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那么大,隆禧哪儿都想去看看,但是他不敢说,他怕他说出来后等着他的就是竹板炒肉套餐。
辛辛苦苦弄出来的煤油不能全部交给他哥,他还没带出去展览,现在给出去多亏。
七阿哥据理力争,艰难的保住他的宝贝煤油,扔下他们家五哥扭头就跑。乾清宫就是个无底洞,填进去多少东西都填不满,他下回过来一定记得做好分装,和他们家三哥抢东西真的是个力气活。
阿哥所里的味道一时半会儿散不掉,隆禧还没进门就被院子里的味道给赶了出来。
在里面的时候没觉得有多冲,出去后再回来才知道他们家五哥刚回来的时候为什么那么大反应。
呕,他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隆小禧在门口纠结了一会儿,毫不犹豫的转身去宁寿宫,等这边味道散了再回来。
机智的五阿哥没有多跑一趟,他离开乾清宫之后直接去了宁寿宫,进去后还不忘提醒长辈们准备热水皂角,最好把平时她们用的那些香膏什么的也拿出来,不然臭弟弟身上的味道待会儿连门都进不来。
唉,他可真是个好哥哥。
隆禧不知道他哥个大嘴巴子到处乱说,来到宁寿宫还没来得及和长辈们打招呼就被几个嬷嬷推进屋里扔进浴桶泡着去了。
救命,怎么还有花瓣?
七阿哥目光呆滞,挣脱不开几位嬷嬷,想着能撺掇着长辈们干出这种事情的只有他们家五哥,艰难的熬过洗刷刷阶段,还被迫抹了不少香膏粉水。
小家伙脸红的像刚擦了胭脂,也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气的,好不容易被允许自由活动,哇哇乱叫着就冲出去报仇,“常宁!出来和爷一决雌雄!”
“直呼兄长名字,没规矩。”常宁在门口看了半天笑话,早就笑的没力气了,跑也跑不出院子,兄弟俩就在院儿里闹成一团。
嬷嬷们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感叹,“咱们七阿哥真漂亮,不擦脂粉也像个小格格。”
“快别说了,让阿哥爷听见又要闹。”旁边的嬷嬷笑着回道,看两位小主子那么有活力,收拾完东西便各自离开。
太后那边晚膳应该准备的差不多了,阿哥们不能跑出汗,不然待会儿还得再洗一遍。她们麻烦点儿不要紧,小阿哥肯定要有意见。
隆禧看在嬷嬷们的面子上放臭哥哥一马,拍拍手昂首挺胸去找他们家皇额娘,他大人有大量,不和小屁孩一般见识。
宫里的阿哥格格常服区别不大,裹上外袍看上去都一样,常宁捏捏下巴,眼珠子一转坏主意就上来了。
嬷嬷刚才说那臭小子长的漂亮,巧了,他也这么觉得。
待会儿就和额娘们说,让她们拿出胭脂水粉,把臭弟弟打扮成香喷喷的小妹妹才好。
短短一顿饭时间,兄弟两个再次打成一团。
皇太后的院子里摆了两桌,宁寿宫所有太福晋都过来看热闹,看着小家伙们吵吵闹闹很下饭,每次这俩小子过来她们的胃口都能好不少。
隆小禧和常小宁彩衣娱亲,把长辈们哄的眉开眼笑才各自回去休息。
隆禧知道他哥是什么德性,第二天一早起床,不等吃早饭就匆匆忙忙离开皇宫,生怕被逮住之后擦脂抹粉当小姑娘来打扮。
他承认他长的好看,但是坚决不当小姑娘。
哼,这年头长的好看真是太难了。
小家伙去乾清宫报备一声,带上侍卫就熟练的往外跑。
鳌中堂年轻的时候走南闯北去过不少地方,肯定不会像他们家五哥一样不识货,王叔王伯那边有三哥来介绍,鳌拜那边他亲自来。
凭他和鳌中堂的交情,待会儿一定能让他把最近学的东西显摆过来一遍儿。
他的小本本上记了那么多东西,不好好显摆显摆怎么对得起他可怜的双手。
隆小禧一大早离开紫禁城,顺便在马车上解决了早饭,鳌拜把兵权交出去之后身上就没多少差事了,想去衙门就去衙门,不想去衙门就在府里含饴弄孙,他家里人口简单,小日子过的快活的很。
不过这个人口简单仅限于他自己家,如果算上他的兄弟侄子,瓜尔佳氏的子子孙孙丝毫不输其他满洲大姓。
这年头讲究多子多福,夭折率又高,谁家的孩子都金贵的很,大户人家像鳌拜家这样只有一个儿子外加一个孙子的很少见。
鳌中堂为什么面对小孩儿的时候脾气格外的好,还不是因为他家里只有一根独苗苗。
隆禧早早就明白了鳌拜为什么乐意和他一起胡闹,出宫的时候更喜欢往这边跑。
随着他年纪渐长,出宫也不像前几年那么难了,鳌拜在太皇太后跟前是个可靠的人,他放权放的干脆,康熙这两年也不再像以前一样干什么都防备着他,最后索性就让他帮忙带弟弟了。
臭小子在宫里不消停,一出紫禁城恨不得满天下都是朋友,他没空一个人一个人的盯着,正好把这个活儿交给鳌拜。
鳌拜怎么着也是大清元老级的人物,忽悠他们家臭小子容易,忽悠鳌拜可没那么简单,有鳌中堂在旁边看着,也省得有什么别有用心之心打那傻小子的主意。
鳌中堂明白皇帝的意思,对这个没有俸禄不说、还要自己往上搭钱的差事没有任何意见,要不是阿哥爷不能在宫外长住,他甚至想在自己家给那小祖宗留个住处。
隆禧带着他辛苦弄出来的煤油来到鳌拜府上,迫不及待要给小达福看。
达福小胖墩儿比常宁捧场的多,虽然不知道玻璃瓶里是什么好东西,但是不妨碍他拍手叫好。
七阿哥被小胖墩儿奶声奶气的叫好声哄的浑身舒坦,嘚瑟了好一会儿才消停下来,“我哥说石油大多产自西北,如果匠人能熟练掌握这技术,西北那边的进项就能多很多。”
鳌拜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的确,这油虽然味道有点大,烟灰也多,但是对民间百姓而言,已经称得上是便宜好用。”
他在军中摸爬滚打了几十年,虽然现在身居高位,但是也过过苦日子,知道民间大部分百姓都是什么生活水准。
一两银子折算铜钱一千文,米麦的价格一石都是一千文上下,一石是一百二十五斤,一个人一月吃二十斤粮食,一年下来也就是二三两银子。
便是衣食住行全都算上,普通成年人一年下来也就是五六两银子的花销。
好的灯油太贵,蜡烛也不便宜,大多数人家都舍不得用,但是西北那边的石油却便宜的很,只是中间加一道程序而已,分出来的灯油卖到民间,价格也不会太贵。
如果有便宜又好用的灯油,别的不说,至少家家户户到了晚上都能开心不少。
隆禧托着脸听鳌拜说民间如何如何,听到普通百姓一年只需要五六两银子后愣了一下。
他大概是电视剧看多了,对银钱没什么概念,住在宫里不需要花钱,他也没怎么注意过,只隐约听他们家二哥说过亲王一年的俸禄是一万两,外加禄米一万斛。
一斛也就是一石,那么多禄米养活整个王府都吃不完。
就拿一个人一年花十两银子,只靠亲王的年俸就能养活一千个人,而王府的收入不仅仅有俸禄,更多的还是其他收入。
朝中那么多亲王,亲王之后还有郡王、贝勒、镇国公等等,那么多人的俸禄都从国库出,国库不干净才怪?
隆小禧心痛的捂住胸口,他不是皇帝,但是他替他们家三哥心疼。
他要是皇帝的话,首先要改的就是皇亲国戚的俸禄,朝廷不养闲人,干多少活儿就拿多少钱,坚决杜绝坐吃山空。
小家伙的表情太过明显,一眼就能看出他心里想的什么。
鳌拜吹灭油灯,心道小阿哥还是太天真,他们辛辛苦苦打下来江山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子孙后代能过上好日子,俸禄高点算什么,俸禄不高底下人才要闹。
他们出生入死打天下,好不容易打下来江山,皇帝上位后却连点儿钱财都舍不得给他们,那他们还给朝廷卖什么命?
不过鳌拜没和小阿哥多说,小孩子单纯点儿没什么,太老练了反而不好玩。
鳌中堂以为他们小阿哥单纯因为国库的银子花的多而郁闷,很快又给他讲花的不多的地方。
虽然皇亲国戚的俸禄多,但是朝中官员和地方官员的俸禄都不多,就算是一品大员,一年的俸禄也就一百八十两而已。
隆禧:……
这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吗?
官员俸禄低,为了生活十有八九都会收受贿赂,而贪污受贿这种事情只要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开始容易收手难。
老天啊,他哥接手的到底是个什么地狱模式的朝廷啊?
这样了还能坐稳皇位也是没谁了。
小阿哥的神色越发低落,蔫儿了吧唧看上去很没精神。
鳌拜不知道哪儿说错了,摸摸脑袋仔细想想,觉得小阿哥可能不喜欢听花钱的事情,于是开始讲怎么挣钱。
小阿哥这灯油就很不错,话题都是现成的,不愁没话说,“阿哥爷要是想让底下人建厂炼油,直接派人去西北买几块油田就是。”
本朝的地价和前朝一样,便宜的很。
如今的地价比顺治初年涨了不少,不过就算涨了,一亩良田也不过三四两银子。
中原一带上好的良田才是这个价,西北那边要便宜的多,而且山陕总督莫洛是他的门人,他一句话过去,留给他们阿哥爷的肯定是最好的油田。
隆禧:!!!
“不用不用!千万别!”隆小禧被鳌中堂的提议吓了一跳,连忙让他打消这个想法。
他三哥现在对一切挣钱的东西都看的非常重,石油这种大件儿还是朝廷接手比较妥当,他们可不能为了几个钱就往那儿伸手,伸不好的话爪子都能给剁了。
他们偶尔捡点不那么惹眼的东西喝喝汤就行,小命儿只有一条,不能嚣张到给皇帝找不痛快。
话说回来,那位素未蒙面的山陕总督又是怎么回事?
七阿哥为了小伙伴的安危是操碎了心,偏偏鳌中堂不知道他的忧心,今天和这个总督关系颇好,明天又有那个总督上门送礼,天天乐呵呵的来者不拒,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还是那个权倾朝野的鳌中堂。
那些总督巡抚也是,没事儿送什么礼,嫌自己官儿做的顺畅了是吧?
鳌拜不觉得他和朝臣联系多,想当年他掌权的时候,他们府上那才叫一个热闹,皇上亲政之后到现在,只偶尔有些和他关系好的人上门,那些找门路的送礼的都消停了不少。
一朝天子一朝臣,大部分都去找皇上身边受宠的新贵去了,他府上比以前清静多了。
送礼又不是只有收受贿赂一说,平日里的交情往来不也要准备礼物?
莫洛出身伊尔根觉罗氏,正红旗下的旗人,和他关系好也是偶然,逢年过节的有所往来也很正常。
不能当了官儿就不让走动了是不是?
鳌中堂在这上面总有理由,隆禧拿他没办法,只能捏捏达福的小脸蛋儿,耳提面命和小胖墩儿讲结党营私的危害。
前朝怎么亡的知道吗?就是因为党争!
“呦,阿哥爷已经学到前朝党争了?这回的师傅讲的还挺快。”鳌拜听了一耳朵,觉得他们小阿哥越长大越有出息,连前朝怎么亡的都能说的有理有据。
说的对不对暂且不评价,能编出来那些乱七八糟的说辞也是个本事。
他活了那么多年,打过仗做过官,几次险些被拉出去砍了,也当过说一不二的辅政大臣,起起落落几十年,该经历的都经历的差不多了,是好是坏他看的明白。
前几年他也算威风过了,再回家过含饴弄孙的日子,习惯了之后发现比以前还舒坦。
他们四个辅政大臣,现在数他过的开心,这还不算好?
嘿,现在他出门,别人称呼其他人还是中堂,到他这儿得尊称一声鳌太师。
朝中独一无二的太师,喊出来倍儿有排面,谁能有他鳌拜厉害。
鳌太师得意的晃晃脑袋,忽然想起来什么,脸色又正经起来,“阿哥爷注意点,皇上最近心情可能不太好,最近不要惹皇上生气。”
“啊?为什么?”隆禧疑惑的抬起头,“台湾那边又有乱子了?还是其他地方不老实?”
他和他三哥天天见面,怎么没发现他哥心情不好?
鳌拜咧嘴笑笑,笑完之后又有些感慨,“索尼那老东西要不行了,就是这几天的事情,赫舍里府上有丧事,皇上大婚的日子就要推迟,你说皇上能开心吗?”
他和索尼向来不对付,但是到了那老狐狸死的时候还是有些感慨。
他们四个一起辅佐幼帝,如今皇上长大亲政了,索尼垂垂老矣油尽灯枯,以前不觉得死亡离他有多近,这时候才忽然意识到他们是真的要老了。
长江后浪推前浪,朝堂终归还是年轻人的天下。
鳌拜平时不喜欢悲春伤秋,一感慨起来还没完了,隆禧陪他文艺了一会儿,看他大有回忆当年的架势,连忙找借口换话题。
他不光知道鳌拜的发家史,连瓜尔佳氏、钮祜禄氏、觉罗氏等满洲大家族的发家史全都知道的一清二楚,都是这人给他讲的,回忆起曾经比外面的说书先生还能说。
他们已经那么熟悉,不用再从头开始介绍了,“听说施琅施将军从福建回来了,送去那边的大炮造好了吗?”
“炮的数量有点多,在京城造了然后运过去太麻烦,皇上琢磨了一下,决定过几年再说。”鳌拜遗憾的摇摇头,想起来南方还有那么多需要忙活的事情,撇撇嘴也不想感慨了。
他们家皇上原本的意思是直接在福建一带新建一座炮厂,水军需要的枪、炮直接由炮厂那边制造,选址就在造船厂附近,这样安装炮筒、弹药还更方便。
无奈如今南方异姓藩王势力大,郑经的人时不时就偷偷摸摸去和那几个藩王接触,那些人暗地里会谈论些什么用脚丫子想也能想出来。
建厂的银钱和技术好的匠人他们都能提供,怕就怕大炮刚造好厂子就成别人的了。
三藩中但凡有一个想造反,另外两个都不会按兵不动,让他们白白花了一大笔钱给敌人造武器,他们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吗?
隆禧跟着叹了口气,“唉,好难啊。”
倒霉催的三哥,当皇帝真是太难了,这到底是什么地狱开局模式啊?
作者有话要说:康熙:不慌,哥哥有幸运buf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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