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淑郡主端坐,侧耳倾听紫珠所说大事。紫珠负手而立,话还没说,脑袋开始摇晃。看其架势有一番长篇大论。怀淑郡主越见紫珠如此装腔作势,越显得此事有噱听,一定有趣之极。

    紫珠轻咳一声,道:“此事要从您的皇姑,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女儿,天台公主说起。”怀淑郡主“咦”了一声,颇觉惊讶。紫珠接着说道:“话说天台公主已到适嫁年龄,正为选驸马烦恼,闻得中山王徐达之后,任太常卿一职的徐旷徐大人一表人才,风采俊朗,就趁机去偷偷瞧他。哪知一看之下已埋下情种。唉!”

    紫珠轻叹一声,脑袋如拨浪鼓直摇,如同自己的事一般。怀淑郡主瞧得好笑,心里一想:徐旷,好像上次父王提到的那个人,说他与我相匹配。想到此节,怀淑郡主晃晃脑袋,暗道:胡思乱想乍甚。

    紫珠叹完气,道:“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今日咱们天台公主竟托贵妃娘娘去问那徐大人。您想想,自从天台公主看中徐大人,找人去试了他几次,可是他都无动于衷。几个月过去,徐大人不理不睬,既不向皇上提亲,也不向天台公主有所表示。这可急坏咱们天台公主啦!岁月不饶人啊!”

    说到这,紫珠长叹一声,似乎天台公主年龄已大,不能再等。怀淑郡主暗笑道:“这鬼丫头这么调侃皇姑。如被她晓得不被气死才怪。”

    紫珠双手一摊,道:“怎么办呢?为了终身大事,只好放下架子。贵妃娘娘派了亲信太监庞保去询问徐大人,您猜徐大人怎么说。”怀淑郡主摇头问道:“怎么说?”

    紫珠双手一拍,随后学男子作揖之态,捏着嗓子,道:“禀庞公公,小生已有意中人,实难配得上金枝玉叶。您猜庞保怎么说。”她又学太监之势,扭扭捏捏的,尖着嗓子,道:“徐大人好大胆子,连贵妃娘娘的懿旨也敢违抗。公主肯下嫁于你,是你的福分,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怀淑郡主听得紫珠学太监的声音颇有模有样,不禁笑道:“你呀,如果穿上太监衣服,一定是个地地道道的太监啦!”紫珠闻言咯咯一笑,道:“我天天与太监打交道,不要去学看都看熟了。”

    怀淑郡主笑道:“这么想当太监,不如下辈子投胎作太监吧!”紫珠嘴微微一撇,不屑道:“我可不想当太监。”怀淑郡主拍手笑道:“难不成你想当公主!”紫珠双手乱晃,脑袋乱摇道:“说不得,说不得!奴婢怎能有这般想法,还不被人拿去砍头。”

    怀淑郡主笑指她,道:“看你急成这样,调笑罢了。接着呢,徐大人怎么回答。”紫珠又扮起男子模样,长袖一甩,道:“庞公公,恕下官不远送。”怀淑郡主道:“就这样。”紫珠道:“还没呢,庞保回到宫里向贵妃娘娘加油添醋的说一通,贵妃娘娘听后还不怎样,只把天台公主气得。您猜后面又发生什么事?”

    怀淑郡主皱眉道:“皇姑生性好强,脾气火爆,做事不计后果,是一位不能得罪的人。”紫珠道:“天台公主真的不能得罪,她居然带着随从闯入徐大人的府第大吵大闹。”怀淑郡主“哎”的一声,道:“皇姑真的这样做?”

    紫珠道:“可不是,吓得徐大人落荒而逃,不知所踪。天台公主还放话,徐大人今生休想娶妻。她还打听徐大人的意中人是谁?又听人说,天台公主还抓住徐大人家仆拷问,逼其说出徐大人的意中人。您想想,或许是徐大人胡诌敷衍庞保的呢。可怜那些家仆,不知被打成什么样子。”

    怀淑郡主听得直摇头,一时不好说什么。紫珠单腿跪在椅子上,双肘伏在桌子上,微笑道:“主子,这是别人的事,说说咱们的事吧!”怀淑郡主轻轻刮她的鼻子,道:“你又想说什么?”紫珠道:“昨晚的事您跟太子殿下说了么?”怀淑郡主轻拍额头,道:“呀!差点忘记。”

    紫珠道:“亏你昨晚答应得好好的,转背就忘记。您哪知道又要服侍你,又要打理府上之事的我好累,好辛苦,一点也不体恤人家。”怀淑郡主笑道:“本来是去说的,不料父王不在只能等他回来说。”紫珠道:“殿下已经回来。”怀淑郡主一扯紫珠,道:“还不走!”

    主仆俩很快来到朱常洛卧房门前,只见门口两个小太监躬身道:“郡主玉安。”怀淑郡主道:“开门!”小太监打开房门,怀淑郡主走进去。转过屏风,里面香烟缭绕,只见朱常洛侧卧在榻上,闭目养神,一宫女正按捏,大太监韩本用侍立一旁。

    “谁呀!”朱常洛微睁双目,见是怀淑郡主,微微一笑。怀淑郡主施礼道:“孩儿给父王请安。”朱常洛招手道:“快坐到孤身边来。”怀淑郡主坐在榻上,朱常洛已稍稍坐起,道:“本来孤要找你,不料你却来了。”

    怀淑郡主笑道:“父王神机妙算,掐指一下,儿臣就乖乖过来。”她的一番恭维话引来侍立之人的欢笑。朱常洛更是大笑,用手抚摸怀淑郡主的秀发,颇有感触道:“可惜郭妃不在,不然见到你如此讨人喜爱可不令她欣慰。”

    说着,他猛地咳了一阵。韩本用连忙轻拍朱常洛的后背,道:“主子,喝口茶,润润喉。”朱常洛唯有点头。

    朱常洛陡然提起已仙逝的郭妃,怀淑郡主心中隐隐一痛。她又见朱常洛咳得厉害,似乎病得不轻,也不敢再触景伤情,忙劝道:“父王,您可要保重身体啊!别太操劳了。”朱常洛喝口茶,已没那般咳嗽,他叹道:“老毛病,吃了多少药也不见好。早已习以为常。”

    怀淑郡主心痛道:“父王,您老是身体虚弱,儿臣很担心啊!”朱常洛轻轻拍拍怀淑郡主的肩膀,道:“吾儿放心,父王只除咳嗽并无大碍。”他又轻咳几声道:“还过几天就是中秋节,皇上一时龙兴,召皇亲宗室欢聚一堂。父王思量,不如你舞一曲或吹奏一曲以助皇上雅兴。”怀淑郡主道:“此乃儿臣份内之事,儿臣一定不辜负父王嘱托。让皇上龙颜大喜。”

    朱常洛道:“果然是父王的好孩儿。”怀淑郡主撒娇道:“父王,儿臣已应您了,您也应儿臣一件事。”朱常洛笑道:“原来蓄谋已久,说吧!”怀淑郡主娇笑道:“您先答应,儿臣才会说。”朱常洛笑指道:“古灵精怪,好!父王答应就是。”

    怀淑郡主道:“儿臣的郡主府一直以来缺少个管家,可却总是找不到合适的管家,可巧父王身旁有这么一个人可以帮我打理郡主府。我要父王把他赐给儿臣。”朱常洛笑哈哈道:“我身边竟有如此一号人物,竟然不知,该责罚。不知孩儿所说的人物叫什么,也让我长长见识。”

    怀淑郡主握着朱常洛的手,轻拍其手,道:“父王,您言重了。他不过是个小太监,又怎能入你法耳。”朱常洛“咦”声道:“竟然是小太监。能让我的宝贝女儿看上的一定不是普通小太监。我更想知道啰!”怀淑郡主道:“他叫王晗。”朱常洛想了半天也没想起谁叫王晗。

    韩本用在旁低声道:“主子,王晗是从尚膳监过来的太监,年纪与郡主差不多大,在慈庆宫打扫而已。”朱常洛道:“仅此而已。”韩本用道:“奴才知道的只有这些。”朱常洛颇为犯疑,怀淑郡主轻摇其手,满面娇容的望着他,眼中充满恳求。

    朱常洛心一软,笑道:“就依你。”怀淑郡主粲然一笑,在朱常洛的脸颊轻吻一下。朱常洛大笑着搂着怀淑郡主,当下侍立之人个个乐呵呵。

    朱常洛笑道:“韩本用,去把王晗找来,本宫要仔细瞧瞧。”韩本用含笑而去。不久,王晗来到榻前,他双膝跪下,高呼道:“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朱常洛道:“抬起头让本宫瞧瞧!”王晗依命抬头,朱常洛道:“眉目倒还清秀。王晗,本宫今日就把你赐给郡主,你愿不愿意?”王晗大喜道:“奴才千万个愿意。”

    朱常洛道:“你明日就去郡主府,去收拾一下。”王晗又跪安,经过紫珠面前时,紫珠向他眨眼睛,王晗报以微笑。韩本用在旁道:“主子,王晗总算是个太监,要不要知会一下王公公。”朱常洛沉吟道:“王安毕竟是司礼监掌印太监,又是父皇身边的大红人,不去说免得有人煽风点火。好吧!明日你去向王安说一下。”外面有人道:“殿下,用膳了。”朱常洛笑道:“不知不觉要用膳了,孩儿,留下陪父王一起用膳。”怀淑郡主自是欢快地应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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