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楚言开门,就看他拎着两袋东西站在门口,笑得很好看,长长的睫毛下,一双眼睛明亮透彻,他将袋子往桌上一放,接着开始摆弄,陈楚言跟了进来,偌大的桌子上摆满各种水果。
“你怎么来了?”
“先吃点水果补充补充体力。”周慕寒一把将她安置于沙发上。
二人入住的酒店位置很不错,房间布置的也算温馨。套房的设计、星级的服务,站在窗外就能看到平城美丽的风景,陈楚言心疼他的钱,昨天入住时建议换一家住,周慕寒那时说“我的女朋友,怎么能委屈?”祭扫那日,星级酒店被提前预定完,他至今耿耿于怀。
陈楚言看他一点点拆着包装袋,疑惑,“你不忙吗?”
周慕寒简单三个字:“有人干。”他将一小块西瓜递过来,陈楚言拿手接,就见他将西瓜送进她嘴里。
“谢谢。”她看着他讨要的模样,害羞的也叉一块送进他嘴里。
他笑盈盈:“谢谢女朋友。”
这样的互动方式,陈楚言慢慢习惯,她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看外面的雨淋淋沥沥地下着,不大不小、不急不缓的水珠借着玻璃缓缓流下,仿若诉说这座城市的故事。
“平城你很熟悉?”她咽下西瓜。
“嗯,这边有业务。”
“平城以前是什么样的?”开始对这座城市产生好奇。
周慕寒边忙活边说:“这里在古代是要塞之处,算得上发达,昨天说的塔,还记得吗?”
“嗯,记得。”
“那塔有个好听的名字,叫赤诚塔,现在下雨,要不然从这里也能瞧见。”
“赤诚塔?”陈楚言坐直了身子,忙起身,“真的吗?”跑到窗前。
周慕寒笑看着她跑动,走过去站在一旁,又看她愁郁地看着窗外,说:“雨会停的。”
陈楚言抬腕看表,三点多,倒也是有机会。
“为什么叫赤诚塔?”雨帘将大地笼罩,山已不再是山,而是白茫茫一片。
“听说纪念一位将军的英勇神武,也听说是因为造反,所以实际叫赤呈塔。”
“哪几个字?”
“赤诚,就是一片赤诚之心的赤诚,另外一个呈,就是呈上的意思。”
“为什么呈上?把鲜红呈上?”她问题有点多。
“嗯。听说当时皇帝动怒说其谋反,所以要让那些人鲜血奉还,”周慕寒很耐心。“不过……也只是以讹传讹,杜撰的吧,平城百姓都不信这事,觉得将军一片赤诚照神明。”
陈楚言点点头,又坐回沙发上,若有所思地看着未有停歇之意的雨水,想起《雨兮兮》的大片悲情描述,似乎和此情此景贴合,那大漠黄沙漫天、那莫名罪名扣上、那悲壮故事曲折,再加上今日的赤诚塔,她有些恍惚了。
好像穿过千百年,看到硝烟弥漫、战火纷飞的年代,那历经雷电、饱经风霜,依然展现于世的赤诚塔。
似乎要告诉自己什么。
她竟有些落寞。
雨仍下着,不知什么时候停?赤诚塔的将军,不知是怎样的经历?真如正史所说——赤呈,又或是如平城百姓所坚信的赤诚?画里的男子,又是如何的光景?在他的世界里,是否也历经苦楚、却不得解忧?在那亘古的历史长河里,他到底留下的是什么?
是连名字都不曾拥有的荒诞离奇?
亦或是在沧海一栗里,也曾有人眷恋?
她抬腕看表,四点不到,雨倒是小了些,心里升起一丝期盼。周慕寒去房间拿笔记本,撒娇着要呆在一个屋,她欣然接受了,她多么想天天腻在一起,如此良机又怎会错过?后面她做作业,周慕寒坐在沙发处理公务。
直到天暗下来,才知到饭点了。
酒店里美食供应丰富,二人晚餐并未外出,待餐后,走出大厅,她惊喜发现雨已经停了,高兴地转身,看见一样的笑脸。
周慕寒牵起她的手说:“我们整理整理再去。”
陈楚言开心地跟着,在夜的光影下,踏上了去赤诚塔的探索之旅。
山依然很高,因为赤诚塔,这里发展成旅游胜地,于是有了缆车。二人一路坐到山顶,领略到与昨日一样的一览众山小,不再只是一排排房子、一片片繁华。
还有不远处的层层梯田和一隅城墙。
陈楚言好奇,“那里为什么没有修砌?”
周慕寒看过去,残破的泥墙在华灯璀璨下显得凄凉,还有些讽刺。“我听说故意不修的。”
“为什么?”
“听平城的朋友说,也不知道真假。”
“嗯?”
“将军走后,百姓造反,朝廷屠戮了一大片后,又遭到外部势力攻破。”
“走了?”
“对。举家迁移了,但是……”
“但是什么?”她紧张。
“但还是死了。”
“死了……”她落寞的看向赤诚塔,“死哪里了?”
“不清楚。反正……百姓们失望了,觉得修缮是耻辱。”
“那当时朝廷不作为吗?”她问。
“修过几次,肯定得修。听说每每一个时期就崩塌,再后面,几代代下来,演变至今……就未再修缮了。”
“哦”有些失望。她来平城前并不知道这个故事,这样的茶余饭后没法查询。
“对这个故事不满意?”
“谈不上不满意,就是觉得好可惜,这样的故事是真是假不知道,心里堵着一口气。”
“没事吧?”周慕寒关心着。
“想知道却没法了解,有些遗憾罢了。”
“是!”周慕寒认同。“不过我们要不要上去瞧一瞧?”他指向赤诚塔。
陈楚言看向不高的塔体,和普通的无差,有着瞭望功能的二层,除了四面可看,墙壁刻了一排排文字。
这吸引了周慕寒的注意力。
他拉住陈楚言的手,细细观察,陈楚言也凑近研究,小小的文字似乎清晰可辩,原来是某个捣蛋鬼的杰作。
她叹气。挣脱开他的手,沿着塔体绕圈,周慕寒也跟在后头。
她好奇。三百六十度的绕圈转着,每一处的风景竟是妙不可言。除去刚看到的那一隅崩塌,其他方位均有不同景观,依着一开始站位的左手边,繁华的街市一览无遗;右手边转着,山脉、梯田、一条长长的河流穿行而过;再顺着走,河流横亘在中间,山脉变得平顺且越来越低,成了丘陵。
再顺着,又是华灯初上的繁华。
像是绕了一圈,兜兜转转回到原点,一场轮回。
周慕寒从身后抱住她,指着一处说:“你知道那边是哪里吗?”
陈楚言摇头。
就听他说:“那边笔直过去就是东成,再过去就是东大。”
“东大?”
“对。东大,而且很精准的直线位置。”他接着又带着陈楚言转了几十度,然后牵起她的手,指向另一处说:“你知道那边是哪里吗?”
“哪里?”
“陆市,而且我告诉你……”
“什么?”陈楚言有些迫不及待。
“笔直过去是陆市,再笔直就是张家镇。”
“真的?”陈楚言吃惊不已。她转头对上周慕寒的眼,看他一脸认真不像是开玩笑,连连赞叹:“太不可思议了。”
周慕说:“还有更神奇的,要不要听?”
她捣蒜似地催促:“快说快说。”
周慕寒看她满满求知欲盯着自己,抿嘴,吞咽了记口水,“哎呀,我忘记了。”
“什么嘛?”陈楚言不干了,第一次撒娇:“快想快想。”
周慕寒无奈。
看着她出尘的样子,心里苦楚,刚才的她,撒娇举动令他心头小鹿乱撞,真的差点忘了,更何况,他不想那么快谢幕。
陈楚言仍撒娇:“快说快说。”
他顺从地说:“从地形来说,平城是中间位置,其实也有问题。”
“什么问题?”
“你要知道,平城、陆市、东城三座城市形成三角地带,后面还有都城要守护,平城虽是要塞之地,但也被包围,再远处还有一个水路城市,你看就是那里?”他指了指河流的远处说:“所以,这里成了易攻不易守之地。”
“那会怎么样?”陈楚言关心。
“从战略上来说,肯定要准备得更充分、想得更周全,毕竟在那些年代,粮草补给、人员调配、情报传输等等,哪一关都不可疏漏。”
陈楚言崇拜地说:“确实。”尽管她对这些有所了解,周慕寒又说的明了,但因为从他嘴里说出,却更觉得有魅力。
她看着俊郎的脸庞,他的眼、眉、鼻梁、性感的鲜红……不禁痴了。周慕寒一把圈住她的腰,将她抵在栏杆处,腰间一阵温热袭来,她发觉已被困在中间,绯红着脸面对他,脑袋有些迷糊。
周慕寒情不自禁。他喉咙有些发紧,眼睛也有些迷离,眼前的她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得更迷人、光彩,甚至比任何一次都令他心醉,那浅浅的笑意、会说话的眼睛、娇俏的鼻头、微翘的小嘴……他清晰分明的捕捉着她脸上的细微变化,甚至连呼吸的改变都轻而捕捉。
陈楚言大气不敢喘一下,心跳太快,这种期待、紧张、害怕、兴奋、复杂的心情,真是羞耻极了。
周慕寒浅浅地亲吻上她的额头,将她拥入自己的怀里。在圣洁的地方,圣洁的她又岂能让她觉得自己轻浮,他抚摸着她的头,带着珍惜、爱护,看着远处的风景,诉说自己的守护。
夜,阵阵凉爽。
微风吹来,雨后的赤诚塔显得清幽空灵。
陈楚言感受着温暖的怀抱,有力、坚定、却有一丝小失望,但这种诉不清的情愫升起,莫名又是喜欢,久久的,她不舍地离开他的怀抱。转身看风景。
好奇问:“怎么想到来这里玩呢?”平城有很多好地方。
周慕寒笑着又从身后抱住。“因为,我听说来这里的情侣,生生世世都可以在一起。”
“你还信这些?”她打趣。
“信。只要是和你有关的,我都想多信点,更何况,我听说很多人来过后,都过的很幸福。”
“你不会觉得不吉利吗?”
“不吉利?”他想起赤呈。“不会,我反而更相信赤诚,你相信哪个?”
“当然也是赤诚,我更愿意相信真善美。”
“你就是真善美。”他躬身将下巴置于她肩上。
陈楚言乐了,“那你呢?”
周慕寒想了想,“嗯,高富帅?”
陈楚言笑出声,“那岂不是要配白富美?”
“也行。”他紧了紧拥抱,“白富美不错。”见她不说了,他说:“你就是白富美。”
“我?”她转身发现动弹不得,周慕寒把她框得死死的,只剩一双手扶着栏杆的位置,静静地等待中,一声叹息。
“嗯?”
周慕寒淡淡说:“你不就是又白,又美。”他跳过又富。
久久。
才说:“还让我的心灵变富。”
“怎么办?我都跟不上你的节奏,我好怕。”
“怎么?”周慕寒费解。
“你会不会以后这么说给别人听?还是说,你以前给别人说过?”
周慕寒才明白,生气地在身后轻咬她圆润的耳垂:“以前没有,以后对别人也不会有,只对你。”
陈楚言全身一阵酥麻,这种被电的感觉令神经瞬间敏感,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激动之情沿着周身散发,整个人飘飘然飞起,但她来不及再体验爱情带来的滋味,脑子已成空白。像是穿过无边的黑夜,走进一片混沌……
【“爹爹,您为何这般?”马车内的少女微嗔。她面容姣好,一身长衫,良好的教养让神色看着还算温和。
被叫父亲的男子看上去不过四十上下。一身朴素的私服藏不住贵气,他坐得很端正,尽管马车颠簸,仍保持得体,少女因为车胎碾过石子,身子歪了一下,但也仅一下,就保持原样。
男子神色淡淡,“那你说,你是准备置家族所有人的性命于不顾吗?一百八十多号人的生死就因你的任性不管?”
“可是父亲,你考虑过我吗?”少女委屈。她不知道命运为何这般?男子脸色一沉,即刻恢复如常,他没有回答少女的提问,车内瞬时安静地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马车极速飞驰而过,漫漫的尘土卷起,带着种种迷雾消失于灰黄的大道上。】
“楚言?楚言?”
陈楚言回过神,看见关切的脸,她讪讪一笑:“没事,刚才突然发了下呆。”
周慕寒看她异样,不解地把她抱得紧紧的,“不可胡思乱想,明白吗?”
陈楚言才想起被咬的场景,脸瞬间红起,为何每每遇上他,总是心头小鹿乱撞,但她刚被发呆的一幕弄得心绪复杂,点点头:“我开玩笑的,”她看一眼风景,突然提议,“你在这里站会,我下去一下。”就往塔下跑去。
周慕寒还没来得及叫住,她已经跑下楼了,果然是跑步健将,要不然昨天怎能顺利爬到顶峰?
陈楚言到了空地。
微风吹在她脸上、身上,生出舒服的感觉。她抬头看着上面的人儿,挺拔的身姿、微卷的头发、流畅的脸部线条在四周亮起的灯光、塔上明亮的月的投射下,显出别样的魅力。
她不由得拿手机拍起来。
周慕寒在她跑动间隙,视线紧紧跟随,见她拍也没有阻止,他冲她笑笑,好生好看,她更光明正大起来,连拍了好几张,问:“站在那里看,有什么感觉?”
周慕寒听她问,远处望去,此刻正对着东大的方向,他想起曾经的无数个日夜,不管在哪,都曾借着夜想念着。
“嗯,很不好受。”
“为什么?风景不美吗?”
“风景是美,但一个人的欣赏再美也不过如此。”
这话触动了陈楚言的心弦,她也曾无数次像独守空房的女子、又像是孤独无依的老人,在漫漫中过着每一天。
“以后都有我陪着。”她不自觉脱口而出。
周慕寒看着空地上的她,游客都已离开,一个人的她,显得孤独,他看着她的脸、她的身子、她的笑意,张开双臂:“等你。”他第一次没有主动迈出去,像等待爱人的男子、像期盼父母归家的孩子般等着。
孩子?没有父母的孩子,已然不再是孩子了。
无数个独处和前进里,都是那个给他糖、像阳光一样的女孩,照亮他灰暗的人生,指引他成为更好的自己还有了坚持的勇气。每每遇到困难,看着画本,看着文件袋,闻一闻盒子里的糖果味,就有了无穷的动力。
陈楚言并没有急着上去,落寞的身影她看着心疼,那一刻间收起的表情,尽管只是一下,但她捕捉到了,“你等会。”她像儿时对他说的那样态度坚定,但少了害怕他离开的担心。
周慕寒笑着点头。
这种不再害怕她不回来的念头也令他安心。他看向远处,一隅城墙,不动、安静、无声,触目惊心的出现在那里,像是隐隐地昭示着什么。
赤诚塔他第一次来。
每每在朋友的诉说中,对赤诚塔的印象就会加深些。今日站在塔上,瞭望着远处,那繁华的夜景、片片的梯田、长长的河流,都没有城墙给的深刻。
再望过去。
城墙下埋了多少的生命?那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已然不得而知。
《城市笔谈》里曾发表过几篇文章,他也只当趣谈。千百年后的今天,回看历史,大抵是带着不全面和偏见的,每个人按照自己的理解去解读过去,想用个人的意愿来阐释不明的真相,这对于现代人不是一件好事,倒是给文学家们提供无穷的创作灵感。
他想起在双陈村的发现,露出会心的笑意,想着她为何还没来,就见陈楚言已经走到楼梯口了。她手背在后面,没有任何动作,笑意盈盈的样子很是美好。
她示意他别动。
她缓缓向上走去,动作很慢、很缓,周慕寒感觉像经历了半个世纪、甚至更长,她才走到他面前,她抬头看着他如常平淡的表情,对上他好看的眸,那双眸里有自己的倩影,还有夜的陪伴。
她的心更触动了。
“你知道吗?”她说。“我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幸福的人。我一直觉得自己很不幸,人生很糟糕。如果没记错,我在八岁,不,在六岁就在感受离别、永别。”
周慕寒不知道如何说。
“父亲的离开,我一开始是抱着期望的,想着他也许还会回来吧?至少会再来看看我们,但是一天天过去的日子里,都没有。”
“……”
“然后我失望了,绝望了,也就断了念想。我想没关系的,我还有母亲。于是,在无数个日日夜夜里和母亲相依为命也挺好。”
“……”
“可是在无数个日日夜夜里,我又担心着,我甚至做着母亲随时离开的准备。你知道的,她身体不好……”
周暮寒神色复杂。
“也许老天爷垂怜我,让我没有那么快失去她。尽管我一直在害怕失去中度过,但至少母亲陪伴了那么多年,”她说:“后来她终是走了……”
“楚言!”周慕寒叫着,他表情很难看,内心很忧伤,他感受着她的痛苦,心跟着搅得难受。
陈楚言摇头,示意他听下去。“母亲走后,刘婶就代替了母亲。她像对待亲生女儿般对待我。我感受到比从前任何一天都幸福的生活,我甚至觉得我这辈子是可以这么一直幸福下去的。”
她吞咽了下口水。“可是,老天爷不知道是对我残酷还是对刘婶不公,一场车祸……”她哽咽着,“刘婶也走了……”
“楚言!”周慕寒再次呼喊,他真的很想告诉她,他不会离开的。
“不是,”陈楚言摇头,“你听我说完,”她制止他。“我后来就没有期待了,我想,我平平淡淡的生活,一个人走完这一生就行了。我不求大富大贵,不求名利得失。但我想健康、平安,如果能够还快乐那就更好了。”
“”
“我也一直是这么做的。可是我内心又是矛盾的。我进了大学,就交了然然这个朋友。”
“……”
“我想朋友不需要多,一个够了,反正都会离开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毕业也要各奔东西。”
“……”
“我只要把自己的学习抓好就行了。然后我就努力学习,努力的生活,我保持波澜不惊,哪怕有时候也会因为一些闲言碎语短暂的困扰,但大多数我都是好的。”
“……”
“再后来,我又有了新朋友,刘思维,叶挺宇。我觉得朋友多了的感觉真好,热闹,有趣,有共同话题。”
“……”
“可是我一直放心不下大哥哥。我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不知道他有没有快乐起来,幸福起来。”
“楚言,”周慕寒绷不住了,“你听我说。”
陈楚言还是摇头。“我知道你好的时候,我比任何时候都幸福、都开心。我觉得老天爷真的是爱我,让我知道他过得好。”
周慕寒喉咙发紧,想说的话在顷刻顿住,他不知道她如此替他着想。他一心想成功,想华丽出场。他除了努力、上进、认真,想着某一天出现时,给到她所有需要的一切。
可他错了。
“后来你出现了。我觉得一定是虚假存在的,因为太不真实了,有个人就那么闯进我生命,我的心里。我想,也许老天爷是开玩笑的。因为你那时候消失了!我的心又恢复到平静无波。”
周慕寒摇头,他是因为身体原因啊,那时候连连的恶梦,他不想在不好的状态下影响她。
“可是我哪里知道自己的心那么没用,你那次出现在楼下,我紧张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我害怕极了,害怕你不真实,害怕你会再消失。”
“……”
她些激动。“可是,我还是想,哪怕消失,我也要确定真实性,”她笑笑,真庆幸,你没有消失,而且你还一直陪伴着,真庆幸你现在也在我身边。”
“……”
“再后来,当我知道你是大哥哥时,那种喜悦、兴奋,替代了意外。所有受的苦都统统不计较,庆幸占据上风。”她还是保持一个姿势。
周慕寒看着他的女孩,如此的善良、如此的纯真,更是充满着愧疚。他知道她进入东大后,却没有拜托屠叔,但他应该联系的,至少让屠叔照顾他,可是公司那时候存在危机,又到了发展的关键点,他只能用奖学金的方式,让学校设立更多奖励的方式,让他的女孩生活无忧。
“我现在特别幸福,真的。”她笑的很好看。“可是……我看你有时候不快乐,我就不快乐。”她蹙眉:“我刚才看你淡淡地忧伤爬到脸上,我担心你也有不快乐的时候。”
周慕寒看着她的脸,感动与惭愧并存,他强撑着笑,“没有,我是想到一些事。”他想说,从在一起后,他越来越好了,除了偶尔一些奇怪的梦出现。
“周慕寒,”陈楚言叫着,“从今往后,你有我,不孤单,”她从身后拿出刚编好的草环递过去,“给。”
“这……”周慕寒吃惊,“你是去做这个了?”他接过,喉咙更紧了。
“嗯,你知道意思吧?”
他看着手里的草环,答非所问:“这是我第一次收礼物。”长大后的第一次。
陈楚言惊讶,还会有人第一次收礼物?
他说:“女朋友的,第一次。”
陈楚言害羞极了。
她忙上前抢,周慕寒早把手举得高高的,“哪有送出再要回去的道理?”他让草环在空中挥舞,陈楚言因为身高关系,怎么都抢不到。
他看她红着脸,立马抱住她:“你以后都会陪着我吧?”
陈楚言点点头,“嗯,一直。”
周慕寒又问:“一辈子?”
“一辈子?”陈楚言重复着。她思考了一会儿,把他抱的紧紧的,“嗯,一辈子。”
她想,一辈子不长,哪里够呢?
夜,仍是明亮,风大了点,赤诚塔在此,见证着二人的互定终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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