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额图忽然热情起来,在隆禧眼里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他就是那只傻不愣登的鸡。
还好身边跟着只真正的大灰狼,不管黄鼠狼有多少小心思都没有用,在绝对的凶残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纸老虎。
可是很快,可怜的七阿哥就发现,黄鼠狼和大灰狼竟然真的相谈甚欢,这俩人看上去还挺有共同语言。
什么鬼?
纳兰明珠盖个藏书楼和他有什么关系,他的王府已经建好,只差他这个主人住过去就完事儿,摆设物件又不是什么麻烦事儿,哪儿缺了就去库房找来放上,这活儿是个人就能干,完全不需要什么精工巧匠。
人家工匠不得干活养家啊,干完这家再干那家有毛病吗?没毛病!
那又不是内务府养着的工匠,凭什么不让人家赚钱养家?
但是鳌拜和索额图的想法就很神奇,京城有座正在建造中的王府,整个京城的工匠都要整装待命随时为王府服务,不然就是对王府的主人有意见。
一个个的性子忒霸道,这年头霸道还带传染的不成?
七阿哥面无表情的看着上一代权臣和这一代权臣亲切会晤,总觉得这场面不太对劲。
他是不是不应该出现在这种场合?
鳌拜和索额图相谈甚欢,俩人一起痛骂明珠小儿不知道为他们满洲子弟谋福利,要不是最后走的时候鳌拜又骂了句“这索三儿的小心思还挺多”,隆禧甚至以为刚才看到的全是真的。
也不是没有可能,鳌太师骂谁都很正常,他要是脾气好了才不符合人设。
回宫路上,鳌拜拍拍年轻单纯的小阿哥神神在在的叮嘱,“索三儿的手段见不得人,阿哥爷以后还是离他远点,这种祸害留给明珠去头疼就是,咱不掺和他们之间的破事儿。”
“我也没想掺和。”隆禧小声嘟囔。
他今天出门就是想看看王府什么样顺便吃个饭,也没想到能那么巧遇到索额图,更没想到这俩人还能坐在一起说那么长时间。
这是他的问题吗?
不啊,这是他们的问题啊!
鳌拜乐呵呵摸摸脑袋,他一大把年纪了干什么都行,早些年凶名在外不是没有一点用处,即便他如今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大权在握的鳌拜,京城一样没人敢在他面前放肆。
隆禧郁闷的回到宫里,溜达去慈宁宫找他们家玛嬷诉苦。
他真的感觉外面的人都有病,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别管那些有的没的,他明年一定要离开京城这个是非之地,就算小曹同学没有准备好也得走,这破地方他是一天也待不下去了。
等他赚了大钱,在江南买几座庄园,就把玛嬷和额娘们全部接到江南养老,以后长住江南水乡,再也不回来了。
好气啊!
太皇太后乐的不行,虽然不觉得她这辈子还有机会去江南看看水乡是什么景致,但是不妨碍她就支持小孙孙出去闯荡。
这小子也就嘴上说个气话,他们大清和前朝不一样,前朝的王爷分封到天下各地,大清可没有常驻京师之外的王爷,别管出去办什么差,最终还是要回到京城来。
什么后半辈子留在江南不回京,他要是前朝的王爷还好说,既然生在了本朝,那就只能委屈委屈,后半辈子都留在这是非之地了。
老太太笑弯了眼,没有打断小孙孙的奇思妙想,等他抱怨完今天出去遇到的事情,这才开始问王府布置的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要是有的话就趁还没住人赶紧改,等将来住进去再翻修就不方便了。
隆禧对他的王府很满意,有大房子、大花园还有什么不满足,别的不说,那地方比阿哥所强太多了。
当然,这话不能说出来,俩侄子马上就要搬去阿哥所,要是还没住进去就觉得这儿不好那儿不好,接下来十多年可怎么办。
身为一个好叔叔,坚决不干坑侄子的事。
过完年没几天,七阿哥封王的旨意就下来了,和前头两位亲王一样,都没等到开春,正月里就把事情给办完了。
七阿哥隆禧,封纯亲王,入镶白旗。
这一代三个亲王的都是满洲佐领六个、蒙古佐领三个、汉军佐领三个,福全和常宁的佐领都是从皇帝自领的上三旗里分拨出来带到下五旗,到了隆禧这里,大概是皇帝觉得该收权了,于是没有再从上三旗分拨,而是直接从镶白旗里拨了六个满洲佐领、三个蒙古佐领、三个汉军佐领到他名下。
这一出弄得宗室亲王都有些措手不及。
前两年常宁封王,他的六个满洲佐领由镶黄、正黄、正白三个满洲旗分别出两个,三个蒙古佐领一个由镶黄旗蒙古拨出,另两个由正白旗蒙古拨出,三个汉军佐领,全部是从正白旗汉军中拨出。
从上三旗带佐领到下五旗,也就是壮大下五旗的力量,宗室亲王对这种情况喜闻乐见,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
他们以为到了隆禧这里应该也差不多,按照他们之前的分析,以目前上三旗的佐领数量分布来算,最有可能的是六个满洲佐领中三个拨自正黄旗,两个拨自正白旗,一个拨自镶黄旗,三个蒙古佐领全部出自镶黄旗,三个汉军佐领全部出自正白旗。
结果临到跟前,忽然变成所有的佐领都从镶白旗出,这算怎么回事?
然而镶白旗的大旗主显亲王富绶没意见,镶白旗的掌权小旗主裕亲王福全举双手双脚赞成,如此一来,就算其他宗室亲王心里有意见也没法说出来。
显亲王自个儿都没说什么,他们猛不丁的插手镶白旗的旗务,别在得罪了皇帝之后连着显亲王裕亲王一起得罪。
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一堆糊涂事,管不了管不了。
康熙对王爷们的反应非常满意,皇帝陛下惯会得寸进尺,既然给弟弟封王分佐领没有激起宗室王爷们的反对,以后给儿子们封王分佐领就能按着这个规矩来。
这次不反对,以后就更没有反对的资格。
他们入关才几十年,八旗的大旗主手里还有很大的权力,在关外时这代表他们关系亲密,入关之后却不能继续那么干。
他们已经打下了江山,不能死守着老祖宗留下的规矩。
汉人的东西中有很多都是他们要学习的,比如将大权集中在皇帝一人手上。
真正掌握在皇帝手中的只有上三旗的人马,八旗的大旗主都是开国时封的铁帽子王,除了上三旗,其他旗下的人丁更多依旧是只识旗主不识皇帝,这并不是个好现象。
他要做的就是把他的兄弟和儿子们全部封到下五旗去分那几个大旗主的权,慢慢的让大旗主这三个字变成简单的称号,而不再像以前那样手握大权,这样就够了。
隆禧对他哥收拢权力的计划不感兴趣,在新晋纯亲王隆小禧看来,他哥把他弄到镶白旗只有一个目的,为了给他偷懒创造机会。
镶白旗有什么,镶白旗有他们万能的二哥啊!
春寒料峭,冷风嗖嗖,不着调的熊孩子愣是在将王府还没逛熟悉的时候就急吼吼的离开了京城。
出门之前特意叮嘱管家记下前来拜访的名单,尤其是他们的礼物,全都记好账等他回来。
等他从南边回来,他带大家一起发财。
能不能发财还是个未知数,但是这并不妨碍他画大饼,京城大户多,以后花钱的地方海了去了,拉投资这种事情自然要提前打招呼。
老话说的好,不打没有准备的仗,他们要未雨绸缪,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江南的春天来的比北方早,京城还是天寒地冻,南边已经遍地花开。
曹寅伸了个懒腰,在太阳底下眯了眯眼睛,然后慢吞吞说道,“很快就会有一大批洋人漂洋过海来到大清,到时候场面肯定非常热闹。”
前些年的海禁主要防的不是洋人,而是台湾郑氏,这事儿大伙儿都心知肚明。
满人刚刚入主江山,办事儿没那么精细,分析利弊实在太麻烦,索性直接一刀切。沿海百姓内迁五十里,严禁船只出海,犯禁者无论官民一律处决,犯人家产全部赏给告发者,地方文武官员革职从重处罚。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结果就是把沿海百姓弄得逆反心理上来,本来不支持郑氏的也开始偷偷摸摸支持郑氏造反。
郑成功、郑经父子能坚持那么多年,离不开沿海百姓的援助。
好在郑经是个目光短浅的家伙,不然朝廷想除掉他们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迅速。
“我哥他们对西洋的物件都很感兴趣,希望那些商船能带点新鲜东西过来。”隆禧打了个哈欠,看上去也有些懒洋洋的。
天气那么好,最适合支张躺椅打盹儿了。
可惜他们有正事在身,只能辜负这大好春光。
康熙初年四大臣辅政的时候传教士把他们得罪惨了,差点被全部驱逐出境,虽然后来因为种种原因没成功,但是洋人在大清地界儿的日子也好过不到哪儿去。
虽然后来他哥亲政,对传教士的态度有所改变,还招揽了不少西洋人才,但是洋人在他们这儿的日子依旧好过不到哪里去。
漂洋过海来这儿的可不只有传教士,更多的还是商人。
在洋人眼里,他们这块土地就是等着分割的肥肉,原因懂的都懂,也不需要他多解释。
这个时代的大清和西方各国相比依旧属于先进的那波,等到海禁解除,必定又会兴起来大清的热潮。
洋人可以来大清,他们也可以派人去外面,朝中大臣继续做着他们天朝上国万邦来朝的美梦,反正他们都觉得经商是贱业,那就把钱留给不觉得经商丢人的人赚。
嘿,他走私账另外派人出去。
只要钱够多,命都能不要,这话不管放在大清还是放在西方都很合适。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得到足够的利益,接下来往外跑的人只会拦都拦不住。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别人把大清当成捞钱的地方,那就不能怪他们反过来捞那边的钱。
这时候的大清和西方正是花开两朵各表一枝的时候,还不是后世那个被人打到家门口都还不了手的大清,有钱不赚是傻蛋,谁让他们那么穷。
打仗最花钱,他们家三哥正琢磨什么时候派兵前往雅克萨城,老毛子对东北觊觎已久,以朝廷如今的实力将他们打退不难,却不会赢有多容易。
唉,家里太穷,不赚钱没办法。
作者有话要说:康熙:???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