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葇被赵青故意支走,在即将出城时她以王妃另有要事吩咐为由,甩开了同行去别院的王府下人返回城中,黑夜中闪出一人在其背后悄无声息的跟着她离开。

    夷葇进城之后左拐右拐最后来到了相府院墙外,她暗中观察许久确认无人跟踪之后便飞身翻入墙内,待她消失背后跟随的人走出树后,趁着月光清晰可以看到此人正是穿着一身夜行衣的袁离生。既然确定了身份便不宜冒险跟进相府,他抬头看着夜空繁星闪烁可见:“今晚这王府和相府真是热闹啊···”接着他找了一棵大树在上面眯起眼打盹。

    相府书房,林晏之一身肥肉堆坐在桌前对着面前几十盘珍馐美味正狼吞虎咽,细看一眼这几十盘装的无一素菜全是猪牛羊等大鱼大肉。幽暗的烛火烧的正旺,映在盘中汤水中的火光因满是油腻而变得异常光亮。伴随着咀嚼和吞咽声已有八九个盘子已经见底,成堆的骨头上挂着残肉堆积在书桌上。在吃完又一盘肘肉之后林晏之一手将一条鲫鱼从汤碗中捞起直接放至桌面上,用另一只手将鱼肉从鱼头到鱼尾撸下,随手塞进了嘴里嚼起来。

    又是几盘红肉下肚,林晏之用拿起旁边的一本画册胡乱的擦起满是猪油的双手,擦完将画册一扔,提起酒壶猛灌起来。他站起身弹了弹衣服上的残渣打了个饱嗝道:“来人。”

    外面进来两人垂手听令,“将书桌抬出去烧了。”林晏之吩咐完走出书房,房间内的二人见脚步渐远互相胆颤的对视一眼接着抬起了一片狼藉书桌朝后院走去。

    林晏之暴食之后心情不错,他摇摇晃晃的朝相府地牢走去,但在地牢外的花园假山下他悄然停住呵斥道:“什么人?”

    暗中走出一人跪在林晏之面前:“林相。”

    “是你,你不应该在王府吗?”来人正是夷葇,她看着月下油光满面一身酒肉味的中年男子胃里一阵翻腾,她咬着牙卑微的回道:“林相,我父亲可有消息了?”

    林晏之嘴里吧唧一下伸出手剔了剔牙缝,啐道:“你先起来。”他打量着面前相貌平平毫无姿色的女子嫌弃的说:“你得注意些,一个下人吃的如此圆润不免让人起疑。”这个夷葇就是长相太过普通才未能留在皇宫,他想起来便有些生气:不争气的东西···

    夷葇低着头站在林晏之身旁,她觉得甚是可笑,心想这人自己明明吃的像头猪一样,还说别人贪口···若不是他手中有父亲的消息,她此生都不愿看这种人一眼···

    “最近王府可有什么消息?”林相看着一旁发愣的女子说。

    “我父亲可有消息?”夷葇坚毅的眼神望着林相,她思虑再三,决定趁今日的机会一定要问出父亲得下落。

    林相又抬起手摸了摸鼻子说:“嗯,最近有消息传来有人在丰州附近见过你父亲。”

    “丰州?”一年了,她终于能听到一丝关于父亲的消息:“可是丰州不是在突厥边境吗?为何父亲会在那里?”夷葇惊喜的想着父亲现在或许是在军营,她刚要出口问便看见林相不耐烦的眼神盯着她,似乎在等着什么···

    夷葇明白过来回道:“王府的赵青现在已经接管了大小事务,只是老王爷允许三年后才完婚。江湖寒门是王府产业,门主是老王爷的养子,我偷偷去先王妃住的院子查探过,那里确实有一池雪莲,但现在已是深秋要取雪莲花只能等到明年···”见林相不说话,她狠了狠心接着说道:“赵青手里有一块玉佩,我看不出来历,但是对她极为重要。”

    “玉佩?可曾带来?”听到这里,林相才有了点兴趣。

    “并未···”夷葇还未说完便被林相狠扇了一个耳光:“你在王府快一年时间,打探到的竟都是这些无足挂齿的小事,你整日跟着那赵青,偷个玉佩不是易如反掌吗?!”

    夷葇怯弱的继续说道:“只要将寒门铲除定能断了王府的臂膀···”接着又是一个耳光扇过来,力度太大直接将她掀倒在地,她捂着脸瞪着面前的阴狠之人。

    林相想起还有要事,他看着地上的夷葇,双手揉了揉手掌说:“凡是武朝王爵世家,没有一家背后不牵扯江湖势力的,就算那人是李嗣养子,又能做出什么翻天的事来?这西京城里谁人不知道庆王府有一池雪莲,我让你拿的是什么?不是这街巷妇人都清楚的无用信息!还有你既认为那玉佩重要为何不拿东西来见我?”说完林相不想再理会直接转身走去,在假山拐角处他又留下一句话:“下次将玉佩带来,不然这辈子别想见到你爹!”

    确认夷葇已经离开,尹道诚从阴暗处走出,他目睹了刚才的事情也知道林相要去的地方就是那地牢,五年了,那人被折磨了整整五年···尹道诚看着假山后面漆黑一片,就在那深处的地牢里,每一个深夜都会传来声声嘶吼,起初他也跟着进去,可慢慢的他对那阴暗的地牢开始抵触,开始恐惧···

    当年他被迷惑了心智做了错事被人追杀,他为了保命才答应为林相做事,但这十几年做狗般生活,他早已变得麻木。他跟随林相这么多年,看着林璎和林影长大,更眼看着林相从一个精壮的青年变成现在的骇人模样,他清楚阴凝音在这深宅大院里被每日喂毒还要曲意承欢。这个相府令人窒息,令人发冷,可是他若离开又能去哪?

    就像刚才那个可怜的孩子,尹道诚清楚那地牢之人就是她要找的人,他对那少女的痛苦矛盾心有不忍,他更是将地牢之人那一心求死的意愿看在眼里,可那又怎样呢?他的命握在别人手里,他还能学这世间的悲天悯人将人救出地狱吗?

    在夷葇踉跄的离开相府之后,她就一直跑···城中已到了宵禁时间她必须先躲起来,她来到一个偏僻的街道,躲进堆满杂物的角落里,她拿起别人丢掉的蓑衣将自己盖住又找了些破旧衣服盖到蓑衣上面,她抱着胳膊蹲下来,压抑的抽搐声响起···想到死去的母亲,想到杳无音讯的父亲,想到自己身处的两难之地她忍不住低声哭起来···

    从她翻出院墙离生就醒了,或许夷葇被别的事分了心,直到离生看着她一番折腾又听到她独自哭泣的时候,她也没有发现有一个人从相府就毫无掩饰的一直跟着她。离生此时有些疑惑和不忍,既是相府派来的探子,今日又得空回了新情报不至于哭成这样吧,那肥头大耳的林相爷对这豆蔻少女真能下得去狠手?

    从夷葇断断续续的哭声来看,离生猜测她肯定没有把林相想知道的事情告诉他。既然已经替赵青和王府隐瞒,为何还要冒险来相府呢?难道,她是被逼进的,甚至连之前送进宫也肯定不是自愿的。她到底是谁?又是有什么样的把柄落到了相府手中?离生第一次见她就觉得她眼神躲闪,总是低着头做事,她一个少女无名无利,对她来说最重要的无非就是双亲家人,难道像他一样丢了爹?离生自嘲了笑了笑便转身向王府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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