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家伙对搬去阿哥所并不排斥,只是一想到可怕的上学就犯怵,汗阿玛的作息太可怕,他们可不可以选择小叔路线,想读书了就去读书,不想读书就继续玩?

    幸好隆禧眼疾手快捂住了俩侄子的嘴,不然他就不是自己走回阿哥所,而是被恼羞成怒的哥哥暴揍一顿然后抬回去。

    好侄子口下留情,被什么想法都往外说,有些悄悄话不能让别人知道,他们私底下说也就算了,让其他人知道的话,他们三个都得挨揍。

    小崽崽长大了就是不好玩,他要转而培养更小的小崽崽啦!

    等等,承瑞承祜都要搬来阿哥所?

    晚上睡觉之前,七阿哥终于想起来另一件事。

    侄子们明年开春搬到阿哥所顺便开始上学,他明年开春要离开皇宫搬去王府,也就是说,他们正好错开。

    呜呼哀哉,看来他们没有当邻居的缘分,真是太可惜了。

    好叔叔摇头晃脑感叹着,蒙上被子睡的开心。

    住哪儿不重要,反正他成功拿到了出远门的差事,就算没有出宫开府也不会住在宫里,外面天高海阔,他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时间一晃而逝,秋老虎一走,天气飞快的凉了下来。

    经常待在屋里的或许没什么感觉,天天在外面跑动的人反应就比较明显,之前还能穿着单衣到处跑,现在都明智的换上了保暖的衣裳。

    只讲风度不讲温度在京城行不通,毕竟京城的冬天是真的冷,不多穿点衣服,“冻死人”这三个字就不只是嘴上说说,而是真的会变成现实。

    如今内务府归福全管,康熙对其他人不放心,裕亲王只能硬着头皮上任,每天早上安慰自己能者多劳,然后艰难的从温暖的被窝里爬出来。

    没办法,大哥在外面潇洒,只能他这个二哥来扛起全家的重任,谁让他是哥,当哥就是那么难。

    内务府要忙的事情比宗人府多的多,别说他一个人跑几个衙门,就是把他一个人分成八瓣也不够用。

    幸好内务府大臣的职位给撤了,该提拔上来的人还得提拔,不然那么多活儿全部压在福全一个人身上,再好的脾气也得炸。

    福全上任的时候想的好,底下有人干活,他只需要时不时看一眼,防止他们私底下拉帮结派干的太过分,内务府里都是上三旗的包衣,只要明面上过得去,当他不存在都行。

    不看僧面看佛面,他也不是什么严苛不讲情面的人。

    想象如此美好,现实却狠狠甩了他一巴掌,什么只要时不时看一眼就好,内务府的活儿要是那么简单,也不会每一任内务府大臣都做不长还偏偏一堆人飞蛾扑火般去抢那个位子。

    其他事情能推则推,他弟的王府不能不管不问,就算知道没人敢光明正大的在王府的用料上以次充好,不亲自盯着他也不放心。

    万幸最近这个活儿被人给抢了,不上朝的时候他终于能睡个囫囵觉,大冬天的早起真的是一种磨难,不是所有人都能和皇帝一样精力那么充沛,他也想歇着。

    冬天就适合一家人在一起吃锅子,或者约几个好友喝酒,慢慢悠悠舒舒坦坦,而不是一大早就衙门听那些人争论各宫月例炭火分配各旗俸禄发放,朝廷又不是没有标准,这有什么好争的?

    不管怎么说,裕亲王少了一项要操心的事情,整个人肉眼可见的心情舒畅。

    他心情好了,隆禧却为此忙的焦头烂额,因为抢了监修王府任务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忘年交——鳌拜。

    别人修宅子恨不得什么好东西都搬到自己家,他这边不一样,王府的规格有固定的标准,他是提心吊胆,生怕鳌拜给他扒拉太多好东西。

    他们俩在言官御史那儿的名声都不咋地,现在言官没了风闻言事的资格,不用担心他们捕风捉影听见点什么风吹草动就写折子弹劾,但是王府就这么大喇喇摆在所有人眼皮子底下,到时候一个僭越的罪名扣下来他们铁定要挨骂。

    这道理鳌拜不是不懂,可是懂归懂,让一个嚣张了好些年的前·权臣学会三思而后行是真的不容易,一眼没看到,库房里就多了好些清单上没有的名贵摆设。

    他老人家也不是克扣别人的东西,单纯就是从自家库房里挑写好看的、名贵的、配得上他们阿哥爷身份的好东西,被发现了还振振有词觉得自己没错,可把隆禧给愁坏了。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别看那些言官弹劾别人的时候罪名一条接一条,其实他们自己也没多干净。”鳌拜不紧不慢的说着,对他们过于耿直的阿哥爷也很发愁,“当然,这话并不绝对,朝中的确有几个谁的面子都不给的硬骨头,但是不是所有人都和看上去那么清正廉洁,阿哥爷以后见多了就明白了。”

    “我又不是傻子。”隆禧小声嘟囔,托着脸不想说话。

    “谁家库房里都有见不得人的东西,阿哥爷不用担心,您就好好玩儿,等天暖和了再来看,到时候王府的模样肯定让您满意。”鳌拜对这个差事非常有信心,别的事情他不好插手,监造王府这种事情找他一定没问题。

    不是他自信,而是这种事情整个京城没几个人比他更合适,不对,是没人比他更尽心。

    这不,他接下这个活儿,阿哥爷愿意亲自出宫,要是干活的是别人,谁也别想他们阿哥爷大冬天的天天往外跑。

    “除了王府,还有别院和田庄,别院是皇上亲自挑的,奴才们没法插手,城外的田庄还得再挑挑。”鳌拜随手拿出一张单子,上面写写画画,仅剩的几个田庄没有划掉,但是鳌太师还是有些不满意。

    隆禧觉得再给他一年他也挑不出来,他自己觉得哪儿的庄子都可以,只要地方足够大,能容得下他折腾,他其实不介意庄子里能不能种菜。

    “阿哥爷请看,这个庄子,这是十里八乡最好的良田,依山傍水收成极好,勉强可以放在阿哥也名下。”鳌拜来了兴致,开始一一介绍他选中的田庄。

    可惜他们阿哥爷生的晚,没赶上最好的时候,他不是说皇上的政令有什么不好,而是前些年能肆意圈地的时候,皇子出宫开府哪儿会这么麻烦,看上哪块地直接圈了就是。

    可惜现在不行了,能圈的地已经被圈的差不多,其中好些都还了回去,还有就是被其他满洲勋贵给占了,他们也不好直接抢,只能退而求其次找其他的。

    隆禧:……

    “那不叫退而求其次,那叫百花齐放、各有千秋,哪有哪个庄子好到把所有优点都囊括起来的,真要有那样的庄子肯定也不会落到别人手上,随便挑几个好交差就是了。”

    王府里有亭台楼阁,田庄里有大大的温泉,他又不用扎根基层搞特色农产品种植,真的不用在意庄子里的收成怎么样。

    其实他更想要几个收成不那么好的庄子,庄子里的收成不好,他才能毫无心理压力的让底下人不种麦子种其他东西。

    额,养其他东西也行。

    他隐约记得,《母猪的产后护理》还挺流行,等他回去翻翻,没准儿还能推动推动大清的畜牧业发展。

    一老一少从尚未完工的王府里离开,感觉还有时间吃个饭,于是愉快的达成共识。

    不过他们今天好像来的不是时候,那么冷的天也能遇见熟人,还是关系似乎不太好的熟人,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隆禧笑的眼睛只剩下一条缝,把狐假虎威这个词儿表现的活灵活现,他不光不躲,甚至还主动凑上去打招呼,“许久不见,索相比上次见面更精神了。”

    索额图:……

    索三爷扯扯嘴角,努力挤出一抹笑,“许久不见,七阿哥瞧着也长高了些。”

    隆禧搓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大概他对索额图有偏见,这话听起来真的阴阳怪气。

    算了,这种交际还是交给更擅长的人吧。

    七阿哥摸摸鼻子,退后一步让出旁边的鳌拜,这一招大概叫做——恶人自有恶人磨。

    鳌拜似笑非笑的拍拍索额图的肩膀,“好小子,你这是一个人来吃饭?”

    “巧了,既然遇见鳌公和七阿哥,自然不会再是一个人,不知道七阿哥愿不愿意赏脸让奴才来做东。”索额图毕竟是索额图,大多数时候还是能做到笑脸迎人的。

    这大冷天的他出门当然是有事,不过现在没有了,难得在外面遇到这两位,他可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

    明珠那狗东西不就是仗着人缘好才在他面前说三道四,他也想明白了,那家伙拉拢朝中汉臣,他就换个方向,和朝中的满洲勋贵打好关系。

    京城中除了皇家,威望最高的是谁?

    鳌拜啊!

    四位辅政大臣中除了他阿玛已经离世,剩下三个都活的好好的,他阿玛活着的时候向来与人为善,京城那么多人,再没有比阿玛人缘更好的人,明珠现在才哪儿到哪儿。

    别看那家伙和苏克萨哈都是叶赫那拉氏,其实苏克萨哈根本都不搭理他,几位辅政大臣对汉人的感官都不咋地,比起明珠,当然是他更值得相处。

    索三爷的热情不多见,至少对隆禧来说这场面有点吓人。

    索额图找借口出去让人通知他本来约的几个人改天再一起吃饭,趁他不在包间,隆禧压低声音小声问道,“他是不是有事相求?怎么看上去奇奇怪怪的?”

    鳌拜摸摸胡子,解释道,“这是吃多了亏学聪明了,准备新一轮的搭帮结派呐。”

    嘿,都是他当年玩儿剩下的。

    作者有话要说:索额图:这次一定能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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