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清晨。
一辆辆汽车停在东大校门口,络绎不绝的学生从车里下来。
不远处停着的一辆宾利汽车里下来一位可爱女生,她朝车内挥了挥手,欢快地朝校园走去,她边走边笑,边笑边跑,片刻冲进教学楼。
“哎呀,有没有想我?”一把圈住陈楚言的脖子。
陈楚言吓了一跳,来不及说“想”,看薛然然把书包往抽屉一塞,瞬间生起捉弄之意:“其实,我跟你说,我没怎么想,吃得好,睡得好,玩得好,可开心了呢。”
薛然然一听激动了,“什么?你有没有良心?”
陈楚言看她生着闷气将头转向一边,笑出声:“哎呀,公主殿下,我是特别特别想你的,我对天发誓。”
薛然然看她紧张地举起手,乐了,“我怎么能跟美人生气呢?”连忙递过去一块生巧:“给,补补,看我,多关心你的胃。”
陈楚言将生巧放进嘴里,露出感动的模样:“有人关心我的胃,真是感天动地的很呢。”
薛然然十分满意,“这两天有什么事发生吗?快说说。还有你和男神怎么样了?他有没有约你出去?有没有新进展?”
陈楚言知道这姑娘八卦,未曾想八卦来得如此之快。
薛然然觉得陈楚言表情不对劲,立马凑近,“嗯?有情况?快说,快说。”
陈楚言小声说:“是有出去,去了植物园。”
薛然然忽地站起,“什么?真的假的?”一脸不可置信。
陈楚言忙拉了下她的衣角,薛然然才想起她们还在课堂上。
她瞧着众人关爱的目光,悻悻然挥挥手,强装镇定地挤出一丝笑意,“没事,没事,大家继续忙事情,打扰了打扰了。”坐下小声质问,“你居然不告诉我,是不是闺蜜啦?我不问,你是不是不准备说了?”
“没有啦。”陈楚言忙解释。“我这不是没来得及告诉你嘛,你是不知道,周末发生了好多事,这当面说不是更清楚?”再一次拉一拉对方的衣角,显得小心翼翼。
薛然然半信半疑:“真的?没骗我?”
陈楚言坦承:“当然没骗你,你听我说,是这样的。”挪了挪身子,欲说悄悄话。
教授进来了。
薛然然不乐意了,满是懊恼又不待见地觑了教授一眼,轻声嘀咕:“怎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
陈楚言小声安慰:“吃饭的时候告诉你。”看她欲哭无泪,一边表达着不满,有气无力地看着教授的背影,一边默默接受提议。
她笑着摇头。
薛然然一脸震惊样,听得入迷,无比认真,不时露出花痴样。“不愧是男神,下手狠、准、快,”她满是崇拜男神的表现,比了个赞的手势,“对付你,就得这样。”
陈楚言早知她会如此,了然地省略了几处情节,譬如意外摔进男神怀里的两个片断,但无奈地说:“什么叫对付我就得如此?”是洪水猛兽吗?
薛然然理直气壮:“你吧,长了一张出尘又不好亲近的复杂脸,你说什么样的人敢把你拿下?”
陈楚言反驳,“我真的不好亲近吗?东大谁帮你拿的行李?”
薛然然得瑟。“那还不是我可爱?你被我的可爱迷住了呗,”她夹起一块红烧肉,“还有你太瘦了,风都可以把你吹起来了,这可不行。”放进陈楚言碗里。
“对对对,你是最最可爱,宇宙无比、没人能比,不,全世界找不到第二个,唯一的大可爱,还有,我吃了很多了。”但陈楚言还是夹起肉放进了嘴里。
心想:薛然然和周慕寒在这点的态度上倒是一致。
薛然然放下筷子又将话题绕回来:“言言,我觉得男神和你绝配,总觉得你们是不能分隔的,是全世界最搭的。”
“为什么这么说?”陈楚言被她的话惊到。
“你想啊,你的气质一般人谁压得住?当然了,刘思维是还可以啦,叶挺宇?那就算了,”她略带嫌弃接着说:“虽说刘思维长得不错,家世也不错,但男神那气质、那长相、那身段,更是不凡。不说别的,就冲他约你出去,你看看,谁有这胆?”
“在东大,除了男神,其他人都只会远远站着拍手鼓掌,一脸谄媚或者说一句:女神啊女神,然后一脸傻样。在这点上,连刘思维都胆小的很,我倒是想问,女神是用来观赏的吗?女神不能是被疼爱的吗?女神是活久见吗?女神就活该”
她义愤填膺地欲言又止,最后来一句:“一群不知重点的臭男生。”
陈楚言惊讶到家了,虽知薛然然平时话不少,但今日话如此之密,看一眼翘得老高的小嘴,“噗嗤”笑出了声。
薛然然生气,“你还笑得出来?你有没有良心啊?再说我说错了吗?你说我说错了吗?”
“没错没错,我们然然怎么会有错呢?都对,乖,吃肉。”陈楚言笑着夹了块瘦肉塞进了她嘴里。
薛然然接过来一顿乱嚼,仍是气鼓鼓。
陈楚言忙不迭抽出纸巾给她擦嘴:“你看你,肉汁都跑嘴边了。”
薛然然接过一擦,没有啊,她生气地朝捉弄的人吼叫:“陈楚言。”
陈楚言忙认错:“我错了,我错了,我们先好好吃肉,好好吃肉,生气不容易消化,先吃先吃,吃好了再生气。”
薛然然没好气地说:“等一下你可得请我喝奶茶,抚慰我受伤的心灵。”
陈楚言满口应允:“没问题,点大杯。”
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你一筷我一筷,二人开怀地吃完,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玻璃窗外的阳光撒进来,落在座位上,落在人的身上,暖和的直叫人打盹。
薛然然懒懒散散:“窗外的风景真美啊!”
陈楚言附和:“是啊,竟不知五彩的阳光如此亲切。”
薛然然依依不舍:“唉,真不想离开,一直坐到天荒地老也可以的。”
陈楚言附和:“那我们变成什么呢?”
薛然然说:“也不能是望夫石啊,”想了想她提议:“你想个好听的名字?”
陈楚言依着要求思考了几秒问:“‘燃研石’如何?”
薛然然好奇:“然言石?”
陈楚言解释:“燃,燃烧的燃,研,研究的研,你看,燃通然,言通研,我们在研究把我们燃烧的太阳,结果石化了,所以‘燃研石’如何?”
薛然然好奇:“那为什么不是‘研燃石’呢?”她问完又立马说:“不不不,还是“燃研石”好,满满的科技感,时空穿梭感,真是太帅、太棒、太酷了。”
陈楚言笑说:“其实“研燃石”“燃研石”都没关系,但我觉得把你排前面更好,还有,重要的是我们都在一起。”
薛然然都快想哭了,“言言,我好感动啊,对,在一起,我们要一直在一起。”
陈楚言看着窗外转了方向的日头,眼睛迷离,闪着异样的眼神,看一眼薛然然:“然然,你说刘思维怎么办?”
她隐隐地洞悉出他某些微妙情愫,担心地询问着意见。如果用信息的方式告诉刘思维,文字容易产生歧义,当众说又觉刻意,私下二人她难以开口,借着饭局又很扫兴,她顾虑重重犯难。
冬日的阳光实则喜人,玻璃屋里没有任何风的痕迹,一切显得平静无波却暗流涌动。
薛然然也惆怅:“是啊,这个刘思维,看着是对你有特别的意思,”她一手托腮,跟着看着窗外,“真是一个难题。”难到景色也有些看不下去了。
她左思右想,最终动了动身子:“言言。”
陈楚言嗯了声。
她说:“我觉得还是别说了吧。”开始解释:“你想啊,你说了不是很奇怪吗?刘思维又没直接表达心意,万一是会错了意,那就尴尬了。再说你交男朋友是你的自由,还要报备不成?还有,我们都是好朋友嘛,平时亲近说话,开开玩笑也没什么嘛,我觉得突然说,会不会小题大作?”
陈楚言觉得很有道理,认可地点点头。
薛然然却难过了:“你说你谈个恋爱是开心的事,怎么还要担心这个,担心那个呢?太难了。”她看着陈楚言微熏似的脸,很是心疼。
陈楚言开启紧抿的嘴,“是不是我太敏感,想太多了?”开始怀疑起自己。
“不要东想西想。你就好好学习,也好好恋爱,大学里谈恋爱是多么浪漫而快乐的事情啊,就好好的。有些事没发生就在害怕或者想东想西可不行,再说,真要发生也等发生了再说,现在苦恼它干嘛,对吧?”
薛然然拉住她的手,“言言,真替你高兴。我虽然对男神不熟悉,但我看人很准的,我觉得男神对你很认真,对你很上心,而且他是唯一一个有行动而且还给我可靠的感觉,所以,你们要好好在一起,嗯?”
陈楚言笑着回握住:“嗯,我知道。我一定转告他,说你对他高度评价。”
薛然然一听,立马来劲了,“什么时候?什么时候介绍我们认识?”她激动,下一秒又一脸不高兴:“你说他把我闺蜜拐走了,我怎么还替他说话?怎么他也不表示表示,好像我不存在似的?不行,居然把我最爱的女人拐跑了,我不能答应你俩在一起。”
陈楚言早已习惯了她的变脸,这姑娘一会儿估计又是新的态度了,她大胆地预测着,“你下一秒又会说,算了算了,还是在一起好了,吃饭不重要的。”
薛然然醍醐灌顶,“是啊。”果然快不过美人的思路,于是冒出一句:“那你们什么时候再约会?”
陈楚言睁大眼睛,无语地看着她,要不要给人一些些缓冲的时间呢?
缓冲?
陈楚言刚接完薛然然的招,没过几天就收到刘思维发来的消息:
【楚言,晚自习结束,我把围巾送还给你,大概八点一刻,在女生宿舍门口等你。】
陈楚言看着上面的消息,没有思考地回了过去:
【没事,叶挺宇生日的时候带过来好了,不用刻意送的。你们法学院课业紧,我听说时间都不太够用呢,这样太麻烦了,我不急着戴。】
几秒后,收到他的新消息:
【没事,课业也不算忙,我复习的差不多了,况且天气冷,你早点拿去比较好。】
陈楚言想着放在宿管阿姨处,又怕刘思维有想法,于是回了一条:
【那好的。晚上你可以等我到了,再送。】
刘思维看着信息欣喜若狂,忙打上一排字:
【那行,晚上见。】
他等待着,期待着,就见手机上方出现:
【那,那晚上见[微笑]。】
放下手机,他翻了翻法学书的扉页又将手机拿起,看了看时间,还要将近两个小时,只嫌时间过得太慢。
陈楚言在自习室里看着一堆习题,却嫌时间不够用。
报了东大的金融专业才知道,不仅要和大堆的数字打交道,还要学习《会计学》、《逻辑学》、《货币银行学》、《商业管理》更头痛的是一堆法规,《票据法》、《银行法》、《保险法》等,顿觉压力巨大。
她想起母亲临终说的报金融,不知是否是她真切希望,总之陈楚言听话的照做了。
坐在空空的自习室,看一眼四周,一个人的她,拿起手机看一眼相册里的照片,照片上的女人笑得迷人、纯洁、多情,竟是无法和病床上的人比对。
她多想:时光能缓,故人不散啊。
静静将手机放下,整理思绪,桌边的一堆书籍告诫着不可懈怠,不可胡思乱想,更不可荒废学业,她埋头书写,时而奋笔疾书时而认真思考;时而眉头紧锁时而努力识记,在完成给自己布置的任务后,伸一伸懒腰,起身收拾东西。
看一眼时间,居然八点多了。
自习室因为在三楼,她单肩挂着书包,手里抱着保温杯和电脑,脚步也走得急了起来,从走变成小跑,小跑至一楼,看着拐角处站着的人儿。
才一天不见,想念无比。
无比想念的周慕寒,静静地站在那里。
他一只手插在大衣口袋,另一只手拎着一袋东西。陈楚言不知如何反应,双脚更是被牢牢定住了。她看着他,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大踏步地朝她走来。
“想念至极,明媚如春”是她能想起的唯二两个词。
“给。”周慕寒简单一个字。
她呆呆接过,看一眼他的脸,又看向袋子。袋子里有一盒子,熟悉的盒子。“怎么?我那里还有的。”
“这是奶奶做的新口味,加了特别的材料,对身体有益,多吃也不会影响肠胃。”
“你不会特意去买的吧?可是我们都有在一起啊?”她疑惑重重,看着他风尘仆仆的脸,转而想到了什么,吃惊,“你不会白天去买的吧?”
周慕寒玩笑着,“对,我飞过去买的,有翅膀,你信吗?”可不是坐飞机去买的嘛。
陈楚言“噗嗤”笑出声。
“信,我当然信,”她很认真地说:“谢谢我的超人,以后不要那样了,糖果放假了可以再去买,你这样太累了。”她何德何能又心疼,上前抱住,“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突然觉得行为不妥想着松开,周慕寒却紧紧地将她搂在怀里。
“不累。”
他一只手搂着她的肩,另一只手摸着她的头发,闭着眼睛,静静地闻着她的发香,深情款款。她任他搂着一动不动,感受着男性特有的温热气息和自己不规律的心跳声。
久久的,他看着她有些疲倦的脸,拉起她的手,行走在教学楼外的小路上,身影里满是和谐与温情,陈楚言羞红的脸褪去一些,心脏还是猛烈跳动。
她看着脚下的光影,一大一小甚是童趣,想起《心居》里的一摔,脸瞬间又红了回来。
怎么回事?干嘛想起那一幕?是来破坏气氛吗?
她懊恼地想拍打脑袋,可一只手被牵,另一只手虽空闲却在口袋里做着尴尬的手部操,将头垂的更低了直至宿舍区大门,周慕寒停下脚步。
“我送你到这里可以吗?今天还有些其他事要忙。”
“没事,就到了,你不用担心。”
“那好,早点洗漱睡觉,不要看书太晚。学习是长期的事情,有效率的学习最正确,不要熬夜,嗯?”周慕寒轻声叮嘱着,语调温柔。
陈楚言只觉力量十足与不容拒绝,她乖乖答:“好,早点睡觉。”
“最近我会比较忙,不能经常陪你,后面空了会好些。”
陈楚言目送他的背影,心安,心暖,转身往‘清心宛’走去。
才想起和刘思维的约定。
抬腕看表,已八点三刻,居然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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