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呲——”车辆急刹,声音尖利地足够刺破耳膜。他一脚踹开门狂奔而去,就那样把车停滞在医院大门口,任凭身后的胖保安连喊带骂。

    电梯很多人等,他果断选择爬楼,三步并作两步飞跨台阶,气儿都不带喘的,接着跑过长廊冲进病房,看见画面的刹那,贺峥眼眶轰的一下发热。

    呼吸不由自主放轻,生怕这又是场磨人的幻境或是梦魇。

    “这就是个史无前例的奇迹啊,道奇博士他们知道了的话肯定会很开心的…”主治医生跟她说着话,消失数月被老黑一个电话通知便八百里加急赶来的连晞也陪在旁边。

    她半躺着,被人群包围,听完只笑,随即看向贺峥。

    秦尤险些认不出他了。

    没别的,主要是因为这段时间以来贺队不修边幅,任凭胡茬疯长,两眼憔神悴力,深深凹陷又遍布血丝,跟被囚禁到脱水的受害者一样。

    秦尤觉着他是真的消瘦了很多。

    疼惜在心间漫溢徜徉。

    人群都很识相地退了出去。

    贺峥一步步行至床边,拇指轻轻摩挲了下她的脸。

    是真的,不是幻觉。

    近乎喜极而泣,他捧过她的脸,贴着她耳际来回轻蹭。

    熟悉的冷香,熟悉的感触,以及苏醒的鲜活。

    察觉到他气息颤栗,有滚烫且润湿的眼睫拂过皮肤,痒痒的,她忍不住轻笑:“贺大队长,你这是在哭吗?”

    贺峥哑声道:“你他妈都快死了,又半死不活躺了四个月,还不允许老子哭一回?”

    秦尤仍是笑。

    他又埋在她颈窝里蹭:“…我都快疯了,你再躺下去,我他妈真要疯了…”

    秦尤叹了口气。

    她抬起他的脸道:“贺峥,不要软弱,放心吧,祸害总是遗千年,我不会那么轻而易举就挂掉的。更何况还有你保佑我呢。”

    说着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枚铜黄色的子弹,弹壳钻洞穿了丝银链,秦尤冲他盈盈一笑:“差一点。”

    确实是差一点击中脑干,就跟曾几何时差一点打中贺峥心脏一样。

    贺峥握住她的手亲,将项链给她戴上,又吻向她额头。

    秦尤嘴角带笑,闭着眼承受。

    病房外。

    “她可以出院了吗?”连晞问。

    医生:“我的建议是最好留院观察一段时间,她颅骨开口的闭合,颅腔是否会出现积液,记忆的完整性包括其他肢体调节能力的恢复…这些都需要近距离观察判定,确保她不会留下什么较为严重的后遗症。”

    连晞点点头表示明白。

    医生离开,她也该走的,却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

    行至门口,透过房门上方的小扇玻璃窗,两人面对面躺着,不知道在说什么悄悄话。纱幔拉开将半,秋日正浓的阳光无处不在地流淌,满室昏黄,温柔的静谧。

    “你梦见了什么?”

    “我梦见…我们俩都变成了猫。”秦尤食指点点他鼻尖,“你是橘色的,我是灰白相间的,女巫在卖莴笋,帽子上还长着蘑菇,很漂亮,两个银币一朵,但其实剧毒…”

    秦尤念念叨叨,说着说着就发现他眼睑慢慢泛红。

    贺峥凝视她良久,想到守候的日夜,想到生死未卜的瞬间,想到有失去她的可能,嗓子眼就发堵。

    他捧过她的脸,一点点地吻她额角与发际,嗓音透着喑哑:“…我真的好爱你。”

    秦尤心里一软,刚想说我知道,“咚咚咚——”,有人扣门。

    她亲了亲他醺热的眼睫。

    门没反锁,不用亲自去开的,但因为都心知肚明,贺峥起身下床,拉开门,连晞看向秦尤。

    贺峥也看过来,她微微颔首,他便离开了。

    很长时间都没人说话。

    此前,连晞除去偶尔作为控方证人出庭指控自己的父亲以及一系列变态、为自己所接管照顾的幸存流浪儿们追讨公道以外,其余时间都在忙着拆解东芯科技。

    用自责、愧疚、罪恶感来解释都行,最主要的其实是恐慌。

    从前她一直引以为豪,觉得自己父亲所创造的东西很了不起,能够改变人们的生活方式,改善人们的生活水平,但当她得知先进的投弹无人机被他用来袭击杀人后…

    心间就只剩下骇然。

    科技的确是伟大的,却不是仁慈的。

    落到凶残者手上,就只会成为凶残的屠刀。

    连晞决不允许。

    无人机谋杀案一朝大白天下,东芯科技股价暴跌近7成,一日内熔断两次,市值蒸发逾900亿,股市震荡,股民损失惨重,遍野哀嚎。

    但东芯科技是头雄狮,实力强硬资本雄厚,尽管如此之风雨萧条,却仍然动摇不了其纵深的根基。

    连晞从没插手过公司事务,但留有继承权,名下所持股份与众多股东相较而言占比还是比较重的。

    她试图借题发挥,联合一些有意向的收购公司把东芯科技拆成零件卖了,不出意外遭到了股东们的强烈反对。这没什么好稀奇,让她始料未及的是空军作战研究学院突然跑过来横插一脚。

    无人机技术属于空投领域,空军当然也有自主研发的项目,或者是和外面的一些实验室合作。谋杀案沸沸扬扬,顺理成章地就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研究学院抛出橄榄枝希望成为合作伙伴,连晞更想直接打包卖了,以后再不生产,而且将技术卖给国防军方也会正统稳妥些。学院自是喜闻乐见,股东们却甩手不干了。

    说来说去就一个钱字,一刀切能分几杯羹?和军方合作既能挽回当前狼藉不堪的声誉,又能长久以往地得到资金支持,傻子都知道选择后者。

    因此,连晞单枪匹马地和股东们僵持不下。

    秦尤说:“逼他们把股份转让给你啊,要么就群狼战术。”

    连晞说:“我是暗中购买了些可转化为股票的衍生产品,虽然绕开了公告义务,但那几只老狐狸精明着呢,也不知道会不会被他们发现。”

    秦尤:“唔。”

    连晞又没话说了。

    良久她道:“对不起。”

    秦尤:“不必,你也是受害者,该说对不起的人是他。”

    连晞沉默。

    “怎么样了他?”

    “案子还在审,最有可能的就是终身□□,他和检察院达成了协议。”

    秦尤不意外。

    司法体系就是这么运作的,为了钓更多更大的鱼往往会给怀罪的诱饵施以恩惠,尽管对方十恶不赦万死难辞其咎。

    连晞突然就觉得想不通:“他那天说,这就是他,本来的他,那这么多年我们看到的是什么?”

    伪装的神明?

    一个人怎么能伪装这么多年啊。

    她又能怪谁?怪金钱、怪声色犬马如恶魔,损害他意志?不,她只能怪人心过于脆弱,诱惑轻轻呢喃,便面目全非。

    秦尤看向她。

    毫无疑问,连晞是圣洁的,只是圣洁总会遇到卑劣,而卑劣又总是振振有词,千古如是。

    秦尤想了想问:“你觉得他为什么又会救我?”

    是良心发现试图挽回,还是更方便赶尽杀绝?

    连晞苦笑:“我不知道。”

    是真的不知道。

    她自诩很了解的父亲突然在某天宣布他是杀人狂魔,成长年岁建立起来的信任和价值观都分崩离析,压根无从分辨。

    秦尤也不知道。

    这个谜题复杂地大概就连本尊也解不开吧。

    连晞霸占着他家宝贝的功夫,贺峥在外面打包了两盒清淡的蔬菜粥和一些秦尤爱吃的甜点小食。下午回到医院,病房空无一人,贺峥心惊,正要开口喊,卫生间内乍起一声绝望的哀嚎。

    心下更惊,忙不迭冲进去,结果就看到秦律师站在镜子前,双手抓着自己光可鉴人的脑袋崩溃大哭。

    转眼看到他,立马想把门关上,却被贺峥抢先一步,他搂着她哄:“怎么了宝贝。”

    “你别进来你快出去——”秦尤忙不迭动手推他,片刻反应过来自己电灯泡似的光头就赤/裸/裸地暴露在人眼皮子底下,又赶紧捂住,总而言之手忙脚乱分身乏术,到最后万念俱灰,干脆蹲在角落蒙着脸,好不悲痛欲绝道:“我丑死了…我不活了!”

    贺峥忍不住笑。

    “胡说,哪里丑了。”他抱起她亲了下,由衷说道:“明明这么可爱,一点都不丑。”

    秦律师是个风情美人,头骨比例很优越,哪怕成了光头——严格意义上来讲并不是光头,躺了四个月头发渐渐新生,是小鸭子似的毛绒绒的短板寸——美人胚的底子还是在的。

    然而安慰完全杯水车薪,秦律师依旧痛不欲生试图寻死:“我不活了,让我死了算了…”

    贺峥连忙拿掌心垫住她哐哐撞墙的前额,又捆住她不断扑棱的四肢,既无奈又好笑,连亲带哄道:“真的一点都不丑,我们家小九天下最美。不信问问魔镜。”

    秦尤嘴巴撅地老高。

    贺峥冲着镜面装腔作势道:“魔镜,魔镜,谁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嘘,听到了吗?”

    秦尤瓮声瓮气:“什么。”

    贺峥亲她脸蛋:“它说是我们家小秦尤。”

    “少骗我了,哪有什么魔镜…”

    “那戴帽子好不好?我给你买了好多不同颜色的。”

    知秦尤者非贺峥也,他就猜到秦律师醒来看到自己满头长发消失不见变成了流氓似的光头一定会抓狂,所以在买餐的同时没忘了采购毛线帽。

    “你不早说,我要戴假发!”

    “戴假发不透气,戴帽子好了。”

    贺峥将买的帽子拿来,红橙黄绿青蓝紫,炫彩几乎亮瞎眼。

    秦尤嘴角抽搐:“……”

    贺峥:“不喜欢?”

    秦尤:“……”

    直男审美恐怖如斯,能怎么办?她壮士断腕般接过,另一手依旧蒙着自己脑袋,冲他道:“你转过去不许看。”

    贺峥哭笑不得,都差不多把她闪亮的光头看全了,还有什么不能看的?

    但他二话不说,老老实实地背过身去。

    秦尤这才安下心捣鼓自己的新造型。

    半分钟后——

    秦尤戴好帽子,直视自己不过片刻脑袋就耷拉下去,颓然低叹。

    “好了吗?”贺峥问,余光瞥向镜面,她勾着头,跟上吊自杀了似的。

    “还是好丑…”秦尤痛苦万分。

    “怎么就丑了,我看看。”

    她选了顶宝蓝色的,显白,她皮肤本就白,躺了这么久更是没有气色的苍白冷调。但她长相偏浓,驾驭得住,正好糅杂出一种妖而不媚、清而不浅的动人之姿。

    贺峥捏捏她耳垂:“西施都比不上,这还叫丑?你让别人怎么活?”

    “……”

    “反正头发会重新长出来的嘛,大不了我陪你一起剃光。”

    秦尤急道:“你敢剃我就杀了你!”

    贺峥逗笑,一巴掌拍向她屁股:“还是这么凶呢。”

    “哼。”

    “先出去吃点东西吧?等会儿粥该凉了。”

    “我不饿,我想先泡个澡。”秦尤扩展着自己僵硬的肩颈,哼唧道:“躺这么久,胳膊都快退化成细胞了…”

    “那我给你按摩一下。”

    秦尤看向他,他秒懂,又笑,刮了下她鼻尖道:“单纯按摩,想什么呢。”

    “还不是因为某人黑历史严重。”

    贺峥旋起开关给浴缸放水,抬眸笑:“我什么黑历史?把你艹翻床的黑历史?”

    秦尤:“……”

    秦尤:“色情狂。”

    贺峥勾勾手指头:“过来,色情狂给你脱衣服。”

    “谢了您,我自己脱。”

    热汽蒸腾,湿雾氤氲,秦尤泡在绵柔的水流中,倚着贺峥温热的胸膛,享受着贺峥的贴心spa,四肢麻痹感缓缓退散,如同敲碎禁锢良久的铁甲,身心从所未有的舒畅。

    “舒服吗?”贺峥在耳边问。

    “嗯…”她美眸半眯,太岁老爷似的给出了中肯评价:“不错,回头赏你黄金万两,封你做官。”

    “什么官?”

    “宦官。”

    “……”

    贺峥气得揪了下她侧腰。

    “嘶,大胆。”

    “不仅大胆,还要以下犯上。”贺峥又咬住她肩颈。

    秦尤耸开他:“小心待会儿就把你拖出去杖毙了。”

    “你舍得吗?像我这样爱你的,天底下可是再也找不出第二个。”

    秦尤:“嘁。”

    贺峥想把她帽子摘了,手就被她抓住:“你干什么?”

    “方便点啊,给你按一下头皮。”

    “不要。”秦尤满脸严肃地重申,“我警告你,任何人都不能靠近我的帽子一米,否则一并论斩。”

    贺峥被她逗笑:“你以后要是秃了怎么办?不是连人都不敢见了?”

    “我才不会秃!”

    “嗯,不会。”贺峥笑着亲了她下耳朵,又端起她胳膊,曾经的烧伤早好了,留下团疤,附在雪白肌肤上,像晕开的红丝绒,他道:“要不要纹身?纹朵花儿?纹个小星星?”

    “老土。”

    “那纹我好了,以后别人一看就知道你是我的。”

    “您老还敢再老土一点吗?”

    “纹我怎么就老土了?纹我名字也行啊,就在这儿,贺峥。”

    “你当盖章啊。”

    贺峥嘻嘻笑。

    “再说了你身上也没纹我啊,我干嘛要纹你。”

    贺峥瞅了瞅自己:“那要不然赶明儿咱俩一块儿去。”

    “不要,以后分手了怎么办?”

    “火星撞上地球咱俩都不会分手。”

    秦尤一张爱胡说八道的嘴有时候就是收不住,她侃侃而谈道:“嘁,你想得简单,万一你发生点什么意外嗝屁了,又或者是我死了,不就分——”

    手字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最终被咽进去,她扭头,隔着涟漪似的湿潮,贺峥脸色果然很黯淡。

    秦尤忙道:“我就随口那么——”

    贺峥吻住她:“以后不许胡说八道了。”

    秦尤眨眨眼:“嗯嗯好的。”

    贺峥:“……”

    她转回去,忍不住嘀咕:“有什么大不了的…”

    贺峥凑近:“什么?”

    “啊没什么没什么。”

    贺峥摇头笑了下,揉着她腰椎埋怨似的自言自语道:“你是舒坦啊,都不知道我有多难熬…”

    秦尤眸光轻闪,想问,但自觉问题过于老套,且答案还是已知肯定、多此一举的,遂话到嘴边成了大大咧咧:“我不是给你留了方案吗,3d打印一个我不就好啦。”

    “你就是你,不可复制。”

    “咦。”

    “再说了,3d打印怎么打印得出你的娇蛮任性。”贺峥凑近她耳畔,接着道:“还有水多。”

    好好的聊天又开始带颜色了,秦尤哂笑:“你就喜欢这点是不是?”

    贺峥嘴边勾着点儿笑,笑容痞坏:“爱死了都,黄金万两也不换。”

    他转去揉她尾椎,秦尤发挥了她的娇蛮任性,懒洋洋地倚在他怀里颐指气使道:“往下一点。”

    “这儿?”

    “再往下。”

    “…这儿?”

    “还要再往下一点点。”

    “……”

    贺峥道:“你才刚醒。”

    秦尤震惊地回眸。

    她可从没被拒绝过。

    特别还是在这种事上。

    要论拒绝那也是她拒绝他。

    秦尤瞪大眼睛惶恐道:“你把贺峥怎么了。”

    贺峥生生给她气笑,恶狠狠地捏住她脸道:“我在你眼里就这么下流。”

    “你自己瘫痪那次不还乱来吗?”

    “我是我,你是你,你不能乱来。”

    “是么…”秦尤眯着眼睛拖腔带调,“但你顶着我的东西好像不是这么想的噢。”

    贺峥:“……”

    贺峥:“正常反应,正常反应。”

    他说着立即抱起她穿衣服:“行了行了泡够了,再泡下去要出事。”

    秦尤笑嘻嘻的。

    等两人穿好衣服出来,粥都半凉了。

    幸而vip病房足够豪横,装置齐全,配备了简易厨房和微波炉,贺峥打了三分钟,香气飘散。

    秦尤在笔记本前跟小曼女士视频通话,她被贺峥送去了日本跟团旅游,起先十万个不乐意,毕竟时局险峻,很担心自家狗儿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小九还半死不活地昏迷在床,他们年轻人又都忙,没个周到的人照顾怎么行?

    但她也明白,自己留下来只会给他们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小曼女士好歹是个“老南区”,街头□□为报复而灭满门的事儿听得多了——她遂在自己的忧愁和旅途风景的双重矛盾冲击下开启了东京——奈良——长崎之旅。

    但花花世界迷人眼,小曼女士逐渐地有些迷失了,沉浸在新大陆里乐不思蜀,每天一通跨洋确认电话照样还是打的。

    “…转过来让阿姨好好看看你,哎哟,怎么瘦了这么多啊,皮包骨了都。”小曼女士心疼不已,隔着屏幕说:“阿姨马上订下一班机票,你这样可不行,大病初愈么得精心补补…”

    秦尤忙道:“不用的阿姨,您不用着急赶回来,我都好着呢,您就在日本放心玩。”

    余小曼果断应下:“好嘞!”

    秦尤:“……”

    小曼女士像在一家饭店,人潮济济摩肩接踵,屏幕颠来倒去晃得秦尤眼睛疼,小曼女士却神情亢奋,打鸡血似的,看见贺峥端粥过来又直着嗓子吼:“臭小子好好照顾人家知道不?要是等我回来小九还这个瘦不拉几的样,老娘扒了你的皮!”

    贺峥:“……”

    贺峥:“您小声点成不成?别人给你吵得耳朵都聋了。”

    他说着揉了揉秦尤耳朵,被她拨开。

    余小曼又吼:“什么啊?”

    贺峥:“……”

    贺峥划低了点音量。

    蔬菜粥新鲜滚烫,贺峥舀了调羹,吹至温凉才送到她嘴边,秦尤左手叉着块酥脆的藕合,咽过一口道:“我自己来。”

    余小曼兴奋地喊:“小九,阿姨跟小日本吃回转寿司呢!呐,这三文鱼!现宰的!不兴吃这玩意儿,太多寄生虫…”

    秦尤:“……”

    贺峥满头黑线:“您收敛点儿成不成?别拿那么大一个手机往人脸上怼,多不礼貌。”

    “那有什么关系?小日本都不介意,寇你几哇…”余小曼冲对面食客热情招呼,食客回以微笑,嘴皮子秃噜着,余小曼又喊:“小九你给阿姨翻译一下,这小日本都说了啥?”

    秦尤莞尔:“他说您长得年轻,漂亮。”

    小曼女士哎唷一声捂住了害羞的老脸:“你还别说,这小日本德性不咋的,说话怪中听。”

    贺峥汗颜。

    小曼女士被夸得心花怒放,又举着屏幕冲小日本七手八脚地比划介绍:“…我儿媳——我儿子!跟他女朋友,女朋友晓得伐?格拂润得啊…一对,咔啵,哎对对对对。”

    小曼女士洋不洋土不土中英夹杂着说完,冲屏幕两人道:“你看,交流得很顺畅嘛。”

    贺峥更加汗颜。

    秦尤笑得不能自已。

    屏幕凑近小日本,哦不食客的时候,她顺带跟对方聊了几句,食客听完,点点头表示理解。

    贺峥:“你跟那小日本说什么?”

    秦尤耸耸肩:“没什么,阿姨第一次出国游玩,难免激动些,我让他如果有什么冒犯的地方多担待点。”

    事实上小曼女士的社交天赋异禀,哪怕语言不通,也能凭靠其发达的手语能力和热情洋溢到感染周围环境的爽朗豪迈与国际友人进行无障碍交流。

    这不,转瞬就笑成了一片。

    贺峥也安下心些。

    老母亲独自在外,他当然会挂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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