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您真的不去协助卡普中将吗?对面可是红发啊!”军舰甲板上,一名年轻的海军上校有些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只能尽可能劝说一下这个消极怠工的上司。
“卡普中将正在兴头上,我可不想去添乱挨骂,而且我的工作已经完成了。”代号青雉的大将库赞叉着腿坐在一把小马扎上,百无聊赖地拄着半边脸,缓缓打了个哈欠。
“但是”
“嘛,你就安心吧。”高高瘦瘦的男人抬了抬眼皮,看着前方高声喊话的老前辈,语调懒散:“今天不会有人员伤亡的。”
“诶?”上校吃了一惊,他们这边有总部大将和海军英雄坐镇不假,但对面也是穷凶极恶的大海贼,双方战斗的话怎么可能没有伤亡。
还是说他突然反应过来,压低了声音问:“您和卡普中将不会”
青雉看起来快睡着了,他干脆闭上眼含糊自己的手下:“啊啦啦,我可什么都没说。你去帮卡普中将准备东西吧,他估计要动手了。”
“呃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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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德·佛斯号上,船尾几人都绷紧了神经,做好了随时战斗的准备。但双方实力都是深不可测,一时间哪边都没有动。
诸伏景光看着对面的人影,神色很是复杂。他一向崇敬这个长辈,眼下忽然以敌人的立场相见,总归是与对上普通海军时的心境不一样。
但不管有着怎样的渊源,他们终究已经陌路,至少在这种众目睽睽的对峙中,谁也不好手下留情。
贝克曼扫了他一眼,沉声说道:“等会儿如果打起来,注意着伤口,别往前冲。”
小猫眼听话地点点头:“嗯。”
洞察力超强的副船长当然不会轻信这个习惯性装乖的人,索性用夹着烟的两根手指朝他的方向一点,开口威胁道:“你要是不听话,忙我就不帮了。”
诸伏景光没能立刻反应过来,而后才哭笑不得地回答:“我答应您,绝对不往上冲。”
香克斯被两个人的对话搞得有些不明所以,但也没多问,注意力暂时放到了卡普身上:“一年多不见了,这老爷子还是那么精神啊。”
他走到船栏边缘,轻松跃到了木制横栏上,冲着对面扬声喊道:“卡普先生!我们不想和你打,放我们走行不行?”
一早打好谈判腹稿的副船长和诸伏景光:“”
贝克曼心累地捏了捏鼻梁,就不该指望着这家伙能说出什么有用的来。他几步上前,刚想替自家船长找补几句,对面的天然老头就接上了话。
炮台上,卡普叉腰挺胸,大声且随意:“啊,行啊!”
众海军海贼:“”
这老头/您在说些什么!!!
“不过得看你们能不能接住这一击了。”卡普呲牙一乐,攥着树干粗的铁链,擎起了一个黑色的铁球。
一个比军舰还要大上一倍的、极为巨大的铁球。
卡普举起它后,军舰的吃水深度都多了不止一星半点。
“”
在讲求科学的世界中生活了二十几年的诸伏景光表示不能理解,这个东西是怎么被拿出来的?
好在,从其他人的表情上看,大家似乎都很困惑。
“呐,香克斯。”诸伏景光脑子里闪过个注意。
“嗯?”香克斯回头看他。
“等那个球扔过来的时候,麻烦帮我切成四块吧。”
“明白了。”香克斯笑着应下,转头朝卡普喊道:“老爷子,放马过来吧!”
“真够狂妄的,红发小鬼。”卡普磨了磨牙,又往铁球上镀了一层强劲的武装色霸气:“正好也让我也看看你这些年的长进。”
右臂凝上力道,卡普直接将这个重量未知的铁球甩了出去,速度极快,仅仅百米的距离内根本没什么滞空的时间,转瞬间便到了眼前。
香克斯端正了神色,单手握住刀柄,抽刀的瞬间已经将刀身布上了漆黑的武装色。
就算对方的攻击看起来像闹着玩一样,但也绝不可以忽视那种怪物般恐怖的实力。
光是能把那样一个巨物用霸气完全包裹起来,就已经是传奇级别了。
“只能说不愧是英雄卡普么?”香克斯笑着感叹一句,凝神蓄力,照着诸伏景光的要求飞快斩了两刀。
十字交叉的白光闪过,铁球在空中被分割成四份。诸伏景光一早将见闻色铺到最远,卡着铁球解体的瞬间,他发动果实能力,将四个部分传送到船头朝向的前方上空,每隔几十海里放置一处。
身后传来接连震响,船体也在不住地剧烈颤动,厚厚的冰层被砸出蔓延向四面八方的裂痕,刚好能覆盖上船只与边缘的全部冰面。而铁块在破开巨洞后,也缓缓沉入了海底。
算是为开路做了准备,只要冰没有连成一整片海,他就能清出一条水路。就算过会儿青雉再次冻结了海面,他也能够找到那几块残铁的位置,大不了再砸一次。
不过那个时候砸的或许就不是冰了。
“嘿嘿,有一手嘛景光小子。”卡普抱着胳膊笑道,忽然纵身一跃,朝着诸伏景光、身侧的香克斯直接挥拳靠近。
老者身形如炮弹般飞速袭来,香克斯眼中一凛,立起刀刃,迎面撞上了卡普那力道极重的“铁拳”。
轰——
两道霸王色猛然相撞,冲击迅速铺开,顷刻间席卷了周围。震慑所及之处,船板变形、冰层开裂,新人几乎承受不住这种铺天盖地的威压,一个接一个地昏倒在地。
诸伏景光下意识微微弓起脊背,被冲击震得往后退了几步,贝克曼伸手护了一下他的肩膀,把他揽到了自己身后。
而他们眼前,还在僵持的两人谁也没收力,甚至有种要在这一击之中决出高下的意思。
“看来您对我意见够大的啊。”香克斯咬牙笑着,不分场合地调侃。
“要是今天只有你,老夫一定把你抓回总部!”卡普呵斥一句,猝然扬手甩偏了角力点,攻击在两人几乎同时的收力中渐渐抵消,气氛也逐渐平缓下来。
香克斯率先收了刀,很有自知之明地让出空间:“卡普先生是有话和景光说吧,那我们就先不打扰了。”
“用不着。”老爷子一脸不爽地回绝,又看向已经走到近前的诸伏景光,眼神缓和了许多:“本来也没想到能撞见,老夫这趟是因为私事回来的,不过既然遇上了,就过来看看你。”
诸伏景光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说得这么直白,有些焦急道:“您这么留在这太明显了,这和战斗中放水不一样,留在这里很容易说不清。”
“老夫有什么要说清的?”卡普不在意地用小指挖着鼻孔,眼神轻蔑:“你真正被判罪的原因上层都心知肚明,而我对那个什么狗屁计划有多恨他们也是知道的。所以今天老夫就这么让你走了,他们也说不出什么来,这种藏着掖着的事怎么可能放到明面去讲,顶多骂几句,也翻不出什么新花样了。”
香克斯站在贝克曼旁边,稍微往身边歪了歪,小声笑着:“这老头倒是倔。”副船长还没来得及发表感想,耳尖的卡普直接炸了毛:“你个红毛混蛋说谁呢!老夫才不想被你说,之前教唆路飞当海贼的帐老夫还没和你算呐!”
“您消消气、消消气。”诸伏景光赶忙拦住往前冲的老爷子,又给香克斯递了个眼神,让他少说两句。
红发船长撇撇嘴,勉强同意了。贝克曼为了防止这俩一会儿又起化学反应,干脆提溜着人直接离开。
几个人都很放心地将小猫眼留在了船尾,毕竟以卡普这么多年的为人,不会做那种趁人之危的事。
诸伏景光费了一番力气,才好不容易哄好这个老小孩,他见卡普情绪稳定些,暗自松了口气,轻轻笑道:“谢谢您。”
他明白放跑红发海贼团这件事,不可能像卡普说得那样轻描淡写,但这位直爽随性的老人显然不想听太多感激或担忧的话,语气规劝道谢,不若说些他想知道的。
青年眉目温和,眼中干净得一如过往:“我很好,也很喜欢这里。您放心。”
卡普看着他,情绪忽然低沉下来,有些感慨地拍拍他的肩膀:“老夫,之前明明和鲍里斯说过要从那群混蛋手里护好你的,结果还是没做到。”
“您千万不要这么说。”诸伏景光伤口被震得疼,但依旧面不改色诚恳道:“那种境况之下,您决不能出手,被英雄卡普庇护的人很多,为了自己,为了他们,您不能出事的。”
察觉到气氛有些沉闷,诸伏景光抿嘴笑了笑:“您已经做得够多够好了,而且我虽然离开了海军,但也收获了这么多的家人伙伴,他们都很好。”
听到这话,卡普的脸色好转了些,却又在看到什么之后猝然僵住。
这三秒发生了什么呢?
不管是海面还是冰面,摩擦力都很小,所以一旦有气流流动就会是很强的风。
此前,卡普放在他肩膀上的手还没有收回来,并且压住了围巾的一角,强风卷过,没被压住的那一圈围巾被吹得遮住了他下半张脸,也因此,脖子上的那些“罪证”也是一览无余。
诸伏景光见这位前辈瞳孔震颤,视线紧盯着他有些发凉的脖子,忽然就明白过来。
“这次你没有演的理由了吧?”卡普声音干涩,还算平静的语调中包裹着的是随时可燃的怒火。
诸伏景光觉得大为不妙,为什么每次这种场景都能被卡普撞见?
“确实不是我自己搞的,但”他快速解释着,却根本拦不住这个暴怒的老头。
卡普不等他说完,凌空跃起直冲香克斯离开的方向:
“红发你个混球——!你给老子滚出来!!!”
刚坐在甲板上、想着晚上吃什么的香克斯在感受到杀意的瞬间立刻回头,眼神中带着四分懵逼三分无辜两分震惊和一分教唆了对方孙子的心虚,转瞬间各种想法的百转千回后,发出了一声真情实感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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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普和香克斯在冰面上动手了。
说是打架,但更多的是一个追一个跑,也多亏青雉把海水冻得足够结实,否则这两个人都可能从冰面上打到海水里。
这种发展到船下冰面的肢体交流本来只局限于交手的两人之间,但神人卡普在肢体输出的同时不忘言语输出,然而被造成真实伤害的其实也只有船上的诸伏景光。
“红发你个变态的禽兽!”
香克斯笑着躲开一击,也想明白了:“可景光是自愿的诶。”
“你还要不要脸!”卡普更生气了。
咆哮声如雷贯耳,在场能保持清醒的,大多都是见闻色的强者,也就是说,所有人都明白了他和香克斯之间进行了一些成年人的互动。
甲板上的大伙纷纷看向追过来的诸伏景光,以及他脖子上的围巾,更加确定了心中的猜想。
心如死灰放弃挣扎的诸伏景光:“”
贝克曼对他的遭遇十分同情,也没说什么,只是抬手帮他整理了一下有些散乱的围巾。
但这个动作提示性太强,诸伏景光一时间竟分辨不出来他老师究竟是不是故意的。
他双眼空洞地看着远处还在打斗的两人,心中已经替那些无良媒体草拟好了报道标题:《惊!海军英雄与四皇红发大打出手竟是为了他!——元海军诸伏景光究竟有什么魅力》。
悲痛的小猫眼单手捂脸,但奈何见闻色过于优秀,还是能把周边的对话清清楚楚收进耳中:
“老大确实挺过分的,景光明明还没恢复呢,一点儿也不体谅人家。”
“你懂什么,俩人经历了那么多才走到一起,有情人天雷勾地火,嘻嘻嘻”
“但趁着人家受伤的时候,老大果然不改禽兽本色啊。”
“就是,也就景光脾气好,要我早揍他了。”
“”诸伏景光长呼一口气,但凡打得过,他一定先把那个坏心眼的红毛混蛋揍个一天一夜。
不仅有船上的这些,军舰上的海军更是不用顾及他的感受压低声音去聊,所以落在诸伏景光耳中时,语句清晰,一字不落:
“之前不就有这两个人的绯闻吗?看来是真的啊。”
“看不出红发居然是个情种,为了自己的爱人居然直接就毁了司法岛,真是无法无天。”
“谁知道是不是仗着自己的救命恩情强迫他呢?都是海贼,能好到哪去。”
“这么说起来,一年前诸伏景光被红发扣下那次,感觉就挺不对劲的。那场晶体矿的谈判红发他们提得要求简直不像一个海贼团,特别宽容,总部也没理由为难诸伏景光。会不会那个时候他们已经暗中有了联系,一方帮着另一方铺路啊?”
“很有可能。一早就叛变了海军,东窗事发后再联系东家,好在红发对手下还不错,还能去冒险接人。”
“嘿,什么手下?分明是小情人,你看他那细皮嫩肉的样子,一看就”
“聊够了吗?”青雉的声音忽然出现,冷冷打断了那些逐渐不堪的言论:“有议论的时间,不如想想自己的职责。”
“明、明白!”一片慌忙道歉的声音。
“别听了。”雷德佛斯号上,贝克曼揉揉他的头发,诸伏景光转头看过去,自家老师眼中满是寒光。
他了然地笑了笑,连最开始的窘迫都散了不少:“老师担心我啊?”
贝克曼有些不自然地看了看远处,沉默几秒后才“嗯”了一声。
“真的没什么。”诸伏景光摆摆手,先前因羞赧发红的耳根温度都降了很多:
“不过是一些不好听的话而已,人云亦云是世间常态,而且大众津津乐道的往往都是各种各样被人定义的不堪。今天他们口中嘲弄的是我,明天或许就换了下家。悠悠众口是只要人类存在,就根本堵不住的东西。这种事不值得去分散精力,因为那些嘲讽我的人在几天之后甚至都会忘了自己之前的话,要是为这种小事难过,实在是不值。”
他甚至舒展了眉目,温声说着:“我早就知道自己会被编排,这种级别都是最低的了,真没什么可在意的。而且能和香克斯以及大家的名字系到一起,其实我还挺开心?”
贝克曼没说什么,只是又在他头上轻轻拍了拍。
“不错啊,在这方面你倒是看得透彻。海贼嘛,就是要随心所欲我行我素,才不用管外人的评价。”克莱曼走过来,把药和水杯一同递给诸伏景光,才开始欣赏香克斯在逃跑中不失优雅从容的身姿:“诶,你说要是来真的,香克斯打得过卡普吗?”
“很难。”在诸伏景光还在喝水的时候,贝克曼给出了结论:“卡普是能和海贼王比肩的存在,实力在大将之上,就算年岁大了也不容小觑。当然香克斯也不是没有胜算,只不过不算高。”
“这样啊”克莱曼盯着那两个四处破坏冰面的人:“卡普下手是真狠,估计早就想揍他了。”
“毕竟卡普中将最希望的就是把路飞培养成海军。”诸伏景光抱着胳膊随口应着,暗中将碎成大块的冰挪到周边海底,卡着军舰众人的盲区,默默由远及近地清出水路。
但他身体还没恢复完全,刚才传送了几百块巨冰后眼前有些发黑,索性暂停了动作单纯聊天:“不过如果真的决斗起来,香克斯的实力会更强吧。”
船医以为他表达的意思只是“在战斗中成长”,简单“嗯”了一声。贝克曼倒是有些诧异地看了过来,诸伏景光见他的反应也明白了:“老师也知道强者对决后的实力增长?”
“唔?”克莱曼觉得这话听着新奇:“什么意思?”
贝克曼接过话:“两个实力够强的人在经历殊死搏斗后,实力往往会有比较明显的增长,这也是世界政府一直忌惮那些大海贼交手的原因,原理我倒是不清楚。”
克莱曼闻言又将注意力给到了诸伏景光这。
“别这么看我啊。”诸伏景光被他那种渴求知识的眼神看得发毛,无奈道:“光是这一点就已经是海军机密了,我也是进了部门才知道的。至于原理,很可惜我之前还没能身居高位,所以接触不到。”
说着他狡黠地笑了:“要不你一会儿问问卡普中将?或者是那位正歇着的青雉大将,他们的获知权限也许够用。”
克莱曼被噎得一脸心痛:“完了,孩子学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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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面上那俩幼稚鬼闹到晚上才勉强消停,卡普回军舰前,一脸正气地说:“‘你是我很喜欢的孩子,所以我不打算抓你。’我会向上级这么解释的。”
诸伏景光听得一脸黑线:“您还是说我跑了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那都无所谓!”卡普爽朗大笑,又在瞥到一旁的香克斯后狠狠瞪了他一眼:“要是景光小子在你这过得不好,老夫可是会来揍你的!”
香克斯肿着眼角,冲着卡普嬉皮笑脸:“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老爷子。”
“什么态度!”
“嘛嘛~您别生气。”诸伏景光心累地劝着,努力转移卡普的注意:“我还有件事得拜托您。”
卡普果然不再理会香克斯:“你说。”
诸伏景光拿出两个束好口的包裹,递到了卡普手上:“托您带个东西。我有两年多没去看过路飞了,上一次去的时候,看那孩子除了肉之外什么也不吃,达旦那里不是烤的就是重油重盐,对小孩子身体不好。这是各种调制后的浓缩蔬菜粉,味道不错,到时候可以加在肉里,多少能均衡一下营养。一共两份,一份给路飞一份给您,就当是个小礼物。”
“欸——那就谢谢啦!”卡普抓着带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作为回报,一会儿就不拿炮弹轰你们了,直接走吧哈哈哈哈哈哈!”
红发一众:敢情您大半天了还是没打够啊。
有了卡普的承诺,他们一行人离开的很顺利,走的是那条九成以上都是诸伏景光开的水道。
离开那片冰域后,体内积攒的疲累一下涌了上来,上楼时他双腿忽然发软,“咚”的一声跪上了台阶,膝盖撞在棱角上,疼得直抽气。
香克斯就走在他面前,听出不对赶忙回身搀起他,还细心地在膝盖上轻轻拍了拍土。
诸伏景光没来得及说声谢谢,就听这混蛋叹息道:“也不是逢年过节的,行这么大的礼干嘛?还是说你终于发现了我作为师长的光辉品质,决定用行动表示自己的尊敬?”
“”
狭窄的楼道里,诸伏景光开始思考,到底是往蛋糕夹层里加酱油还是芥末,或者干脆两样一起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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