救,可火势实在太大——”
穆长盈,“朕知道了,你们先下去休息,等靳折溪回来,让他先来朕这儿一趟。”
快正午的时候靳折溪匆匆赶来,“陛下,臣听闻天都出现了巫术?”
穆长盈,“据方岚知所言确实如此,你对此怎么看?”
靳折溪攥了攥拳头,一股难以言说的恨意慢慢涌入他的眼中,“陛下,让臣去探一探这个归云戏班。”
穆长盈,“不可,你可以远远观察,绝不能进入涉险,如果天都真的来了厉害的巫术师,你就是朕最后一张底牌,朕不能拿你涉险。”
靳折溪不甘的垂下头,穆长盈起身握住他的手,“眼下你要把关于怡妃的一切都查清楚,朕要确定她到底是谁。你也忙了一整晚了,先回去休息吧。”
穆长盈命人悄悄传唤了斐瑾昱,没人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当晚裴瑾昱便离开了天都。
白府,白澄总感觉有个声音在他脑海里回响,一开始他并未在意,近来愈发强烈,他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你不是一直想把她据为己有吗?”
“谁?”白澄喊道,可房间里只有他一人,又是这个声音,最近折磨的他辗转反侧,白澄头痛欲裂。
白府房顶坐着个风情万种的女子,她手上的丝线细如发丝,近乎透明,若不细看根本看不见,“还不行吗?”说话的人是面带刀疤的男子。
女子抬头,妩媚的笑笑,“白澄可不是一般人,我的傀儡术暂时还控制不了他。”
男子轻蔑的勾了勾嘴角,“你若不行,就让你师兄来。”
女子,“看不起我们会用巫术的?巫蛊,巫蛊,巫在前蛊在后,即便万毒宗还在也不是我们的对手。”
男子怒瞪着她,随即跳下房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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