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窗外斜阳夕照,晚霞连天,橘色的光充盈房间,两人下楼散步消食。

    医院后面坐落着片小公园,庭木泛黄,落叶纷飞。

    没走几步光棍不知打哪儿冒出来,冲上前两只爪子扒拉她膝盖,好似撒娇。秦尤蹲下身,揉着它毛绒绒的脑袋道:“你也想我了?”

    光棍:“嗷呜~”

    秦尤笑着搂过它:“我也想你呀。”

    贺峥:“……”

    贺峥可算是发现了,这条狗就是来跟自己争宠的,自打秦尤醒来,她都没跟自己说过一句什么我想你我爱你,偏偏冲着这条狗笑脸相迎温柔以待。

    人狗心灵相犀,光棍扑在亲妈怀里撒欢之余,又悄悄递给他一个暗藏得意和奸佞的小眼神,活像上位后就耀武扬威的妃嫔。

    贺峥:“……”

    贺峥:“你——”

    成精了还!

    贺峥气得想丢它去喂狗。

    秦尤牵着光棍,沿石径晃悠悠踱步,路柳墙花,秋色盈野,日落黄昏,绮云烂漫。

    她第一次觉得活着如此美好。

    她并不否认自己从前看世界总是带了层阴暗色彩,认为万物到头来都不过是场悲剧,也的确是场悲剧,目光放远万事依然皆悲,这点永远不会改变。改变的是阴暗转为浪漫,她透过贺峥的眼睛,在悲剧里看到了潮汐潮涌般的浪漫色彩。

    谁都会迎来黄昏,这是每个人不可抗拒无法改变的悲剧,但黄昏之前有日出,有朝霞,有天色瑰丽,足够引人忘却悲剧的基调。

    秦尤觉得大概这就是常言道的重在过程,生命的过程。

    而她足够幸运,在这场旅途里遇见了人间最美好的。

    她看向贺峥,贺峥还在指着光棍骂:“卑鄙小狗!”

    秦尤哭笑不得:“你跟一条狗较什么劲?”

    贺峥说:“这条狗成精了,留不得。”

    闻言,光棍两只狗眼瞪如铜铃,流露出骇然的恐慌,立即扑到秦尤怀里委屈吧唧地嗷呜叫唤。

    秦尤笑:“没事,别理他,我养你。”

    光棍发出一阵娇柔嗲嗲的喵喵音。

    贺峥:“”

    贺峥算是彻底被打入冷宫。

    公园地方不大,但热闹,住院的病患都趁着这会儿天光醉人出来溜达。不远处还有卖气球的,很多小孩牵着奇形怪状色彩鲜艳的气球,追风筝似的跑来跑去撒野,童音清脆,像泉水叮咚。

    秦尤带光棍溜出去老远,叫贺峥没人应,回眸发现他直挺挺立着,望向草坪出神。

    一堆活蹦乱跳的调皮孩子。

    秦尤抿唇。

    他们确实还没谈过这个问题。

    说实话秦尤自己是真的没多大感触——唯一的感触也就是自己居然被搞大肚子了,难怪那段时间老想吐——对于肚子里那坨尚未成型的、胎死腹中的东西既不难过也不留恋,就跟祛除了一团肉瘤一样不痛不痒。

    诚如贺峥所言,假使没出意外没流产她也不会生下来。她不想也不适合当一个母亲,这种孕育后代的行为完全有违她的本性。

    没有办法让步,她之前就跟贺峥强调过,有两件事她这辈子永远也不会做,那就是结婚和生子。

    但贺峥

    秦尤轻叹,等贺峥神思醒转走过来,她道:“我跟你说过我不会生孩子的。”

    “我知道。”贺峥尊重她,也竭力使自己不去关注那方面,抚平内在隐隐紊乱的思潮,只是“但我有时候就忍不住去想,我们三个人在一块儿会是什么样子的。”

    秦尤晃了下遛狗绳:“就跟现在这样差不多。”

    贺峥笑了:“咱俩可不会生一条狗出来。”

    “小孩子不就像狗?整天疯跑玩泥巴,你又得喂饱他们,又得给他们清洗干净。生个男孩得终日提防着他德行长歪变成恶棍或是强/奸犯。生个女孩更可怕,到处都是性别歧视和厌女症,被父权统治下的生存空间小之又小,哪怕你费尽心神殚精竭虑不让她被强/奸又或是被拐卖到山区当生育机器,最终还是有可能被自己的丈夫家暴分/尸。综合以上,生育就是父权为了巩固自身统治地位的邪恶阴谋,就是种延续人类罪恶的纳/粹行为。如果不是由于现今科技还不够发达,我们早就摒弃这种繁殖方式了。”

    听到什么邪恶阴谋纳粹行为,贺峥是又好气又好笑:“人家爱的结晶到你这儿就成纳/粹行为了?那你是什么?恶魔的果实?”

    “嗯哼,如果我没有被生下来,那世上最起码还有一打人活着。”

    贺峥顿了顿,搂过她温声道:“哪有这么严重”

    “你是男的你当然这么说了。全世界的犯罪行为基本可以归因为虐待狂和厌女症,这点你不能否认吧?”

    “不能,男人都是坏东西。”

    “你也不例外。”

    “那我也没有特别坏吧?”贺峥凑近她的脸贴贴,“我只有一点点坏,而且我也不厌女吧?我都最最最爱你了。”

    “哼。”

    “好嘛,不生就不生,为了人类和平以及长远发展,咱俩身先士卒,丁克,不留下任何罪恶的隐患,好不好?”

    “我当然没问题,你”

    “我保证绝了这个念头,从此再不胡思乱想。还是那句话”贺峥捧起她的脸亲了口,“你才是最重要的。”

    秦尤眉梢微抬:“是不是很委屈?”

    贺峥纳闷:“为什么这么说?”

    “我给不了你你想要的啊。”

    “你就是我想要的。”贺峥理了下她的帽子,温柔道:“我不贪心,有你就很满足。”

    “话说的很好听哦。”

    “心也很实诚。”

    秦尤嘻嘻一笑,开开心心地投入他怀抱。

    贺峥抱过她,两人光天化日之下黏糊地好像没有形状,一个追风筝的孩子飞奔而过,不小心撞了个正着,小屁孩怪懂礼貌,抹了把额头上的大汗鞠躬道:“阿姨对不起!”

    秦尤:“……”

    贺峥凶神恶煞:“什么阿姨,叫姐姐。”

    秦尤:“不用…”

    小屁孩又依言甜津津道:“姐姐对不起。”

    秦尤笑:“没关系。”

    葫芦娃模样的气球高悬枝桠,小屁孩眨眼跑没影。

    “咱也买一个。”贺峥拉着她朝气球摊走。

    “都几岁了幼不幼稚啊…”秦尤心不甘情不愿的。

    “图个乐嘛。”

    到小摊前,老板是个慈眉善目的奶奶,握着束硕大缤纷的气球,如同捧了朵繁茂的花枝,摇曳在橘色的霞晕里,浓郁而灿烂。

    “宝贝,你喜欢什么样的?”

    “什么样的都不喜欢。”

    贺峥仿佛没听到,指尖拨了拨,点着个粉红爱心问:“这个呢?”

    “我不要。”

    “那你自己选。”

    秦尤无可奈何,嘴巴朝着最近的小马宝莉努了努。

    贺峥笑了,脸往她面前蹭了下:“可爱的。”

    贺峥付完钱,奶奶笑着取下,刚递到万分嫌弃的秦尤手里,光棍吭哧吭哧跑过来,一蹦三尺高,张嘴衔走了小马宝莉和自己的狗绳。

    “光棍!”秦尤喝了声。

    光棍撒丫子蹦跶得欢快,尾巴翘起老高,好像等着她来追。秦尤担心没有狗绳牵制冲撞到四处奔跑的小孩,遂上前勒令。

    一人一狗你追我赶的,好不活泼。

    贺峥远远望着,嘴边噙着的笑意或许自身都没发觉。

    直至卖气球的老奶奶戳了戳他,示意找他零钱。

    贺峥本想说不用,看了眼她还是伸手接过,道了声谢。

    光棍皮痒了,故意耍亲妈玩,溜来溜去绕圈,秦尤愣是没追上,体力又十分有限,片刻功夫便撑着自己双膝气喘吁吁。

    光棍见状,踩出了六亲不认的魔鬼步伐,凑近她假意将气球递上去,等她弯着腰手一够,一只爪子迅速扯掉了她用来遮羞的帽子。

    秦尤光可鉴人的脑袋霎时间全方位暴露。

    “你——”秦尤捂着自己脑袋气急败坏,“你这只坏狗狗!”

    贺峥在身后大笑。

    “你还笑!”

    秦律师皮薄,情绪发急的时候眼尾就逼红,看起来跟快哭了一样,贺峥见状忙不迭收敛掉幸灾乐祸的笑意,迅速跑过去救场。

    他宽阔掌心替她罩着脑袋瓜,又冲撒欢的光棍吹了声口哨,喝道:“孽子!还不速速就擒!”

    光棍先是虎躯一震,继而翘起的尾巴缓缓放下,碍于他震慑狗胆的淫威,又十足心不甘情不愿地磨蹭着爬过去。

    贺峥从它的狗嘴里夺过帽子,拍干净灰尘和树叶,重新给秦律师戴上,秦律师嘴巴撅起老高,都能挂油壶了,他哄道:“不气不气啊,我教训它。”

    光棍两只前爪趴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抬起两只狗眼,模样鸡贼又心虚。

    贺峥摆出长辈架子,装模作样地训斥道:“以后不许欺负你妈听见没?只有我才能欺负她,你不能欺负她,懂不懂?”

    光棍又发出一阵极具欺骗性的娇柔喵喵音,企图博得亲妈欢心。

    被好生捉弄了一番的秦律师压根不买它的账,义愤填膺地控诉:“卑鄙小狗!”

    光棍不敢吱声了。

    贺峥趋炎附势落井下石:“就是,卑鄙小狗!”

    说完又冲秦尤道:“还是我好吧?快说你想我。”

    秦尤置若罔闻,捡了根树杈子戳着光棍的狗爪。

    光棍自知犯下大错,配合着由她逗弄。

    两人一狗坐在草坪上惬意消磨时光,及至暮色四合,星垂渐升,秦尤四肢疲乏,躺了四个月,全部肌能尚未恢复到以往水平,容易犯困,她脸蹭着贺峥胳膊:“我好累了”

    贺峥牵起她:“那回去休息。”

    秦律师耍赖不肯走,径直团到贺峥怀里,树懒一般:“贺峥,要抱”

    贺峥笑得嘴角咧到耳根:“好,抱。”

    一路抱着她回到病房,秦律师被光棍溜了几圈是真累了,沾床就睡,沉于安眠中,一只手却还不忘紧紧攥着贺峥袖口。

    贺峥陪了一会儿,小心翼翼掰开她手指,轻轻抽出衣角,关门离去。

    主治医生还没下班,贺峥找到他的时候正在就着食堂盒饭大快朵颐,他表明完来意,医生抹抹嘴角,擦干净手坐到电脑前。

    也就是询问一些基本情况,贺峥作为最亲密的人,近距离观察最全面仔细。

    贺峥依言回复着,看向电脑屏幕上秦尤的脑部ct扫描图像,子弹在颅内造成了一个约25毫米的小洞,至今尚未愈合。

    这图像不能看,一看就令他想起那些生死攸关惊心动魄的瞬间,那些开膛破肚鲜血淋漓的画面,无论何时都能引起一阵猛烈的心颤。秦尤身上好多疤是祛除不了了——除非移植什么新嫩皮肤。

    又想起那颗险些致命的子弹,子弹他留着,特地向医生讨来的。

    在灯下端详,弹体呈古铜色,细长的一枚。也能如法炮制把它做成项链,秦尤那儿有他的,他有秦尤的,这大概是一路刀光剑影腥风血雨、而他们彼此深爱又相惜的最好见证。

    无边浑噩。

    秦尤在睡梦里,又被梦靥拖回到当初陷落黑暗前的那一刻。

    山河如墨,悬崖万丈,她是边缘一块微小的砂砾,竭尽全力支撑着不掉下去,竭尽全力伸手去够那抹半真半假飘忽不定的影子,贺峥的影子。

    如同油尽灯枯之老人渴望进入天国,贺峥像通往天国的钥匙,或者说他就是天国,大门朝着她敞开,梦幻诱人极了。

    可她使劲够,用力够,却怎么也够不着,身躯寸寸滑落,大门缓缓闭合。那束亮光像在几万光年之外,无限遥远,于是她绝望流泪,无助哭喊,乘风跌落时发出从所未有的悲鸣——

    “贺峥!”

    秦尤哭着醒转,泪眼朦胧,环顾四周没见到人,以为仍被残酷的梦魇褫夺着,心瞬间如同风中碎石坠入无底深渊,泪水奔涌更甚。

    一骨碌爬下床,鞋都顾不上穿,光着脚边哭边喊边找。

    vip病房在医院顶楼,夜里万籁俱寂,长廊苍白幽深,仿佛某种古老陈旧的记忆,更像清醒与混沌之间没有年月流转、没有方向纵横的不毛之地。

    秦尤一坠再坠,从漆黑深渊坠入一片毁灭的荒凉,就是昏迷的四个月里那种游魂般的可怕状态。

    她哭得更凶,像炮火纷飞的战乱中无家可归的稚童,推开一扇扇门,挨个挨个找:“贺峥!贺峥…”

    一名路过的家属见状,上前关怀道:“姑娘,你这是咋的了?”

    贺峥从电梯里出来,打眼看见秦尤穿着睡衣光着脚,头上帽子也没戴,哭得伤心欲绝活像偷跑出来的精神病人,都快吓坏了。

    他赶紧跑过去道:“怎么了宝贝。”

    秦律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隔着模糊的视线依稀分辨出了熟悉的棱角,然不够确定,又急忙伸出双手摸向他脸庞:“贺峥,贺峥…”

    贺峥回握住她的手,嗓音柔和:“我在呢宝贝。”

    秦尤踮起脚扑到他怀里,紧紧搂着他脖子哭说:“你都去哪儿了!”

    好心的家属还欲帮忙,贺峥悄然婉拒,颔首示意道过谢后,抱着泪人儿的秦律师回了房。

    秦律师从没哭得如此糊涂又狼狈过——应该说是从没哭过吧?——好像积压着的情绪都爆发了,贺峥想把她放上床,却被她四肢牢牢攀附着,怎么也不肯撒手。

    贺峥只好沿床坐下,轻抚她背脊耐心地哄:“我没去哪儿,一直在这儿,在这儿陪着你。不哭了好不好?”

    秦尤埋在他颈窝里抽噎道:“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哭声断断续续萦绕在耳边,贺峥心跳都错了几拍。

    疼惜与怜爱铺天盖地而来,他抱她更紧,掌心一遍遍地抚过她因哭泣而颤动着的背脊:“怎么会呢宝贝,我永远陪着你呀,永远永远也不分开。”

    秦尤抽抽搭搭的。

    贺峥捧过她的脸,指腹拭去她面上淋漓剔透的泪痕,“乖,不哭。”

    他吻她眼睫,轻允慢舔,薄泪淌入舌尖,细微的苦涩。秦尤闭着眼让他亲,不断吸鼻子。

    他又一点点地吻她濡湿的脸,低声哄:“我就在这儿呢宝贝。”

    他一直叫她宝贝,世俗寻常的两个字眼被他暗哑的嗓音喊得很动听,胜过万千情话。秦尤拽着他袖口说:“你不许走。”

    “不走。你在哪儿我在哪儿。”

    贺峥搂着她躺下,她团着身体直往他怀里钻,大哭带来的激荡尚未完全平复,单薄的背脊还一抽一抽的,配合她往怀里钻的动作,活像只刚出生的小猫崽。

    贺峥心软得一塌糊涂。

    他一只手轻轻拍着她背脊,哄着她睡,垂眸投去的目光静谧而温柔,满含爱意与宠溺。

    贺峥有时候会恨自己才疏学浅老是词穷,不能够将心中那股极致的情愫酣畅淋漓地表达出来,除去拥抱接吻也没有其他更具体更贴切的方式。

    他也发现爱有时候的确难以言莫,像一种恨不能把对方揉进骨头缝里融为一体、长成一株互相死死缠绕直到窒息的藤蔓一样的感觉。在夜晚和晨早凝视着她睡颜的时候,在做/爱用尽全力抵着她深处的时候,这种感觉就涌上前所未有的巅峰。

    他不知道秦尤会不会产生这种感觉,不过即便是有,以她的个性,她也不会当面对他说我爱你爱到死,恰恰相反,秦律师直到至今都没说过这三个字吧?

    秦律师对这句最老土的情话嗤之以鼻又避如蛇蝎,贺峥能理解,对一个偏执的a型人格来说,要承认自己的弱点缺陷的确很困难。

    正因此,他从没逼着她回应,只是一遍遍说给她听,大张旗鼓,振聋发聩。而实际上秦尤正需要这种热烈直白,否则她感受不到。

    他会因为听不到回应而失落吗?偶尔会,期待是人之常情,但他从不怀疑,今晚这出,她的哭泣和眼泪,都让他更加确信。

    秦律师嚎啕大哭了一晚上,翌日醒来好像全然忘了这回事。很奇怪,又没喝醉酒。贺峥只能归咎于她脑袋里有个小洞的原因。

    尽管贺峥很想拿这事儿逗逗她,但秦律师要是知道自己那么狼狈又软弱地哭哭啼啼,铁定会觉得丢脸死了,别扭到最终的结果就是恼羞成怒,杀他灭口。

    还有个原因就是怕她触及到那个令她如此崩溃的噩梦,就像秦尤不在自己面前胡说八道什么死啊活啊一样的,这四个月对谁都是种折磨,既不堪忍受又不愿回首。

    遂衡量利弊再三,贺峥心情格外美妙地选择缄口不语,当无事发生。

    秦律师的忘却是真的不是装的,醒来自个儿还冲着镜子纳闷:“我眼睛为什么这么肿?”

    贺峥低下头亲亲:“因为天使亲了你呀。”

    她嘀咕:“这得是亲地多重…”

    贺峥憋着笑意。

    助理周轻轻按照吩咐送来了假发,好几顶,不同颜色,都是秦尤精挑细选的。

    秦尤抽出顶银色的冲贺峥说:“你不许偷看噢。”

    贺峥很自觉地退到卫生间外,笑道:“嗯,不看。”

    秦律师捣鼓了十分钟之久,站出来问:“好看吗?”

    银发如雪,配合她那双狭长又犹如冰泉荡漾的水眸,一时间是仙是妖分不清,直叫人惊心动魄。

    贺峥眼里有光:“好看,我们家小九天下最美。”

    他想拿手机拍几张,秦尤又蹭蹭蹭地跑进卫生间:“我再试试金色的!”

    秦尤不适合什么粉色蓝色紫色——也不是说不适合,脸好看其实什么都适合,是气质上感觉和她这个人不符——金银黑白玫瑰红倒像是天生与她相衬。

    秦尤选美似的试来试去,最终还是选了银灰色的,贺峥拍了满满一相册,对每一张都赞不绝口,秦尤窝在他怀里嘻嘻笑。

    用过早餐小明同志打来电话,说是有个穷途末路的“商老虎”主动投案自首,需要盘审。贺峥听完放下手机,搂过她道:“宝贝,我得去局里一趟,晚点回来陪你好不好?”

    “你要走?”

    贺峥无奈,轻声哄道:“案子总得忙完啊。”

    “不是说好了陪我的嘛…”秦尤爬到他身上勾住他脖子不撒手,“我不要你走…贺峥,我要抱,陪我玩嘛,陪我玩。”

    贺峥又笑得嘴角咧到耳后根,轻轻捏住她鼻尖道:“怎么变得这么爱撒娇了,嗯?”

    秦尤仰着脸,眼亮晶晶的:“你不喜欢吗?”

    “喜欢,喜欢的不得了。”

    “那你不要走,我一个人呆着好无聊,留下来陪我玩,好不好嘛~”秦尤跟头卖萌打滚的小熊猫似的,一个劲用脑袋蹭着他胸膛,直直蹭进他心窝,贺峥笑得眼睛都快没了,正要缴械投降,她又抬眸道:“不然你带我一起走,我不要一个人呆在这里。”

    “不行,医生说你得住院观察喔。”

    “那你陪我嘛…”

    秦尤又发出一阵小动物似的哼哼。

    “好好好,陪你,天天陪着你,好不好?”

    秦尤眉开眼笑:“不用忙案子了?”

    贺峥鼻尖蹭了下她鼻尖,“就你这样,哪还舍得离开半步。”

    秦尤甜甜道:“我哪样。”

    贺峥:“撒娇精。”

    还特黏人,不过贺峥喜欢。

    特喜欢。

    毕竟出事之前的秦律师不大这样,想看她腻歪歪地撒娇都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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